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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万人失踪之谜

“他又重出江湖了!”

“百里行暮?你说那个早就死掉的共工?”

白衣人不敢置信,倏地提高了声音:“共工?你不是开玩笑吧?他怎么会出来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几万年了吗?”

“你还记得百里行暮吗?”

“你不也死了几万年了吗?”

“哦?”

白衣人仿佛太过吃惊,一时间也没有意识到黑衣人语气里对自己的不敬,但是,黑衣人却不敢造次,语气立即变得委婉:“幸好这片沙漠广袤,不为人知,纵然走漏了什么消息,一般人也进不来,只要小心一点,便没什么关系……”

黑衣人压低了声音:“你长期在这里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只怕,这天下已经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了……”

“共工!居然是共工!他现在在哪里活动?”

白衣人不以为然:“大禹王一死,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这死亡沙海,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他行踪不定,不过我估计,他已经往不周山去了,毕竟,他的一切秘密都藏在不周山之上,没道理他醒来后不先去他的老巢看看。但是,此人神出鬼没,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劳役是不用怕,怕的是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话音一落,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便倏忽消失了。

“怕那些劳役作甚?”

远远地,那群骑着骆驼的人终于靠近了,尽管是夜晚温度陡降的情况之下,他们也因为长时间的赶路而满头大汗。

“也不用等太久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好了,我们走吧,别让那些外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虽说他们已经终生无法离开此地了,可是,凡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骆驼刚停下,一个人举起水袋子就猛喝一气。

“好吧,我就再等等。”

旁边一人立即道:“少喝点,少喝点……”

“你放心,大禹王死后,将是一个完全听命于我们的人上台。而且,他决计不敢有任何反抗。这十万劳役很快就要拨付到位……”

那人抱怨:“我都快渴死了,连谁也不能多喝点吗?这鬼地方,真是倒霉死了,不该来的……”

白衣人冷哼一声:“大禹王已经阻碍了我们三十几年,这一次既然要他死,就让他死快点,干脆点!可是,你们也要记住,切切不能再让一个不听话的人上台。否则,十万劳役的许诺又是虚空,我们的大计何时才能完成?……”

“现在你大吃大喝,等没水了,你才知道什么是比死更加难受的事情……”

“如无意外,他已经时日无多!”

那人果然不敢再喝了,讪讪地放下水袋子,又是一声大喝:“这该死的鬼地方……”

“大禹王什么时候才死?”

月色下,瞧得分明,一行几十人都是便装,可是,他们的口音分明都是彻彻底底的大夏军人。

“当然!只等大禹王一死,这十万人便可以陆续到位。”

这几十名精壮的大夏军人已经累极,有些一屁股便坐在了黄沙之上。为首之人又立即吆喝:“起来,快起来……”

“十万?你确信?”

“快累死了,让大家休息一会儿吧……”

“别急别急。有了几十人,便会有几万人!很快,我们便可以拥有十万以上的劳动力……”

“难道你们不想马上看到金沙银海?”

白衣人只看得一眼,便怒了:“就这么几十个人?你跟我开玩笑?”

原本疲惫至极的众人就像被打了一支强心剂,有几个心急的立刻跳起来:“真的有金沙银海?到底在哪里?”

“来了,他们来了……”

“快让我们看看金子,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大块大块的金条……”

远方,一群人正在大步走来,他们显然是并不适应双脚一直踏在黄沙地上的节奏,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几只骆驼,此时,正驮着水和干粮,一步一步往这个地方靠近。

为首之人笑道:“别急别急,金山就在眼前,只等完成任务之后,你们回家时,每一个人便可以富甲一方……好了,别吵了,大家先随我下去,这地方和外面不同,白天热死人,晚上又冷死人,我们先找个栖身的地方……下来吧,大家都下来吧……”

黑衣人笑起来,看了看远方。

一行人,陆陆续续下了深坑。

“尽快是多块?”

那是一条侧翼通道,能够容纳庞大的骆驼。

“尽快……我尽快……”

月色,慢慢落下。

白衣人很是不满:“你就说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

黄沙的世界已经没有丝毫声音,天地万物仿佛到了此地已经全部死了,一阵风来,痕迹淹没,就连刚才一群人的所有踪迹都彻底被磨灭了。

这里已经连续五年滴雨不下,白天最高气温有时候能达到七八十度,而且还有逐年增加的趋势,一般人别说来工作了,可能光在这里走上半天,就脱水衰竭而死了。

那条通道,无声无息消失。

再说,这片沙漠,真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若非亲眼所见,一直匍匐在暗处之人,简直不敢置信。

黑衣人苦笑,很显然是在说:这种借口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他的身形,就和黄沙一样,纵然是有刺猬从他身边跳过,也不见得能分辨出是个活物。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找个借口?”

