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告诉你的那样,我有确切的信息来源。”
“诺拉·凯尔甘和艾力雅哈·斯腾有过一段恋情?”电话里,他的声音像是一下子被噎住了。
“干得好,马库斯。我们会让斯腾上法庭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通过指证他来扭转局势了。我简直不敢想象,当听到斯腾在《圣经》前发完誓,并开始讲述他和凯尔甘小姐之间那些丑事的时候,陪审团的成员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决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不对哈里说起任何有关艾力雅哈·斯腾的事情。但我和洛特说了,因为我认为这件事情对于哈里的辩护来说,可以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不要对哈里说任何事情,一定不要。至少在我没有进一步了解之前,不要说。”
“嗯……所以这个地方可以仔细挖掘一下,作家。”
那天下午,我去了监狱,在那里,哈里向我证实了南希所说的话。
“还有就是,凯尔甘一家从亚拉巴马搬到这里是有具体的原因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诺拉的父亲对我说,他是来这里寻找一个清静的环境,而南希·海特薇表示,诺拉说过,他们一家还住在杰克逊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
“南希·海特薇告诉了我关于诺拉被打的事情。”我说。
“我不会反驳你的这个说法,但是我要怀疑30年后重新浮现的记忆是否准确,作家。我会自己试着去了解这段故事的,我需要得到更多的证据,才能真正考虑斯腾这一条线索。我不会在手里连一点可以指证的东西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轻率地跑去审问一个和州长打高尔夫球的家伙。”
“哦,马库斯,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南希·海特薇给我的感觉是,她是一个诚实的人……”
“她也对我说起了那年初夏的时候,诺拉看上去很忧伤。”
“冷静一下,作家。艾力雅哈·斯腾是一位出身于大家族的有影响力的人。他势力强大。对于这种人,一般在没有十足证据的情况下,检察官都不会去招惹的。除了那个在案发的时候还是小女孩的证人,你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来控告他的东西吗?现在,她的这些证词都已经没用了,我们需要的是一些确凿的证据。我仔细研究了欧若拉警察局的报告,里面既没有提到哈里,也没有斯腾,更没有卢塞·卡勒。”
哈里伤心地摇了摇头:
“不要忘了,还有艾力雅哈·斯腾。我觉得我们需要立刻审问他。南希·海特薇说他曾经派他的司机卢塞·卡勒来接诺拉,然后把她带到位于康科德的家里。”
“当我试着推开诺拉的时候,她伤心极了,这也酿成了可怕的后果。在我和珍妮一起到康科德过完国庆节之后的那个周末,我更加控制不住我对诺拉的情感了。我必须远离诺拉。所以7月5日那天,我决定不去‘克拉克之家’了。”
“我还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你是一位大作家。你瞧,网络上有多少骗人的消息。”
当我录下了哈里对我讲述的1975年7月5日和6日那个周末发生的事情,我才知道《罪恶之源》确确实实是叙述了他和诺拉之间的故事,书中加入了很多现实中发生过的片段。所以说,哈里对他们之间的故事从未有过隐藏,他向全美国讲述了他与诺拉不可能被接受的爱情。我最后打断了他的讲述,对他说:
加洛伍德翻起眼睛望向空中。
“哈里,你说的这一切都在你的书里写着啊!”
