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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戴面纱的女人

片刻沉寂之后,那哨声忽而响起,忽而停止。我插进去跟着一起把它唱完。吹哨的人好像离我越来越近了,沿着那哨声方向的阴湿小道,空气都静止不动了。我感觉我听到了轻轻的步伐声,于是我后退几步,突然,看到不远处手电筒光一闪而过,完全没有看清持灯者。

吹曲子的人好像知道我的存在似的,我感觉空气突然间在半中央凝固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去弄清楚那个吹哨者为何人,于是我开始追寻,想亲自找到。

黑暗中传来低声细语,这声音我很熟悉,于是我跟着声音走,突然有只手搭在我胳膊上。“迪克,你到底在搞什么啊?”那神秘人说,语气听起来怪吓人的。

哨声特别近,约在十米之内。奇怪的是,我以前听过这首曲子,但非常讨厌,是苏格兰风格的,可是我父亲最喜欢听。

我说话语无伦次,开始感到局促不安。

天乌黑乌黑的,我像个盲人一样瞎摸瞎撞。这条路看上去维护得还不错,我走在舒适、潮润的砾石上,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参天大树垂挂在小道两边,我在布满水珠的灌木丛中徘徊了好几次。突然,我听到了吹哨声,停下了脚步。

“你一辈子从未如此惶恐吧,兄弟,”那人说道,“这几天你在这鬼鬼祟祟干吗?”

那个时候,我无暇去拜访任何一家土耳其人。当务之急是找到通向小巷的路,那样我们才会知道如何到达君士坦丁堡。小巷在一边,房子在另一边,冒险骑着马碰撞到前门,不是那么的明智。我让彼得在小路尽头等我,我去探探路。我转向右边,看能不能找到有灯光的屋子。

我真的害怕极了。除了桑迪,没人能这般玩弄我。他死死抓着我的手臂,把我拖到路边,我更加恐慌。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我能感到他的头在东摇西摆,我也跟着这样做。这时,就在在十几米外,一辆汽车车灯照射过来。

这时,我们跳下马,牵着马儿差不多走了五十米远,就到了小路的尽头,接着又出现了一条平坦的马车道。这儿还是漆黑一团,很明显,房子不会很远,但是朝哪个方向,我还真不知道。

这辆车向我们徐徐靠近,我们赶紧躲进灌木丛。汽车前灯照射到地面上,好像在路中央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光区,车道及其周围的宽度也就显现出来了,差不多有路旁遮阴树高度的一半。有个穿制服的人坐在司机旁边,因为反光,我看不清楚司机,不过可以看见车身是黑色的。

无论墙多高多宽都会有门,于是我们沿着那堵墙摸索着往前走,不一会儿摸到一个缺口。一扇破旧铁门的铰链坏掉了,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将门推开,有条小路似乎通向一座房子。很显然那儿早已废弃了,到处都是一堆堆的枯树叶,脚下杂草丛生。

车慢慢朝前移动,开到我们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我紧张的心渐渐放松。车上的旋钮咔嚓一响,灯光照亮了轿车,我看到车内一个女人的身影。

这次出行真让人发狂,到处都是一片漆黑,紧紧包裹着我们。有两次我们都陷入了泥潭,一次是我的马为了避免朝前走,差点儿踩到砾石坑,我们跟一串串电线搅在一起,鼻子都碰到树干。有好几次我都不得不下马挪开路中松动的石头。经过多次跌跌撞撞之后,我们终于踏上了一条平坦大道。之前那黑乎乎的一片原来是一堵高墙。

仆人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里面传来清晰柔和的声音,我不熟悉这种语调。一听到这声音,桑迪就从灌木丛中蹦了出来,我接着出来了。偷偷摸摸地躲在丛林里,被熟悉的人发现了,似乎不太合适。

“好吧,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带路。”我恳求道。彼得走在前面,我们向山下摸去。