良久,他才慢慢站起来。

“我并没有敷衍,我也曾试着带一些人进来,可是,你也知道,这片沙漠人迹罕至,方圆几十万公里都渺无人烟,而且因为连年高温,外人根本无法进来。我们所需要的人,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必须是具有一定的技能和经验,光靠掠夺是不行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必须是找个合理的借口,由王者颁布法令,全世界范围内征集劳役……”

前面,便是那个深坑。

白衣人冷哼一声:“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敷衍塞责,一拖再拖,我就不信,地球上区区十万劳役都征集不到了?……”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也不知究竟有多深,他随手扔下去一块石头,可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黑衣人叹道:“抓人倒是容易,可是,大规模抓人谈何容易?再说,这三十年,大禹王气势如虹,天命所归,一般人根本无法与之争锋,如果有大规模人口失踪,他势必大力追查,如果被他追查到蛛丝马迹,我们就别想再顺利展开工作了……”

他不假思索,便跳了下去。

“都是你办事不利!原本可以直接抓一批奴隶……”

就像腾云驾雾中飞行,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脚才重新踏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空气也变得十分稀薄,他抬头往上,竟然看不到一丝月色亮光,仿佛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地核之中。

黑衣人显然十分忌惮,小心翼翼的:“不是我不尽力,而是十万人真是不好找。早年大禹王治水时,已经征调了天下的民力,等治水成功后,他又立主与民休息,我们根本无法下手……”

他也并不慌张,随手从怀中摸出一颗珠子。在这稀薄的空气里,纵然连火折子也无法点燃,可是,这颗珠子却发出淡淡亮光,照耀着这深不见底的黑乎乎的沙漠深坑。

“三十年前你就说快了,可到了现在,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再往前,便是一条小径。

“快了,就快了……”

已经不再是黄沙,伸手一摸,居然全是坚硬的花岗岩。他心里一动,大步就向前走去。

二人随意看了看这个深坑,白衣人影开口了:“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足够的人力?”

走了不久,前面豁然开朗。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黑影,蒙着的是一身黑色的布衫。

他停下来,不敢置信。

一个白影从铁架上慢慢跳下来,他身上裹着一大片白布似的东西,头和脸都包在里面,单看身影,那是一个瘦高之人,但是,仔细一看,他身上的白布空荡荡的,好像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副无血无肉的骷髅。

前面累累的一片白,定睛一看,竟然全是白骨。

那可能是世界上最高的铁架,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就像一把尖利的宝剑,笔直地刺向天空。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也可能是空气稀薄,这些白骨已经彻底风化了,脚一踩上去,便成了粉末状。

巨大的沙坑里,一个沉重的铁架慢慢升上来,就像是一副乌黑的巨手,从地下世界捕捞了猎物。

从哪些白骨的形状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壮劳力,可能是正在从事某种繁重的劳役之时,遭遇突然变故而集体死亡的。放眼看去,大片大片全是白骨,数量竟然有上万之多。

怪柳的枯枝剧烈晃动,黄沙扑簌簌地掉下,然后,这片死气沉沉的沙漠便重新归于了沉寂。

到底要什么情况下,才能同时让这么多人在一瞬间死去?

一群细长的獴悄无声息地靠近山谷,又抬头看看月色,忽然,一只獴尖叫一声,其余的獴纷纷跟着尖叫,一时间,飞沙走石,满地的刺猬和白鼠都跑出来,很快,所有活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且,又要在什么情况之下,才能汇聚这么多人在这里?

月色当头,这片黄沙的世界已经慢慢消散了白日的酷暑,可随风吹来的细沙依旧没有半点水意。

他们临死之前是在干什么?

丽丽丝摇摇头,一副我也帮不了你的神情。

开金矿?

“道歉有用的话,我就去了!问题是,你看她现在见了我就跟见了大仇人似的,我想道歉也没门。”

他立即否决了。

“小狼王,你必须向她道歉!”

这里的确有金矿,可是,都在沙海下面几丈或者十几丈深罢了,最深的,也不过几十丈,而且越是往下,金矿的含量越少。

他愤愤地:“我这不是迫不得已吗?”

而此时自己身处的地下,在深坑之下起码高达几百丈的距离,已经没有任何金沙银海了,随手抓一把,都是坚硬的岩石,那么,这么大规模的劳役死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小狼王亢声道:“我不是算计她……真不是……我要是提早告诉她,我要杀涂山侯人,你想,她会答应吗?”

一路往前,一路踩着粉末状的白骨,根本没有错脚之地,但见白骨的数量还远远在自己之前的想象之外。

丽丽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三人也算得患难与共,我希望,在任何时候,最好都彼此坦诚,不要算计对方!”

