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臂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储冰屋里?”
“不过,你别说,警方还真有发现。”
“这正是耐人寻味之处。”魏丽特清了清嗓子,“我说过当时为格洛丽亚泡茶,对吗?”
草坪上那堆木板。
我点头作答。
她扬起双手:“注意,问题就在这儿。我本来也不知道。警方拿过来的,格洛丽亚——唉——她烦躁不安,我只好扶她上楼,给她沏茶。”魏丽特脸色沮丧,“但不管他写的是什么,都足够把警察引到这儿来,开锁、砸锁,把储冰屋的地板都拆了。”
“我端上楼以后,告诉她说我要去方便一下,你知道吗?接着我尽快地跑下楼,就在书房的另一侧门后偷听。”
“字条上写的什么?”
“结果呢?”
“不,是在德拉万的房子里,赫伯特写的。”
她慢慢地抿了一口波本,时间拖得老长——我差点要抓起她的杯子扔到地板上了!“他们在一块松动的木地板下面,发现了安妮的衣服。”
“字条?保险箱里?”
“安妮·萨顿?”
“不是的,还有张字条。”
她点点头:“内裤、T恤、胸罩,还有女式短裤。”她停了一下,“结果才是她遇害当晚所穿的。”
“等等,魏丽特;你是说就因为我那天看见了他,警方才把储冰屋与那把钥匙联系起来的?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我这才出了一口气,抿了一口波本。
她的眉毛再次扬起。
“警方是怎么想到去储冰屋的?”
我不理睬这种深挖:“就是上次和你交谈那天我看见他的,当时还以为他是萨顿家的花匠呢。”
“我猜这正是他们想要搞明白的。而且,那些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想一想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摇摇头,“当然啦,他们拿走了,要去做检测。”
“哦,原来你一直都盯着这儿,是吧?那你怎么还有时间拍那部片子?”
“什么检测?”
我举起一只手:“惭愧,就是我 。”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一种首字母缩略语的。”
“他们也不知道,猜的;吉米说,最近有人看见赫伯特绕着储冰屋行走。”
“DNA?”
“那,警方怎么知道锁钥不相配的?”
“对对对,就是。”
“结果呢,才是储冰屋门锁的钥匙;但时间太久,钥匙早已生锈,打不开——而且查克早就换了锁。”
我又抿了一口波本酒。
“钥匙?”
魏丽特把空酒杯在桌上转着小圈子:“可你知道,这里面不可思议的是什么?”
“警方获得了特别指令打开箱子,结果发现了一把钥匙。”
“是什么?”因为喝酒,我的嗓子有些沙哑了。
“保险箱?”
“这些年来,大家都以为赫伯特死了,但他还一直住在附近,不到100英里。”她用手背在嘴唇上擦了一下。“想想看,这么多年,全靠他妻子一直养着他!这也正好说明,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没什么钱。警察打了电话,并且立刻去了银行——银行在芝加哥。”她瞄了一眼酒杯。“我一直想知道赫伯特去了哪儿;而且,警方还发现了一个保险箱。”
“艾琳养着他?”
我摇摇头:“没人说那上面有多少钱。”
“显而易见,艾琳拿开馆子挣的钱供养他;这也可以解释餐馆总是不能做大做强的原因。”
“孩子,我们真的有很多话可说呢。”她盯着我,眼神里有几分钦佩。“那么你该知道,赫伯特穷得只能勉强度日?”
“这些都是吉米告诉你的?”
“警方找到存折时,我就在场。”
“他怎么会告诉我,宝贝儿?他是告诉查克!”
“她——呃——她只是个管家,顾不过来,需要有人来帮她。”魏丽特耸了耸肩,“于是我就去了书房,所有人都在那儿。呃,好像警方找到了一个存折,是赫伯特·弗林的存折。”
啊哈,财富带来的特权!直接来自警方!
“贝恩斯太太呢,她不行吗?”
“这么说来,艾琳一直都知道赫伯特没死?”
“于是我就去了。结果……”,她向我点点头,“果真如此。”
“我看是这样。”
她偏着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应;我竭力不露出任何倾向。
“但她对所有人都说赫伯特死了。”
“于是,我想去帮她渡过难关,格洛丽亚可能需要帮助。女人之间的那种帮助,你知道吗?”
