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鬼门十三针 > 第二章 蒙汗药劫财

第二章 蒙汗药劫财

魏捕头言道:“还不是为我家大哥马小鞭而来,他那件案子知县催得紧,我是怎么压,也是压不住啊。这不,知县又让我拿人来了。”

魏捕头和几位官差走进客栈坐下,小伙计送上茶水。

马大嫂道:“自从你上次来,欲捉拿我家男人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我家男人的身影。我还准备着找你要我家男人呢,怎么说马小鞭也是你的大哥,你们一同共事多年,要找马小鞭,也得向你要人啊。”

马大嫂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嘻嘻言道:“哟,魏捕头来了,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快说你有何事啊?”

原来这马大嫂的男人马小鞭家住平原县,他和这县里的魏捕头,从前都是江洋大盗出身,后来魏捕头金盆洗手,招安做了铺头,而他的大哥马小鞭仍然做着无本的买卖。前几日马小鞭趁夜色行窃了一家大户的东西,这还了得,知县大人急命魏捕头快快办案。

魏捕头门外接着喊道:“马大嫂可否在家,快快迎客。”

魏捕头找了马小鞭多日,直闹得马小鞭一天到晚东躲西藏,连家都不敢轻易回来。现如今马大嫂搞明白魏捕头是来抓捕马小鞭,并没有发现自己和小伙计,蒙汗药高粱地里取人钱财的事情,也就放下心来。

马大嫂惶恐言道:“我的娘哎,你这刚把银钱拿家来,怎么这魏捕头就追家里来了。

马大嫂热情招呼小伙计拿酒上菜,准备犒劳、犒劳几位官差,好为自己男人的案子有所解脱。

小伙计道:“没有啊,高粱地里四处无人。”

魏捕头一边喝酒;一边对马大嫂言道:“马小鞭是我兄长,按理说我应该帮助他一下,事情能够过去就过去。可是,马大嫂您不知道,马大哥这次行窃的乃是大户人家之物,这案子要是结不了,知县大人也饶不了我吗?”

马大嫂闻听大惊失色,赶紧把银钱藏在床下,急言道:“小二,你拿银钱之时,可否被人看到?”

马大嫂道:“还望魏捕头您多费心,好在知县那里美言几句。事成之后,你马大哥绝不会亏待与你。”

官道旁的高粱地内,秀才何永言和书童何小六是死是活,咱们暂且不表。且说那黑心的小伙计拿走银钱后回到客栈,交与马大嫂。马大嫂和小伙计打开行囊,看到行囊内的银钱,自是欢喜不尽。也就在两个人开心打情骂俏之时,忽闻客栈外有人叫道:“马小鞭可否在家;马小鞭可否在家?”

魏捕头道:“知县面前美言,我自是免不了的。”

高粱地内小伙计解开何小六身上的行囊,背到自己的身上,以手捋了一些高粱叶,盖压在二人的身体上,然后就一溜小跑,消失在了高粱地深处。

马大嫂道:“家里还有些银两,你拿去送给知县大人,好疏通关系。”

此时,高粱地里跳出客栈的小伙计,喊一声:“客官醒醒,客官醒醒。”小伙计见二人无语,继而左右观望官道上无有行人,就走进草棚,先是把何小六拖进草棚外的高粱地,继而又把何永言也拖进去。

魏捕头道:“马大哥的案子,有我在,银两并不重要。哎,对了马大嫂,知县大人有件事情正在发愁,我们若是能够帮助知县大人成就这件美事。我马大哥的案子,知县大人一高兴,也许会放过马大哥一马的。”

何永言看躺在地上的何小六皮肤潮红,瞳孔扩大,疾走近前欲搭膊号脉。身体仅仅只是往地下一蹲,人也就躺在了地上,和何小六一起昏睡了过去。

马大嫂一喜,问道:“知县大人有什么事情为难,魏捕头你说说,看看我是否能够相帮。”

何小六张着口,言道:“三哥,我渴,口渴。”

魏捕头道:“知县大人的小姐病重,咱这老爷本是江南人氏,离祖籍千里遥远。想女儿一死回不到故乡,而安葬在这异乡,就担忧女儿在阴间无人照顾,怕受欺负。于是想为有病的女儿,寻一门阴婚,好等女儿到阴间有所依靠。”

何永言大惊,言道:“怎么了何小六,你这是怎么了?”