这里的死亡人数,起码多达几万人。

小狼王摸了摸头,讪讪地,忽然面红耳赤。

再走一段距离,他甚至看到了许多用于工作的用具,都是一些铁器,也许当年也是非常锋利的,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风化,那些铁器也和白骨一样,都成了斑斑的锈迹,用手一接触,便直接化掉了。

“这……”

这无边无际的死亡世界,竟然没有尽头似的。

“为什么不想跟她翻脸?”

他本要返回,视线却被更前方吸引了。

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又无比心烦意乱:“难道凫风初蕾真的跟我翻脸了?喂,丽丽丝,你有什么办法吗?我可是真的不想跟她翻脸啊……”

一丈开外有一具尸骸,竟然是一具保存十分完好的整人形象——仿佛一个人在一瞬间被脱尽了体内的水份,变成了一张人皮,就这么仰面躺在地上。

小狼王一怔,举着酒坛子又慢慢放下去。

那是一具人干!

丽丽丝淡淡地:“我听说涂山侯人几次救过她的性命。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可能也不会忍心下手,哪怕他是敌人的儿子!”

再看过去,前方居然是一大片这种人干。

“大禹王派人毒杀老祖宗,本就罪该万死,我杀他一个儿子,已经是对他最轻的惩罚了,可笑凫风初蕾居然反过来怪我,还要杀我替涂山侯人偿命,她是疯了吗?”

到底要多高的温度,才能一瞬间让人类直接脱水成人干?

“落魄贵族,也是贵族啊!她的身份竟然如此显赫!!!跟中央天帝相比,现在的大禹王,的确不算什么啊!”

他细看了几眼,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核子武器过度使用带来的后遗症,令某个区域地形气候瞬间巨变,人类也瞬间遭了灭顶之灾。

“哼哼!气派又能算什么?她无非就是一个落魄贵族而已……”

他忽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了。

半晌,丽丽丝才长嘘一口气:“难怪!难怪她身上有一股极大的气派!小狼王,你我也是小国之君,可我俩身上便没有她这种气派!还有委蛇这种神物,我就说一般人怎么能够驱使?而且她好像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本领……”

再往前,珠子的光芒也削弱了,他停下,四周看了看,便原路返回。

丽丽丝:“……”

重新走出深坑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

小狼王悻悻地:“没错!几万年前,可能我们的老祖先盘瓠还是她们王宫门前的一条看门狗……”

温度已经急剧上升,行走在沙地上,便像是被放在了高温之上,民间传说中的炮烙之刑也不过如此了。

“中央天帝?”

可是,他不徐不疾,定睛四看。

丽丽丝惊呆了。

这时候,才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候——所有的活物都不敢活动了,全部躲藏在深处的沙海,必须等这可怕的高温下去,夜幕来临,他们的生命才有足够行动的能量。

“对了,你没去万国大会,所以你不知道。她的父亲老鱼凫王便是颛顼化生,你知道颛顼吧?那可是几万年之前的中央天帝高阳帝……”

记忆中,那条沙海侧翼的通道已经无影无踪,又因为一夜风沙,再要寻找,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颛顼?”

可是,他的兴趣并不在于那条侧翼通道,他只是一再回味那个白衣人的声音。

小狼王气急败坏:“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就算她是颛顼的女儿,她也是个蠢货……”

明明那么熟悉,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那是因为她是个蠢货!”

心里忽然一凛,直觉告诉自己,应该马上赶回阳城。

她直言不讳:“鱼凫国自古繁华,她从来没觉得大禹王有什么了不起,所以,杀了大禹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这么说吧,她对于杀人报仇之心,并没有我们这么迫切……”

虽然他一点也不关心大禹王的死活,更不在乎到底谁会做大夏今后的王者,可是,却预感到一个即将到来的可怕事实:只要大禹王一死,这天下必将发生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鱼凫王和我们完全不同!”

何止大夏?甚至整个世界,又将重新陷入毁灭式的战乱之中。

“鱼凫王有什么了不起?”

湖边小屋,十分寂静。

丽丽丝缓缓地:“她可不像我们出生在苦寒之地,因极度贫乏,和大夏历来征战不休,自来就对中原繁华无比向往,但是,又无可奈何,屡屡在征战之中落败后,只能远远看着这繁华空自羡慕,骨子里天生了对大禹王和中原人的仇恨。所以,一旦发生战争,便会对对方恨之入骨,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掠夺和不公正的待遇,所以,报起仇来也特别狠,特别是如果能杀掉大禹王这种人,会令我们身价倍增,扬名天下……可是,鱼凫王……”

当初为侧安全,选的便是依山傍水,再加上百里行暮设置的隐形色,纵在光秃秃的冬天看来,它也和周围的环境并无二致,十分隐蔽。

“报仇就是报仇,管不了太多!涂山侯人是大禹王的儿子,这便是他的原罪!”