突然灯光一闪,晃得我眼都花了,什么都没看到。揉了揉眼睛,我把目光投向车内,里面的座椅和靠背铺着柔软的鸽毛织垫,边上镶嵌着象牙和银丝,精细艳美,漂亮极了。坐在车内的女人头和肩上披着黑色花边的面纱,一只手捂着大半边脸,纤细小手上还带着戒指。我只看得到她那双灰蓝色眼睛,还有修长的手指。

我使劲地朝前看,眼睛都胀疼了,还是啥都没有。

桑迪双手放在背后,笔挺笔挺地站着,绝不是像仆人那样毕恭毕敬地站在主人面前。他一向都是仪表堂堂,但配着这身奇怪的衣服,头向后仰着,戴着一个无檐便帽,遮住了浓浓的眉毛,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旧时代的一个野蛮的国王。桑迪说着土耳其语,时不时地看我一眼,露出既愤怒又迷惑的样子。我能看出,他似乎不想讲其他语言了,并在心里纳闷我到底怎么啦。

彼得说:“我们左前方有一栋房子。”

他俩都望着我,桑迪的眼神像个吉普赛女郎,半天都不眨一下眼睛;那个女人目光朦胧,显得十分好奇。他们从头到脚打量着我,从我的宽边帽,到我的新马裤,再到溅满泥水的靴子。我脱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会儿,我来到一条长坡,让我高兴极了。坡顶看不到任何光线,黑乎乎的一片。看着眼前的一团漆黑,我觉得这幽深的黑暗可能是一片森林。

我说:“夫人,很抱歉擅自闯入你的园中。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我的随从今天中午出来骑马兜兜风,玩得正高兴时竟然迷路了。那个道路尽头站在马旁边人就是我的下属,你应该注意到他。我们不知不觉来到你的后门,希望到前门找个人指指路。不幸的是,我们半路碰到不懂英语的土匪。我是美国人,应政府的要求来这办件事。我真不愿麻烦你,如能派个人带我们进城,将感激不尽。”

我们只能靠彼得的直觉。我问他要走哪条路,他安静地坐在那儿,用鼻子嗅了嗅,几分钟后,指向一个方位。要是我,我不会像他那样思考。要说明的一点是,他的直觉还蛮可靠。

她漂亮的双眼直视着我的脸,用英语说道:“可以上车谈谈吗?到家之后,我会叫人给你指路。”

这事耽误了好一会儿时间。此时天越来越黑,我们还没有骑行一千多米远,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陷入这样的窘境,真烦人。我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充其量知道这块地形罢了。为今之计就是尽量到达高地顶部,以期借助市区灯光,无奈整个乡村地形凹凸不平,很难到达我们所期望到达的位置。

她扯了扯毛皮外套的边缘,给我腾出了空位。虽然靴子是脏兮兮的,衣服也是湿淋淋的,我还是坐在了她的旁边。她用土耳其语跟桑迪说了一句,然后关上车灯,车开走了。

撇开我说的话,单单看我怒吼的语气,都足以让他们懂得我的意思。他们仍旧紧张地盯着我俩,手上的枪滑落到地上。之后,我们硬是让马从他们头上跳过去,吓得他们像兔子一样狂奔而去。我又朝他们头顶上空射了一枪,吓唬吓唬他们。彼得跳下马,把地上的长枪扔向树林里。他们可能会去那里,重新找回他们的枪。

我从没跟女人打过交道,关于她们的行事作风,我也知之甚少,就像我不懂中国话一样。我一生当中,只跟男人一起混过,都是些粗鲁的家伙。我之前在布拉瓦约赚了一大笔钱后,回到苏格兰,过着舒适的日子。我在黑石的生意还没处理完,战争就爆发了,因此我的学业也荒废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跟女性坐在同一辆车上,而此刻我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空气中充满淡淡清香,就好像离开水的鱼,我觉得浑身不自在,紧张到忘记了桑迪的提醒,布伦基伦的警告,甚至忘了我的要事。我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脑子只想找个洞钻下去。周围一片乌黑乌黑,我心里更加忐忑不安。我估计,桑迪一定会自始至终观察着我,嘲笑我像个小丑一样。

