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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只是假设性问答,记得吧?”

“两万美元是一笔很大的数字。我会想念红宝石。事实上我已经开始想念了。不过话说回来,钱要好用得多。不过你也不是在给我开价,对吧?”

“没有别的意思?”她挑起一边眉毛,“我想要回我的红宝石,罗登巴尔先生。”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伯尼。”

“这是你信口胡编的,不过听了还是很受用。”这次她泛起了一抹真心的笑,“我喜欢那些红宝石,”她说,“戴在身上的感觉很棒。而且还是约翰给我的。不过我对约翰的感情变质以后,对红宝石的感情还是一样。”

“我想要回我的红宝石,伯尼。或者我的两万美元。不过宝石和钱你都没有,所以说了半天我们都是伪君子。”

“听说你造成了轰动。”

“你的意思是纯属假设吧。”

“你看到我了?不对,当然没有。马丁跟你讲过。”

“很难说。”她回答说,然后朝门走去。

“在《游戏人生》里。”

少了艾西斯,店里安静了许多,而且整个屋子都灰暗了下来。她就算没穿上彩虹所有的颜色,也能令此处蓬荜生辉。此刻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亨利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回来。

她皱起眉头。“我没打算卖,”她说,“如果真能卖掉,拿到手的应该不止两万。你知道,我戴这些珠宝上台。”

我拿起话筒,拨了爱丽丝的号码——或者我误以为是爱丽丝的号码——一如既往,仍然没人接。我挂上电话,花了点儿时间理清头绪,然后想通了。

“没错,”我说,“而且假设他们又不会被抓住——因为要分出合成红宝石和天然的真假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红宝石或许就不是长期投资的理想目标了。”

我能摆脱这一堆麻烦。

“我在公路上看到一家店挂了个牌子。‘本店收购垃圾,贩卖古董。’缅甸和斯里兰卡的人就是这么干的?”

我一头栽进来是为了讨好女朋友,外加帮一个写了本曾经——嗯,没错——曾经改变我一生的书的作家。《无名之子》也许没拦住我走上犯罪生涯,不过我的世界观从此永远改变了,而这一点可不是饼干盒底的谜题能够办到的。所以我打算动手拿回菲尔伯恩的信函,可是有人抢先了一步,如今它们已经远远不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如果你打算找针,至少也该知道去哪片海面。可我不知道。信件谁都有可能拿,现在跑去哪儿了都有可能。

“你自己想吧。”

所以菲尔伯恩拿不回信了,不过他不会怪我,因为他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他或许会怪爱丽丝·科特雷尔,或许不会,而她如果想的话,的确能怪到我头上,不过她已经效率十足地离开了我的生活,再次出现时却是和一个没看到脸的陌生人共享她兴奋的嘶叫。我没法说服自己欠了她任何东西。

她看着我。“你打算告诉我是缅甸跟斯里兰卡,对吧?你的重点是什么?”

我把自己弄得走进了谋杀现场,还因此被捕,不过我可没待在牢里独自憔悴,而且我的罪名迟早都会被撤销。就算他们最后找不到安西亚·朗道的谋杀案元凶,也不能把账算到我头上。

“那你说人工合成红宝石的最大输入国又是哪里呢?”

所以还剩什么可烦心的呢?红宝石吗?哦,好吧。我最近是没检查过,不过我能肯定它们还稳稳地埋在猫粮下面,和房子一样安全。不管约翰·康西丁是否愿意付两万美元买回珠宝,或者艾西斯是否会收下钱,其实都不是我的问题。这是马丁的问题——一等我把珠宝转交给他,他可以自己去想办法。

“我知道。”

这下还剩什么呢?哦,目前是剩了一袋我刚刚买下的书,而且它们所待的地方对我可没好处。我抽出书本,摞在柜台上,动手标价,然后把它们插在书架上应该待的地方。《贫民窟麦金蒂》难以标价;我查了两本价目书,徒劳无功,决定暂时留白不标。

“说来有趣,”我说,“品质最好的红宝石来自缅甸和斯里兰卡。它们是高品质宝石的主要输出国。”

我悠闲地把书翻到第一页,读了起来,第三页读了一半,有个耳熟的声音把我震出法雷尔的讲述。“哟,哟,哟。”雷·基希曼大声喊着,于是我便直起身,砰的一声把书合上。

“专业鉴定人说是真的。如假包换的缅甸红宝石,他说。”

“嗨,伯尼,”他说,“你看起来一副被当场抓到的模样,可你也不过是在读一本书罢了。是因为良心不安吗?”

“假设宝石是真品,还要假设……”

“这本书价值不菲,”我说,“我不该读的。总之,你吓到我了,雷。”

“比实际价值少。”

“你开了家店,总准备好了偶尔有人上门光顾吧。这是零售商的风险之一——就算店面只是幌子,而他其实是个贼。”

“不声不响地拿到手。”

“雷……”

“两万美元。”

“那些信出现了吗,伯尼?”