但是,此时凫风初蕾坐在里面,听得窗外呼呼的风声,总是心神不宁。

“因为她就算报仇,也不愿意杀无辜之人!”

忠实的委蛇以为她在担心涂山侯人的病情,就劝她:“主人,这也不怪你,都是小狼王那厮狡猾,他算计我们,我们也没想到……”

他冷笑一声:“不一样?哪点不一样了?不都是亡国之人吗?为什么我杀掉了大禹王的儿子,她反而把我当成了敌人?真真是不可理喻……”

她摇摇头:“涂山侯人死不了。”

丽丽丝见他怒不可遏,又满脸失落,叹道:“鱼凫王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委蛇一怔:“丽丽丝不是说了吗?涂山侯人中的可是无药可解的毒药……”

“反正她就不能!!!其他人可以误会我,我也管不着,但是,她不能……丽丽丝你该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要杀她……”

“你忘了云华夫人?”

“为什么她不能误会你?”

委蛇的双头互相撞击了一下:“我真是太蠢了。竟然忘了云华夫人,她可是来自掌握不死药的西王母一族。哈,她一定有不死药。”

小狼王大叫:“可是,她不能误会我!”

凫风初蕾还是心事重重,她手里捏着那颗红珍珠,正是百里行暮离开前夜送给自己的,她完全不敢相信,为什么百里行暮这样的人也会爽约?

丽丽丝淡淡的:“你若真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又为何非要得到鱼凫王的认可?”

难道真如大费所说,他和什么涯草一起离开了?

“可恶的凫风初蕾!她竟然这样对我!”

一念至此,便慢慢站起来,淡淡地:“委蛇,我们该上路了。”

“……”

委蛇急了:“不等百里大人了?”

“我哪里错了?丽丽丝,你说我哪里错了?我白狼国都被人家灭了,我还不能报仇雪恨了?”

“已经过了约定期限七八天了,看来,他是不会来了……”

许久,他才几步退回来,重重坐下,举着酒坛子猛喝一气。

她没有说下去,也不知怎地,忽然就觉得很伤心。

小狼王站在窗口,气得脸青面黑。

“可是,百里大人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百里大人绝非言而无信之人,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一人一蛇,很快就走远了。

许久,凫风初蕾才摇摇头:“走吧。他可能不会来了。”

委蛇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蛇尾示威似的扫了扫,好像在说,鱼凫王这话可不是吓唬你,小子,你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你就死定了。

“绝无可能……”

小狼王眼睁睁地看着她大步离开,再也不敢追上去了。

“大费说,他和涯草走了……”

“小狼王,你最好祈祷涂山侯人不死!他若死了,我一定杀你替他偿命!!!”

委蛇怪叫一声:“天啦……”

小狼王吓得猛地后退几步,差点碰翻了旁边的桌子。

那天它送涂山侯人回王宫,没有听到大费的那番鬼话,现在只听凫风初蕾提起涯草这个名字,便吓得跳起来:“不好了,百里大人一定是遇到大麻烦了……”

她蓦然回头,举着玉瓶。

“什么大麻烦?”

小狼王追上去:“凫风初蕾……喂,凫风初蕾……”

它见瞒不住了,这才叹道:“百里大人本来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是,我现在非告诉你不可……”

可是,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它把当年涯草如何和颛顼设计将百里行暮关在金棺里,受到几千度高温金属溶液炙烤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又讲了在秦岭分别的那一夜,自己亲眼所见百里行暮胸口出现的伤口。

凫风初蕾盯着他,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有脸皮如此厚之人。

“唉,你没亲眼所见,你就不敢相信百里大人究竟遭遇过怎样的陷害痛苦,他的五脏六腑都几乎被融化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涯草把他害得那么惨,他怎么可能跟她是什么神仙眷侣?我敢保证,他连看都不想多看涯草一眼,还跟她远走天涯?大费这厮真是太恶心了,居然敢这么随口胡扯……”

“我帮你们杀掉涂山侯人的报酬啊!!!难道你们不该感谢我?这一百多两黄金,就当你们的酬谢了……”

凫风初蕾惊呆了。

“什么酬劳?”

她死死捏着手里的红色珍珠,面色惨白。

“这……那啥,我召集旧部难道不要钱吗?在阳城出入打点不要钱吗?实不相瞒,这些黄金早就快用光光了……怪蛇,你何必这么小气?不就是区区一百两黄金吗?等回了白狼国,我还你一万两又何妨?再说,我还没有向你们追讨酬劳呢……”

“主人……”

委蛇大怒:“你小子满口胡言,强词夺理,真真厚颜无耻……对了,快把我们的一百多两黄金还我们,快,今天就必须还,马上还……”

她定了定神:“你真的亲眼所见百里行暮身上的伤痕?”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理直气壮:“说到底,你们其实应该感谢我!是我替你们做了恶人!这样,你们不必背负良心的谴责,又报了仇,难道不是一举两得?”

