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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阴婚诈尸

李梅儿急匆匆走进后花园,透过银白色的月光,朦朦胧胧看到灵棚内,摆放着一口黄皮大棺材,就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叨叨着:我的夫君啊,我的新郎,我的梦里几度想起的亲人,难道说你就躺在这黄片棺材内?

后花园内,下弦月已经升起,银白色的月光覆盖下,灵棚外秋风四起。就看招魂的纸儿,飘舞的帷幕,随风游走的落叶,以及那看不见的风声,让这后半夜的后花园内,好一片阴森森,恐怖凄凉的景象。

李梅儿口里唠唠叨叨说着话,就脚步迟迟疑疑地,轻飘飘走进灵棚,趴倒在黄皮棺材上,失声大哭了起来。

魏捕头和几位公差不敢怠慢,有两人上去就架住了李梅儿的胳膊,然而李梅儿却如有神助,只是轻轻一甩手,两个膀大腰圆的官差,就被她摔躺在地下。等他们欲再爬起来去追小姐时,再看此时的李梅儿,已经飘飞一般穿过走廊,绕过月亮门,进了后花园。

李知县还有李夫人,以及众家属宾朋,全都聚拢在灵棚以外。大家都知道这李梅儿癔病缠身,神经受损,常会做出出格之事。然而今天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李梅儿这出格的事情,今天做得更加出奇。

所有被她问到的来宾,皆摇头,不敢回答。李梅儿似有所悟般走向后花园,知县李玉民从房间内走出来,对魏捕头等一班公差高喊道:“拦住她,快给我拦住她。”

朦胧的月色下,就看趴在棺材之上的李梅儿,大哭道:“我的夫君啊,请你出来吧,夜色已晚,这里的我好害怕,你还是随我去洞房吧,我的夫君啊……”

李梅儿见人就拉住胳膊问道:“你见我家新郎没有,他在哪里?”

李梅儿趴在棺材上说着、哭着,由于这黄皮棺材属于借棺停尸的公用棺材,棺材是不用钉子钉盖的。所以就看那趴在棺材上的李梅儿身体一用劲儿,就把棺材盖板给推掉在了地上。

院子里所有的来宾都大惊失色,心说这病床上昏迷了十多天的小姐,阴亲都结了,怎么却又活转过来了呢?

大家想不到李梅儿会推开棺材盖板,全都聚拢过去,拉住李梅儿走开。

李夫人说什么也不让女儿下地,可那病床上昏睡了十多天的李梅儿,似乎有着壮汉的力气。李夫人还有几位女佣,都没有拉得住她,就只见李梅儿一溜小跑就走进了吃宴席的院子里。

棺材内的秀才何永言,煞白、煞白的一张脸上,微闭着双眼。李梅儿看到了棺材内的何永言,就疯了一般用手去撕拽,此时吓得众人直往后退。

新郎还在后院的黄皮棺材内呢,这大夜里,要是让女儿看到棺材,那岂不是又被吓晕,昏睡过去。

灵棚外,夜猫子的叫声,就在附近的树上凄惨的响起。灵棚内的众人就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后脖颈子上一阵发冷。接着就看到那棺材内的秀才何永言,在李梅儿的撕拽之下,一步步从黄皮子棺材内走了出来。

李梅儿偏不要躺在床上,执拗的她,非要下地去找自己的新郎。

蒙汗药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它源于古代的麻醉剂——麻沸散。据古医书记载:麻沸散是由蔓陀罗花壹斤,配生乌草、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组成。它是由汉代神医华佗发明,进行外科手术用的,只是后来却阴错阳差地,被某些人用来谋财害命。

阴亲也是喜事,真的没有想到,这喜事竟然为昏睡不醒的女儿冲了喜。好事情啊,好事情。李夫人口里念叨着,赶紧命女儿快快躺好,这虚弱的身体千万别下地摔着。

据《后汉书》记载华陀治病:“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间皆平复。”

前些日子,周平之家的下人孙美明来此寻亲,大闹县衙,夜里放火李梅儿受到惊吓,再一次昏睡不醒,李知县和夫人就感觉到女儿快要不行了,为此给她准备好了一切后事,还唯恐女儿到阴间无人陪伴,并为她寻了一门阴亲。

