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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僵局

16号密探

卢因于周二、周三、周四和周五早上在蒙特·菲尔德的办公室与斯托茨和克罗宁先生一起工作。三人每天一起午餐。卢因已婚,住在一六五街二一一号的布朗克斯。每天晚上在家度过。没有可疑信件,没有可疑电话。无不良习惯。生活严谨、简朴。声誉良好。

注:奥斯卡·卢因的履历、习惯等详细情况,可通过助理地方检察官蒂莫西·克罗宁获得。

(192X年9月28日)

(托·韦:同意)

关于奥斯卡·卢因的报告

警官叹口气,把五份文件放到盘子里,站起来,脱掉帽子和大衣,猛地把它们扔到在一旁等候的朱纳的手上,又坐下了。然后,他从信封里捡起最后那份报告——一张用别针固定住的大纸,上面有一张小纸条写着:给理·奎的备忘录。

“就这样了。”警官低声说。他选的下一份报告非常短。

小纸条上写着:

三十九号密探(托·韦:同意)

今早普劳蒂医生托我将所附报告转交给你。他很遗憾不能亲自向你报告,但是伯布林奇毒药案占了他所有的时间。

周五早上没有报告。整个星期没有可疑行为。未跟陌生人搭话。未跟本杰明·摩根联系。

签名是韦利熟悉而潦草的姓名的大写首字母。

周四到第五大街购物。和斯蒂芬·巴里午餐。他带她到中央公园;在户外度过下午。斯·巴五点前护送她回家。斯·巴留下来吃晚饭,晚饭后接到舞台经理的电话,回罗马剧院工作。弗·埃-波在家中与家人度过晚上时光。

附件是匆忙用打字机打出来的短信,信头是法医办公室的。

直到周三早上在住处会见奎因警官时才正式露面。会见之后,跟斯蒂芬·巴里、伊芙·埃利斯、詹姆斯·皮尔、她哥哥斯坦福一起离开住处。艾夫斯-波普驾驶豪华轿车将他们一行送到韦斯特切斯特。外出使弗恢复精神。晚上和斯蒂芬·巴里待在家里。打桥牌。

亲爱的奎:这是关于毒药四乙基铅的。琼斯和我负责全面探查所有可能的传播来源,但没有成功。我认为你在这方面只能听天由命了。你永远不会追踪到杀死蒙特·菲尔德的毒药。这不只是你谦卑的下属的意见,也是局长和琼斯的意见。我们都同意最符合逻辑的解释是汽油。想办法找到那东西,大侦探!

周二她没有离开屋子。从园丁那里得知她一整天都躺在床上。那天她接到许多电话。

普劳蒂医生的附言写道:

弗·艾-波周一晚上从经理办公室被奎因警官释放后,立即离开罗马剧院。跟其他观众一道在正门接受检查。和伊芙·埃利斯、斯蒂芬·巴里、希尔达·奥兰奇等演员一同离开。乘出租车到艾夫斯-波普在河岸边的住处。被带出时是半清醒状态。三个演员随后离开屋子。

当然,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会马上通知你。保持清醒。

(192X年9月28日)

“毫无用处!”警官喃喃自语,埃勒里一言不发地吃着朱纳准备的喷香诱人的饭。警官狠狠地捅捅水果沙拉,看上去很不高兴。他轻声抱怨,没好气地瞟了一眼盘子里的报告,盯着埃勒里疲惫的脸和津津有味大嚼的下巴,并最终扔掉勺子。

关于弗朗西斯·艾夫斯-波普的报告

“在我见过的最没用,最气死人,最空洞的报告中——”他咆哮着。

“哼!”警官低声说,拿起下一份报告,“看看这一份说的是什么……”

埃勒里面带微笑。“当然,你还记得佩里安德[2]吗?……啊?你也许很有礼貌,先生……科林斯湾的佩里安德,他在清醒时说过:‘勤奋则无事不可为!’

十一号密探(托·韦:同意)

炉火很旺,朱纳以他喜欢的姿势蜷缩在角落的地板上。埃勒里抽着烟,舒适地凝视火苗,而老奎因报仇似的在他的鼻子里塞满了鼻烟。两个奎因平静下来严肃地讨论。更确切地说——奎因警官平静下来,以严肃的口吻和儿子进行交谈,因为埃勒里似乎处在极度梦幻的情绪中,远离了令人不快的罪与罚的琐碎之事。

周三全天及周四没有新情况。星期四晚上接到经理的电话后返回罗马剧院工作。未与帕森·约翰尼会晤或联系。没有打进来的电话,没有访客,没有信件。似乎起了疑心——她“知道”被跟踪。

老人的手在椅子扶手上猛然一拍。“埃勒里,有生以来,你见过这么伤脑筋的案件吗?”