“把枪放下,”我厉声呵斥道:“快点,不然我就开枪了。”

车停了,高个子仆人打开了门。那位夫人踏过门槛,我紧随其后。走路时,潮湿的长筒靴吱吱作响。那一刻,我发现原来她是的身材那么高挑。

我用枪指着他们说:“不许动,否则等着收尸吧!”他们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像木桩似的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那个牧羊人不再狂言乱语,突然像个留声机一样喃喃自语,没完没了。

她带我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间屋子里,里面有两个柱子托着火炬状的油灯。多亏了油灯的亮光,屋子才没那么暗,好像还有火炉似的,特别暖和。我能感觉到,脚底下铺着软绵绵的地毯,墙上挂着一些壁毯,上面印着错综复杂的几何图案,实在是叫人惊讶,甚至一针一线都串着珠宝。她站在柱子中间,转过身来面朝着我。脱下皮毛外套后,她黑色的披纱自然滑落到肩上。

场面情况越来越严峻,于是我和彼得悄悄地商量对策。士兵们放松了警惕,在他们还没来得及重新拿起手枪时,我们迅速拔出手枪。

“我听说过你,”她说,“你叫理查德·汉内,是美国人。你为什么来土耳其呢?”

“要是他拿了一分钱,我将不得好死。”我愤怒地说。双方进入僵持局面。

“加入这场战争。”我回答说,“我是个工程师,可以尽点力,比方说对美索不达米亚的这类事情。”

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慢吞吞地说:“他……要……钱”,并伸出五个手指。看我们的面相和装扮,很显然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德国人。

“你支持德国?”她不解地问道。

不幸的是,我们俩谁都不会说土耳其语。我试着跟他们说德语,一点用都没有用。天渐渐黑起来,我们坐下注视着他们,他们仍然站在那大吼大叫。我只要调转马头想要离开,那两个士兵立刻跳到我的面前。

“嗯,是的,”我答道,“我们美国人保持中立,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随意支持任何一方,只要我们喜欢。我支持德国皇帝。”

他们面目狰狞,俨然是野蛮的三人组合,我们唯恐避之不及。那个狗主人一副无赖之徒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从沟里爬来的,满身泥泞,蓬头垢面,胡子脏乱的像个鸟窝;两个士兵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盯着我们,手不停搬弄着枪杆,其中一个叽叽喳喳地骂个不停,用枪对着彼得。彼得也目不转睛地怒视着他的对手。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没有一丝怀疑。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纠结我说的是真是假,只是把我当作一个男子汉在看。不过,她那若无其事的表情,还真的难以形容,但绝对不是男女间的情欲,更不是含蓄同情。人们常通过含蓄同情来感知对方真实的情感。我像一个奴隶,一个被完全剥夺了亲情的奴隶。尽管如此,我还得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匹马,让人考虑怎么购买,审视背和腿,关注他的行速。就算是这样,君士坦丁堡的老领主一定会看管奴隶,由于战事频频,很多人沦为奴隶,被奴隶主运到集市上倒买倒卖,买者或卖者还要看看这些奴隶能不能干活,有没有用,便于讨价还价,完全失去了人性,有些还不止这样丧心病狂。她还在用眼光打量着我,没有什么特殊原因,而是因为我身上有着一些特别的气质。这让我觉得,有位研究人性问题的专家正在仔细观审查我。

枪声还在漫漫地回荡着,吵架开始了。突然出现一个大个子,向我们冲来,边跑边疯狂大叫。我猜他应该是牧羊犬的主人,尽管如此,我还是当没看见。但是他的叫声召来了另外两个同伙,一看就知道是士兵。他们迅速地朝我们逼近,一边跑一边取下身上的步枪。我首先想到的是让他们看看被咬伤的马蹄,可我又不想背后挨枪。这些人看起来就是些不愿放空枪、穷追不舍的家伙,我们只好放慢速度,与他们面对面。