“那就顺便把八万一起忘了吧。假设你可以拿到两万美元。”

“没有,”我说,“而且它们也没有这个打算。我原先找过,这我承认,不过有人领先我一步。”

“我一听到就马上把它忘了。”

“而且刺死了朗道。”

“这可比投保的价钱要高,不过也许差不了太多。这样吧,五千你就忘了吧。”

“很明显。”

“再少就要看不见了。鉴定师说宝石价值八万美元。”

他皱起眉头。“依我看,”他说,“前几天你好像说了信在你手上。”

“真是少得可怜。”

“没有,”我说,“当时你说信在我手上,我说信在安全的地方。”

“约翰·康西丁试过这一套,”她说,“他要马丁出价五千。五千!”

“对谁来说很安全?”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还是蓝色的,我注意到了,不过没那么触目惊心。一定是习惯了。

“对我来说,”我说,“而且不管信在哪儿,是谁拿的,老实说我都不在乎。”

“按宝石的价值付给你,你能接受吗?”

“伯尼,咱们的交易怎么了?”

“讲下去。”

“没怎么,不过就算精算大师也没办法无中生有。没东西可让咱俩瓜分,雷。”

“我是想知道重点,”我说,“是美丽的红色宝石呢,还是宝石的价值?”

“这么说你是撒手不管了。”

“你想说什么?”

“对。”

“非这样不可?必须是珠宝?”

他开始说什么话,可是电话铃响了,我伸手接起来。是希里亚德·莫菲特——世界排名第一的格列佛·菲尔伯恩的收藏家——只是打来提醒我他有多么感兴趣。

“要我高兴起来?把该死的珠宝还给我,我会高兴得发疯。”

他没说完我就打断了。“我手里没有信,”我说,“而且永远不会有。现在我有点儿忙。”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高兴得起来?”

我挂上电话。雷说:“刚才我们在说,你是打算撒手不管了?”

“正是讨论没错。好吧,就照你说的。珠宝你没拿,不过假设你拿了。”

“没错。”

“他对此印象深刻。现在回到咱们的假设好吗?假设,只是为了讨论方便,你的珠宝在我手上。”

“所以你一直没回酒店去,我是说毛绒熊那家。”

“那你怎么……马丁一定跟你讲过。”

“帕丁顿酒店,”我说,“对,没有。我怎么回去?他们可不会让我进门。”

“算不上什么承认,”我说,“又不是在法庭上。总之,他们在那里找到了我的一个指纹。重点是,我没进过你的房间,也没见过你那张黑天鹅绒上的猫王。”

“你什么时候需要等人家让你进门了?”

“承认进过她的房间。”

电话再次响起来。我做了个鬼脸,拿起话筒,是菲尔伯恩学者莱斯特·埃丁顿,说他也许应该强调一下拿到菲尔伯恩或朗道的信对他有多重要,而且几经考虑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可以付的钱远比复印费来得多。几千,事实上,而且——

“承认什么?”

如果事先知道自己的台词,那么对于眼下的情况很有帮助,而背台词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困难。“我手里没有信,”我说,“而且永远不会有。现在我有点儿忙。”

“可怜的安西亚,”她说,“她对大部分房客都很凶,不过对我一向很好。‘你哪天要是写书,’她告诉我,‘直接拿给我就好,亲爱的。’”她的眼睛盯着我,“你刚才承认了!”

我挂上电话。“你一遍遍地这样讲,”雷说,“用不了多久你自己就会信了。说来听听,伯尼。昨晚你干什么了?”

“因为你住在六楼,我唯一进去过的六楼房间里住的是安西亚·朗道。”

“干什么了?”

“那你怎么知道你没进去过?”

“是啊。跟卡洛琳鬼混?”

我说:“珠宝是在你房间里丢的,对吧?我可没踏进过你的房间半步。我连你住几号房都不知道。”

“没有,她有约会。”

“难道你的话能算数吗?小偷的话?”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了?”

“可以发誓。”

“我在饶舌酒鬼喝了几杯。”

“这话当真?”

“自己一个人?你知道对于独自喝闷酒,人们是怎么说的?”

“嘿,”我说,“保持我的假设语气,好吗?我没说你说对了。我说假设你说对了。事实上,我从来没偷过你的东西。”

“我想总比自己发闷不喝酒要好吧,”我说,“不过我有伴儿。”

“我就知道!”

“然后呢?”