蒙汗药还有一点药用知识有必要说明一下,那就是它不像当今的安眠药,人吃多后,可以长睡不醒,一直睡死过去。蒙汗药仅仅是在有限的时间内起到麻醉作用,等药性散失,人会自动苏醒。即使大剂量,也仅仅对服用者的各器官有严重的麻醉功能,会产生失忆健忘。若药性过去后,一旦遇到外力的刺激,服用者会神智自醒。

近一年来,李梅儿几乎是天天躺在床上,且口里时不时地就叨叨着:“我要走了,我要走了,观世音菩萨请我做侍女去了。”

棺材内的何永言被新娘子李梅儿一阵撕拽之下,竟然从棺材内走了出来,观看的人群中有人喊一声道:“诈尸了,快跑啊。”

有人说小姐肯定是撞上了什么鬼魂,有恶鬼染身,需要巫婆治疗。于是知县李玉民又请了巫婆法师之类的来捉鬼,但都没有治好女儿的病。

观看的宾朋,顿时呼啦啦四散跑走。

知县的女儿名叫李梅儿,三年前,李家因为和家境败落的姑爷周平之悔婚后抑郁成病,就在一次傍晚,出去到茅厕小解,走出茅厕,眼睛看到墙头上一只花狸猫窜出,就一下子晕倒在地。救到房间里,一直昏睡了三天三夜,找大夫诊治吃药醒来后,可也就落下了毛病。平日里一遇到害怕的事情,就会失音,行走困难,气促气短,心惊胸疼。

今天这件事情太出奇了,首先是大病了三年,且十多日昏睡不醒,让大家认为,即将不久人世的李梅儿,竟然阴婚冲喜病好。这本身就是一件奇事,然而紧接着更加出奇的事情又再发生。那就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棺材内阴亲招回来的新郎官,竟然又从棺材内走了出来。

李夫人说话时也没有在意,等她说完后,看着欲起床的女儿,猛然间就醒过昧来。口里就不住声地说道:“我的天啊,我的天啊,我的闺女你怎么醒过来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马大嫂看到黄皮棺材内走出的秀才何永言,第一个被吓得四肢麻木,想跑跑不动,想喊喊不出口。她还以为这秀才被自己所害,死的冤屈,现在活过来,是找自己索命来了呢。

李夫人说道:“都是为你呀女儿,今天是你在结婚。”

人群皆散,呆呆不动的马大嫂终于醒过味来,心想这秀才如若不是诈尸,真等他把客栈自己送他大馒头的事情,说给知县老爷听,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马大嫂想到此,也就匆匆忙忙在夜色下跑出了后花园,赶紧回客栈叫上小伙计,收拾银钱细软,也顾不得自己丈夫马小鞭的事情了,就往他乡逃命去了。

大红公鸡和芦花小母鸡,在童男、童女的怀抱下走进洞房。喜庆的唢呐声和鞭炮的炸响声中,病躺在睡床上的小姐,今日却悠悠然睁开眼睛,左右看看布置一新的洞房后,就问道:“这是谁在结婚呀?”

其实,马大嫂逃命自可不必,因为这棺材内醒过来的何永言,因在服用大剂量的蒙汗药后,神经系统多日来饱受麻醉之苦,此时他已经和何小六一样,对自己的身世背景,基本上是忘记的一干二净。

洞房里小姐因病,口唇青紫的她,已经昏迷不醒了十多天。知县夫妇找过多位中医先生诊治,都没有把小姐医好,大家也都认为,病重的小姐离开人世,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要不然的话,连阴婚都给她准备好了呢。

只不过,何小六对自己身体上最基本的东西,武功烧饼神拳,还记得一清二楚,并且通过这次蒙汗药的服用,且还有更加神武之处。那么,秀才何永言对自己所会的医术知识,他还记得吗?

