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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胖子

“很好。咱们谈谈那只黑鸟好不好?”

斯佩德拿起一支雪茄,剪好一头,点燃。与此同时,胖子拖过来另一把绿色长毛绒座椅,隔着一段惬意的距离放在斯佩德对面,在两把椅子都能够到的地方摆了个吸烟架。他从桌上拿起酒杯,从盒子里取出一支雪茄,然后坐进椅子。他的一团团肥肉不再抖动,松弛地平铺下来。他舒服地长出一口气,说:“那么,先生,要是你愿意,咱们就谈谈吧。我实话实说,我这个人最喜欢和喜欢说话的人说话。”

胖子大笑,肥肉随着笑声起起落落。“好不好?”他问,“当然好。”他答。他肥嫩的脸膛喜悦得发亮。“你这个人我喜欢,先生,你这个人合我的胃口。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咱们谈谈那只黑鸟好不好?’当然好。我喜欢这样,先生。我喜欢这么谈事情。黑鸟咱们是一定要谈的,但是,先生,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谢谢,尽管未必有多么重要,然而这样咱们可以从一开始就彼此理解了。你来这儿是代表奥肖内西小姐的吗?”

“真是越来越好了!”胖子惊呼,“我就不信任嘴巴紧的人。这种人往往会挑选不适合的时机开口,说一些不适合的话。说话这种事必须勤加练习,否则你就不可能说得恰到好处。”他隔着酒杯笑成了一朵花,“咱们会合得来的,先生,一定会的。”他把酒杯放在桌上,拿起丽兹皇冠的盒子递给斯佩德。“来支雪茄吧,先生。”

斯佩德把长长的一道烟气斜着吐向胖子的头顶上方。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雪茄挂着烟灰的那头。他字斟句酌地答道:“我无法回答是或不是。目前还无法确定究竟如何。”他抬头望向胖子,舒展眉头,“要看情况了。”

斯佩德摇摇头:“我喜欢说话。”

“什么情况呢?”

胖子精明地打量斯佩德,问:“你嘴巴紧吗?”

斯佩德摇摇头:“假如我知道要看什么情况,我现在就可以回答是或不是了。”

两人喝酒,放下杯子。

胖子喝一口酒,咽下去,提示道:“也许要看乔·凯罗的情况?”

胖子对着窗口的光线拿起酒杯。他看着酒杯里徐徐升起的气泡,赞许地点点头。他说:“好了,先生,祝我们开诚布公,互相理解。”

斯佩德说:“也许吧。”语气不置可否。他也喝了一口酒。

斯佩德接过酒杯,微微一笑,隔着酒杯稍稍欠身。

胖子向前俯身,直到被肚子挡住。他露出逢迎的笑容,呼呼喉音的语气也是。“这么说来,问题就是你会代表他们中的哪一个了?”

“咱们一见如故哇,先生,”胖子用喉音说,端着一杯要拿给斯佩德的酒转过身来,“我不信任喝得少的人。一个人很谨慎,不愿意多沾酒,那肯定是因为他喝多了就不值得被信任。”

“这么说也可以。”

斯佩德坐进绿色座椅。胖子拿起酒瓶和苏打水瓶斟酒。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房间三面墙上开着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第四面墙在斯佩德背后,开了两扇俯瞰吉里街的窗户。

“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胖子握着斯佩德的手,转到他身边,另一只手把住斯佩德的胳膊肘,领着他走过一块绿色地毯,来到一张绿色的长毛绒座椅前,椅子旁的桌上有苏打水瓶、几个杯子、一瓶放在托盘上的尊尼获加威士忌、一盒雪茄——丽兹皇冠牌——两份报纸和一个小小的黄色皂石盒。

“我可没这么说。”

斯佩德握住他的手,微笑道:“你好,古特曼先生。”

胖子眼神一闪,声音变成嘶哑的喉音,他问:“还有谁?”

他说话带着呼呼的喉音。“哎呀,斯佩德先生。”他热情地说,伸出的手仿佛肥嘟嘟的粉红色海星。

斯佩德用雪茄指指自己的胸口。“还有我。”他答道。

这个胖子是浑身滚刀肉的那种胖,粉红色的面颊、嘴唇、下巴和脖子全都肉乎乎的,整个躯干只看得见一个仿佛柔软巨蛋的大肚子,胳膊和腿是倒垂的圆锥体。他走上来迎接斯佩德,每走一步,身上的每一团肥肉就分别隆起、颤抖和落下一次,就像簇拥在吹管口上尚未各自纷飞的一丛肥皂泡。四周的肥肉把他的眼睛挤得小小的,里面是乌溜溜的两个黑眼珠。他的阔脑壳上盖着稀疏的黑色小卷发。他穿黑色的常礼服和黑色的马甲,黑绸缎的阿斯科特领巾上别着一颗粉色珍珠,他穿灰色条纹精纺毛纱长裤和漆皮鞋。

