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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之子

在阵阵叹息之中,这些对话被门外的姜云凡听得一清二楚。他永远都想不到,上天就这样与他开了个玩笑。他为了抓玫瑰集团幕后的主使,步步为营,甚至差点儿豁出性命,可到头来要抓的却是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

三十年前,白起卷款逃跑之后,一次也没有去监狱看望过自己的妻子。沈老受婉儿之托,调查他的踪迹。可惜,每当有一丝白起的信息,便断了线索。临死之前,婉儿迟迟不愿闭眼,凝望怀中的姜云凡止不住地流泪,目光时不时瞟向牢门口,她一方面担心着可怜的幼孩儿,一方面仍旧期待心爱之人能回来。

这时,屋内的沈铁生移了一步黑棋:“本德,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云凡?他也成年了,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沈铁生不禁忆起过往。如今,大家的青春都已远去,只有她永远永远定格在二十二岁。如此想着,他苍老的眼眸蓄积了泪水:“是啊,都是我不好,还以为他可能死了。毕竟,曾经的富家少爷突然一无所有,如果没人扶他一把,他肯定会想不开。唉……”

“我觉得,目前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最好时机,再等一等吧!”姜本德摇摇头,“从我的角度来看,云凡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还导致了一些心理问题,只是他一直在刻意压抑着,努力不失控罢了。”

“如果不是他,婉儿也不至于……”姜本德每每提到这些事就咬牙切齿,“如今,他的举动也不是为云凡好。我就怕他想把云凡引入歧途,所以我一直保护云凡不被他找到。都是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让云凡参与破案,还意外被媒体曝光,鬼才会看不见他!”

“可是,陆队被绑走了,陆家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这件事会成为导火索,到时候云凡的身世暴露,他就再也当不了警察了。”

时至今日,那段物是人非的日子,二人想都不敢想。每每梦见婉儿提起云凡,他们也会替孩子感到可惜,但更多的是仇恨。即使婉儿没有选择他们,但她早已是他们心中的亲人。于他们而言,这世上最难以化解的是失去亲人的痛。

姜本德持红棋往右移了一步,半天没有接话。他知道舆论谣传的可怕,倘若姜云凡的身世暴露,外界嫉妒或憎恨他的人,一定会编造各种无中生有的谣言来打击他。人能做的事情有限,他是个父亲,只想有生之年一直保护云凡平平安安。

为了追求婉儿,他们三人曾经闹得不可开交,不仅把彼此打得鼻青脸肿,还一见面就挖苦对方。最让他们俩痛恨的是,婉儿与白起结婚不久,就怀上了他的孩子。而白起却因家族公司拖欠债务,自己卷款逃跑了,丢下婉儿一人扛下巨大债务,最后被债主们逼得无路可退,惨死于监狱。

“罢了,虽然我知道你一直用心良苦地照顾他,但有时候过多的保护并非好事,看得太紧不如学着放手,让他享受孤独和自由。当他的眼界开阔,才能在看待世界万物时心更坦然。”在这时,沈铁生与姜本德的心意相通,所以才能说出这些话。沈铁生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时间和眼前发呆的男人,估计今天这盘棋没法儿结束。

白起的家境殷实,性格外向大胆,脑袋瓜的智慧从不用在学习上,而且经常开车去上学,做事非常拉风高调,也能讨女生喜欢。

忽然,门外“咚”的一声,他们心头一紧,屏住呼吸循声望去。四目相交的瞬间,看见了彼此的担心。沈铁生小心翼翼地扭动门锁,迅速打开红木门,外面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脚旁的一颗玻璃球。

除了对姜云凡的过度关注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还有每一次的玫瑰标志。当年,白起、沈铁生和姜本德同时喜欢上校花婉儿。知道她喜欢玫瑰花,就变着法买各种颜色的玫瑰讨她欢喜。其中最殷勤和明目张胆的人,当属白起。

他捡起玻璃球,对姜本德摇摇头,不知是谁窃听了他们的对话。他没有看见姜本德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心里萌发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即将引爆。只怕随着真相的揭露,特案组众人内心的城墙会轰然崩塌。

姜本德深深叹了口气,对待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罪犯,他可能狠得下心,但“杀神”并不是陌生人。虽然二老至今没有与真正的“杀神”会面过招,但他很清楚,对方应该就是多年前一起肩并肩混世的大学同学兼室友——白起。

而此时,姜云凡已经从安全出口跑下二楼,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因运动过度导致呼吸困难,而是感觉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了,久久难以顺畅地呼吸。

沈铁生盯着棋盘呵呵一笑:“还能怎么想,到了这节骨眼儿,傻子都能看出是谁在背后从中作梗。说实话,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招数逼敌人就范?”