子夜时分,良辰美景来到,主婚人按照正常的结婚仪式拜天,拜地,拜父母之后,随着主婚人夫妻双双入洞房的喊声响起。童男、童女就分别手抱大红公鸡和芦花小母鸡,在喜庆唢呐的吹奏下和一声声鞭炮的炸响声中,走进了洞房。然后前来贺喜的宾客们,就在院子里吃起了喜婚的宴席。

小姐李梅儿拉住何永言的一双手,放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何永言道:“夫君,梅儿我想你啊,你为何多年不归,让妾身相思患病。”

知县家的后花园内,搭设了灵棚,十六位杠夫把黄皮子棺材放进去。好等来日小姐病亡后,一同下葬。而知县家前院子里,搭设的则是喜棚,喜棚内新郎和新娘,分别有童男和童女,抱一只大红公鸡和一只芦花的小母鸡代替。

何永言目呆呆不知如何是好,一双手挣脱开李梅儿的抓握,扭转身就要回到黄皮棺材内。李梅儿此时疯了一般,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夫君啊,不要走,梅儿我也要追你而去。”

十六位杠夫抬动黄皮棺材,在吹鼓手的吹打下,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就离开了药王庙。

说着话,就看李梅儿一头撞上棺木,顿时头上鲜血溢出,黄皮棺材也染上了红色。此时何永言猛然一个激灵,就一把抱起李梅儿,手捂住额头,急喊道:“快拿药箱来,病人血涌,速要包扎止血。”

黄皮棺材放进了专门抬动灵棺的杠子上,就听马大嫂一声喊:“杠子抬起,轿子启动了!”

何永言的喊叫,并没有人送来医药箱。相反而来的,却是魏捕头在知县李大人的指示下,提来一桶粪汤尿水,冲着何永言就是兜头盖脸的泼下去。

药王庙外喜庆的唢呐,吹得很是响亮。两班子唢呐,他们都拿出自己的吹奏绝活,直吸引得马家楼百姓,禁不住一阵阵喊好。

原来李知县和魏捕头认为,这棺材内的何永言是横鬼诈尸,需要脏物泼之,令其复原归位。可是等魏捕头一桶脏污粪水泼下去之后,就看诈尸的秀才非但没有躺下去,反而是更加清醒。

马大嫂口里唠唠叨叨一阵子,然后就让六个大小伙子,抬起了黄皮棺材,走出了药王庙。

何永言说道:“脏粪之物,这是何为?小姐病体,需要诊治,快拿药箱来。”

临抬动黄皮棺材前,马大嫂亲自挪动棺材盖,看一眼秀才微闭着双眼,确实身亡躺在棺材内后。内心就说一声:秀才啊,不要怨我,这不为你找了一个媳妇,你在阴间阎王面前,就不要告我害你了。

李知县听此说话,知是读书人,就壮壮胆子问道:“书生是人是鬼?”

两班子吹鼓手,吹着唢呐和笙笛,敲着铜锣、梆子和乒乓镲,带领着一行娶亲的红男绿女,停在了药王庙前。马大嫂先是走进药王庙,带领一行人药王孙思邈神像前,三跪九拜六叩首后,给药王老爷送上香,摆上礼品。

何永言道:“书生乃圣贤弟子,医家学徒,读四书五经,学望闻问切,议天下大事,治百姓疾苦,大人何谈我,是人是鬼呢?”

秀才何永言属于客死,按照丧规是不可以抬回到家里的。但是,往知县家抬黄皮棺材就不同了。不同的是知县家属于招姑爷,办得是喜事。

何永言的一席话,让李知县目瞪口呆,且判断此面前书生,绝非诈尸之鬼。于是,命人速速抢救头破血出的小姐,也赶紧拿来干净衣服,让书生换衣。

另外有一点还必须要说明白:这个黄皮棺材甭管谁家使用,一旦使用完毕后,那是一定还要放回来的。也就是说,黄皮棺材抬走后,亡故之人还需要重新入殓,然后再把黄皮棺材送回来,以备来日他人再用。

何永言衣服不换,拿过下人送来的药箱,手脚敏捷之下,三下五除二中,就给流血头破的小姐包扎好了伤口。

说到这里,听众们就应该明白了,这药王庙内的黄皮棺材,就是供客死在本地的外乡人,停灵用的棺材。当然了,这个黄皮棺材,也会供本地人病死在外村,或者村外河流里溺水而亡的“外丧鬼”所用。

小姐李梅儿悠悠然醒转过来,一把抱住满身粪水的何永言,嘤嘤啼哭不止。

此时可能有的人会问,为何药王庙内会有一个黄皮棺材?在这里也不免给大家先解释一下:旧社会都讲究个叶落归根,那时候又不实行火葬,当时客死在异乡的人,如果因交通不便,回不去家。就要先找个地方停灵,以备来日方便了,好扶柩回籍。

魏捕头和众人对李知县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好事啊,好事啊。”

