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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退两难

姜云凡被她逗得微微一笑:“别埋怨了,我是说真的。你肯定了解‘杀神’多一点儿,所以我想来问问你。为什么每次破案现场遗留的图案标志都是玫瑰而不是牡丹、大丽花、百合花或者鸡蛋花之类?”

“在你面前,我还能撒谎吗?我还能骗得过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于风吟调皮地指了指自己和对方的眼睛,可他仍旧没有露出笑容,她实在受不了了,喊道:“疯子,你不用这么正经吧,弄得我好像犯人一样,可你审讯犯人也没这么正经呀!不妙,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我说了实话,你肯定要疯了。”

于风吟一看他是来真的,也不再开玩笑,说道:“每年里的一天,我都要替‘杀神’买一束玫瑰花。他好像是要去看望一个女人。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他的老巢里贴满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的照片。”

“香芋,从现在开始,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必须老实回答。”姜云凡正色道。

“穿旗袍的女人?说一说这个女人的身高、年龄、相貌特征。”姜云凡语气变得淡然,握住唐寒雨的手却不自觉用力。唐寒雨担忧地看着他,想必他心中已经猜到答案了,而这个答案正是他不愿听到或者害怕听到的。

然而,姜云凡完全没心情与她搭腔,仍旧面色凝重。她放下茶盏,朝唐寒雨眨了眨眼,对方却摇摇头示意她别继续开玩笑,她这才意识到可能出大事了。

“让我想一想……我记得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大概二十岁了,穿着绣花的精致旗袍,整个人气质脱俗,活脱脱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哎呀,你们有话就说嘛,别这样一声不吭地吓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得了重病要死了呢!”于风吟抿了一口茶,见他们十指相握,说道:“疯子,在我和陆队这对苦命鸳鸯分开的时候,你带着老大来秀恩爱,可是会遭雷劈的。”

一声声的赞叹宛如一支画笔,将于风吟口中的美人一点点勾画出来,呈现在唐寒雨和姜云凡的脑海中。于风吟说得沉醉,听的人却感到心痛,那是一种永远失去母爱的痛。

姜云凡推门而入,与唐寒雨坐在于风吟对面。两人皆神色凝重,迟疑着怎么开口,看得于风吟莫名心慌。

室内的人很快又沉默了,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忽然间,一块怀表映入于风吟的眼帘,她定睛一看,这块怀表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只不过,表里镶着的照片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乘坐出租车来到法医中心,姜云凡牵着唐寒雨共同走进那栋白色大楼。于风吟接到他们的拜访电话之后,结束了实验,沏了壶茶,坐在办公室静静等待。

“你仔细看看,照片上的女人是不是她?”姜云凡问道。

话音刚落,两人都红了眼。姜云凡点头称好,然后把头靠在她肩上。是啊,既然选择了在一起,那就大大方方地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帮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哎哟!我的妈,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女人。你你你,你怎么会有照片?‘杀神’向来不说,而且我们也查不到这个女人的底细。莫非……你们认识?”于风吟把自己说糊涂了,不清楚自己说的“你们”到底是指姜云凡和照片上的女人,还是指姜云凡和“杀神”。

“没有如果。”她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你一定不会像他一样凶残,因为你的母亲是极为温柔和勇敢的人,我相信你内心深处也藏着这样的品性。别再说你会拖累我的话,别再把我推开,别再一个人扛起所有,让我替你分担。”

唐寒雨紧蹙眉头,心慌的感觉特别强烈。他们何止认识,简直是熟悉得不得了,彼此的关系早已深入骨髓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使姜云凡愣了愣,他侧首凝视她的侧脸,良久才开口:“寒雨,今非昔比,你要考虑清楚,与我在一起要面临很多很多危险,如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于风吟忍不住想问清楚,可是她对面那双幽深阴郁的眼眸忽然泛起了泪光,将她吓得不敢说话。她这才意识到,姜云凡真的遇到事了,而且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唐寒雨一听就难过,仰起头掩藏眼泪:“云凡,你要说话算数,保护我一生,我不想再失去心爱的人了。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原本就不容易,无论如何,都别把我推开!”