魏丽特点点头。
我抿了一小口酒——“惊吓”这个词未免太轻了。
“可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她抓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唉,你想想啊,格洛丽亚见到那么多陌生人会受到多大的惊吓,尤其是警察……”
“问得好!也许赫伯特当时病重后来又好了,但无法找到工作;也许艾琳想让女儿们认为他死了。”她仰头一饮而尽。“不过说真的,谁知道呢?那家人呀——呃——行事古怪,一直如此。”
“今天早上我查看落水管,发现有一根破了,因为一直下雨,我担心采光井遭水淹,结果还真是!于是我就想找人来修,就在那时,几辆警车,还有吉米的车子开到了查克门前。”她停了片刻,“我从没见过那么多警察,自从……唉……”
“艾琳是什么时候知道赫伯特还活着的”
于是她打开橱柜,取出一瓶波本威士忌和两个烈性酒专用小杯,回到座位,撕掉封条,倒了两个小杯,端起她自己那杯,一饮而尽,双眼湿润,然后把另一杯推向我,我却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根据吉米的说法,艾琳声称,有一天半夜,赫伯特突然出现在她门口,就在达莉娅死前不久。极其突然,把她和两个女儿吓了个半死。”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便领我走了进去。进了厨房,我依然坐在上次的那把椅子上,魏丽特走进了一个小房间,拿着一条毛巾出来递给我,然后拿起水壶过去刚开始接水,却突然关掉水龙头:“不行,得来点儿有劲儿的。”
“那么,母女三人都知道他还活着?”
“出什么事了?”
“听来肯定如此。”
她的指向越过了那辆丰田直达萨顿家的后院。于是我看过去。储冰屋的门开着,表示犯罪现场的黄色胶带围着屋子,一大堆木板堆在了旁边的草坪上。
“警方的说法呢,赫伯特之死?”
“不,我是说瞧那里。”魏丽特手一指。
“吉米只说,郡治安部门走访了赫伯特的邻居,有人看见一个男子探望过赫伯特;但是在夜里,看不清楚那人长什么样。”
那辆金色的丰田凯美瑞,就停在我的沃尔沃前面,那就是吉米的?我一直都没想到这一点,因为我上次见他开的是一辆警车。难道他在屋里和卢克密谈?难道就是他对格洛丽亚说卢克不能见我?
我想了一下:“你觉得他的死与储冰屋发现的衣服有关吗?或者说与安妮之死有关吗?”
到了门前,她转头瞥了一眼萨顿家的车道:“前面那辆车是吉米·萨克拉莱兹的。警方整个上午都在他家。瞧!”
“呃,我看,这些问题都提得很好,对吗?肯定有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答案。”她端起酒杯,看了我一眼之后,又把它放下。“你说你来是想和卢克谈谈,对吗?”
我钻进她的伞下,跟着她走。
“不错。”
她惊得张开了嘴;然后伸手揽住我的肩头,开始走向她家门前的小道。“好啦,快跟我进屋吧。”
“为什么?”
“发现他的尸体时,我就在现场。”
“呃,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我们——不久之前才相识,我就是想——呃,想见见他。”
“是有关赫伯特·弗林的事,对吧?”她并未等我回答,“这只是——呃,真是一场悲剧。”她转动了一下伞柄。“你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话。
水滴从我的肩胛之间滴下。
“好啦,宝贝儿!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再考虑考虑,说出其他任何理由都行。”
“真的吗,就现在?”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眉毛高高地扬起——反应真够敏捷!
“为什么呢?”
“我想和卢克谈谈。”
“就因为还发现了和安妮的衣服在一起的东西。”
我走过去,摇了摇头,全身发抖,衣服紧贴着皮肤,凉鞋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我不觉打了个冷战。
“你这么在这儿啊?”
“是什么?”
我转身一看:魏丽特·爱默生站在车道的那一端向我招手;头顶上红红的雨伞和灰暗的天空对比鲜明。
“一件球衣,是卢克的;卢克青少年时期穿过的棒球衫。”
“艾利!艾利·福尔曼!”
“那又怎样?”
我走向我的沃尔沃。卢克的母亲精神失常,哥哥令人生厌,父亲则沉迷于一位两百多年前的古人。这个家尽管富裕殷实,却不可能和睦安宁,更不会平安无事。我似乎都能听见老爸的声音——他摇摇头,说道:“赶快远离这家人,否则你会麻烦不断。”
她叹了口气:“上面有褐色的污点,警方认为是血迹!”
我只好出了萨顿家,慢慢走回车道。雨点鞭打着我的皮肤和衣服,但我无动于衷。显而易见,萨顿夫人并非“离世隐居”,而是因为她的大脑已不正常而无法见人;只要有什么不对劲儿,管家就会把她扶走;真不知道她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