马家楼的乡亲们听说知县老爷要为病重的小姐招姑爷,天还没有黑,就都聚集到药王庙前看热闹。夜幕时分后,灯火通明的药王庙前,就闻听喜庆的唢呐声,远远地飘了过来。

众人也私下议论纷纷,说这李知县药王庙招来的姑爷,看来是药王下凡,拯救小姐来啦。要不然,这大病三年,且昏迷多日,要一命归阴的小姐,说苏醒就苏醒过来了呢。老天爷有眼,药王下凡,这书生定不是凡人呢。

马家楼的药王庙,在知县老爷的关照下,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药王庙内孙思邈针灸病龙的神像,也被粉刷一新。

灵棚撤去,黄皮棺材敲锣打鼓送回药王庙。李知县宣布,爱女李梅儿与书生孙不凡择吉日大婚,为宴谢县里百姓,人人皆可来食。

马大嫂内心有些惶恐不安。

此时有人会问,谁是孙不凡呀?

马大嫂接过李夫人的银钱,有些后悔。她原想着今天来说媒,还要等几天才能够合阴婚。只有这样,那服用过大剂量蒙汗药的秀才,才无有回生的可能。可是目前知县夫人心急,这要是那秀才还没有完全咽气,真要是活过来,又该如何是好?

原来那秀才何永言失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说不出自己的身世背景。李知县认为他一定是药王孙思邈下凡,于是就认为他姓孙。又因为他说话出口成章,言谈举止不凡,于是就叫他孙不凡吧。

李夫人说着话,就把一小布袋银钱交与马大嫂,让马大嫂拿去打点阴婚男方的事情。

孙不凡知书达礼,言谈之中,更是透露出满腹的经纶才学,故很是让李知县欢喜。不过,也有让李知县搞不明白的事情,那就是这样一位满腹经纶的才子,他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即使药王孙思邈下凡,他也得有个家吧?

李夫人看马大嫂犹豫不决,问道:“难道马大嫂你还有什么难处?是不是需要用钱。”

李知县问过夫人,得知孙不凡和女儿的婚事,来自马大嫂说媒。于是,命人去叫马大嫂,却被告知:马大嫂不知去向,就连客栈也是关门多日。

马大嫂吞吞吐吐言道:“那、那也好。”

孙不凡无法说出自己来自何处,去向何方。

马大嫂千恩万谢,就要归家告退,李夫人就拦住马大嫂道:“小女病重,在家昏迷已有多日,我看黄泉路上的日子,也为期不远。我想您不如明日就把秀才遗体聘来,一旦小女病亡之日,就让她们一同下葬,也好让她们在阴间早日成亲。”

李知县虽搞不明白孙不凡的身世来历,但是观此人绝非寻常平庸白丁,且女儿对他又是千般喜欢,万般爱抚,于是,李知县也就不去寻他的来历了。心想只要是做了自己的姑爷,就是咱们的亲人,至于他的身世背景,也许以后就会慢慢说出来的。

李夫人说好,只待我那苦命女儿的阴婚事情办妥,老爷高兴,我自会让他解除你家丈夫的通缉。

李家张灯结彩,准备着小姐的婚宴大喜。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近日来一直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小姐,却又一下子犯起病来。

李夫人自是感激不尽,并问马大嫂如此热情,可有什么事情相求。马大嫂也就把自己丈夫马小鞭被通缉的事情,说与了夫人听。并希望夫人在老爷面前美言几句,好解除通缉,以便丈夫早日归家。

小姐李梅儿的病来自天黑以后,这天傍晚,小姐隔窗偶然看到花狸猫,从床前跃过,就又一下子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马大嫂道:“夫人自可放心,小姐阴婚事情,我自可为夫人操持办理。”

丫环赶紧叫来知县和夫人,将小姐抬到床上后,小姐这才悠悠然苏醒过来。苏醒过来的小姐李梅儿就说:“我的夫君呢,我的夫君跑哪儿去了?”

李夫人道:“如此甚好,真如此,我那苦命的丫头,即使亡后在这异乡的阴间,也就有伴了。”

夫人赶紧去叫孙不凡,不一会儿,孙不凡来到小姐闺房。李梅儿见到孙不凡,以前还是恩恩爱爱的两个人儿,现如今李梅儿看到孙不凡却又形同陌路。

李夫人闻听大喜,问过秀才长相身高。马大嫂言道:“那秀才眉清目秀,身高七尺,风流倜傥。”

孙不凡施礼道:“小姐身体如何?”