“我岂敢欺骗主人?正因如此,我才担心百里大人又遭遇了涯草的毒手,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这个该死的涯草……”

他忽然有点脸红,摸了摸头:“那啥……其实,我也不完全是在利用你们……这不,你家鱼凫王妇人之仁,舍不得对涂山侯人下手,我帮你们杀了,也未尝不是替你们鱼凫国报了一个大仇……”

凫风初蕾不假思索:“我们马上去找百里行暮。”

委蛇怪笑一声:“你当然没错,可是,你一路上利用我们是几个意思?”

“百里大人行踪不定,我们如何能找到?再说,百里大人临行前一再叮嘱我们,无论如何要在这里等着他,只恐我们一走,他又来了,岂不是错过?”

小狼王冷笑一声:“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现在,我需要大费,大费也需要我,所以,不妨暂时合作,假以时日,我白狼国壮大了,我再杀掉大费又有何难?可大禹王就不同了,他不可能跟我合作,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利用之处,那我何必还跟他客气?不寻机会报仇雪恨,难道留着他过大年吗?再说,涂山侯人于你们有救命之恩,可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我凭什么对他手下留情?我只知道,他一死,大禹王就断子绝孙了,纵不被气死也会伤心得半死,我的仇恨也报了一大半。怪蛇,你说我哪一点错了?你说!”

凫风初蕾手足无措,难道就这样呆在这里死等?

“是大费杀你全家灭你全国!你为什么不敢去杀大费?难道就因为你和大费互相勾结?”

她心念一动,摸出小玉瓶,看到上面非常清晰的百里行暮的画像,只是他一直闭着眼睛,不如刚拿到手时,曾经看到他微笑的样子。

小狼王大怒:“你这怪蛇,真是是非不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杀涂山侯人哪里错了?难道大禹王可以杀我全族灭我白狼国,我就不能杀他儿子了?”

百里行暮说:只要你遇到危险,就亲一亲我的画像,然后对着天空大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帮你。

委蛇冷笑一声:“你这狼子野心的家伙,一路上装得傻萌蠢笨,结果,阴险毒辣。要是涂山小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杀了你不可……”

她想,现在自己大叫一声他的名字会怎样?

“小狼王,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这瓶子是爆炸?

他再次想伸出手,可一看到凫风初蕾冷漠的目光,又只能讪讪地缩回去,嗫嚅:“那啥……我们不是朋友吗?”

百里行暮会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金杖一横,拂开了他的手。

她很想试一试,可是,在没有遇到危险之前,她不敢乱试,而且,两次使用下来,这玉瓶靠的是什么冲击波的力道,而百里行暮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小狼王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凫风初蕾,你可不能一直误解我,我真的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算计你的事情……真的,我对你们从来没有任何敌意……你可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也愿意倾囊相授,甚至于付出性命……”

她反反复复举着瓶子,走来走去,直到敲门声一阵阵传来。

凫风初蕾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委蛇大喜:“百里大人回来了……”

“没有!决计没有!那天我根本不知道大费会来,我只以为是大禹王的追兵,而且,我也没有走远……我一直躲在一边,如果大费出手,我一定会帮你们……”他赌咒发誓:“真的,凫风初蕾,我若是有心害你,我不得好死……”

门开了,门口站着小狼王。

委蛇冷笑:“看到我们没被大费杀死,又要来再次设计害我们了?”

委蛇马上就要关门,小狼王生生地挤进来,满脸笑容:“那啥……我是来赔罪的……对不起,委蛇,对不起……我不该叫你怪蛇……”

小狼王从未见她神情如此冷漠,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讪讪地:“那啥……凫风初蕾,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只是想报仇而已……”

委蛇冷哼一声:“你向我道歉有什么意思?”

凫风初蕾的手也按在了金杖之上。

他举着手,从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凫风初蕾,但见她一直站在窗户边,一手拿着一颗红色珍珠,一手拿着那个玉瓶,心不在焉的。

蛇尾卷起,随时会发出攻击。

“鱼凫王,对不起……凫风初蕾,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利用你……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

小狼王身子一横,拦住她的去路,还是嬉皮笑脸的:“凫风初蕾,怎么一看到我就走?这可不是老朋友的行为……”

凫风初蕾大是不耐:“好了,你道歉完了,就走吧。”

凫风初蕾一把将小玉瓶收起来,起身对丽丽丝道:“丽丽丝,后会有期!”