“我在网上看到过,一般孩子失踪的案件,凶手都会是家庭当中的一员。”
“所有的一切,马库斯,所有的一切。但是没有人曾经试着去理解。所有人都在花工夫研究我的遣词造句,他们眼中所谓的暗喻、象征性和人物代表的意义,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含义。我只是想写一本关于我和诺拉的书而已。”
“痛打她的女儿,这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这与诺拉受到的暴行仍然相去甚远。”
1975年7月5日
“那诺拉的父母呢?她的妈妈痛打过她……”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城里的道路还是空荡荡的,空气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他满脑子都是她。自从决定不再和她见面之后,他再也无法入眠了。他会准时在清晨前苏醒过来,然后就睡意全无。他只好穿上运动衫去跑步。他会把跑步的地点选在沙滩,在那里可以追逐海鸥,他会学它们飞行的样子,然后就这样一路小跑到欧若拉。从鹅弯到那里有足足五英里,他会用箭一般的速度跑完全程。一般在从城市的一头跑到另一头之后,他都会假装是要踏上前往马萨诸塞州的路,就好像他准备逃走一样,然后在格兰德沙滩那里停下来看日出。但是那天早上,当他来到特雷斯大道那一段街区之后,他停下来喘了喘气,一身的汗,额角猛烈跳动着,他在一排排房子之间穿行。
“女人们我可是从来都不了解的。”他打断我说,“要把诺拉的头颅伤成那个样子,需要很大的力气,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一个男人。而且德波拉·库佩当时也很清楚地表明了,追赶诺拉的是一个男人。”
他路过了奎因家住的房子。前一天晚上和珍妮一起度过的无疑是他有生以来最无聊的一晚。珍妮是一位美丽的姑娘,但是她不会让你笑,也不会让你想入非非。能让他产生无限幻想的只有诺拉。他继续往前走,然后沿着路下了坡,直到走向那幢他本不应该路过的房子——凯尔甘的家。前一天晚上,他曾把哭泣的诺拉送回到这里来。他努力摆出了一副冷酷的样子,想让她明白,但是她什么都没明白。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哈里?你真是坏极了!”之后的整个晚上,他都在想着她。在康科德吃晚饭的时候,他甚至还一时离开餐桌跑到电话亭里去了。他拨了电话,并让接线员接到了欧若拉凯尔甘的家里,但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就挂断了。当他回去的时候,珍妮还问他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南希1975年的时候只有15岁,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我想,我们可以将她排除了。塔玛拉·奎因对所有人都说,她知道哈里和诺拉的事情……所以,她有可能是给哈里写匿名信的人。”
他突然定在人行道上无法前行,他朝窗子看了看,试着想想她会睡在什么样的房间里。诺-拉。亲爱的诺拉。他就这样站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他听到了什么声响,他想马上撤退,但是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金属垃圾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房间里有灯光亮了起来,哈里飞快地逃离了这个地方。他回到了鹅弯,坐进了书房准备开始写作。当时已经是7月初了,他那本伟大的小说却还没有开头。他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他写不出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就将一无是处。这时,他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他在书桌上睡着了,头就靠在那些被修改得乱七八糟的稿纸上面。
我没理会他的批评,接着说我的名单:
中午十二点半,在“克拉克之家”的员工卫生间里,诺拉用水洗了洗脸,想让哭了一早上之后红红的眼睛看起来好一点。那天是星期六,哈里没有来。他不想再见到她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拒绝诺拉。不过,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又充满了希望。她对自己说,他会来为伤害了她的那些事情向她道歉,然后她就会原谅他。能再见到他的念头让她心情舒畅。在梳妆打扮的时候,她还特意涂了一些玫瑰色的腮红,为的都是讨他的欢心。但是在吃早餐的时候,她的母亲严厉地责骂了她:
“这份名单最有可能的后果是扰乱我们的思维。”加洛伍德说道。
“诺拉,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
“所有的人可能都和诺拉或者这桩案件有关。”我说,“这份名单很有可能包含潜在嫌疑犯的名字。”
“什么都没有,妈妈。”
我们一起看着墙上的白板,在上面,我刚刚写下了一份名单:
“不要和你妈妈说谎!你难道觉得我没有发现吗?你把我当傻瓜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凶手可能感到被警察包围了,所以就只能找一个近一点的地方……”
“哦,妈妈!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没有尸体也就没有谋杀案。”我提醒道。
“你难道觉得我没有发现你最近老是往外跑,整天兴高采烈的,你还往脸上涂脂抹粉吗?”
“我们对戈贝尔进行了笔迹鉴定,但是结果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还有另外一个需要搞清楚的问题:为什么要把诺拉葬在鹅弯?案发现场是在河溪湾路的旁边,为什么要花力气将尸体运到两英里以外的地方埋葬?”