周二直到一点才离开屋子。未曾与在土幕斯的帕森·约翰尼联系。在发现罗马剧院被无限期关闭后,到剧院附近的职业介绍所寻找引座员的职位。

“相反,”埃勒里评论,半闭眼盯着火,“你神经紧张是很自然的事。你被诸如逮捕凶手之类的小事搞得心神不宁。请原谅我的享乐哲学……如果你回忆一下,在我名为《黑窗事件》的故事里,我笔下的侦探抓获犯罪毫无困难。为什么?因为他们保持冷静。结论:永远保持冷静……我正在想明天的事。愉快的假期!”

奥康内尔,住在第十大街一四三六号。租住公寓第四层。无父亲。由于罗马剧院关门,自周一晚上以来无所事事。周一晚上随观众离开剧院。回家,但在第八大街的药店停了一下,在四十八街打了个电话。未能追踪电话。偷听到电话里的交谈涉及帕森·约翰尼。她似乎很兴奋。

“对于一个有教养的人来说,儿子,”警官气冲冲地吼道,“你缺乏连贯性的表现令人吃惊。你说的话毫无意义,一言不发时又另有所指。不,我都糊涂了——”

(192X年9月28日,周五)

埃勒里纵声大笑。“缅因州的森林——黄褐色——湖边美丽的沙文小屋——钓鱼竿——空气——哦,主啊,明天究竟会不会来呢?”

关于玛吉·奥康内尔的报告

奎因警官以充满怜悯的热心看着儿子。“我——我有点希望……嗯,别介意。”他叹口气,“我要说的是,埃尔,如果我的小贼失败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警官哼了一声把这张纸扔到旁边。第三份报告的题目是:

“该死的贼!”埃勒里大喊,“潘[3]和人类的苦难有什么瓜葛?我的下一本书几乎已经写出来了,爸爸。”

四号密探(托·韦:同意)

“又从现实生活中偷取灵感,你这个无赖,”老人嘀咕,“如果你借助菲尔德的案件作为情节,我会非常有兴趣读你写的最后几章!

女孩埃斯特·贾布洛,似乎是蒲萨克“最稳定的女伴”。从周一以来,他有两次见过埃·贾——周二午餐时间、周三晚上。周三晚上去看电影和去中国餐馆。

“可怜的爸爸!”埃勒里咯咯地笑着说,“别把生活弄得那么严肃。失败了就失败了呗。不管怎么说,蒙特·菲尔德不值一文。”

自周一晚上以来活动正常。没有往外发信,没有从银行提款,生活相当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这不是关键,”老头说,“我不愿承认失败……这个案件的动机和阴谋纷乱如麻,埃勒里。在我的办案生涯中,第一次遇到这么难啃的骨头。足以让人中风!我知道谁杀了人——我知道他为什么要作案,我甚至知道他如何杀人!可我在哪儿呢?”他停顿了一下,猛地取出一小撮鼻烟,“我在渺无人烟的地方,就在那里!”他咆哮着,又渐渐平息下来。

三十二岁;生于纽约布鲁克林,父母入籍;未婚;习惯正常;喜欢交际;每周有三到四个晚上有“约会”;信奉宗教。是百老汇一〇七六号服装商斯泰因-劳赫的簿记员。不赌博不酗酒,无不良同伴,唯一的缺点似乎是好色。

“肯定是很不寻常的境况,”埃勒里低声说,“然而,比较困难的问题已经解决……嗨!我简直迫不及待地要在田园牧歌式的小溪里沐浴了!”

对威廉·蒲萨克历史的调查揭示如下:

“可能会得肺炎。”警官担心地说,“现在答应我,年轻人,你在那里不要做任何回归自然的傻事。我可不想操办葬礼——我……”

(192X年9月28日)

埃勒里突然沉默下来,看着父亲。警官的面庞在闪烁不定的火光的映照下似乎异常衰老。痛苦的表情使他脸上深深的皱纹更具有人情味。他的手看起来脆弱得令人担忧,正向后轻轻拂拭他浓密的灰发。

关于威廉·蒲萨克的报告

埃勒里站起来,脸红着犹豫了一下,迅速向前弯下腰,拍拍父亲的肩膀。

警官皱着眉把帕森·约翰尼的信息放置一旁,拿起第二份报告,上面写道:

“振作起来,爸爸,”他低声说,“如果不是我和沙文有安排……一切都会好起来——相信我的话。要是我留下来能帮助你,哪怕有丝毫帮助……但是没有。目前这是你的工作,爸爸,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你更好地处理这个问题……”老人抬起头,带着一种奇特的情感凝视着他。埃勒里突然转开身。“好了,”他轻轻地说,“如果我希望明天早上七点四十五离开中央车站的话,现在就必须收拾行李了。”

托·韦

他消失在卧室里。朱纳一直以土耳其人的方式坐在角落里,此时迅速起身穿过房间走到警官的椅子旁。他坐在地板上,头靠着老人的膝盖。寂静不时被壁炉中木头的噼啪响声和隔壁埃勒里走动的沉闷声音打破。

在地方检察官桑普森的建议下对约·卡实行假释。但他处于监视之下,需随叫随到。

奎因警官很累。他的脸憔悴、消瘦、苍白、满是皱纹,在昏暗的红光映照下像一尊浮雕。他伸手抚摸着朱纳卷曲的头发。

对约·卡在抢劫事件中的同谋,波努莫丝绸抢劫案(192X年6月2日)参与者未明事宜的调查没有结果。我们正调查内线“可爱的”莫尔豪斯,以获取进一步消息,他已从经常出没的地方失踪。

“朱纳,小伙子,”他低声说,“你长大后不要当警察。”

约翰·卡赞内里,又名帕森·约翰尼,化名“北美意大利人约翰”,又名彼得·多米尼克,今天获准假释。

朱纳扭过脖子,面色凝重地看着老人。“我就要当像你这样的人。”他宣布。

(192X年9月28日)

电话铃响了,老人跳起来。他从桌上抓起电话,脸色苍白,声音哽咽地说:“我是奎因。什么事?”

释放报告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电话后,步履蹒跚地走向卧室。他沉重地倚靠在门框上。埃勒里从他的衣箱旁直起身——一跃上前。

第一篇写着:

“爸爸!”他喊,“怎么了?”

他一屁股坐在扶手椅上,帽子也忘了脱,外套的扣子还扣着,他开始读报告。

警官想试着笑笑。“只是……有……一点累,儿子,我想,”他哼了一声,“我刚刚从小贼那里得到消息……”

“哦,哦!”他跟正懒洋洋地脱掉大衣的埃勒里嘀咕,“帮派正在聚集……”

“那——”

他撕开信封的一角,抽出一些用打字机打在警局信纸上的文件。

“他什么也没发现。”

将近六点钟的时候,两位奎因疲惫地回到他们的住处,警官警觉的眼睛突然看见放在他盘子里的公事信封。

埃勒里抓紧父亲的胳膊,把他搀到床边的椅子旁。老人跌坐在椅子里,眼神疲惫,难以言喻。“埃勒里,孩子,”他说,“最后的一点证据也没了。真要让人发疯了!没有任何能在法庭上证明凶手有罪的确凿物证。我们有什么?一系列听起来完美的推理——就这些。优秀的律师能从案件中找出纰漏……噢!还没定论呢。”他从椅子上起来,突然严肃地补充道。他用力拍打埃勒里宽阔的后背,活力重现。

“那么,好吧。”韦利从容转身下楼到街上,他宽阔的后背非常显眼,与在四楼窗户咧嘴而笑的朱纳相比,反差实在巨大。

“上床睡觉,儿子,”他说,“明天你得早起呢。我要熬夜想一想。”

“你和另外什么人?”朱纳小声问,嘴唇明显在抽搐,然后他有礼貌地加了句,“是,长官。”

[1] 东河(East River),美国纽约东南部的海峡。

“去你的,小鬼!”韦利大吼。他从胸部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封着口的大信封,交给朱纳,“警官回来的时候交给他。要是忘了,我就把你泡到东河[1]里。”

[2] 佩里安德(Periander,公元前665—前585),古希腊政治家、哲学家,“古希腊七贤”之一。

“警官不在家!”朱纳冒冒失失地宣布,他细瘦的身体完全藏在宽大的主妇围裙后面。洋葱烧牛排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3] 潘(Pan),希腊神话中半人半羊的山林和畜牧之神。

周五中午,当奎因警官、埃勒里和蒂姆·克罗宁在蒙特·菲尔德家深入搜查时,警官韦利像往常一样阴沉和冷漠,慢慢从百老汇向北走到八十七街,爬上奎因住宅的棕色石头台阶,按了门铃。朱纳以愉快的声音请他上来,警官严肃地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