马大嫂道:“这事情不难,待来日我去附近村镇问一问,访一访,看看可有早丧的成年男子,到时候说与知县老爷不就行了吗。”

大馒头很是柔软,没有多大会儿功夫,何小六就吃完了一个。待他吃第二个馒头时,就感觉到心跳有些加快,视线有些模糊,大脑一阵晕眩,人就慢悠悠躺在了地上。

魏捕头道:“马大嫂,事情远非你想向的那样简单,咱们老爷是有身份的人家,他也要求阴婚女婿,必须是读书人家的秀才出身,方可许配阴婚。你想想马大嫂,早丧男子好找,活着的秀才也好找。然而这早丧的秀才,咱们又何处去寻呢?”

待日上三竿之时,匆匆行路的何永言和何小六来到了官道旁的一个草棚旁。此时二人大约行走了十几里地的路程,也有些饥饿了,又看到草棚内有歇脚的土台,于是便走进去。何小六打开布包袱,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充饥。

马大嫂猛然想起早晨走的秀才何永言,心想重剂量的蒙汗药下,他肯定活不成。若是把他许配给知县老爷的小姐做阴婚,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只不过,这秀才是自己给下的蒙汗药,事情还得小心为妙,千万不可露出马脚。于是,马大嫂言道:“早丧的秀才,这倒是不好找,不过容我慢慢考虑、考虑。事情一旦有结果了,我再报与魏捕头您听。”

官道上行人稀少,道两旁皆是高杆的庄稼地。秀才何永言和书童何小六前面急行路,后面道路上,有小伙计鬼鬼祟祟尾随而行。

魏捕头道:“如此甚好,马大嫂您客栈内结交广,若是能够帮助知县大人完成此心愿大事,我就在知县大人面前再为马大哥求求情。到时候,我想马大哥的事情,也许就能够化解无事了。”

何永言道:“那就谢谢老板娘了。”于是命何小六接过布包袱包裹的馒头,告别马大嫂走出了客栈。

马大嫂谢过魏捕头,等他们一行人酒足饭饱离开客栈以后,马大嫂就急急地叫小伙计出来,问小伙计道:“那二位死鬼的尸体可否安顿好,会不会被人发现?”

马大嫂哈哈笑着言道:“公子留步,此一去几十里无有人家,唯恐您二位饥饿之时无以裹腹,我昨夜特意蒸了些馒头,送与二位道上食用。”

小伙计道:“您放心吧老板娘,我早把他们拖进了高粱地,又用高粱叶盖住,不会有人发现的。”

何永言和何小六停下脚步,何永言问道:“谢过老板娘您的热情款待,我们还要急于赶路,不知您还有何事挽留?”

马大嫂道:“那就好,我看等两三天后,你去把秀才的尸体,找个小车装了,送到知县家里去吧。”

第二天早晨起来,何小六交了店钱后和秀才何永言就要走出客栈,此时马大嫂手提一个布包袱走出来,高声招呼道:“二位客官慢走。”

小伙计吓一跳,结结巴巴问道:“老、老板娘,这、这是为何?”

