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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游戏结束

“除非……”

“这个一点用都没有。”他回应我说,“洛特知道朗斯达尼马上就要熬不住了,所以他很有可能会建议奎因想办法消磨时间。奎因什么都不会说的。而我们就等着被糊弄吧。明天下午五点,我们的调查将会封档,而巴尔纳斯基也会在全国各家电视台抛出他的重磅头条新闻。罗伯特·奎因将会重获自由,而我们两个则将成为整个美国的笑柄。”

“除非是一个奇迹,作家。除非我们能够搞明白,奎因昨天晚上那么急急忙忙的到底是去干什么。他的老婆说她是在夜里十一点睡着的,而他则是在午夜十二点被逮着的。也就是说,其间相隔了一个小时。至少,我们知道他一定就在这个地区活动,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这样的谈话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当我们离开那里的时候,实际上并没有获得任何新的信息。时间很紧迫,在回程的汽车里,我向加洛伍德建议,用那张背景是黑色蒙特卡洛汽车的照片去拷问罗伯特,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据。

加洛伍德表示,我们现在就剩下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去到罗伯特·奎因昨晚被捕的那个地点,看看能不能从那里找到线索,追溯他活动的轨迹。为此,加洛伍德甚至把本在休假的弗尔西斯警官也叫到了事发现场。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欧若拉上高速公路的出口与弗尔西斯碰了面。接着,他把我们带到了通往蒙特贝利的某个路段。

说完这句话,她就快步冲到厕所里呕吐了起来。

“就是在这里。”他对我们说。

“我……我不知道……嗯,是吧……可能……不过……你认为他可能对那个小姑娘干了什么坏事吗?你认为是他?”

这条路很笔直,两边都是矮树丛,看上去并不能给我们的调查带来什么进展。

“奎因夫人,据说你的丈夫当年曾经考虑过购买一辆雪佛兰蒙特卡洛,是这样的吗?”

“当时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加洛伍德问道。

“然后,就是一片空白了。我就像一头死猪一样睡熟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我仍然还是躺在这个沙发上,是警察的敲门声把我吵醒的。”

“我从蒙特贝利过来,常规巡逻。突然,那辆汽车就横切到我面前。”

“然后呢?”

“怎么说,‘横切’?”

“我觉得大概是晚上十一点钟吧。”

“从这里再往前五六百米有一个交叉口。”

“那是几点钟?”

“什么交叉口?”

“没有……哦,有的。他很想让我喝下一杯茶。而我,我不愿意。但是,他不停地跟我讲:‘喝吧,我的小宝贝儿,喝吧。这是一杯利尿的药茶,喝下去对你有好处。’最后,我还是喝了他那杯该死的药茶。然后,我就躺在这个沙发上睡着了。”

“我不知道那里是跟哪一条路相交,但可以肯定的是前面有一个交叉口,还有一个检查站。我知道这个就是因为那里有一个检查站,而这也是这一路段唯一的检查站。”

“你注意到了你的丈夫有什么行为怪异的地方吗?”加洛伍德问她。

“那边有一个检查站,嗯?”加洛伍德望着远方继续问。

塔玛拉和珍妮像虚脱了一样躺在沙发上。我们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想要跟她们聊一聊,可是,她们两个是如此震惊,以致都很难集中注意力。最后,泪流满面的塔玛拉终于还是向我们回忆了事发前一天晚上的情形。她跟罗伯特好好地享受了一顿晚餐,接下来就一起看了电视。

“那边有一个检查站。”弗尔西斯确认道。

“是的,当然可以。来吧,她们都在客厅。”

突然,我的脑袋开始急速运转,大喊一声:

“查韦斯。”我接着说,“我们必须跟塔玛拉和珍妮谈一谈,她们在房间里吗?”

“那是通往湖边的路!”

加洛伍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要求查韦斯把照片交给他保管。

“什么,湖?”加洛伍德很疑惑。

“是的。”

“相交的那条路,可以去到蒙特贝利湖边。”

“你的意思是说,在诺拉失踪的那一天,罗伯特·奎因有可能就驾驶着这么一辆车?”