不多大会儿功夫,有一老婆婆来领马大嫂,进了县衙后院。知县李夫人见了马大嫂,马大嫂就把赶考秀才因病遇难,病亡与药王庙的事情,说与了李夫人听。

李梅儿无语,不理孙不凡,只是口里叨叨着:“夫君,你不要走啊,我想你,我想你……”

第二天中午,马大嫂打扮一新去了知县府上。走进知县衙门外,马大嫂把来意说与门房的公差听。小公差一听马大嫂为病重的小姐说媒而来,就赶紧进去禀报。

李知县把孙不凡往床前推一推,冲女儿说道:“梅儿,这不是你的夫君吗,他就在你的身旁。”

小伙计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多语。

李梅儿闻听,突然间闺床上跳起,手抓起烛台就砸李知县,口中歇斯底里的叫道:“他不是我夫君,我夫君被你轰赶出县衙门。我好累,我好冷,走开时你还脱了我的棉衣。”

马大嫂道:“此话休得胡说,我家丈夫与我,毕竟有着多年的夫妻恩情。现如今你我偷欢,千万要小心为妙,休得让人撞见,说与我家丈夫,他一怒之下,还不闹出人命的事情。”

李梅儿一阵狂笑,撕拽着自己的头发,发出气喘如牛的呼吸。

小伙计道:“我只喜欢老板娘,其他女子并不适合我,我倒希望和老板娘恩爱一辈子。”

猛然间,闺房里一阵夜风吹过,忽明忽暗的烛光之下,就看长发披肩的李梅儿浑身一阵哆嗦之后,回归平静的她,如一位书生样,口呼道:“老爷,在下周平之,对您有礼了。”

马大嫂道:“你个小哥,我与你快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待来日有合适的女子,你还要完婚呢。”

李知县见此吓得浑身哆嗦,口里哆里哆嗦地说道:“平之,我和你舅母在你幼时,待你不薄,你可不要来害你表妹啊。”

小伙计道:“老板娘,你我如此快活,何故非要救你家丈夫回来?”

李梅儿男腔道:“老爷,我不害我表妹,想我表妹和我自幼婚配,你为何嫌贫爱富,大雪天拒我在大门以外?”

马大嫂道:“如此甚好,待我几日后,自可到知县家说媒,让他们把秀才和知县小姐合阴婚,好求得知县大人的喜悦,以便放过我家丈夫。”

李夫人道:“你走吧孩子,我们知道对不起你,你要是在阴间缺少什么,我明天自可去买,然后十字路口焚烧,给你送去。”

小伙计道:“一切都好,那死去的秀才,已经被我放进棺材内,绝对不会让野狗、野猫吃掉。”

李梅儿男腔大笑,以唱腔道:“哈哈哈……岳母大人,我周平之阳间穷鬼,可到阴间后,万贯家产皆回归。岳母啊,我缺少的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娘子,她、她、她、她就是我的未曾过门的小表妹啊。”

客栈内马大嫂接着小伙计,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原来这代替李梅儿身体的说话的人,名叫周平之,他和李梅儿本是姑表亲的婚姻。后来李家北上山东为官赴任,周家在一次大火后,父母亡故,家财俱焚。周平之从江南找到山东李家,本指望到李家和表妹李梅儿完婚后,好回故乡重整家业。但是没曾想,李知县看周家家境败落,也就嫌贫爱富,非但不承认婚约,还在大冬天把周平之赶出了家门。

小伙计当时把秀才何永言,扔进了药王庙的黄皮棺材后,因害怕,连棺材盖也没有盖严,就吓得赶紧推起小推车,赶回了客栈。

一气之下的周平之,在一次黑夜中,翻墙进李家来找小姐,想和李梅儿一起返回故乡。可谁知,周平之闺房窗下刚刚和小姐私聊几句,希望小姐能够和自己返回故乡成亲,说自己老家旧宅里存有祖上的十大岗金银元宝。小姐李梅儿正在犹犹豫豫之时,就被护院的人发现。并在李知县一声乱棍打出的命令中,就把周平之打出了李家大门。

花开两朵,咱们各表一枝。这边何小六与孙美明之事,咱们暂且不表。还是待我们回过头去,再去看一看那药王庙内的秀才何永言,他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数日后,有人说周平之大雪天客死在雪地里,小姐李梅儿闻听,多日茶不思,饭不想,也就在一次傍晚去茅厕,受墙上野猫惊吓后,自此犯病到至今。

孙美明和何小六大惊失色,眼神中看着朱大海,那意思说,朱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呢?