黑漆漆的大平原,官道旁孤伶伶的客栈内,最后一盏灯光熄灭,呼呼刮起的风声如冤鬼之哭,久久在客栈上空回荡。

马大嫂接着就把知县小姐合阴婚的事情,说给了小伙计听。

马大嫂笑,拍一把小伙计的肩膀道:“傻小子,还磨蹭个啥,走,赶紧睡觉去吧。”

小伙计喜言道:“嘿嘿,这样也好,省的那秀才到阴间只骂咱们图财害命。这不咱们还为阴间的他,张罗着找一位媳妇吗。只是亏了那小侏儒,要是还有合阴婚的,连那个小侏儒也配一个,那咱们这事情,可就做得更完美了。”

小伙计嘻嘻笑着,谄媚道:“老板娘计策真高。”

马大嫂道:“好了,好了,不要胡言乱语了。这两天你还要多费心,省的野狗、野猫之类的撕咬尸体,你想着去把秀才的尸体,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好。”

马大嫂道:“傻小子,我蒙汗药放得多,等药效失灵,他们醒来时,也得到七天以后了。这期间他们即使不被野狗吃掉,恐怕也得饥饿而死。”

小伙计道:“好的老板娘,我这就去办,草棚以北马家楼有个药王庙。我先把秀才尸体藏到无人的药王庙内,待三日后,你联系过知县大人,咱们再给知县大人送过去。”

小伙计问道:“老板娘,他们要是醒来后,发现不见了银钱,要是知道咱们大白馒头里下了蒙汗药,会不会报官府,找到咱们客栈里来。”

马大嫂道:“如此甚好,那你就等天黑后,快快去吧。”

马大嫂道:“那好,想着明天,我把这五个大白馒头送与他们后,你就在远处的暗地里跟着他们。等他们饥饿食用后,蒙汗药发作,你再去把他们的银钱拿走,省的让别人捡去。”

小伙计说行,也就等天黑后走出房间,推了一辆独轮车,就在黑漆漆的夜色下,去了十几里地以外,草棚附近的高粱地。

小伙计道:“我看了,房门紧闭,呼噜声响起,想必早就进了梦乡。”

高粱地内何永言和何小六还在,小伙计掀去高粱叶,把何永言托抱着放到独轮小推车上后,又把高粱叶都压在何小六身上。此时黑漆漆的夜空中,猛然一道闪电过后,接着一声闷雷响起,就把小伙计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大嫂推一把小伙计,阗言道:“去、去、去,着啥急,那秀才和书童睡觉了吗?”

好半天小伙计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推起小车就走,那远处的天边似乎有一场大雨就要来到。

小伙计靠近马大嫂,嘻嘻笑道:“关好了,我早就想吃老板娘你的大白馒头了。”

小伙计推着小推车匆匆忙忙之下,很快就来到了马家楼的药王庙门口。此时,有一道更加明亮的闪电过后,一声霹雷下,大雨就急速的落下来。

马大嫂道:“大门关好了?”

小伙计闪电下看到药王庙内,药王孙思邈手持银针骑在一条卧龙之上,在为病龙使针治病。而那条病龙的眼睛,正在怒目注视着自己。于是乎,小伙计那手里的小车,无论他怎么推,也就推不动了。

小伙计嘻嘻坏笑着走出厨房,马大嫂收拾蒸好的其它馒头出锅。不多大会儿,小伙计回到厨房,言道:“天已黑了这多时,我看过四周围道路,无有掌柜的回来身影,想必是掌柜的又到县城里,花天酒地不回来了。”

小伙计没办法,只好抱起何永言走进药王庙。他知道这药王庙内,有一口借棺停尸的公用黄皮棺材。要是把这秀才的尸体放进棺材内,肯定不会被野狗、野猫撕咬。

马大嫂推一把小伙计道:“坏小子,出去看看你家掌柜的今天还回来不,他要是不回来,你就把客栈外门插上,一会儿好让你吃一个够。”

此时,小伙计把何永言放到药王孙思邈的像坐下,就走近房间一侧的黄皮棺材旁。用手一推棺材盖,就听喵呀一声喊叫,一只野猫自盖板上跳起来窜出庙门去,直吓得小伙计三魂飞了二魂。

小伙计一脸坏笑,摸一把马大嫂的胸部道:“我要吃这一个,这一个好香。”

胆怯之中的小伙计,也来不及多想,就去把何永言抱起来,扔放进了棺材内。然后连棺材盖也来不及盖严实,就跑出了药王庙。

马大嫂拍一下小伙计的头,笑言道:“给你小子吃一个?”