胖子躺进椅子,身体松弛下来。他满足地吐出一口长气。“真不赖,先生,”他用柔和的喉音说,“非常不错。我就喜欢一个人直说他在为自己谋好处。咱们谁不是呢?我不信任说他不是的那种人。一个人说他不是,结果居然说的是实话,我最不信任的就是这种人,因为他是个浑球,而浑球注定会违背自然规律。”

斯佩德走进去。一个胖子过来迎接他。

斯佩德吐一口烟。他脸上挂着礼貌的关注表情。他说:“嗯哼。现在咱们谈谈黑鸟吧。”

亚历山大饭店12C套房的红木大门开了,开门的正是斯佩德在贝尔维迪饭店大堂教训过的年轻人。斯佩德好声好气地说:“你好。”年轻人一言不发。他站到旁边,拉着门等斯佩德。

胖子亲切地微笑。“谈就谈。”他说。他眯起眼睛,肥肉挤在一起,眼睛直剩下一丝幽深的光芒。“斯佩德先生,关于那只黑鸟能换多少钱,你有任何概念吗?”

“我去不了,去了也只能碍事。”他拍拍她的胳膊,把它们从身上解开,亲了亲手套和袖口之间的左腕。他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去面对房门,松开手,轻轻推了一下。“走吧。”他命令道。

“没有。”

她搂住斯佩德。“你不陪我去见怀斯先生?”

胖子再次向前俯身,一只臃肿的粉红色大手落在斯佩德的座椅扶手上。“唉,先生,要是我告诉你——老天在上——要是我能告诉你个一半!——你都会骂我骗人的。”

“那个倒是没问题。”他低头亲吻她的嘴唇,“没事了。你快走吧。”

斯佩德微笑。“不会的,”他说,“就算我这么想,嘴上也不会说的。然而假如你不愿冒险,只需要告诉我它是哪种东西就行,能挣多少钱我自己会算。”

“你不肯原谅我——我做的事情?”

胖子大笑。“你算不出来的。除非在这方面有最丰富的经验,否则谁也算不出来,而且”——他顿了顿,制造效果——“世上也不存在同样种类的其他东西。”他这一笑,浑身肥肉又挤来挤去。他忽然停了下来,肉乎乎的嘴唇还和大笑时一样张着。他盯着斯佩德,专注的样子像是有近视眼。他问:“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惊讶夺走了他说话时的喉音。

“不相信。”

斯佩德满不在乎地摆摆雪茄。“哦,妈的,”他轻快地说,“我知道它应该是什么样子。我知道它在你们这些人眼中的价值。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她踮起脚,把脸凑近斯佩德。“你不相信我?”她耳语道。

“她没告诉你?”

“没骗个屁。”他说,站起身。

“奥肖内西小姐?”

“萨姆,我没有骗你。”她不服气地说。

“对,先生,一个可爱的姑娘。”

“天哪,你们女人。”斯佩德不咸不淡地说。他看一眼手表。“你得走了,小宝贝。我得去赴个约会。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过假如我是你,我要么会对席德说实话,要么什么都不说。我的意思是你别提你不想告诉他的内容,但不要编故事替代真相。”

“嗯哼,没有。”

“但我在,就是在。”她扭曲嘴唇,愤怒让双眼变得阴沉。“是艾菲·佩林告诉你的,”她怒冲冲地说,“我看见她打量我的衣服,四处伸头探脑。你知道她不喜欢我,萨姆。你为什么会相信她告诉你的话,你明知道只要能给我找点麻烦,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胖子的眼睛是两团黑色的火光,潜藏在粉红色的肥肉堆里。他语焉不详地说:“她肯定知道,”然后,“凯罗也没说?”

“没什么,除了我知道你不在。”

“凯罗很谨慎。他想买,但不愿冒险告诉我任何我还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蓝眼睛企图刺探他黄灰色的眼睛。“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在家?”她缓缓地问。

胖子用舌头润湿嘴唇。“他愿意出多少钱买它?”他问。

“不,”他说,“但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无所谓。去见席德吧。就在隔壁路口,粉红色的那幢楼,827房间。”

“一万美元。”

“真的。”她坚持道。

胖子轻蔑地笑道:“一万,还是美元,允许我提醒一句,连英镑都不是。希腊人就是这么对你的。哼哼!你怎么说?”