我们上车直奔前面的交叉口,然后转到了通往湖边的路。往前开了100米,我们就抵达了停车场。眼前这个湖边的环境特别糟糕,最近的几场秋雨在湖岸上划出了一道道“伤痕”,剩下的就只有烂泥了。

“其中就包括一辆黑色的蒙特卡洛。”查韦斯确认道。

2008年11月11日 星期二 8点

“其中就包括一辆黑色的蒙特卡洛?”加洛伍德问道。

警方的一排车队来到了湖边的停车场。加洛伍德和我此前在他的汽车里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看到警方蛙人小分队的卡车驶来,我问他:

“我问过了珍妮。她告诉我,在那个夏天,她的父亲曾经想买一辆车,但他还拿不定主意买哪一款。于是,他就经常去附近的汽车4S店试车。有那么几个周末,他不停地换着开各种牌子的车。”

“警长,你确定这样干能有效果吗?”

“这说明了什么呢?”加洛伍德问道。

“不确定,不过我们别无选择。”

照片里的背景是“克拉克之家”大门口,罗伯特·奎因站在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蒙特卡洛旁边。在相片背面,写着一行字:1975年8月,欧若拉。

这是我们能打出的最后一张牌了,游戏即将结束。罗伯特·奎因肯定来过这里。他千辛万苦在泥浆里跋涉,穿行到湖边,为的就是要把什么东西扔到湖里。至少,我们是这么假设的。

“我在珍妮放到我们家的相册里找到了这个。”

我们从车里走下来,跟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的潜水员们会合。他们的队长先是向手下发出了一些具体的指示,然后就跟加洛伍德聊了起来。

他在外套的兜里掏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张照片。

“我们要找的是什么呢,警长?”他问道。

“不过什么?”

“不管是任何东西,一切都有可能。比如材料、武器什么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要找跟凯尔甘那个案子有关的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

“你知道这个湖简直就是一个大粪坑吗?如果你能够说得更加明确一点的话……”

“你想告诉我的是……”

“我觉得吧,我们要找的东西肯定特征很明显,你们队的小伙子只要把手按上去,就会知道的。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是的,在餐桌上是这样的。不过,每当我去他家,珍妮的父亲都会给我拿一瓶啤酒,带我坐到露台上,然后就跟我聊。有没有找到嫌疑犯啊?有没有什么线索啊?而在吃完饭以后,他也会陪我一直走回车上,一路上我们还要聊这个话题。当时,我都感到有点难以应付了。”

“那么,依你看来,我们在湖里搜索的范围是……?”

“难道不是他的妻子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这个案子吗?”

“在湖的边缘搜就可以了。这么说吧,就是从岸边往湖里扔一个东西的距离。我个人更倾向于在湖对面的那片区域。我们的嫌疑犯满身都是泥泞,而且脸上还有擦痕,很可能是被低垂的树枝刮伤的。他肯定想要把那个东西扔到任何人都不会去找的地方。因此,我认为,他会去到湖的对岸,那片矮树丛和荆棘密布的地方。”

“罗伯特·奎因对这个案子极其感兴趣。在案发之后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会看到珍妮,每个星期天,我都要去奎因家吃午餐。那个时候,罗伯特总是不停地问我调查的情况。”

水下的大搜查开始了。我们站立在靠近停车场的水边,看着潜水员们一个个消失在水中。天气冰冷。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就站在蛙人小分队队长的身边,聆听着从他的步谈机里偶尔传来的通话声音。

“什么样的回忆?”

到了九点半的时候,朗斯达尼给加洛伍德打来了电话,严厉地训斥了他一顿。他在电话里吼得如此大声,以至于站在旁边的我都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

“警长,从这个早上开始,我就不停地在想……这件事勾起了我太多的回忆。”

“告诉我,佩里,这不是真的!”

“怎么了?”加洛伍德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于是问道。

“什么不是真的,头儿?”

他愤愤地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汽车引擎盖上。

“你动用了蛙人小分队?”

“糟糕,糟透了!她们两个都还在震惊之中。当然,我也一样。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噩梦!”

“是的,先生。”

“在目前这个阶段,我们还不能下任何结论。珍妮和塔玛拉现在怎么样?”

“你简直是完全疯掉了。这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呢。就冲着你这样自作主张的表现,我随时都可以撤销你的职务!今天下午五点,我召集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你给我赶过来。我要让你来宣布停止调查这个案子。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去搞定那些记者。我再也不要给你擦屁股了,佩里!我已经受够了!”

“你们……你们认为他跟诺拉的死有关?”