“我没做坏事,妈妈。我可以保证。”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警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南希·海特薇那个轻佻的姑娘一起到康科德去的事情吗?你真是个坏姑娘啊,诺拉。你让我感到羞耻。”
“这是说得过去,作家。但是正如你所说,这只是一种推测,我们现在需要证实它。其他的推测也一样成立。现在,我可以欢迎你加入我们困难重重而细致入微的工作里了。”
凯尔甘牧师这时正从厨房出来,准备到车库里去待着。为了把敲敲打打的声音都盖住,他打开了他的电唱机。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不得不承认,“可能这证明了杀害诺拉的凶手也爱着诺拉。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由于感情原因而造成犯罪这种可能性?也许,一时的大脑发热促使凶手写下了这行字,为的是不让诺拉葬身之地成为一座无名坟冢?有一个人喜欢诺拉,但是无法接受她和哈里之间的关系?有人知道她要离家出走但是无法劝阻?这样的人或许宁愿杀了她也不愿意失去她?这是一种说得过去的推测,不是吗?”
“妈妈,我保证没做任何坏事。”诺拉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但是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要在底稿上写下那行表达爱意的话。”
路易莎·凯尔甘带着蔑视和厌恶的表情盯着她的女儿,然后又接着说道:
“对。”
“没做坏事?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从亚拉巴马搬出来吗……你知道为什么吗,嗯?你要我帮你回忆吗?跟我过来。”
“所以,在你看来,”他说,“杀人凶手把她的包、书稿和她葬在一起是为了销毁证据?”
她一把抓起了诺拉的胳膊,把她拽到了她的房间里。她让诺拉在她面前把衣服脱光,然后看着诺拉穿着内衣在她面前吓得颤抖起来。
加洛伍德想了想我的推测。
“为什么你穿了胸衣?”路易莎·凯尔甘问道。
“是诺拉自己带着的,确定无疑。她虽然离家出走,但是她不愿意带着行李。因为这样可能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特别是要避免在出逃的时候被她的父母撞破。况且她什么都不需要,她应该以为哈里很富有,当他们在一起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他能购买他们需要的一切。那么,她应该带的唯一的东西是什么呢?就是那个无法代替的东西:哈里刚刚写出来的新书的底稿。她此前把书稿拿过去读了,她经常这么做。她知道这份书稿对哈里来说很重要,所以她把它放到了包里,然后带着它一起出走了。”
“因为我的胸部开始发育了,妈妈。”
“我们是可以这么想。作家,但是你忽略了一个可能带来很多问题的细节:那份书稿,还有这行用手写的字——永别了,亲爱的诺拉。这意味着,杀害她并将她埋葬的人认识她,而那个人对她感情很深。要是这个人不是哈里的话,我想要知道,她是怎么得到他的书稿的。”
“你不可能有乳房,你还太小,把你的胸衣摘掉,然后过来这里。”
“我们可以这么设想:在穿过森林的时候,她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也许是一个想要对她进行性侵犯的狂徒,对方拿着一根坚硬的树枝将她谋杀了。”
诺拉光着身子靠向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从诺拉的书桌上拿起了一把铁尺。她先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然后将铁尺高举在空中,并向她的乳头打了过去。她出手很重,而且还一连打了几次,此时她的女儿已经因为疼痛蜷作一团。她不许诺拉出声,否则她就会一直打下去。路易莎还边打边说:“不准和妈妈撒谎,不准做一个坏女孩,懂吗?不准再把我当成傻瓜!”而在车库那边,可以听到一阵阵爵士乐正在传出来。
“正确!”加洛伍德突然嚷了起来,“所以,我们能很快地推断出,小女孩当天是从家里逃了出来。旁边就是特雷斯大道……然后最近的沙滩就是……格兰德沙滩!所以,她可能经过沙滩一直沿着海岸到达了森林。但是,之后在这片该死的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诺拉还剩下一丝到“克拉克之家”工作的力气,因为她知道在那里能看到哈里,他是唯一能给她生存力量的人,她为了他而活着。但是他没有来,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一早上都躲在厕所门后不停地哭。她拉起自己的衬衣,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被打伤的乳房,上面都已经瘀青了。她对自己说:母亲是对的,她是一个丑陋的坏女孩,哈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和她在一起的。
“河溪湾路。”我说道,“一条在森林里的小路将海岸和汽车旅馆连了起来。”
突然,她听到了敲门声,是珍妮:
“如果我是不想被人看到离家出走的小女孩,我应该会到离我家最近的沙滩上,然后沿着海岸一直走到第一大道。这意味着,要么通向鹅弯,要么通向……”
“诺拉,你在干吗呢?现在外面人都满了,你应该开始工作了!”