“你认为你的红宝石在我手里。”我说。注意此处的所有形式,我借此让她知道我跟她站在同一阵线。“假设你说对了吧。”

“然后我回家了。”

“我认为你是顾左右而言他,”她严肃地说,不过脸色看起来没那么严肃。她想要挤出一丝微笑,不过没起到什么效果,笑容只是勉强挂着没掉。

“回西端大道跟七十一街的交会口那儿。”

“这我喜欢,”我说,“很高兴我能小有贡献。我认为咱们已经写了一首热门金曲。”

“那儿是我的住处,”我说,“是我的家,所以我决定回家时都去那儿。”

“别忘了字母顺序。”

“你有可能是跟和你喝酒的不管哪个人回家去啊,”他说,“回她家,我的意思是。”

“好一些。”

“那人是男的。”

她扮个鬼脸。“外加理论性。”

“哦,”他说,“我从来没想到你是那样的人,伯尼,不过你跟谁回家关我屁事?”

“字母顺序,”我提议道。

“我单独回家,”我说,“回我自己的家,没人陪,而且——”

“这是要让我唱歌吗?”她一手放在腰际,歪了歪头。她和着《说我不负责任》的曲调低哼起:“说我太过假设性。外加……外加什么?”

然后电话铃响起来了。我接起来对着话筒狂吠,电话里安静了一阵,然后一位苏富比的维克多·哈克尼斯先生说他一直试图和我联络,他猜我是没时间回电。

“说我太过假设性?”

“这是非官方接触,”他说,“就当是探口风好了。安西亚·朗道小姐已经安排好了,要我们处理菲尔伯恩信件拍卖事宜。她带了信来,所以我们读过,不过她不肯把信留下。我们给了她预付金,她也签下了我们的标准协定,她的继承人和受让人都得遵守。”

“对你来说假设性[6] 太高?”

“我不知道我也包括在内,”我说,“我想不出她为什么要在遗嘱里把我算进去。我没见过这个女人。”

“真的吗?哦,听起来还是很多。”

很长一阵停顿,然后哈克尼斯先生再度发起了进攻。“我要说的重点是,罗登巴尔先生,我们对这些物品兴趣浓厚。信件会是我们一月份书籍文件拍卖会的重头戏。其价值超过了我们预期可以借由拍卖得到的佣金,而佣金本身就已经非常丰厚了。”

“是两句话,一句一个也许。”

“有趣,不过——”

“一句话就讲了这么多也许。”

“所以说,”他说,“我们可以付你佣金。现金支付。不问问题。”

“也许他不知道你得手了。也许是你决定隐瞒,因为你觉得把宝石卖给别人或许会比他答应的价钱更合算。”

“你们有权这么做吗?”

“这个人我没见过。而且要是我已经帮他偷回了红宝石,他又何必让马丁说服你放手呢?”

“信件仍然是朗道小姐的法定财产,”他说,“不管它们现在落入何人手中。而我们和她的协定也维持同样的效力。如果我们真能找回信件,并没有法律责任必须解释东西为何到了我们手里。”

“你发现帕丁顿酒店的安保措施不怎么样,所以你就想瞧瞧其他房间里藏了什么宝物。不过我只想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会跑到我房间里。是约翰·康西丁派你去的?”

我深吸一口气。“我手里没有信,”我说,“而且永远不会有。现在我有点儿忙。”

“然后我又回到了犯罪现场?”

我挂上电话。“你这话翻来覆去讲不完,”雷说,“依我说,伯尼,你听起来就像坏掉的唱片。”

“我看这就意味着,”她说,“他知道关于珠宝遭窃的事我没有撒谎,因为你承认是你偷的。我在走廊里撞见你的前一个晚上,你一定已经来过酒店一趟了。”

“唱片本来就是要让人弄坏的。”

“我想他恢复理智了。”

“好吧。这么说你昨晚是直接就回家喽?”

她瞪了我一眼。“不过他现在信了,”她说,“他跟你谈过,然后信了。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罗登巴尔先生?”

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我去了饶舌酒鬼,”我说,“这我已经讲过了。”

“‘老天垂怜,思嘉小姐,接生婆的事儿俺哪儿会啊?[5] ’”

“和你那个同性恋朋友灌黄汤。”

“马丁说你没偷,”她继续说,“不过有个问题,你知道。起初我告诉他红宝石失踪时,可以看出他不信。他以为我是想留住珠宝,可又不想当面拒绝交还才这么说的。‘唉,俺是很想还回去,也免得可怜的康西丁太太得相思病,可俺没法子,因为不知被哪个家伙偷走了。’”

“他名叫亨利,”我说,“而且他不是同性恋,至少我看不是。是或不是很重要吗?”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

“对我不重要。反正我没跟他回家。”

我抛给她我让人最难以招架的微笑,不过看不出有什么效果。“你是个小偷,”她说,“跑到我住的酒店偷东西。同时也有人溜进我房间偷走了红宝石。把这件事和你联系起来似乎不需要多少想象力。”

“我也没有。”

“我不太喜欢你的说法,”我说,“听起来好像我是个小偷,而且做坏事的能力不足。”

“没有,你自己回家的?几点?”

