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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轮回

“没错,你说得一点儿都没错,我就是觉得全世界都欠我。这段时间,我在监狱里想了很多。以前,我最恨的人是那对名义上的父母,而今最恨的人就是‘杀神’。他成就了我,也毁了我,与地下那两人没什么区别。他把我带入犯罪的世界,让我发挥所谓的长处变成犯罪分子,却导致我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下,永远都不能翻身,我……我恨不得杀了他!”白宰烈激动不已。

姜云凡终于不再发言,但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必须使对方发怒,在这种情况下往往可以听到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如果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把他抓进来,你愿意帮我吗?”姜云凡趁机问道。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不允许你把我最痛苦的人生经历抛上台面!”白宰烈激动得站了起来,两道浓眉紧皱,眼周绷紧。他已经发怒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难以控制自己,流露出充满攻击性的表情。

白宰烈摇摇头,并非不愿意帮忙,而是他能力太有限了。但是他深知,要想抓到“杀神”这样厉害的人,就要变得比对方更厉害,什么事情都比对方提前一步想到,甚至计划好。而且,必须走进罪犯的思维世界,要变成对方,而不是让对方控制自己。

但姜云凡仍旧没有停止试探白宰烈,继续说道:“实际上,你肯定恨过他。像你这么爱惹祸的孩子,刚进去培训的时候,肯定常常和别人打架,挨了不少训吧!你意识到,原来不管自己走到何处,都过着一样的生活,因为你从未想过改变自己。你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你冷漠无情得让人讨厌和憎恨……”

说出自己的建议之后,白宰烈总结道:“简而言之,就是与他的思维和举止同步,甚至超他一步想到或做到。”

这下轮到白宰烈笑了。他发出一阵阵恐怖的笑声,使唐寒雨开始坐直身子,在暗中认真地观察。他的瞳孔明显比刚才张大了不少,意味着他的情绪已经十分激动。她立刻踢了踢姜云凡的腿,示意对方不要再刺激白宰烈。

虽然他说得头头是道,但像姜云凡这种清高的人可不会领情。姜云凡歪嘴一笑,打趣道:“你这么会说,你怎么做不到啊?”

姜云凡下意识地冷笑,不以为然。但这些话使他想起了一个人,便抬头凝视白宰烈:“你是个聪明人,长大后应该明白其实很多事都是‘杀神’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逼你做的。这么多年,你真的从来没有恨过‘杀神’吗?”

白宰烈瞪他一眼,说道:“我擅长出谋划策,不代表我一定可以做到。这就好比一些有很多点子的人不一定做得出来啊,你说对吧?”

下一刻,白宰烈替他说了出来:“一开始,我以为你也是这种人。毕竟,能够如此了解罪犯行为和思维的人,我还真没见过。但没想到你居然当了警察,可能是老天爷比较青睐你吧!”

姜云凡摇摇头不认同,打算反驳对方到底:“不对,那是你们,不是我。”

他如此坦白自己的人生经历,却听得姜云凡浑身一战,手心和额头都冒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他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件既恐惧又担忧的事情。

白宰烈实在没法儿和这家伙聊下去了,审讯到现在,对方从头到尾不是反驳他,就是在变相地自夸。要是还继续聊下去,他恐怕会吐血。他直勾勾地盯着姜云凡,看得姜云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下,白宰烈是真的捺不住性子了,在使绝招逼他进入主题呢。

“别开玩笑了。像我这种人,谁敢和我在一起?你大概不知道,世上有一种东西,叫作犯罪遗传基因。如果小时候不及时引导,很有可能潜藏在心底,某一天承受不了压力,就会爆发,很可怕的。”白宰烈凄惨地一笑,“我就是个例子,在充满暴力的家庭中长大,常常惹祸,一回家就被拳打脚踢。终于有一天,我最恨的那两个人出车祸死了。你肯定不知道,我当时觉得这就是报应,是他们应得的,活该!从那一天起,我就变成了孤儿,没有亲戚敢收养我。”

姜云凡心领神会:“不过话说回来,有一点我至今想不通,曾经很多玫瑰分子都替‘杀神’传话给我。在他的心中,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他要事事针对我?”