我说过我对女人一无所知,但是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有性欲意识。此刻我面红耳赤,心慌意乱,完全被眼前这位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了。她身材苗条,金发云卷,脸庞精致,双眼明亮,一幅镇定自若的样子,简直就像立在石柱间的一尊雕像,散发着狂野梦想般的魅力。我本能地排斥她,非常讨厌她,但我还是渴望引起她的兴趣。被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打量着,对男人来说是一种罪过,一种侮辱。我心里敌意渐起,因为我是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有形象,有气质,有身材。此时,我浑身上下怒气暴涨,扭过头去直视着她,冷眼对冷眼,傲慢对傲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返回途中,还没有走多远就遇到了麻烦。我们碰到了一条牧羊犬,是条黄色杂种狗,它如同晴天霹雳般突然朝我们一阵狂吠。它好像特别喜欢彼得,凶猛地追咬着马蹄,把他的马追赶得左右两边跑。我本来想提醒彼得的,可当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对彼得来说,在卡尔菲村子的经历让他对付这些杂种狗无所畏惧,可以立马干掉。这条牧羊犬太小看了彼得,根本不在乎他的鞭子,于是他掏出手枪,朝狗的头开了一枪。

我曾经在船上遇到一位爱好催眠术的医生,他说我是他遇到的最冷漠无情的人,还说我是催眠对象的最佳人选。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正试图给我施咒语,因为她的两只眼睛睁得又大又亮,并且我潜意识里好像有某种瞬间的意志在反抗另一个我,同时,我也闻到一种奇怪的气味,让我想起在库帕索庭院的那段不堪往事。这气味飘过,片刻之后,她的眼睛低垂下来。我看得出来她施咒语没有得逞,但还心满意足。关于我的身份,好像她发现了比预期的多。

那天中午从一开始就不顺,不是前一天的薄雾细雨,而是阵阵狂风,哗哗啦啦的雨水吹打着我们的脸庞,拉缰绳的手冻僵了。我们骑行原路,绕过西面挖沟的队伍,来到一个浅谷,看到丝柏树环绕的白色村庄。村边一条非常宽敞的马路,带着我们通向山顶。那儿天空明净,景色宜人。过了片刻,我们收紧缰绳转身回走。我选择了另一条路线,这条长长小道紧邻山底,于是我们决定先到达小道顶部。我仍然想去查看一下那座白色别墅。

“你是干什么的?”她问道,声音软绵绵的。

第二天,布伦基伦一直胃痛难忍。午后,他疼得受不了,只好躺在床上。我帮不上忙,于是又拉着彼得出去遛马。彼得身着土耳其骑兵装,脚踏布尔人的长长马镫,样子搞笑极了。

让我惊讶的是,我居然可以从容不迫地回答。“我是一个采矿工程师,哪有矿采就到哪去。”

我不相信,于是我环顾四周,尽力记住这个房子的方位。这里好像离市区约四千多米远,坐落在山内侧一条陡峭小道的尽头,山朝向博斯普鲁斯海峡。我觉得某些奇葩的人才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离开一会儿后,我们看到一辆未载人的汽车鸣笛而去,那辆车应该开向那座四面围墙的别墅。

“那么你遇到过很多次危险?”

“齐特拉琴像跳蚤一样很普通,有什么好看的。”他说:“你别想在这马厩里东寻西找,可能是一群孩子在嬉戏。他们不喜欢游客进来打扰。要是踏进里头,纯粹是自找麻烦。我猜这是某个老巴扎德的后宫。”巴扎德是布伦基伦个人给土耳其人取的怪名,因为他小时候曾看过一本自然历史书,里面有张鸟图叫作土耳其巴扎德,所以习惯称呼土耳其人为巴扎德。

“确实。”

我停下来想看个究竟,可布伦基伦很不耐烦,恼怒地拒绝了。

“你打过仗吗?”