他摇摇头,对她咧嘴笑笑。

“我说如果我交给他,希望我能拿到那一万块。”

“家。”她毫不犹豫地说。

“啊哈,对,如果!说得好啊,先生。”胖子的脑门蠕动起来,肥肉模糊了皱眉的表情。“他们肯定知道,”他用半大不小的声音说,“然后他们知道吗?他们知道那只鸟是什么吗,先生?你得到的印象是什么?”

他拍拍她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你办了件傻事,没错,但做都做了。你现在最好回家,想一想该怎么对警察说。他们会来找你的。也许最好不管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他皱起眉头,望着远处。“要么你先去见见席德·怀斯吧。”他松开搂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在背后写了三行字,交给她。“你可以把所有事情全告诉席德。”他皱眉道,“基本上所有事情。迈尔斯中枪的那天夜里你在哪儿?”

“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斯佩德坦白道,“因为没多少东西能供我判断。凯罗没说过他知道,也没说过他不知道。奥肖内西说过她不知道,但我默认她在骗我。”

“离你家不远的那家药房。天哪,萨姆,最亲爱的,我——”

“这么做也未必不明智。”胖子说,但心思显然不在他说的话上。他挠挠脑袋,皱起眉头,直到脑门上出现了几道鲜红色的褶皱。他在椅子里以他和椅子的尺寸允许的程度动来动去。他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睁得很大——对斯佩德说:“也许他们不知道。”他臃肿的粉红色脸庞慢慢卸下担忧的皱眉表情,很快换上难以言喻的快活表情。“假如他们不知道,”他叫道,“假如他们不知道,那么整个美妙的浩瀚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你在哪儿打电话的?”

斯佩德的嘴唇向后拉,露出一个紧绷的笑容。“真高兴我来对了地方。”他说。

“不,没有!我只说要是他们立刻去你的公寓,就会知道有关杀人案的一些情况,然后就挂掉了。”

胖子同样微笑,但笑得有点勉强。快乐离开了他的脸庞,尽管他还在微笑,但提防已经钻进了他的眼睛。他的面容像一张眼神警惕的微笑面具,挡在他的思想和斯佩德之间。他的眼睛避开斯佩德的视线,投向斯佩德胳膊肘旁的酒杯,他表情一亮。“天哪,先生,”他说,“你的杯子空了。”他起身走到桌旁调了两杯酒,玻璃杯、苏打水瓶和酒瓶发出好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们会的,”他说,“最好别让他们发现你在这儿。你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你是谁吗?”

斯佩德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直到胖子回来,行了个夸张的鞠躬礼,喜滋滋地说:“哎呀,先生,这般良药绝不可能伤害您!”然后把重新斟满的酒杯递给他。斯佩德这才起身,来到胖子的面前站住,低头看着他,斯佩德的双眼冷峻而明亮。他举起酒杯。他的声音从容不迫,充满斗志:“祝开诚布公,互相理解。”

“没有。”惊慌让她张大了眼睛和嘴巴。

胖子哧哧笑,两人喝酒。胖子落座。他用双手捧着酒杯搁在肚子上,抬头对斯佩德微笑道:“好的,先生,确实令人诧异,但那两人很可能真的都不知道黑鸟究竟是什么,整个美妙的浩瀚世界上根本没人知道,只有你谦卑的仆人卡斯帕·古特曼绅士除外。”

“你确实应该抱歉,”他赞同道,“不但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菲尔跑去说了那番话之后,邓迪来找过你吗?或者局里的其他人?”

“好极了。”斯佩德站在那儿,双腿分开,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拿着酒杯,“等你告诉我,就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了。”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我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从数学上说很正确,先生,”——胖子的眼睛闪闪放光——“可是,”——笑容变得愈加灿烂——“我还不确定我会不会告诉你呢。”

“非常好,”斯佩德温柔地说,“然后你跑来警告我,正好碰上我在忙,你气不打一处来,就去帮该死的菲尔·阿切火上浇油。”

“别他妈犯傻了,”斯佩德耐心地说,“你知道它是什么,我知道它在哪儿,所以咱们才会见面。”

“菲尔。他发现了——发现了你和我相爱,迈尔斯对他说过我想离婚,不过他当然不知道原因,现在菲尔认为我们——认为你杀死了他哥哥,因为他不肯放我自由,好让我们结婚。他对我说他是这么认为的,他昨天跑去告诉了警察。”

“好的,先生,它在哪儿?”

“警告我什么?”