药王庙外大雨如注,小伙计推起小车一路猛跑,赶回了客栈,咱们暂且不表。此时咱们再回过头去,看一看那高粱地内的侏儒何小六,他目前又怎么样了呢?

小伙计凑到大白馒头上,用鼻子吸了一吸后道:“老板娘唉,真有你的,这馒头只有面香,无有异味。”

大雨下的高粱地内,吃过蒙汗药的何小六被雨水一浇,就慢悠悠苏醒了过来。他用手扒拉开身上的高粱叶,迷迷瞪瞪之中从地下爬起来,看看四周围黑漆漆的高粱地,就想不起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了。

马大嫂掀开笼屉盖,一股蒸汽升腾的白茫茫厨房内,马大嫂从笼屉内拣出五个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小声对小伙计言道:“蒙汗药早就揉进了这五个大白馒头内,面酵子的香气,早就把药味遮盖住了,不信,你闻一闻。”

何小六一路摇摇晃晃走在高粱地内,因服用了大量的蒙汗药,何小六大脑内已经产生了幻觉。漫无目标的他,似乎看到前面有几位人影晃动,何小六就追随那几位人影跑去。

小伙计不懂,问道:“老板娘,您有何妙招?”

何小六走的快,前面的人影也走得快。何小六走的慢,前面的人影也走得慢。

马大嫂嘿嘿一笑道:“傻小子,咱们不能像你掌柜的那么傻,把蒙汗药放进酒里。这一次,你就瞧好吧,他就是华佗在世,也品不出药味来。”

大雨天的高粱地内,无论何小六如何追赶,就是追不上前面暗夜里的人影,直气的何小六一屁股坐到地下,再也不去追赶。

小伙计担忧道:“这和掌柜的做买卖,还是没有什么两样吗。再者说,我看那秀才会医术,深明医理,咱给他下蒙汗药,岂可瞒过他的鼻闻口尝?”

坐到地下的何小六,抬头看前方,却见那几位人影也坐下休息,且似乎在等着自己。何小六气恼,就爬起来继续追赶……

马大嫂道:“还是用蒙汗药,放倒他们。”

何小六使出浑身的本事,终于在一个跟头的翻腾之下,拦住了他追赶的人影。没有想到何小六追赶上的人影,人家刚一说话,就把何小六吓了一个半死。你猜怎么着,原来那何小六追赶的人,竟然有着牛头和马面一样的容貌。

小伙计道:“那、那,咱们这一次如何去做。”

那牛头对何小六说道:“小兄弟啊,你干嘛老追我们哥俩啊?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我们哥俩索命追别人,想不到今夜里竟然有人追我们,真是好玩、好玩。”

马大嫂哈哈一笑道:“傻小子,谁如你家掌柜的那么傻,咱们这一次,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要让那秀才和侏儒死了都不知是谁害的。”

马面对何小六说道:“小兄弟,你的功夫还挺好,我们哥俩想摆脱你都摆脱不了。你太厉害了,既然你乐意跟着我们哥俩走,看我们哥俩好,那你就跟我们哥俩回阴曹地府吧。”

小伙计拉着风箱,往炉灶内放着树枝劈柴道:“老板娘,我们不要再害人性命,想我家掌柜的,为谋财,至今不敢归家,我们千万别再做那无本的买卖了。”

何小六见此,连连拒绝道:“我不去,我不去,我追错人啦。对不起,我这就走,我再也不追你们二位了。”

马大嫂收了杀手的银钱,看杀手走后,喜笑颜开冲烧火的小伙计道:“这下买卖来了,咱们不想挣钱,银子非得往咱们家送。”

何小六扭过头就跑,这一次是牛头和马面随后紧追。两个人,不,是两个“鬼”跑了没几步,就把何小六追上了。紧接着,牛头和马面扭住何小六的胳膊,就踏上了去往鬼府的黄泉路。

此时,李二毛委派的杀手,跟踪何永言和何小六也来到巨野县的这家客栈,杀手给客栈老板娘马大嫂一包银钱,让马大嫂杀害何永言,否则就火烧客栈。

何小六不情愿的言道:“二位大人,我从前听人说起过,平日里人亡后去鬼府,都是索命和无常二小鬼引路。今日里我去鬼府,为何要劳驾您二位的大驾呢?”