冬天的黄昏短暂,天很快就黑了。我们穿过茂密树林围着的白色别墅,慢跑回家。每隔几分钟,都要停下来给运货马车和一队队士兵让路。雨一直下个不停,我们两个浑身湿透的骑手在泥泞小道上艰难前行。来到一间别墅前时,一堵高大的白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烧木材的烟雾徐徐向我们袭来,闻到这气味,感觉像是烧焦的大草原,真让人想吐。突然我听到了齐特拉琴的弦音,不知不觉竟让我想起在库帕索庭院的那个下午。

“身经百战。”

那天午后下起了毛毛细雨,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海雾笼罩着整个亚细亚海峡。若是骑马疾驰,很难找到开阔空地,因为这儿到处都是一块块耕地,一座座乡间庭院。我们骑行在海边高处,快走到一片丘陵地时,看到一组组土耳其士兵正在挖沟槽。碰到挖沟队士兵或者围着的带刺铁丝网,我们都要绕道而行。一卷卷可怕的铁丝随意丢在地上,布伦基伦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一路上,我们总是遇到哨兵,停下来给他们出示证件。骑骑马还是对身体有益的,让我活动了身心。准备回去那会儿,我感觉自己更像个白种人。

她一声长叹,胸部也跟着上下起伏,脸上绽露出美丽动人的笑容,她伸出手跟我握了握手,说道:“此刻你的马就在门外,还有你的随从,我的人会带你们回城的。”

紧张焦虑,坐立难安,使得我想出去运动放松一下。在城市里散步也不管用,天气糟糕,空气难闻,到处污秽不堪,人群乱七八糟。我跟布伦基伦骑马游逛,看见土耳其骑兵队高高地仰着头,穿过城郊奔向空旷的野外。

她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一切只能这样了。但如果我们两个匆匆赶到巴格达,按照那指示,用大水冲走英国军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时间越来越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挪出个三四天,在君士坦丁堡多待一会。这次的感受和跟斯图姆在一起时差不多,那晚我打包好行李,正准备出发去开罗,一切都无法躲避了。就连布伦基伦也焦虑起来,不停地打牌来打发时间,话都懒得说了。我试图从佣人那探知一二,可他们要么不知道,要么守口如瓶,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不知道。我在大街上闲逛,眼睛睁得大大的,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既没看到那些穿皮外套的,也没发现玩奇怪乐器的。整个玫瑰联盟好像销声匿迹了,我开始怀疑他们到底存不存在。

我和彼得冒着雨,牵着桑迪的马儿,磨磨蹭蹭地回到家。我们一言不发,我满脑子仍旧想着几小时之前的事情。我见过了神秘的希尔达·冯·艾内姆,和她交谈过,也握过手。虽然她无形当中有对我不敬,但是我不生气。突然,我觉得正在玩的游戏这才变得极其庄严肃穆起来。我永远的敌人——斯坦姆、拉斯塔以及整个德意志帝国,好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和她高深莫测的微笑以及贪婪恐怖的眼神。布伦基伦称她为“既疯狂又歹毒的女人——主要还是歹毒”。我认为这样形容这个女人不够恰当,因为这些词很常见,而她没有那么简单,就像飓风或地震一样,都是正常的自然规律。她的确可能既疯狂又歹毒,但同时她也很了不起。

他开口说道:“谈她没有任何意义,那女人是地球上最危险的人,要是她知道我们想获取她的宝贵方案,我肯定会立马被扔到博斯普鲁斯海峡喂鲨鱼。”

我们还没到家,那个带路人揪了一下我的膝盖,口里蹦出来几个词来。很明显,这些词是他背下来的。他说,“我主人说——期待午夜见你。”

那晚过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桑迪了,他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我和布伦基伦心急如焚,渴望知道一点桑迪的消息。现在,我们已准备就绪,向东出发,前往美索不达米亚。要是得不到绿斗篷的更多信息,这趟旅途肯定会是徒劳的。我们不了解绿斗篷,也无人得知他存在的任何迹象,当然也不可能去到处打听。我们唯一的指望就靠桑迪了,从他那可弄清楚先知的下落和计划。我向布伦基伦提议,我们可能要下更多的功夫和冯·艾内姆夫人交往。他竟然双颚像捕鼠夹子一样立马合拢,闭口不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