委蛇也下了逐客令:“小子,你的话说完了,我们也听完了,你可以走了。”

小狼王笑嘻嘻地看着桌上那个小玉瓶,伸手就去拿:“我一直好奇这件武器,完全无法想象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东西。可能也真要是共工大人才能拿出这种神奇的玩意了……凫风初蕾你却一直那么小气,舍不得给我看看,今天我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小狼王摸摸头:“其实,我今天来,另有一件事情……”

看样子,他对丽丽丝这个落脚点已经非常熟悉,来去自如了。

他一边说,一边红了脸,委蛇从未见他如此奇怪的样子,后退一步,吃惊地捂住了角落的包袱,大叫:“你不要说又是来借钱的……鱼凫王家也没有余粮,我们不可能再借钱给你了,一两黄金也没有了……”

话音是从窗边传来的,一个人,无声无息从窗边一跃而入。

他不以为然:“我不是来借钱的,你这小气的怪……委蛇……”

“这样的武器,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委蛇见他满脸通红,奇道:“不借钱,你还有什么需要求我们的?”

丽丽丝却反复看着那个玉瓶,好一会儿,啧啧称奇:“这武器这么小,却能发挥这么大的能量,可比我们的刀枪剑戟厉害多了。要是多得几件这样的利器,岂非可以大大提升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他摸着头,就连脖子都红了,结结巴巴的:“那啥……凫风初蕾,你还记得我的老祖先盘瓠吗……”

她想起大费那一席话,心中更是烦乱不安,她对涯草并不了解,但经过防风国时曾被巨人们追杀,潜意识里,对百里行暮之外的其他巨人是并未有多大好感的。

委蛇稀奇:“你说中央天帝的那条看家狗?”

凫风初蕾微微一笑,看了看手中的小玉瓶,眉宇之间却露出淡淡的忧惧之色,距离约定之期已经过去快七八天了,百里行暮居然还是没有回来。

“对对对……就是那条天狗!”

丽丽丝大是好奇:“你这朋友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干脆一鼓作气:“当初中央天帝的小女儿可没有嫌弃盘瓠是条狗,反而十分仰慕盘瓠的英雄气概,不惜委身下嫁,与之私奔;凫风初蕾,你也是中央天帝颛顼的女儿,不如干脆也嫁给我,如此,便延续了两代公主和白狼国的通婚,绝对是一件天大的美事……”

凫风初蕾摇摇头:“因为很难控制,搞不好便会伤及自己,所以,不到性命攸关,我从不敢轻易动用。这一次,那朋友教了我一下,好像能运用自如了……”

委蛇惊呆了。

“我也不知道。”

凫风初蕾本是心不在焉地捏着红珍珠,忽然听得这话,也张大嘴巴,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声控?冲击波?这是什么意思?”

小狼王自从见了她的真面目之后,内心深处便一直神魂颠倒,但觉天下如此绝色,如不能得之,人生还有何意义?竟是夜复一夜,越想越乱。偏偏又因为涂山侯人和凫风初蕾翻脸,他生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干脆追上门来说个清清楚楚。

她想了想:“那个朋友说,这件武器依靠的是什么声控……然后会启动声爆冲击波击退敌人……”

既然话一出口,也就没那么难为情了。

凫风初蕾直言相告:“那是一个朋友送我的,他只教了我如何使用,但是,这武器究竟是何来历,我却也不清楚……”

“凫风初蕾,我俩也算是患难与共,互相了解了,这样吧,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并不严格要求你像白狼国的女子那样跪下来服侍我,你可以站着……你甚至可以和我一同吃饭……当然,你只需要改一改你的坏脾气,尽量对我温柔一点就行了……”

这一次,又见凫风初蕾动用这武器,不但全身而退,且让大费灰头土脸,她不禁很是好奇:“敢问鱼凫王,你那个武器究竟是何来历?竟然如此厉害?”

若不是担心百里行暮,凫风初蕾几乎要笑出声来。

玉瓶爆炸后的冲击波只令她晕厥,却并未重伤,等她醒来,便踏上了来阳城之路。

委蛇没忍住,一反应过来,便哈哈大笑。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因为笑得太厉害,它的双头颤动,左右摇晃,极其滑稽,就连朱冠都笑掉了,也忘了去捡起来,只是两个蛇头不停地乱晃。

丽丽丝叹道:“对了,上次在鬼方古堡,要不是鱼凫王出手,只恐我鬼方的所有女战士会彻底被大费杀绝,就连我自己也不能幸免,鱼凫王,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

小狼王奇道:“委蛇,你干嘛笑成这样?”