孙不凡了解到小姐李梅儿的患病起因以后,即对李知县言道:“小姐这是癔病,一切乃是自我想象而已,此病乡间也称魂附体,如若医好小姐,需用药王孙思邈的鬼门十三针医治。”

原来魏捕头回去后,向知县李玉民汇报了朱大海袒护孙美明与何小六的事情。这不,知县大人送来了帖子,限令三日之内,要朱大海把孙美明和小侏儒送往官府大牢。否则要兵发朱家庄,逮捕朱大海和孙美明以及小侏儒一同进监。

李知县问道:“何谓鬼门十三针,是否能够针到病除?”

何小六还有云中燕孙美明,也就在朱大海的家里居住了下来,平日里跟随朱大海唱戏,没事的时候二人就练习武功。这天,朱大海的会客厅内,众人正在陪着朱大海喝茶,突然有县衙官差来报,要朱大海把孙美明和小侏儒送往官府大牢。

孙不凡道:“鬼门十三针乃是一针鬼宫,即人中;二针鬼信,即少商;三针鬼垒,即隐白;四针鬼心,即大陵;五针鬼路,即申脉;六针鬼枕,即风府;七针鬼牀,即颊车;八针鬼市,即承浆;九针鬼窟,即劳宫;十针鬼堂,即上星;十一针鬼藏,男即会阴,女即玉门头;十二针鬼臣,即曲池;十三针鬼封,在舌下中缝。在通常情况下只要少商一针就管用,也可以在十三针中任选二至三针。药王针法绝对针到病除,世上再恶毒之鬼,也经不住十三针。”

何小六道:“好好,十盒碗、八大件好吃。”

李知县道:“如此甚好,还望爱婿使针。”

朱大海哈哈大笑道:“哎呀,烧饼神拳贤弟啊,原来是上天,特意派你来帮助我的呀,真是太好了小兄弟。你以后就不要走了,我喜欢听戏,你就在我家跟随戏班演戏,这样就可以天天在我家吃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好了。”

孙不凡命人拿来银针,就见小姐李梅儿以男腔骂道:“哪来的恶徒,抢我表妹,占我未婚之妻。”

何小六使劲儿咽下口中的饭菜,本身大脑就有些反应迟钝,现在又因为服用蒙汗药过多,大脑更加不清醒的他,一时就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了。于是,只好小声说道:“朱大哥,我从黄泉路赶来,无名无姓,只记得我会烧饼神拳,你就叫我烧饼神拳吧。我饿了,就是到你们家吃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来了。”

孙不凡手捏银针,以手作揖,言道:“我乃药王弟子孙不凡,念周平之贤弟亦也是知书达礼之人,我就手下银针留情,希望你早早回去,休在缠绕梅儿。”

朱老爷道:“小兄弟,戏台下不要叫我老爷了,我叫朱大海,比你年岁长,叫我大哥即可。”

李梅儿横眉立目,大怒男声道:“大胆狂徒,岂可以药王吓我,即使药王来此,我又何惧,哈哈哈……”

何小六口中吃着菜,言道:“朱、朱老爷,我、我……”

孙不凡近前,言道:“周贤弟,既如此,那就恕在下无礼了。”

朱老爷端酒杯,走过来问何小六道:“小兄弟,你家住何地,姓啥名谁?”

孙不凡说着话,右手持银针,左手抓住李梅儿右手,在其大拇指的指甲下,从外向内,轻捻着插上了一根银针。此乃鬼门十三针的第二针鬼信,即少商穴上用针。

锣鼓声中,众人围住何小六敬酒。更有那护国大将军孙美明,直把何小六看作了恩人,不住地为何小六夹菜斟酒。

也许有朋友会问:孙不凡为何不用第一针鬼宫,即在人中穴上用针?