客栈后院厨房,小伙计和马大嫂正在忙着蒸馒头。红彤彤的灶火之上,蒸放着馒头的笼屉,烛光下散发出热腾腾的白气。

牛头说道:“我们本不愿带你去鬼府,可你却偏偏追赶我们啊。”

劳累奔波了一天,秀才何永言和书童何小六也就客栈内早早上床休息。

马面也道:“今日里老爷放假,让我们哥俩休息,却偏偏遇上你,也是我们哥俩做好事。如不然,谁愿意带你去鬼府啊。”

客栈外已是太阳西沉,凉风四起。初秋的北方大平原上,官道旁孤伶伶的小客店,已被夜色覆盖。

何小六说道:“那就不麻烦您二位的大驾了,我可不愿意去鬼府,我还想活着呢。”

客栈内一行人酒足饭饱,谭嗣同告别何永言,出客栈,上马车,一路往北赶赴了京城。

牛头说道:“谁也没有让你去死啊,我们只是带你游玩一圈。”

何永言道:“好的谭兄,愚弟明年定去京城拜访。”

何小六心想这牛头和马面武功高强,要是摆脱二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只好跟随他们往前走。这时候,大雨停了,何小六心想此一去,阎王老爷肯定要打自己。于是,也就忍不住哭哭啼啼的流下了眼泪。

谭嗣同道:“那也好,今去京城匆忙,湖南之事还没有来得及安顿,他日还要回归故里。不过明年是京城春闱大比之年,我若是在京,还希望贤弟前去找我。”

何小六还没有哭几声,牛头和马面就烦啦,说道:“想不到你这样一位小人儿,竟然还如此婆婆妈妈,既然你不愿意去阴曹地府,那也就算啦。”

何永言道:“谭兄事急,自可先行,省府秋闱之比,时期尚余,我和书童何小六自可慢慢前行。”

何小六一听,也就不哭了,说道:“算了,算了,那就太好了。”

谭嗣同道:“贤弟,当今国之存亡,已经到了悬崖尽头,欲强我中华,必须进行改革,刷新政治。我还急于赴京,马车上可眠,贤弟去省府,我可带你一程。”

牛头马面抛下了何小六,轻飘飘就走远了。

何永言点头,言道:“谭兄高见,助我醒目开脑,也希望今夜客栈而眠,多听谭兄教诲。”

何小六大路上左右徘徊,不知道自己是该前进,亦还是后退,也就在他犹豫之间,就看前方不远处有个灯火通明的村庄。何小六想:这是个什么村啊?他距离我们家有多远呢?还是到村庄内找人问一问去吧。

谭嗣同道:“当今中华之正道,重在体制,二千年来之政,秦政也,皆大盗也;二千年来之学,荀学也,皆乡愿也。当今列强欺我中华,正是由于上权太重,民权尽失后的结果。”

于是乎,何小六也就向村庄走去。

谭嗣同的一席话,让秀才何永言无言以对,只得问道:“以谭兄之见,我之中华,尚待如何?”

村庄内有人在杀猪宰羊,何小六心想这一不过年,二不过节的,他们有什么喜事啊?于是就走过去问一问。有一个老婆婆说:“俺朱家庄有好事情啊,朱老爷过大寿,演大戏,扮演皇上,在选护国大将军,要宴请宾客,来者有份,你还不快去吃喜酒。快去吧,朱老爷一高兴,说不准还能赏你些银钱呢。”

谭嗣同道:“弟之胸襟,在于儒,在于医,比之我以前胸襟更高。只是你不知甲午中日之战,我清廷惨败,东洋蛮夷欺我中华,签下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台湾岛、辽东半岛、澎湖列岛皆掠走,还赔偿白银二亿两,这岂不是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贤弟啊,我们再不能够守文因旧,苟且图存。”