斯佩德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我不会了,”她保证道,“永远也不会了。但昨晚你对我很不好。我跑去找你,等了那么久,想警告你,你却那么冷淡和疏远,想赶走我,你——”

胖子噘起嘴唇,挑起眉毛,脑袋微微向左歪。“你看,”他和蔼地说,“我必须告诉你我知道的,但你不会告诉我你知道的。恐怕很难称得上公平,先生。不,不行,我不认为我们可以这么做生意。”

“结果把场面弄得非常尴尬。”他搂住她,把她拉近,“但现在没事了,以后可千万别再动这种疯狂的念头了。”

斯佩德的脸色变得苍白而凶狠。他用低沉而狂躁的声音连珠炮似的说:“你再想一想,别想太久。我跟你们那个小浑球说过,事情结束前,你迟早要和我谈。现在我告诉你,你要么今天和我把话说清楚,要么你就完了。你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你和你的狗屁秘密!天哪!国库保险柜里存了什么东西我倒是一清二楚,但对我有什么用处呢?离了你我一样玩得转。去你妈的!要是你能彻底甩开我,离了我或许你也一样玩得转。但现在你甩不开我了。至少在旧金山绝对没门。要么入伙,要么滚蛋——反正都是今天的事。”

“不,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气疯了,萨姆,想伤害你。”

他转过身,怒不可遏地把酒杯摔在桌上。酒杯碰到木头就炸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烈酒和闪闪发亮的碎片洒在桌上和地上。斯佩德对此置若罔闻,转过身再次面对胖子。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胖子和斯佩德一样对酒杯的命运漠不关心:他抿着嘴唇,挑起眉毛,脑袋稍稍向左偏,斯佩德的愤怒讲演从头到尾,他粉红色的脸膛都保持和颜悦色,此刻依然如此。

“可是啊,萨姆,”她哀哭道,“是我叫警察去你家的。我气疯了,嫉妒得发狂,我打电话给他们,说要是去你家,就会知道和迈尔斯被杀有关的情况。”

斯佩德余怒未消,说:“还有一点,我不想——”

他没有从桌角上起身。他说:“没事。一切都很好。你就忘了它吧。”

斯佩德左边的门开了,给斯佩德开门的年轻人走进房间。他关上门,站在门口,双手平贴身体两侧,眼睛盯着斯佩德。年轻人双眼圆睁,瞳孔放大,阴沉的眼神从肩膀到膝盖扫视斯佩德的身体,然后重新向上走,落在斯佩德棕色上衣胸袋里那块栗色镶边的手帕上。

“噢,萨姆,原谅我!请原谅我!”她哽咽地哭叫道。她站在刚进门的地方,戴着手套的小手里揉着一块镶黑边的手帕,用惶恐而红肿的眼睛偷瞄他的表情。

“还有一点,”斯佩德瞪着年轻人重复道,“你思前想后的时候,让这个小流氓离我远点儿。否则我会宰了他。我不喜欢他。他让我紧张。要是他挡我的道,一次我就宰了他。我不会跟他讲公平。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我会宰了他。”

斯佩德说:“你好,心肝。”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愉快而可亲,声音也是一样。

年轻人扭曲嘴唇,挤出一个阴森的微笑。他既没有抬起眼睛,也没有开口。

门开了,爱娃·阿切走进房间。

胖子宽容地说:“哎呀,先生,我不得不说,你的暴脾气可真是天下第一等的。”

斯佩德坐在电话旁的桌角上卷香烟。他的嘴巴咧成一个得意扬扬的V字。他的眼睛望着手指卷香烟,怒火在绷紧的下眼皮之上闷烧。

“脾气?”斯佩德疯狂大笑。他走向先前他放帽子的椅子,捡起帽子戴在头上。他抬起一条长臂,用粗壮的手指指着胖子的肚子。他愤怒的声音响彻房间。“你想清楚,给我使劲想。五点半之前你慢慢想。然后你入伙还是滚蛋全凭一句话。”他垂下胳膊,瞪了一会儿和颜悦色的胖子,又瞪了一眼年轻人,走向他进来的那扇门。他一边开门一边转过身,用嘶哑的声音说:“五点半——最后期限。”

“你好,对,我是斯佩德……好的,我明白了。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谁?……古特曼先生?哦,对,没错!……现在——越早越好……十二楼C……好的。十五分钟后怎么样?说定了。”

年轻人盯着斯佩德的胸口,把他在贝尔维迪饭店大堂说过两次的那两个词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并不响,但很怨毒。

斯佩德送布丽吉特·奥肖内西去艾菲·佩林家之后回到办公室,电话铃正在响。他过去拿起听筒。

斯佩德走出房间,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