然而,他一闲下来,母亲的脸庞就开始浮现在眼前,他的耳旁一遍遍地萦绕着二老的对话,还有玫瑰罪犯们对他说的话。他的身子顺着墙壁滑下来,感到脑袋某一处隐隐发胀,疼得快要炸开似的。

姜本德一看沈老便知对方有话要说,问道:“老家伙,你怎么想的?”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大家都在找你……”唐寒雨突然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见他神色痛苦,立即上前揽住他的肩,“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8点10分,两位大人物一下飞机,就被秘密护送上车,来到市局的厅长办公室休息。由于会议定在10点,二老看还有一段时间才开会,便提出下一盘象棋。

“不,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姜云凡失控地吼道。

姜云凡“哦”一声,乖乖起身推开门。临走时还看见一声不吭的于风吟,她的目光盯着桌上的茶盏,双手紧握着,快要把自己的手捏红了。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他想了想,宽慰道:“我去问问沈老,上头有什么指示,估计他们有好法子,可以把陆队救出来。”

“云凡,你别吓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唐寒雨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引导道。

气氛有点儿尴尬,唐寒雨冲姜云凡使了个眼色,暗示他配合自己,说道:“沈老他们应该快到了吧?不如你去看一看。”

可是,姜云凡没有平复情绪,他一把推开唐寒雨,脸色肃然地站起身,匆匆推门而出。唐寒雨环视一楼大厅,已经不见人影,直到跑出市局大门口才看见他要上出租车。在司机开车前,她终于挡住了车门,对正在关车门的姜云凡说:“我也去!”

于风吟一愣,他的分析一语中的。“杀神”最不能容忍叛徒,只要能把自己换回去狠狠折磨,听到倔强又高傲的她苦苦求饶,他的内心才会真正满足,但永远也不会原谅,最终仍是死路一条。失去信誉的人,“杀神”不会再用,也绝不会留活口。

在路上,姜云凡左手撑着下巴,一直盯着窗外不吭声。唐寒雨看了他好几眼,始终没有提出想问的问题。她也知道他不想说话,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以前,‘黑玫瑰’之所以被杀,其中有一个原因是他爱上了寒雨。那么,‘杀神’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香芋爱上了陆队,而要杀了陆队?毕竟,他深知陆队的背景,真正聪明的人不敢朝权力大的人下狠手,又或者是他想以人换人?”姜云凡以手托住下巴分析道。

大约两个小时后,车窗外那栋密不透光的高墙把姜云凡拉回了现实。他付钱后下了车,确定这里就是清武里市2号监狱。他迫不及待地大步走进铁门,走了两步忽觉身旁空空,回头看见唐寒雨还愣在原地。四目相交的瞬间,她的眉目间掩盖不住惊讶和疑惑,似乎很想开口问他:你为什么又来看“铁玫瑰”?

“没有,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早就杀了陆队示众,现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除非他要的不是金钱,而是在酝酿新的阴谋。”于风吟越说越揪心,不敢再想下去了。

姜云凡凝神片刻,突然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别放开我,我需要一点儿力量去面对现实。等我审讯完那个人,确定了答案再告诉你。”

“你们收到过绑匪发送的任何有关交易的信息吗?”唐寒雨指玫瑰分子。

唐寒雨听到他的交代,顿时放心不少,用力握住他的手:“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陆本吉得知陆明飞被罪恶至极的玫瑰分子劫走,十分恼怒。由于他的老毛病犯了,受不住舟车劳顿,只能命沈老和姜本德乘坐飞机前往清武里市,与特案组三人共商对策。

她头一次看见姜云凡如此庄重,代表他要面对的绝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小事。她很高兴,眼前这个男人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在自己感到无助的时候,希望她能够给予他一点儿力量,哪怕只是默默地陪伴也已足够。倘若是刚进组的时候,她一定会拒绝这个男人的要求。但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无视,甚至有点儿心疼他所遭受的痛苦。

清晨7点,姜云凡接到秘密电话,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赶到特案组办公室,发现唐寒雨和于风吟也在。三人互相望着,精神抖擞如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战士,只为接迎即将到来的两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