凫风初蕾一挥手,阻止了它。

委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今天总算是见到活体了……哈哈哈,小狼王,你不过是一条狼崽而已,我家鱼凫王可是中央天帝的女儿,哪只眼睛看得上你?哈哈哈,你是不是傻了?”

“这……”

小狼王大怒:“喂,怪蛇,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我可是小狼王,不是什么狼崽……”

委蛇不以为然:“就因为是大禹王的儿子就该死吗?”

“对,你不是狼崽,你是狗仔……你们的祖先盘瓠就是一条看门狗……”

丽丽丝怔怔地:“难道我真杀错人了?可是,他难道不是大禹王的儿子吗?”

“我呸!说了是天狗!神狗!不是一般的狗!”

缩在角落里的委蛇再也忍不住了:“可怜的涂山小子,居然就这么送命了。所有人中,他可是最无辜的,看吧,坏人一个个怎么都不死,偏偏就他要死了,真是太没天理了,好人没好报啊……”

“天狗神狗也是狗!而且,你也知道,我家主人可是中央天帝的女儿啊!现任鱼凫王啊!是王啊!!!人和狗物种都不通,岂能跨越物种通婚?哈哈哈,小狼王,你简直是个天大的蠢货……”

“差不多是这样。我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他……”

小狼王恼羞成怒,也不搭理它的尽情讥笑,转向凫风初蕾,居然十分紧张,硬着头皮:“凫风初蕾,你怎么说?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

凫风初蕾心里一沉,“这么说来,涂山侯人是非死不可了?”

凫风初蕾这时才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而不是开玩笑。

她摇摇头:“那是一种剧烈的毒草炼制,因为没有解药,我们轻易是从来不用的,这一次,我是为了杀大费和大禹王才带来的,纵然是到了阳城,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种箭……”

他再次追问:“凫风初蕾,你到底嫁不嫁给我?”

她一怔,才明白凫风初蕾今日的来意。

凫风初蕾就像看着一个怪物:“别胡扯了!”

凫风初蕾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鬼方的毒药有解药吗?”

“胡扯?你以为我是在胡扯?”

“在阳城苦熬这么久,还是小狼王定计才好不容易杀了一个涂山侯人,再要杀大费,唉,就连我自己都不敢想了……”

她淡淡地:“我没空陪你瞎扯,我有事情要先走了。”

“鬼方一度横霸周边几千里,轻骑兵来去自如,所向披靡,那几年,我一直有种错觉,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我们的轻骑兵更厉害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井底之蛙而已……”

小狼王急了:“凫风初蕾,你到底答不答应?你赶紧答应,就像你的老前辈帝喾的小女儿一样,成就一段美人英雄的佳话不好吗?”

无论你曾经如何英雄了得,容颜绝美,可一到了阳城,便发现高手云集,而你置身其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委蛇大笑:“什么英雄美人?是英狗美人吧?哈哈哈,小狼王,你怎么忽然会想到这么怪异的问题?真是笑死我了,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也不想想,你这个狼崽凭啥向鱼凫王求婚?你真是疯了……”

阳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小狼王气急败坏:“凫风初蕾,这么说来,你是不答应了?”

这一点,凫风初蕾都不得不承认。

她淡淡地:“我真没闲工夫陪你瞎扯!小狼王,你真要无聊了,赶紧带着姬真回白狼国,该干嘛干嘛……”

丽丽丝叹道:“我可一点忙都没帮上。还是鱼凫王自己厉害。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了,结果来了阳城后,发现自己真是太渺小了……”

“姬真,你说姬真?”

凫风初蕾摇摇头:“丽丽丝,你肯来救我,我很高兴。”

小狼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凫风初蕾,你可不用担心这一点,白狼国虽然十分讲究血统,但是,我可以破例让你和姬真一起做王后。毕竟,你身份高贵,是中央天帝的女儿嘛。所以,做一个王后也是有资格的……”

丽丽丝叹道:“鱼凫王,我很抱歉。”

凫风初蕾但见他一本正经谈论这个问题,就好像已经为此打乱了很大的传统,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暗忖,像小狼王这样的人,骨子里要自傲自大成什么样子,才能有这样的表现?

单这情谊,便和小狼王的算计完全不同。

小狼王大手一挥,“凫风初蕾,你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我只要公布了你的身份,就算我们族中再顽固的老人都会同意。毕竟,我们的老先祖就是帝喾的女儿嘛……”

大费杀来,丽丽丝独自赶回救援,虽来迟了一步,凫风初蕾内心却非常感激,毕竟,明知是有死无生的行为,在阳城她那是要冒着被大费彻底追杀的危险,可是,她依旧不管不顾赶回来。

说话间,他忽然发现双脚离地,原来是委蛇没忍住,蛇尾一扫,将他整个人扔出去了。

她点点头。

门无声无息关上了。

凫风初蕾环顾四周,丽丽丝道:“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小狼王扑上去,砰砰砰地敲门,可是,哪里还能开得了一丝缝隙?