门在他身后关上以前,她一直保持沉默。然后她说,她跟马丁谈过,他告诉她,他跟我谈过。“他说你没杀死朗道小姐,”她说,“不过这跟警察讲的一样。你去那儿偷什么东西,可是没找到。”

“不知道。八九点吧,我想。大概。”

“我该吃午饭去了。”亨利讲出了外交辞令。

“你就直接回家了。”

“我不是说你。”她说。她正看着亨利,他挺起胸膛,一手垂到身侧。“哦,抱歉,认错人了。”她转身看向我,“我知道这是你的店,”她说,“也知道你不开店时做什么。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然后她便转身再次看着亨利。

“我在熟食店停住脚,买了一夸脱牛奶。为什么?”

“我一天到晚都在这儿,”我说,“这是我的店。倒是你来这儿干什么?”

“是要放在咖啡里吧。哦,你是说我为什么问?纯属聊天,伯尼。这么说你是回家去了,而且整晚都独自待着,对吧?”

是艾西斯·戈蒂耶,得等她开口才认出她来,是因为她变化太大。这回她打扮得不像帕丁顿熊,不过套了条牛仔裤、身穿粉红色布克兄弟衬衫的她看起来也很不错。她的小辫子已经变成了红色挑染的及肩直发,而这——像我这样聪明的人——一想就知道是假发。

“对。”

这把我们带入了一场深刻的哲学谈话。我买下这家店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种谈话,所以我全心投入。后来,传来了门打开的声响,我停住讲到一半的话,扭过头去,这个女人很眼熟。不过等她开口说了:“嗨!你在这儿干什么?”我才想起这人是谁。

“那今早……”

“其实不管看什么都会有这种效果,”他沉思道,“就连早报,还有饼干盒底的谜题也一样。看过以后人都会变——不管内容是什么。”

“我起床,然后来到店里。”

“不过我看它可没改变你的一生,对吧?”

“然后打开店门,喂猫,做你一向都做的事。”

“出版的时候看过,而且在那之后又看过几次。”

“对。”

“可你看过?”

“所以你是直接踏出家门的,对吧?你什么都没注意到?”

“这本书出版的时候,我早就过了十七岁。”

哦,天哪。不问不行,虽然答案我可不想听。“没注意到什么,雷?”

“巴梭罗喵·卡宾斯,”我说,“或许你只是喜欢关于帽子的书。我这儿有本《绿帽子》。迈克尔·阿伦[4] 写的。放在这里好几年了,如果你拿去看的话,可以告诉我写得好不好。《无名之子》怎么样?如果你十七岁的时候看过,你会说这本书改变了你的一生,不过我认为你没有。”

“一个死了的女孩,”他说,“恰恰躺在你家客厅地板的正中央。她旁边可找不出可以通过的空间,所以我看你一定是跨过她的身体离开的。奇怪你竟然压根儿没有注意到。”

“不好说,”他说,“我现在反而更喜欢《戴高帽子的猫》。还有坐拥那一缸帽子的小孩。”

[1] 托马斯·沃尔夫(Thomas Wolfe,1900—1938),美国小说家。

“苏斯博士[3] 也一样。”

[2] 《你不能再回家》(You Can’t Go Home Again),托马斯·沃尔夫作品之一。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虽然有些书我可以一读再读。不过看来读沃尔夫得趁年轻才行。”

[3] 苏斯博士(Dr. Seuss,1904—1991),美国儿童文学作家,代表作有《戴高帽子的猫》。

“毕竟,你不能再回家[2] 。”我说。

[4] 迈克尔·阿伦(Michael Arlen,1895—1956),保加利亚作家。

苏富比的哈克尼斯先生又打了一通电话。我不想回电话,也看不出再给爱丽丝·科特雷尔打电话有什么意义,因为我明白了那个号码不是她的。所以我便和亨利聊起书来,他靠在柜台上,手托着下巴,谈起托马斯·沃尔夫[1] 在他还算年轻敏感时给他的印象。“当时我觉得《天使,望故乡》真是棒极了,”他说,“几年前我想重读一遍,可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了。”

[5] 艾西斯换上黑人腔调,所以伯尼干脆模仿《乱世佳人》中郝思嘉的黑人女仆以示响应。

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亨利做成了几笔买卖,也和留下那袋书的女人达成了协议。他用收银机里的钱付了款,让她写下收据,甚至帮我省了钱:他开的价比我预计要给的少二十五美元,她二话不说就收下了。

[6] “假设性”(Hypothetical),以下连用的“不负责任”(Irresponsible),“字母顺序”(Alphabetical),和“理论性”(Theoretical)字尾都押了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