朱老爷喊一声:“十盒碗、八大件的酒席摆上来,众家爱卿,我们要一醉方休。”

在这里有必要多费一些口舌,毕竟医者需有仁慈之心,不管是对患者,亦还是对附在患者身上的其它精灵,医者都要慈悲为怀,如果对方害怕,就没有必要把赶尽杀绝。

此话一出,那早就哆里哆嗦的魏捕头,还没有等何小六一句话喊完,就吓得跑下台去,拉起他的几位同伙,跑得不见了踪影。

古时候的医学大师,使用鬼门十三针时,都尽量避免在十三针鬼封,即舌底下;和十一针鬼藏,男即会阴,女即玉门头穴位;以及一针鬼宫,即人中穴位上下针。因为用这三个穴位中的任何一个穴位,都能把对方封住,并把附在患者身上的鬼魂治于死地。

何小六饥肠辘辘,心说你给我费什么话呀,我饿着呢,我是人,我要吃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于是就喊道:“烧饼神拳。”

古时候的医生,如果经常使用鬼门十三针,那么身上,还必须要戴上一道护身符,以防遭灾惹祸。

魏捕头心想:待我问明白他来自何处后,好改日带人捉拿与他。现如今他说他来自黄泉路,魏捕头就内心胆怯,再次颤颤问道:“小英雄是人是鬼?”

孙不凡插下第一根银针,问道:“周贤弟可否速速归去。”

何小六道:“黄泉路。”

李梅儿仍是男腔大笑言道:“原来药王弟子,不过如此。哈哈哈……我看该走的应该是你。”

魏捕头看着何小六,手握刀,砍也不是,走也不是。愣愣地站在台上,声音颤颤地问道:“敢问英雄来自何处?”

李梅儿说着话,就一拳打向孙不凡的脑袋,孙不凡则身闪过,又拿过一根银针,凝神聚气间一抬手,还不容李梅儿反应过来,就用鬼门十三针第八针鬼市,即承浆穴上,也即是面部唇沟的正中凹陷处,从外向内的直插上了一针。

就只见何小六低矮的身体,短短的手臂横推,啪地一掌,一下子拍到对方的臀部上,就把一位官差打飞了出去。其他的官差回转身又要举刀,还没有来得及砍下,就只听何小六烧饼神拳、烧饼神拳的几声喊过后,台上还仅剩下刚刚捡起刀来的魏捕头。

此时李梅儿男腔呜呜大哭,捶胸顿足的她,就不住声的哀求道:“疼啊,疼啊,先生行行好,不要再使针。先生行行好,不要再使针。”

魏捕头急着去捡地下的腰刀,其他四位官差,举刀对着何小六就砍。就看何小六一扭腰飞转起身体,如陀螺一般转到了几位官差的背后,喊一声:“烧饼神拳。”

孙不凡手捏银针恐吓道:“鬼门十三针,我仅仅用了两针,周贤弟如若不服气,我自可针针都给你演示一遍。”

魏捕头大惊失色,台下一阵寂静过后,有人轻声喊道:“金钟罩,神功护体金钟罩。”

李梅儿作揖,男腔道:“先生针法厉害,我服气,我服气。”

魏捕头不待何小六二话,手中腰刀已是兜头盖脸的一刀劈下。好何小六躲也不躲,一缩身凝神运气之中,整个后背就接住了魏捕头砍下的大刀。就顿见一道寒光之下,魏捕头的腰刀如砍在硬石铁板之上,一声嘣响就被震飞了出去。

孙不凡放下银针,拿过毛笔,砚台内沾过墨汁,一边在白纸上书写;一边问道:“周贤弟和李梅儿小姐,亦还是亲上加亲的姑表亲,现如今你们既然阴阳两隔,我看这婚事自可结束了。”

何小六道:“废话少说,今天这件事情,我还就是管定了。”

李梅儿男腔道:“是的先生,是早就结束了。”

于是,魏捕头再言一声道:“何方小鬼,快快走开,如若不然,休怪我刀下欺你岁数小。”

孙不凡毛笔记下,问道:“既如此,周贤弟为何三年来,还苦苦缠缚在李梅儿身上?”

