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只剩下柯孜和王小佳,他反而拘谨起来不再乱开玩笑,一是身份使然不能给别人留下喜欢骚扰女部下的印象,二是孤男寡女老是说些出格的话时间一长容易弄假成真,他不想背叛洪灵。
李亦然立即过去找张山了解一些细节,并要求查看相关资料,看得出他对田帅比对吉艳萍更感兴趣。
“这趟出差辛苦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起继续跟在张山后面查案。” 柯孜说。
田帅的情况说明W市潜伏着一个极为隐蔽狡猾的贩毒集团,它象一只张噬着大口的怪兽悄悄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择机而动将意志薄弱的猎物拖下水吞食。
她应了一声并不离开,笑吟吟坐到对面道:“柯队,你的舞技真不错,和你跳既轻快又舒服,今晚再指点一下?”
这个情况令刑警队乃至公安局上下非常吃惊。钱局走马上任以来将“禁毒扫毒”作为重中之重的工作来抓,破获运毒贩毒案件四十多起,揪出涉毒犯罪团伙六个,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基本切断W市与外面贩毒集团的联系。近几年来警方多次突袭娱乐场所、浴城和有吸毒史者家中,只发现少量摇头丸或冰毒,没有海洛因或可卡因的踪迹。
现在的女孩子不得了,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毫不忸怩,他愣了愣道:“今天不行,我和李特派员安排好晚上的行动计划。”
田帅独自租了间临河四居室大套,客厅、书房到处凌乱不堪堆放着各种东西,沙发上扔着一只长筒丝袜和两支口红。卧室相对整洁些,可床边两侧柜子里内容丰富得让人瞠目,除了各种式样的安全套,催情粉、消魂水、跳蛋、按摩棒、振荡器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SM系列器械,简直是个小型成人用品商店,床后夹层中查获了六小包可卡因和针筒、针头以及消毒药剂。在其它几名乐手家中也分别搜到少量毒品和注射用的药具。从田帅身体解剖以及几个人的财务状况判断,他们的吸毒史至少可追溯到三年以上。
“那就明天,你不会被洪灵管着不敢和其它女孩子休闲娱乐吧?”
“张山带人去的,和预料的一样。”柯孜耸耸道。
遣将不如激将,被她一说柯孜豪气顿生,暗道去就去,堂堂一大男人还能被你个黄毛丫头吓住不成?遂笑笑道:“我会那么胆小吗?没有特殊情况明天肯定奉陪。”
李亦然实在看不过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打岔道:“对田帅和乐队其它成员居宅的搜查有结果了吗?”
“一言为定。” 王小佳软绵绵的手在他掌心轻拍一下跳跳蹦蹦地出去了。
“你不如直接说我感情丰富好了,”柯孜不以为忤地说,“风度翩翩美少年。”
这小丫头想干什么,勾引良家妇男吗?柯孜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琢磨了半天。
王小佳扑哧一笑道:“我怎么听着像琼瑶小说呢?柯队在情感方面的想象力真够丰富。”
处级干部的架子毕竟大一些,柯孜和李亦然在小茶馆里喝了两开水等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姗姗来迟,进来便连连道歉说不好意思,被徐市长叫住聊了几句。
“啊唷,好疼。”柯孜夸张地叫了一声,接着说,“喻队讲过,钱局和林常委两个冤家在很多方面有相似之处,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老婆都是教师,而且两人都是‘妻管严’,畏妻如虎,”柯孜说,“男人嘛不能管得太死,物极必反,压迫之下必定产生反抗到外面寻找新的安慰。而二十一岁的吉艳萍正处于多梦多思年代,怎经得住风度翩翩的林枫屡次挑逗?于是乎……”
柯孜知道领导们这种先声夺人的鬼把戏,淡淡一笑道没事,然后便将来意说明了一下,强调指出已有多名游客指认他之前便与吉艳萍熟悉。
“去你的,回去问洪灵吧。”她柳眉倒竖狠狠捶了他一下,触手间时却软绵绵毫无力道。
林常委闻言面色不变,啜了一口杯中茶摇头道:“掺假了,这分明不是正宗龙井的味,”缓缓合上杯盖在两人脸上扫了一遍才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他们反映的情况不错,我确实早就认识吉艳萍,而且还帮助过她。不过后来没有任何联系,考虑这段关系与她的死毫无关系,所以那天我说不认识死者。事实上在旅游期间我没有和她交谈旅游之外的内容,也没有与她单独接触过,我的妻子和女儿以及我和走得较近的游客,如尤总、崔厂长等等都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二十一岁的大姑娘,发育成熟,活力四散,该有的都有了该大的都大了,你说对不对?”柯孜笑嘻嘻问王小佳。
“您误会我们的来意了,”柯孜道,“我们想通过熟悉死者的人尽可能多地了解她生前更多资料,从中获得破案的线索。您能说说怎么认识她的吗?”