“好吧,先生。”

“我也不知道……”

他挂掉了电话。我们静静地待在那里。

“该死的,我简直不敢相信!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水底的搜查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尽管天气寒冷,加洛伍德和我也没有离开我们的“观察哨岗”。最后,我忍不住对他说:

“是的。”加洛伍德回答。

“警长,如果……”

“唉,油桶上留下的真是罗伯特的指纹?”他问我们。

“请你给我闭嘴,作家。不要说话。我现在不想听你的问题,更不想听到你的怀疑。”

在前往欧若拉的路上,他打电话给查韦斯,告诉他我们正在赶来。于是,在奎因家的门前,我们跟查韦斯碰了面,他看起来显然还在为他岳父的事情震惊不已。

我们继续等着。突然,蛙人小分队队长的步话机异常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显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潜水员们纷纷从水底冒出来,他们看起来都很开心,所有人都在快速向岸边靠拢。

加洛伍德还有24小时的时间,他可不想就这么待着什么事都不做。他向我建议,一起去欧若拉询问塔玛拉和珍妮,以便了解有关罗伯特更多的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加洛伍德问蛙人小分队的队长。

“好吧,也就是说,明天黄昏之前,我们就要正式宣告失败喽?”

“他们找到了!他们找到了!”

“巴尔纳斯基,我们的编辑。他想在明天下午晚一点的时候召集媒体‘大爆料’,说出诺拉患有精神疾病的情况,并由此把我的那本书吹嘘成天才小说,因为在这本书里,大家能够清楚地看到一个15岁孩子的双重人格。”

“可是,找到什么了?”

“这是谁啊?”加洛伍德问道。

在距离岸边十几米的水底,潜水员刚刚找到了一个瓶子,里面有一把左轮手枪,还有一条上面刻着诺拉名字的金项链。

我挂掉了电话。

这一天的中午时分,我站在州警察局总部询问室的单面反光玻璃墙外面,看到当加洛伍德把我们在湖里找到的武器和项链摆出来之后,罗伯特·奎因招供了一切。

“我很遗憾,罗伊。”

“前一天晚上,你就是去干这个的?”加洛伍德用一种近乎柔和的声音询问道,“你这是要毁灭可能给你带来麻烦的证据?”

“什么?戈德曼,你是明天新闻发布会的焦点!我需要你!”

“你们……你们怎么会……?”

“这不可能。我现在在新罕布什尔州。”

“游戏结束了,奎因先生。你的游戏结束了。这辆黑色的蒙特卡洛,是你的吧,嗯?4S店试用的车,没有任何编号和记录。如果你不是那么傻,竟然在这辆车旁边拍照的话,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追查到你这里。”

“哎呀呀……线索、线索,永远都是线索,戈德曼……可是,这简直就好像是马戏团表演啊,是的,没错,就是这样!好吧,好吧,是时候停止这套把戏了。我已经通知媒体明天下午五点开会。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够出席。”

“我……我……”

“听着,罗伊,我们正在追踪一条新线索。我想,你还是把新闻发布会推迟举行比较好。”

“为什么,嗯?为什么要杀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杀那个可怜的女人?”

“一个星期啊。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在一个星期之后向媒体公布诺拉·凯尔甘事件的最新进展嘛,你该不是忘记了吧?话说回来,我猜你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其他的新发现吧?”

“我不知道。我想,那个时候的我简直就不是我了。说到底,这只是一场意外。”

“什么满一个星期,罗伊?”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戈德曼,你好啊。”他欢快地对我说,“明天就满一个星期了,你肯定知道的吧。”

“诺拉在路边走着,我说我可以捎她一段,她接受我的邀请,上了车……然后……我感到很孤独,深深的孤独,于是就想稍稍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她逃到森林里去了。我必须抓住她,要让她保证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然后呢,她就躲到德波拉·库佩家里去了。我没有办法。如果不那样干的话,她们可能就到处去说这件事。那是……那个时候,我简直是精神错乱了!”

朗斯达尼离开了办公室,而加洛伍德一下子瘫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就好像这一切还不够烦似的,我在这个时候又接到了罗伊·巴尔纳斯基的电话。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崩溃了。

“人要懂得放弃,佩里。明天见。”

走出询问室的时候,加洛伍德给查韦斯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罗伯特·奎因已经在完整的口供记录上面签字画押。

“头儿,我……”

“下午五点有一场新闻发布会。”他对查韦斯说,“我想,你不应该从电视上才得知这个消息。”

“可别让你自己的职业生涯晚节不保啊,佩里……我不会要求你现在立刻中止调查,否则这就是当面侮辱你了。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再给你24小时。明天最晚到十七点,你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找我,我要你亲口向我报告,了结凯尔甘这个案子。也就是说,你还能有24小时的时间去通知你的手下,说你打算中止调查,这样的话,也就能保住你的面子喽。然后,接下来,你就带着家人去好好过个周末吧,辛苦那么久,也应该了。”

“谢谢,警长。我……我该怎么对我的夫人说啊?”