这个问题听得白宰烈神色恍惚,黯然失色。过正常人的生活,于他而言是一种奢侈。他当然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与相爱的女子结婚生子、携手到老。但是,他这辈子恐怕是不可能了,只要有“杀神”在,他就别想做这种梦!

“我就知道你要问‘杀神’,绕来绕去的烦不烦。告诉你吧,其实他是想让你疯狂,疯狂地爱上分析犯罪行为,最后……最后成为玫瑰分子的一员。”白宰烈神经质般大笑起来。他见到姜云凡露出紧张的神色,才说:“你不用这么当真吧,后半句是我猜的,‘杀神’是无人可解的,如果想要知道真实答案,最好是自己去要。”

白宰烈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真是个自恋的家伙。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想听对方自己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可姜云凡难以启齿,便绕着圈子问道:“讲真的,难道你从没有想过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姜云凡沉默良久,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杀神’有没有家人?”

“你是猜对了,可你不像我。”姜云凡平静极了,忽然诡异一笑,“我基本上从来不猜,只用事实和证据说话。”

唐寒雨侧首望着他,发现他整个人像一根紧绷的弦,害怕听到接下来的答案。她握了握他的右手,冲他微微一笑,告诉他:我与你同在。

姜云凡猛然直视对方,那直击人心的眼神把对方吓了一跳,只听白宰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说对了?我就知道是这样,真是神了,他居然与你也扯上了关系……哦不,是居然还认识你。”

“这还真问倒我了。”白宰烈以手托腮思考了一会儿,“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带任何女人或孩子出现在我们眼中,他每天都在研究如何以完美的方式犯罪,培训各种各样的人,挑选有潜力的人成为玫瑰分子替他做事,当然还有一些暗地里的勾当。只不过,你们调查他家人做什么,与破案有什么关联吗?”

白宰烈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惊讶地笑道:“这么有意思,而且我还知道?让我想想,估计是你们快抓到集团的领导人‘杀神’了,但在这期间你和他扯上关系了?”

“有没有关联,你无须知晓。谈话到此结束,我们有机会再见。”姜云凡特别神速地站起身,“哐当”一声,椅子因他用力过猛而被撂倒,他神色慌张地按下红色门铃,打开门就走了。

“跟我称兄道弟,你有资格吗?”姜云凡扫了对方一眼,“不要摆出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虽然我找你确实有事,但你不一定可以为我排忧解难。”

白宰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唐寒雨紧跟其后,顺手关上了铁门。

可是,姜云凡久久不说话,沉默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这使白宰烈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反常?他正想开口提问,却见姜云凡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自顾自地拆开包装袋,叼着棒棒糖,身体微微往后仰,一股痞痞的气质。他满意一笑,姜云凡终于恢复正常了。

没有人知道此刻姜云凡内心的恐惧。唐寒雨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瞥了一眼身旁敞开的安全出口,忽然灵机一动,从楼梯间跑上了天台。

“嘁,懒得和你争!”白宰烈不再看唐寒雨,而是盯着对面的男人,右手五指玩味地敲打着桌面,“姜兄,瞧你这副颓废的样儿,遇到什么事了?我知道你没事是不会来找我的。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推开天台的铁门,终于看见了姜云凡。可是,他蹲在地上,把脑袋埋进双臂,活像一只鸵鸟。

“要你管,我爱来就来,关你何事。”唐寒雨也不乐意了,一副我也不待见你的表情。

“谢天谢地,你在这儿。云凡,你怎么了?你越是这样不说话,我就越担心。”唐寒雨轻轻地抚顺他的背,却见他猛然抬头,瞪大的眼睛充满惊恐。

“姜兄,你约我出来,怎么老带着她呢?”白宰烈不满地瞟了一眼对面的女子。

忽然,他拉过她的手,一把抱住她,哽咽道:“寒雨,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我找了这么多年的真相,结果真相如此残忍。他们一定是开玩笑的吧!你告诉我,他们都是开玩笑的,好不好?”

熟悉的审讯室,刺眼的灯光,还有对面那个熟悉的“铁玫瑰”。按理说,在这种熟悉的环境下,人应该感到放松一点儿。但姜云凡此刻却很紧张,双手握成拳头放在大腿上,脸上挂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对面的白宰烈大感意外,这可不像他认识的姜兄。

唐寒雨十分震惊,又有点儿不解:“他们是谁?知道你身世的只有……沈老和监狱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