“九三年吉艳萍才二十一岁,刚刚上大学吧。”李亦然说。
林常委又喝了一口茶,左手拿着茶盖沿着杯口轻轻溜了一圈,过了会儿才说:“严格地说我与吉艳萍没有交往也没有接触,只有数面之缘而已……”
“林常委有认识她的条件和可能,”王小佳翻开吉艳萍的档案指着“直系亲属”栏说,“她的母亲退休前在市司法局办公室工作,那时林枫正好做办公室主任……”
九四年起机关推广使用计算机,这可难煞了快要退休的王珍,常常一个人在电脑面前捣鼓半天都输不出一份文件,急得嘴上冒出许多泡泡。没多久上大学的女儿吉艳萍放暑假回来,便陪着妈妈加班指导她进行简单的操作。当时林枫是办公室主任,一来二去她出现也就认识了。吉艳萍毕业后参加招考空姐,她不知从哪儿获悉林枫和航空公司人事部经理是好朋友,便让王珍出面请他帮忙。毕竟同事一场,林枫只得到省城做了些工作,后来尽管她口语不合格还是被录用了。事情办成后王萍和女儿带了烟酒之类上门感谢,那时林枫已是县委常委兼纪委书记,态度坚决地将礼品退回,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这次旅游碰到她颇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居然孤零零一个人出来玩。
“不是田帅,”李亦然道,“他也是受害者,可田帅和吉艳萍是什么关系?他的出现是偶然还是与吉艳萍有某种联系?”他抓抓头,“如果她也认识林常委,他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她毕竟是位漂亮的女孩子处处引人注目,作为我来讲处于这个地位和她交谈太多影响不好,”林常委慢条斯理地说,“何况,实不相瞒,内人很忌讳我在外面和年轻漂亮的女同志接触,所以只浅浅点了点头算是问候吧。唉,谁曾想……”
“后来她改变了主意,”柯孜说,“人的思想不是一成不变,随着时间流逝、世事变迁和环境处境会发生转变,所以她想通过敦煌之行解决一些事,可惜从结果看她失败了,有人不愿意她脱离控制。”
这段话解开了下午的谜团,吉艳萍如愿以偿当上空姐是林枫在背后出力相助的。
“可是她确实打算和章雄结婚,不仅拍了婚纱照,连婚宴酒席都预定好了。”王小佳反驳道。
柯孜道:“身为常委和普通百姓挤在一辆车上出去旅游,这种经历对林书记来说一定不太多。”
柯孜摇摇头道:“不是缘分,从她瞒着章雄到敦煌旅游以及种种蛛丝马迹,我的第一感觉是吉艳萍对恋爱看得很淡,甚至有可能借章雄掩盖某些事情。”
“说来惭愧,这是我第一次陪家人外出游玩,主要是女儿高考刚刚结束,在家看中央台关于敦煌的介绍,一时来了兴致非闹着要到那边游览。也有单位主动联系派车随我们去,我一概回拒,出去玩图个放松和省心,不能在群众中造成不良影响。旅游车也不错嘛,既舒服又安全,如果最后小吉不出事,这趟真是一次愉快的旅程。”
在机场地勤人员中章雄不算突出,平时沉默寡言有点书生气,不善交际,与领导、同事们的关系平平,属于那种不引人注目默默无闻的本分人。姐妹们的初衷是将章雄作为过场人物,等吉艳萍表示不满意后隆重推出一个长得帅气又善解人意而且颇受上级赏识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这叫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比货。谁知两个性格相差万里的人遇到一起竟擦出爱的火花,两人的关系在一片惊讶和诧异的目光中顺利发展,姐妹们感叹地说这就叫缘分呐。
“能不能谈谈你所观察到的吉艳萍有哪些异常或与谋杀有关的情况?”李亦然道。
好啊。吉艳萍答应得很爽快,神态自然大方,根本不像背后有什么故事。
林常委沉吟会儿道:“这方面可能帮不了你们,我和内人的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对其它游客没有特别注意……应该没有异常吧,感觉还像以前一样活泼好动,喜欢帮助别人……喔,有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正在风味小吃摊吃宵夜,突然看到她两眼红肿地从漆黑处跑出来,头发还有些凌乱,单手捂着嘴好像强忍着不哭出来,疾步向宾馆方向走去。当时我诧异着说了句谁欺负她了,妻子冷笑着说这么大的女孩子疯癫癫在外面跑明摆着想让人欺负……”
那我们为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柯孜和李亦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问道:“是第几天?”
参加工作后吉艳萍一直闭口不提自己的感情问题,稳笃笃安坐钓鱼台的模样,姐妹们暗自猜忖要么是在外面有了意中人,要么被某高官富商包养。有人试探着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回答说没有。
“大概……第三天吧,那天晚上吃的羊肉泡馍。”
空姐们的感情生活比想象中的要单调得多,大都是自产自销与航空公司或机场人员恋爱结婚,只有极少数容貌出色的空姐有机会在飞机上被大款、明星或高官富商相中继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