加洛伍德拿出了一张欧若拉的地图,把它放到了桌面上。他在地图上给我指出了市中心、沿着海岸线的第一大道、鹅弯,还有河溪湾路旁边的森林。他一边想一边大声地说:
诺拉把门打开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珍妮是因为其他员工都抱怨她在卫生间里待了一早上才被叫来的吗?事实上,珍妮是偶然经过的,或者说是希望能在这里遇到哈里。但是她一来才发现,餐厅里的服务全都乱套了。
“我的确是不应该这么做。我后悔了,警长。”
“你哭了?”珍妮在看到诺拉伤心的表情之后问道。
“你把它烧了?你是不是疯了,作家?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有可能因为销毁证据而被判刑。”
“我……我感觉不舒服。”
“‘海滨汽车旅馆’。就在河溪湾路北边几英里的地方,我去过那里,这个旅馆现在还在。至于那封信……我已经把它烧了,为的是保护哈里……”
“快用水洗洗脸吧,然后赶快到大厅里去。我是来帮你‘救场’的,现在厨房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什么汽车旅馆?这封信在什么地方?”
在中午忙过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珍妮为了安慰诺拉,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会去了解的。不论怎样,那天晚上,哈里在一家汽车旅馆里面等诺拉。诺拉给他写信说,她会到那里找他。哈里在那里等了她一个晚上,但是她一直没有出现。”
“喝了它。”她好心地说道,“这样你会舒服很多。”
“私奔?为什么?怎么私奔?私奔到什么地方?”
“谢谢。你会告诉你的母亲今天我工作得很糟糕吗?”
“我知道,这是哈里对我说的。我现在才对你说,是因为我害怕这会对他不利,但是,我觉得现在是摊牌的时候了。在诺拉失踪的那天晚上,她原本应该去和哈里在位于第一大道上的一家汽车旅馆里见面的。他们准备一起私奔。”
“不要担心,我什么都不会说。每个人都会有失落的时候,你怎么了?”
“你是这样想的?”
“恋爱的痛苦。”
“她要去见哈里。”我回答道。
珍妮笑了:“嘿,你还这么小!将来你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的。”
是时候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了。
“我不知道……”
“好吧,就让我们顺着这种可能性想下去。”加洛伍德说,“她从窗子上翻了出去,然后逃走了。那她去了哪里?”
“好了,好了,快笑一个!你会遇到的,什么都会来的。你知道吗?不久前,我和你的处境相同,我感觉自己很孤独很痛苦。然后,哈里来到了这个城市……”
“我认为她是离家出走。”我接着说道。
“哈里?哈里·戈贝尔?”
“完全正确。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从头看起。诺拉·凯尔甘在1975年8月30日晚上消失了。当时欧若拉警方的记录显示,不能确认这到底是一桩绑架案还是离家出走事件。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没有任何证人。但是,如今我们更倾向于从绑架案这方面进行调查。特别是因为她没有带走任何钱财和行李。”
“是的!他真是太完美了!你听着……本来这事还没最终确定,我也不应该和你说什么,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很高兴能和某个人分享这件事:哈里喜欢我,他喜欢我!他为我写了一本爱情的独白。昨天晚上,他约我一起到康科德去过独立纪念日。那真是太浪漫了。”
我转身向墙上的软木板上钉着的照片和记录看去:“这是你调查的结果,警官?”
“昨天晚上?他难道没去见他的出版商吗?”
“很不幸,我不知道。”
“他是和我在一起的,我可以向你保证呢!我们一起在河上看了烟火表演,简直太棒了!”
“你知道是谁给他写了这些信吗?”
“也就是说,哈里和你……你们……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就在诺拉失踪之后不久。”
“是的,诺拉。你不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吗?别和其他人说这件事。我不想每个人都知道。你知道,人的天性都是容易嫉妒的。”
“‘我知道你对这位15岁的少女做了什么,很快,全城的人都会知道。’戈贝尔是什么时候收到这些信的?”