何小六感觉自己饿了,就想着去吃宴席,于是就跟着众人走近了一个大戏台前。戏台周围挤得满满的都是人,何小六猛然发现那牛头和马面也在其中。何小六就想着过去打个招呼,可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就听戏台上一通锣鼓唢呐响过之后。那牛头和马面,也就紧随文武大臣穿戴打扮的一行人,走上了戏台。

何永言道:“谭兄之胸襟,愚弟无法可比,余也盼盛世中华,五经四书助太平,针药医道救百姓。”

这一行人走上戏台,按照文武两分的格局站好以后,就看一位身穿龙袍,皇帝衣着的中年人走上台来。

谭嗣同道:“当前清廷腐败,民生凋敝,中华大地,风景不殊,山河顿异,城帮犹是,人民复非啊。”

龙袍皇帝就是朱老爷,他坐在龙椅之上,面向台下四周围抱拳施礼,四周台下人群齐刷刷跪下,山呼高喊道:“我大明皇上朱老爷万岁,万万岁!”

秀才何永言拒绝道:“愚弟目前乃无功名之人,此次省府秋闱大比,乃家父和全家人所寄托,我不能够半途而废,只待中举之日,定依父志,遵循仁兄,赴京师春闺,倾囊所学,货与帝王。”

何小六看得发呆,还没有来得及跪下,就听台上的皇帝朱老爷喊一声道:“站臣来自何方,为何见朕拒而不跪?”

谭嗣同向恩人何永言谈了此次进京的目的后,并力邀何永言一同进京面圣,共举变法之大业。

何小六左看看,右望望,下跪之人皆不语。此时又看戏台上皇帝朱老爷站起身,一指自己言道:“嘟,大胆站臣,来自何方?”

光绪皇帝早就看到了徐致靖的奏折,也把谭嗣同纳为嫡系亲信,以备来日用人之时,委以重任。此次密诏谭嗣同,希望他火速进京,就是商议国之变法之纲领,起草维新之诏书。

何小六见皇帝指着自己,就结结巴巴地言道:“我来自黄泉路上,听说朱老爷要选护国大将军,特来讨一口饭食。”

徐致靖在保举谭嗣同的奏章中这样写道:“江苏候补知府谭嗣同,天才卓荦,学识绝伦,忠于爱国,勇于任事,不畏艰难,不畏谤疑,内可以为论思之官,外可以备折冲之选。”

朱老爷顿时眉开眼笑道:“哈哈哈……黄泉路上的小鬼,也闻朱老爷我要做皇上吗?哈哈哈,好事啊,好事啊,小鬼,你且落座,待朕选出护国大将军之后,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保管你吃个够,哈哈哈。”

酒宴中,何永言也听明白了谭嗣同此次进京的目的。原来光绪皇帝在他老师翁同龢,以及康有为等人的扶助下,决心维新变法。此时的侍读学士徐致靖,便上书急需用人的光绪皇帝,保举了谭嗣同等人。

何小六闻听有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给自己吃,就开心的喊道:“谢过朱老爷,我饿了,我要吃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

谭嗣同身体经何永言的针灸医治,已经是病体康泰。此时喜悦之情下,豪放的心态中,早已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并高叫老板娘,快去准备上好的酒菜,我要和何贤弟畅饮几杯。

朱老爷道:“好、好、好,你且请坐。”

何永言搀扶起谭嗣同,言道:“谭兄,何谈贵人,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何小六坐下,戏台上一阵锣鼓唢呐想起,身穿龙袍的朱老爷落座。锣鼓声音停,此时戏台上上来一位花脸大汉,手持一柄月牙铲,坦胸露乳的他哇呀呀一通大叫过后,高言道:“洒家乃是拳打镇关西的花和尚鲁智深,听闻朱老爷过大寿,俺特意从水泊梁山赶来,以助朱老爷一臂之力。”

谭嗣同看何永言给自己鞠躬,赶紧从床上下地,纳头便拜道:“何贤弟救我这僻壤古道,乃嗣同我的贵人也。”