“但是,头儿……”

“我不知道。不过,要说就快点说吧。这个消息马上就会像一颗炸弹一样爆发的。”

“那么,你就等着输掉这场官司吧。佩里,我再说一次,你会输的。你是一个好警察,佩里,甚至有可能是最好的。可是,有时候,人也要学会放弃。”

“我马上就去说。”

“那当然。”

“道恩警长,你能不能抽个时间到康科德来一趟?我有些关于罗伯特·奎因的情况想跟你再核实一下。这个时候,我就不想再给你的夫人和你的岳母增添烦恼了。”

“洛特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说服法官,让他相信奎因是无辜的。你想要正式检控他吗?”

“当然没问题。我现在还在值班,正等着处理一单交通事故呢。接下来,我还得跟珍妮好好谈一谈。因此,我今晚或者明天过来,可能会好一点。”

“我们还有那个该死的油桶……”

“先处理好其他事,明天你再安安心心地过来吧。现在,倒也没有什么是特别需要赶时间的了。”

“先是戈贝尔,然后是卢塞,现在又是那个父亲或者是奎因,要么是斯腾?天哪。那个父亲,有什么证据吗?没有。斯腾?没有。这个奎因?也没有。”

加洛伍德挂掉了电话,他的脸色有些严峻。

“可是,头儿,我们找到了新的线索!搞清楚了诺拉的母亲死亡的原因,现在又抓到了罗伯特·奎因,我们眼看着马上就能破案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我问他。

“这个案子没完没了了。老实讲,佩里,你更换嫌疑犯就好像换衬衣一样频繁。洛特说,这简直就是一桩丑闻。而州长希望到此为止。现在是时候给这个案子封档了。”

“现在,我邀请你跟我一起去大吃一顿。我认为,这个值得犒劳一下。”

“怎么回事?”

我们就在警察局总部的咖啡厅里吃了午餐。加洛伍德看起来心事重重,几乎就没有碰眼前的碟子。他随身带着诺拉一案的材料,就放在台子上,而有那么足足一刻钟的时间,他一直盯着罗伯特和那辆黑色蒙特卡洛的车子在看。我问他:

“佩里……我们不能再查下去了。”

“警长,什么事让你这么困扰?”

警长很友好地把手搭到了加洛伍德的肩膀上面。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奎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一把手枪……他跟我们讲,是在开车出去溜达的时候偶然遇到那个小姑娘的。可是,要么他早就有所预谋,才会准备了那辆车和一把枪;要么他就是跟诺拉偶然相遇。而在后面这种情况下,我不禁要问,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一把手枪?这把枪,他又是从哪里搞到的呢?”

“是的,警长先生,我想我们这一次找到了一条很靠谱的线索。”

“你认为他是早有预谋,如今这么说只是为了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责?”

“还不是你们昨天晚上抓的那个家伙。”

“有可能。”

“记者?关于什么呢?”

他依然凝视着那张照片,还把照片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眼神瞬间改变。我问他:

“我整个早上,不停地在跟州长、记者和洛特这个坏蛋律师通电话。”

“怎么了,警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家伙没有敲门就闯进了办公室,而加洛伍德的脸色立即凝重起来。这是朗斯达尼,州警察局警长。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那张报纸的标题……”

“这可不行。”

我转到台子另一面他的旁边,看着那张照片。他用手指着照片里景深处靠近“克拉克之家”的一个报箱。如果仔细地辨认,可以看到其中报纸的大标题:

“让我跟他谈谈。”

尼克松辞职

“须知一切皆有可能。”

“理查德·尼克松是在1974年8月辞职的!”加洛伍德喊道,“这张照片不可能是1975年8月照的!”

“那么,你认为是罗伯特·奎因杀了诺拉·凯尔甘?”

“可是,那是谁在照片的背面写上了错误的日期呢?”

我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不过,这说明罗伯特·奎因对我们撒了谎。他没有杀任何人!”

“本杰明·洛特。”

加洛伍德从咖啡馆里蹦出来,跑上了警察局总部的大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我跟着他穿过走廊和过道,一直来到了监房。他对看守说,要立刻提审罗伯特·奎因。

“还是说吧。”

“你想要保谁?”刚一看到监房铁栏杆后面的罗伯特·奎因,加洛伍德就喊了起来,“你试开黑色蒙特卡洛,并不是在1975年8月的时候!你在保护某个人,我想知道是谁!你的太太,还是你的女儿?”