诺拉感到她的心紧了一下,她感到那么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原来哈里爱的是另一个人。他爱的是珍妮·奎因。什么都完了,他不愿意再要她了。他寻到了新欢。一下子,她的脑袋天旋地转。
他大声读了起来:
下午六点钟,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她迅速地绕过她家赶到了鹅弯。哈里的汽车不在那里。他去哪里了呢?她努力噙住泪水,顺着台阶朝挑棚走了过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给哈里的信,并把它塞到了门框里。里面有两张在洛克兰照的照片,一张上面有成群在海边飞舞的海鸥,另一张是他们野炊的时候的合影。除此之外,她在她最喜欢的纸上写下了这样一封信:
“那不重要,这至少说明有一个人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件事情。”
亲爱的哈里:
“在他家里?但是我们曾经搜查过这个地方。”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会永远爱着你。
“是的,你看。这些是在哈里家里发现的。”我一边说,一边给他看一封我拿过来的信。
我给你带了一张海鸥的照片来,你在画板上将它们描述得是多么生动,还有一张我们俩在一起的照片,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忘了我。
“关于诺拉的?”
我知道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但是请给我写信吧。一次就好,能让我把它当成纪念的几行字就好。
“好的,我认为肯定有其他人知道哈里和诺拉之间的事情。也许这个南希·海特薇就知道,但是我不确定,她对我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看她很诚实。不管怎么说,当时有人给哈里写了一些匿名信……”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遇到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人。
“继续说。”
我永远爱你。
“我想说,诺拉是一位不幸的姑娘。1975年的夏天,她和哈里之间的故事很复杂:哈里拒绝了她,她很失落。而她的母亲曾经狠狠地打过她。警长,我越想越觉得她的失踪和那年夏天发生的一件件离奇的事情有关,而不是大家想要让我们相信的那个样子。”
她飞快地离开了鹅弯,来到了下面的沙滩上。她脱去了凉鞋,向海水跑去,就好像她遇到他的那天一样。
“好吧,你想和我说什么,作家?”
哈里·戈贝尔《罪恶之源》节选
“1975年欧若拉高中的年鉴。”
自从她在屋子的大门口留下了那一封信后,他们就开始了书信的往来。那是一封她对他倾诉爱意的信。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亲爱的哈里:
“诺拉当年最好的朋友,南希·海特薇。”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会永远爱着你。
“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我给你带了一张海鸥的照片来,你在画板上将他们描述得是多么生动,还有一张我们俩在一起的照片,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忘了我。
“就是他。”
我知道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但是请给我写信吧。一次就好,能让我把它当成纪念的几行字就好。
“艾力雅哈·斯腾,那个商人?”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遇到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人。
“如果,诺拉·凯尔甘并不是大家对我们描述的那个‘模范小姑娘’呢?”我说道,“我们知道她和哈里有过一段恋情,现在,我又知道她和一个叫艾力雅哈·斯腾的人还有另一段恋情,而这都发生在同一时期。”
我永远爱你。
我在白板上写下了诺拉的名字,然后用箭头标注了和这桩案件有联系的人。第一个就是艾力雅哈·斯腾,然后是南希·海特薇。
他是几天之后,在鼓足了勇气之后,才给她回的信。写信,本没有任何意义,但给她写信,就如同创作一部史诗。
“开始吧。”他叹了一口气,“我听着呢。”
我亲爱的:
我问他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在上面写字,他默许了,并把我带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墙上的软木板上贴着河溪湾路旁边和欧若拉的一些照片。他朝我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白板,然后给我递了一支毡笔。
你怎么能说我不爱你呢?现在我就为你写下爱的词句,这些来自我内心深处的永恒的词句。这些话是要告诉你,当我每天早上苏醒的时候,当我每天晚上入睡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你。你的脸颊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当我闭上双眼,你就能浮现。
“是的,因为现在才早上七点,你就已经在我的办公室里对我指手画脚了。”
今天,我又一次在清晨时分站在了你家的屋子前面。我要对你坦白,我经常这么做。我会盯着你的窗户看,里面还漆黑一片。我会想象你睡得像一位天使。后来,我看到穿红裙的你是多么迷人。那种带印花的红裙,你穿着很好看。但我能看得出你有些忧伤。为什么要忧伤呢?快和我说说吧,我会分担你的忧愁。
“你心情不好,警官?”