“她是我妈,已经去世三十年了,生前最喜欢玫瑰花。”姜云凡说完这一句,哽咽了。他终于知道,原来每年去看望母亲时,墓前三束不同颜色的玫瑰花,其中有一束来自那个人。

姜云凡“扑哧”笑出声:“说得好像你是个大男人一样,要保护,也是我保护你啊!不过,我说真的,如果意外发生了,你一定要离我远远的,我不想伤害你。”

时间仿佛停止了几秒钟,于风吟反应过来后,像是接到了一颗炸弹,完全没法儿镇定。她提出一连串的疑问:“啥意思?她是你妈,那‘杀神’是你的谁?天哪,天哪,这太恐怖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就能明白他为什么要杀陆队和老大,却一直叮嘱我们不要杀你……天哪,我在说些什么,脑袋好混乱。”

唐寒雨光是想想,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安慰道:“有我在呢,别怕。作为特案组的组长,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每个人。虽然一定要抓到‘杀神’,但我们也一个都不能少,还要继续破案、喝酒吃肉到老。”

姜云凡比她更混乱。难怪玫瑰分子都说,知道真相未必是件好事。唐寒雨见他身体紧绷、面无表情,担心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却被他条件反射般弹开了。她错愕地看着他跑到走廊上不安地徘徊,然后拨通了电话,开口便是:“沈老,你们在哪里?快告诉我,我有事要问你们。”

毋庸置疑的是,世界肯定会像一个黑洞,把无辜或不无辜的人都吸进去,生不如死。

于风吟听到姜疯子打给了沈老,在办公室门口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唐寒雨走到他面前,还未开口,他却立刻摇头说道:“别劝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必须当面问清楚。待会儿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进厅长办公室,我先走了。”

没有人敢想象,一个善于模拟犯罪现场的犯罪行为分析师,倘若有一天他走上犯罪的道路,这个世界将会发生什么?

他固执的毛病又犯了,但是他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恐怕事情会有不好的发展——唐寒雨和于风吟非常担心,还是偷偷跟了过去。

姜云凡点点头,一脸认真:“对。我爹姜本德说得没错,其实我在青少年时期就有心理问题。每次有心理医生来监狱为犯人看病,我都会去看一看。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你是第三个。医生说,我压抑了太多年,恐怕心中早已潜藏着一头恶魔。如果有一天,我内心深处沉睡的魔鬼醒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姜云凡气势汹汹,一进厅长办公室就关上门并锁住了。

“你在怕什么?”唐寒雨看着他泛起泪光的眼眸,迟疑地开口,“你怕自己也像白宰烈一样?因为你骨子里留着‘杀神’的血和基因,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是吗?”

原本正在喝茶的两位老警察一见姜云凡闯进来,齐齐放下茶杯望去,只见对方脸色宛如划过闪电的夜空,有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姜本德见这小子不与自己打招呼,只是傻愣在原地也不坐下来,开口问道:“云凡,你站在门口干啥?有什么事吗?”

“不能问,他们原本就不希望我知道,我要自己去寻找答案。可是,我又害怕听到答案,就像今天听到白宰烈的话,我从未如此害怕过……”

姜云凡下意识地微微点头,却又马上摇头否认,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傻愣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这下,姜本德也看不明白了,扭头看向沈铁生。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们呢?”唐寒雨与他并肩而坐。

沈铁生倒是不说话,仔细打量着姜云凡,凭对方刚才那两个动作,他便看出姜云凡前来的确有话要说,但之所以露出撒谎的迹象,很有可能还在犹豫不决。

十多分钟后,听完姜云凡的描述,知道他得知自己的身世和母亲惨死的真相,唐寒雨的胸口仿佛被灌了酸水,忽然鼻头一酸,难过极了。亲情是她的死穴,哪怕是听到别人背后的悲惨故事,她也会难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