“你不会相信的。”

罗伯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坐在铺了软垫的小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喃喃自语:“珍妮。我要保护的是珍妮。”

“他的律师是谁?”

“珍妮?”加洛伍德重复了一句,无比震惊,“是你的女儿……”

“他的律师已经在辩解说,罗伯特是在沙滩上捡到了这个油桶,还说他最近经常去沙滩散步,有一天他看到这个油桶就那么躺在那里,于是就捡了起来,扔到灌木丛里,以免被其他的散步者踩到。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否则的话,他的律师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给‘捞’出去。”

他拿出了电话开始拨号。

“但那个汽油桶总是铁证吧。”

“你这是要打给谁?”我问他。

“奥妙就在于此……可是,他还没有招供呢,我现在还没办法给他定多大的罪。”

“查韦斯·道恩。我要让他别告诉他老婆。她如果知道她的父亲坦白了一切,一定会感到惊慌,甚至逃走的。”

“罗伯特·奎因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的时候,就会在他老婆喝的水里放一粒安眠药。他昨天晚上可能又是这么干的,目的就是要避免让他的老婆起疑心。可是,他这是担心她知道什么呢?大半夜的,他这是要去干什么呢?他为什么会满身泥泞呢?他是不是去埋了什么东西?”

查韦斯没有接听电话。加洛伍德随即又打给了欧若拉的警察局,想要让人通过警方通信系统联系上查韦斯。

“怎么回事,他给她下了药?”

“这里是新罕布什尔州警察局的加洛伍德警长。”他对电话那头值班的警员说,“我必须立即跟道恩警长通话。”

“他给她下了药。”我解释道。

“道恩警长?打他的手提电话吧。他今天不值班。”

“这倒是有点奇怪。我们是在早上7点半到他家搜查的,但她睡得像猪一样,根本吵不醒。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丈夫离开了家。”

“怎么回事?我之前刚刚才打电话给他,他告诉我正在处理一起交通事故啊。”

“他的老婆呢?她怎么说?”

“不可能,警长。我跟你再说一遍,他今天不值班。”

“什么也没找到。”加洛伍德回答,“毫无收获。”

加洛伍德挂掉了电话,脸色变得苍白,马上启动了警方的紧急预警系统。

“你们找到什么了吗?”我问道。

几个小时之后,查韦斯和珍妮·道恩在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正打算登上前往阿拉斯加的飞机时,被警方逮了个正着。

加洛伍德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然后递给我一杯咖啡。他告诉我,犯罪调查科的警察已经在今天早些时候搜查了奎因的屋子。

当加洛伍德和我走出康科德警察局总部的时候,天色已晚。一大群记者仍然守候在大楼的出口处,一看到我们,立刻展开了“围攻”。我们两个奋力穿过人群,一句话也没有说,然后快步钻进了加洛伍德的汽车。他把车开了起来,但一直保持着沉默。我问他: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他一直不肯开口,拒绝跟我们对话。”

“我们现在去哪里,警长?”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我不知道。”

“是的,作家。油桶上的确是他的指纹。”

“在这种时候,警察通常会怎么做?”

“罗伯特·奎因!”我一看到他就喊了起来,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敢相信这件事情一样,“那么,是罗伯特·奎因烧了那间房子?这么说的话,也是他留下了那些信息喽?”

“他们会去喝一顿。作家呢,会怎么做?”

当天早上,我搭乘飞机去了曼彻斯特,此时的我已经完全被刚刚获知的消息深深震撼。飞机在下午一点落了地,半个小时之后,我就来到了警察局总部,加洛伍德在门口迎接我。

“他们会去喝一顿。”

“有时候,你会感到很沮丧,马库斯,这很正常。我跟你说过,写作就好像拳击,但写作有时候也像跑步。正因如此,我才会经常让你到街上去溜溜:如果你有这样的精神力量,能够完成长跑,刮风也好下雨也好,不管是多寒冷的天气,如果你能够一直坚持到底,用上你全部的力量,用上你全部的心思,直达你的目标,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开始写作了。永远也不要让疲倦或者恐惧占据你的心。恰恰相反,你要利用这些压力来促使自己前行。”

他把车一直开到了康科德出口处那间他经常去逛的酒吧。我们两个坐在酒吧的柜台前面,要了双份威士忌。在我们的身后,电视机上闪现的大字标题宣布了这样的消息:欧若拉的一名警察承认谋杀了诺拉·凯尔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