附言:通过邮局给我寄信吧,这更安全。
他马上开始低声嘀咕起来:“你让我烦透了,作家,你完全搅乱了我的调查。”
我是那么爱你,每一天,每一夜。
“我在自己进行调查,我跟你说过的。”
我亲爱的:
他吃惊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在读完你的回信后就立刻给你写下了这封信。跟你说老实话吧,你的信我看了不止十遍,可能甚至有一百遍!你写得真好。你所用的每一个词都令人惊叹。你真是天资过人。
我长话短说:“诺拉曾经有一位叫艾力雅哈·斯腾的情人。哈里曾经在当时收到了关于他和诺拉的匿名信,所以,有人肯定知道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过来看我呢?为什么你现在要一直藏着?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说话?为什么不来看我,但又跑到了我家窗前?
“你要知道,你是可以给我打电话的。有教养的人都是这么做的。我们定下见面的时间,然后你在我们约定好的时间来到这里。做事情得要守规矩。怎么啦?”
快出现吧,我求你了。自从你不和我说话之后,我就一直伤心。
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将咖啡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随手把上衣扔到了椅子上,然后把窗子的卷帘拉了上去。
快给我回信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的下一封来信了。
“我有了一些惊人的发现,警长。我必须跟你说一说。”
他明白在没有权利相见的情况下,这样的通信就是他们相爱的证明。他们亲吻着信纸,就像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相拥在一起。他们等待发信,就像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等待着对方的来临。
“作家,你在这里干吗呢?”
有时候他会悄无声息地跑到她住的街道边,然后找个角落躲起来,等待邮递员的到来。他会看着她从家里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冲向信箱去拿那些珍贵的信件。她似乎只为那些爱的词句而活着。这是一个多么美好又多么悲痛的场景。相爱是他们最珍视之物,但是他们又被剥夺了这种权利。
在书桌前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正在康科德州警察局总部加洛伍德办公室前面的走廊里等着他,突然,这位警长没精打采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温柔的诺拉:
我想知道,加洛伍德在听说我新发现的艾力雅哈·斯腾的情况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我在网上调查了他的信息,他是一个金融巨鳄的继承人,而且他把这家公司管理得很成功。1933年,他生于康科德,之后一直住在那里,今年65岁。
我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是因为这会给我们带来太多的伤害。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世人是不会理解的。
2008年6月27日7点30分。我在等待加洛伍德警官。这桩案件才开始了短短十几日,我却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我认为,小城欧若拉藏着很多可笑的秘密。人们说的总是比他们实际知道的要少很多。关键就是要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闭口不言……昨天晚上,我又一次收到了同样的信:快回你的家,戈德曼。有人就是故意想让我神经紧张。
我为自己的生不逢时痛苦不已!为什么要生活在别人定的规矩之下?为什么我们不能排除一切分歧,简单地相爱?看看今天的这个世界吧!这是一个相爱的人不能互相携手的世界。这就是今天的世界,太多的繁文缛节。就是这些没有感情的规矩禁锢了人的心灵,让它失去了光彩。我们,我们的心是纯净的,它们不应该被封锁。
哈里·戈贝尔事件摘要
我对你的爱是永恒的,一直未变。
“因为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有一点点像一种疾病——作家病。马库斯,这并不是说不能写,而是不想写了,偏偏你就是没有办法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我的爱人:
“你为什么能这么确定?”
谢谢你给我的最新一封来信,请你永远不要停止写信,这太美妙了。
“一些人有,一些人没有。你会有的,我知道你会有的。”
我的母亲问我,谁给我写了这么多信,她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去不停地翻信箱。为了让她消停下来,我对她说,是去年夏令营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女性朋友。我不喜欢撒谎,但是这样做会简单很多。我们什么都不能说,我知道你是对的。要不然人们都会刁难你的。我们隔得很近,却还要去邮局寄信联络,这让我痛苦万分。
“怎么才能保证任何时候都有写书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