丽丽丝点点头,这老妇便下去了。

他大怒:“什么意思?你们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也不能这么赶人走啊!中央天帝的女儿就了不起吗?中央天帝的女儿不是历来就习惯嫁给天狗吗?我求婚哪里错了?喂,开门,开门……凫风初蕾,你开门……”

茅舍里,只有一个老妇人,生了一盆火,然后絮絮叨叨地提上来一壶热水:“天气好冷……”

蛇头差点钻进他张大的嘴里,他吓一跳,急忙后退:“呸呸呸,好恶心……”

那是丽丽丝来阳城之后的落脚点。

委蛇从窗户边探出长长的头,冷冷地:“小子,这可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痴心妄想了,快滚!”

二人紧走几步,出了郊外,才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茅舍。

“喂,我怎么痴心妄想了?我这还是自降身价看得起你们,要不是我白狼族的嫡系女子,根本就是没资格做王后的,我都一再委曲求全了,还要怎样?大不了,不让姬真做王后了,你一个人做王后,这也不行吗?”

在她身后,是同样改装后的丽丽丝,丽丽丝换了一身男装,戴了大帽子,她本就身材高大,这一换装,便跟外界的粗豪汉子差不多了。

“滚!”

尽管连续几天的全城搜捕毫无结果之后,搜捕的力度便减弱了,可是,却加强了对异乡人的注意,就连她,也不敢轻易进城了。

小狼王扑上去,这次,连窗户都关上了。

颜华草改变了她的容颜,她又换了便装,可是,行走在阳城街头,还是不时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杀气——那是对异乡人的杀气和敌意。

小屋彻彻底底成了铜墙铁壁,严丝合缝,他锤了一阵,毫无办法,只能悻悻地离去。

凫风初蕾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不经意路过街头。

直到他彻底走远,委蛇才松一口气,从窗户边探回脑袋,“小狼王这厮可能真的是疯了。他居然能想出这么可怕的主意……鱼凫王,你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

凫风初蕾哪里在乎这场闹剧?她根本对小狼王的举动视为一个玩笑,只漫不经意地:“谁敢嫁给他啊,嫁给他分分钟担心被算计,可能死无全尸,你还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真没想到,大禹王比皋陶大人年轻那么多,竟然还比皋陶先死,真真是人生无常啊……”

“其实,这小子也没有那么狡猾,不过是太急于复仇了,因此不择手段。”

“大禹王死了,不是还有皋陶大人吗?反正大禹王已经公告天下,他百年之后,将王位禅让给皋陶……”

凫风初蕾摇摇头,她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小狼王,只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说:“不行,我们真不能这么等下去了,万一百里行暮又遭遇了涯草的毒手……”

“天啦,大禹王要死了,这天下怎么办?”

她满是忧虑,说不下去了。

“何止呢,听说大禹王自己也气病了,现在卧床不起……”

委蛇不敢抗命,但还是迟疑:“真的马上就走?”

“要是启王子真的死了,大禹王岂不是很惨?大禹王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

“阳城也没什么好呆的了……”

“据说是小狼王和鬼方的女魔头……还有一个叫什么鱼凫王的……”

话音未落,她手里的小玉瓶忽然抖动起来,她拿起一看,竟然是百里行暮的眼睛睁开了。

“刺客?刺客是谁?”

她惊得瞪大眼睛。

“要是没中毒,街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巡逻队?听说他们天天都在搜捕刺客呢……”

“初蕾,再等我半个月,我遇上事情了……”

“启王子真的中毒了?”

只说了一句话,那眼睛就闭上了。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你们看,先是九鼎在万国大会上破裂了一只,紧接着,又听说启王子中毒没救了,看样子,大禹王这是要绝后了啊……”

凫风初蕾疑心自己花了眼睛,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偏偏委蛇听得清清楚楚,大叫:“是百里大人,是百里大人,他叫我们等他……”

“何止是冬天?简直比冬天更冷,据我所知,这几十年来,就从来没有过如此反常的天气……”

凫风初蕾如释重负,忽然心情十分愉快,笑道:“既然还要呆半个月,我们就再去打听一下涂山侯人的消息吧。”

酒肆里,闲汉们喝得醉醺醺的,大声武气:“今年的鬼天气可真是反常了,才九月中,就完全是冬天了……”

“也是,有云华夫人在,他当不至于死。”

小雨之后,又是小雪,这一年的冬天特别严寒,街头巷尾的闲人越来越少,酒肆里的人却越来越多,几乎家家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