魏捕头如果说刚开始,看到这么一位小侏儒,敢于跳上台来有所惊讶的话。那么几句话过后,稳定下心神来的魏捕头,则就看着这么一个小侏儒,怎么看,就是怎么有气。

李梅儿男腔道:“缠缚在我家表妹身上,我是有些事情放心不下,而阳间又无人所托,方才为之的呀。”

魏捕头和四位官差,刀下银光闪闪,刀刀要命,眼看着孙美明就要招架不住了。却没曾想,戏台上又跳出这么一位小侏儒,拦着自己不让捉人不说,还非说自己就是出头鸟,要把我们几个全吃了。

孙不凡记下周平之话语,问道:“周贤弟还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现如今当着梅儿父母的面,自可说来,她们定会为你尽心尽力去办。”

魏捕头眼看着就要捉拿住孙美明,心想这一下就要交差了,为了这件案子,几个月来,没少受知县大人的鞭打。

李梅儿男腔道:“此事情我早就通过表妹之口,告诉过舅舅,还有舅母,只不过她们认为梅儿表妹胡言乱语而已。”

戏台上的所有人,还有戏台下的所有观众齐声喊好,一阵锣鼓声又敲响了起来。

孙不凡毛笔记下,问道:“周贤弟,是什么样子的事情,非得让你这样放心不下?”

何小六肚子内又是一阵咕噜噜乱叫,前心贴后心的他,只想着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全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中的他言道:“我就是出头鸟,今晚上非要把你们几个全吃了。”

李梅儿男腔道:“舅舅、舅母嫌贫爱富,其实我老家的祖宅地下,还藏着十大缸的金银元宝。我想把这十大缸的金银元宝送给我表妹,我要让李家看看,我周平之不是穷鬼。”

魏捕头言道:“小鬼,此事与你无干系,且不要做枪口下的出头之鸟。”

孙不凡毛笔记下周平之话语,问道:“此事当真?”

戏台上的一行人,看到猛然上来一个小侏儒,全都吓了一跳。皆齐刷刷持刀停下,就听何小六言道:“我为保护大将军而来,尔等听我一席话,暂且退下,有事情改日再说。”

李知县此时插言道:“休要信他,我家亲妹嫁给他父亲,他家情况我自可了解的一清二楚,要是他家存有十大缸的金银元宝,他们家早就挖出来用了,何苦还会留到今日。”

台下的何小六看孙美明虽然英勇,但绝不是其他五位官差的对手。心想这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就等着孙美明开席呢。你们要是把这孙美明捉走,我这饥肠辘辘的肚子,又到何处吃饭去呀。不行,我得帮一帮这护国大将军。于是,何小六就一个旱地拔葱,窜上戏台。

李梅儿闻听,顿时呼天抢地的男腔哭喊道:“舅舅嫌贫爱富,我死不瞑目啊,我死不瞑目啊。”

魏捕头一声令下,扮作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相貌的四位差役,也早就是拿腰刀将孙美明团团围住,五个人五把大刀齐刷刷砍向孙美明。好一个孙美明钢刀往上一挡,星火飞溅之下,接住砍下的五把大刀,六个人也就刀来刀去的打将起来。

孙不凡示意李知县休语,继而提笔写字问道:“我自可信你,相信你是一位大富翁。待我为你取下银针,你自可回去,休在缠绕你表妹,你看可好?”

如今魏捕头来拿人,孙美明道:“既如此,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说罢一把鬼头钢刀身前一横,摆个架势,只等魏捕头进招。

李梅儿男腔道:“贤兄休要敷衍与我,此十大缸的金银元宝,如果不挖出来送给我表妹,我是不会离开我表妹身躯的。”

县老爷第二天升堂,命众差役,一定要将放火的孙美明缉拿归案。

孙不凡毛笔记下周平之话语,问道:“也好,明天自可让你舅舅派人,到你老家祖宅下去挖取,这下你可放心走了吧。”

孙美明会武功,为了给冤死的少爷周平之报仇,夜晚躲过衙役后,窜到县老爷卧室,放了一把火,引出县老爷后,一顿毒打下,把知县老爷打个鼻青脸肿不说,那大病多年的县令千金小姐李梅儿,也因此受惊吓,欲有一命呜呼之势。孙美明出了恶气,逃出县衙,流落江湖。

李梅儿男腔道:“舅舅为人,我放心不下,贤兄若对我表妹有意,可办理此事情,因为我还有事情要求助与你。”

原来这孙美明的主人周平之乃是知县大人的女婿,三年前周平之家境败落,来此寻亲,没有想到知县大人嫌贫爱富,导致落难的周平之,一命归西。三年后,老管家不见少爷归家,这才让周家的下人,江湖人士孙美明来此寻亲,也同样招致县老爷命令差役的轰赶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