台下欢呼道:“好好好,拥护花和尚做护国大将军。”

何永言躬身言道:“书生何永言,久仰仁兄大名。”

这时候,戏台上猛然跳出一位手持如意金箍棒的“孙悟空”。“孙悟空”耍起如意金箍棒,戏台上呼呼有风,台下又是一通叫好,又欢呼道:“拥护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做护国大将军。”

中年书生道:“先生救我于病榻之上,言谢不尽,何来冒昧。在下区区不才,恩人面前,不敢称高,吾乃湖南浏阳人谭嗣同也。”

龙椅上的朱老爷高声言道:“众家爱卿且听,我家护国大将军只封一人,但要武艺出众之人担当,朕看鲁智深和孙悟空,皆乃大将之才,不知是否可以封左护国大将军一位,再封右护国大将军一名?”

何永言闻之,惊叹中抱拳施礼道:“仁兄高见,愚弟冒昧,请问仁兄高姓大名?”

此时文臣班内,一大臣出列言道:“吾皇万岁,万万岁,此护国大将军可封左右两位,只是目前比武尚没有开始,假若还有人竞争护国大将军一职,我们岂不是要封一二三名护国大将军吗?”

中年书生言谢道:“谢过先生,我也想长期休息,只不过当前国之安危,已迫在眉睫,西方列强,东方蛮夷,视我中华,如虎狼窥兔,我之中华男儿,岂可卧床养病。”

朱老爷言道:“爱卿所言甚好,就请孙悟空和鲁智深一比高低。”

何永言道:“仁兄中暑已出,只不过看仁兄脉象,其病态早已积郁许久,如有时日,还望仁兄长期休息诊治,方可贵体康泰。”

锣鼓声响起,“鲁智深”手舞月牙铲,“孙悟空”高举如意金箍棒,两个人灯火通明的戏台上打将起来。

中年书生经过何永言的针灸医治,终于脱离了险境。

戏台上两个人棒来铲挡,铲劈棒迎的打在一起,台下人们齐声喊好,台上锣鼓齐鸣。虽然那“孙悟空”如意金箍棒耍的甚是优美,就听呼呼风响之下,人们只看棒影遮挡住“孙悟空”,直逼的“鲁智深”一路后退,眼看着就要逼之戏台以下。此时被逼无奈的“鲁智深”甩掉长衫,一把月牙铲强顶着迎向如意金箍棒,就顿听咔吧一声脆响,孙悟空手中的如意金箍棒断成了两截。

此气海、百会、太渊、复溜四穴合用,内补肺肾之阴液,外固欲脱之卫阳。

“鲁智深”勇气顿增,举月牙铲兜头盖脸劈下,好一个“孙悟空”,手中半截如意金箍棒一扔,赤手空拳,一个跟头下就把对方的月牙铲抢到手里,接着一脚,就把没有防备的对方打下了大戏台。

中年书生看秀才何永言为自己使针汗出,口内已是感恩言谢。何永言仍是无语使针,继而太渊穴、复溜穴用针刺,采用补法留针,其间以手反复运针刺激。顿见中年书生气平心静,面部表情微笑。

戏台下早有人接住“鲁智深”,言道:“好汉留步。”鲁智深也就一旁观看大戏的继续演出。

何永言自不多言,继而气海穴、百会穴施针如雀啄米,反复灸之,持续下断。此气海穴为元气之海,灸之可大补元气;百会穴为诸阳之会,更能升阳固脱。何永言针灸二穴过后,终见缓醒的病人,已是神志清醒。

这“鲁智深”扮相的人名叫杨天平,因小时候经常生病,而被送到寺院里寄养,并在那里学得一身好武艺。有一次遇劫匪,十多位大汉,愣让他一人打的四散窜逃。杨天平凭着一身好武艺,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被人称为铜头铁和尚。

何永言解开中年书生的衣衫,先以三棱针点刺双侧太阳穴,挤去恶血,继而十宣穴上针刺挤血泄出。眼见病人缓醒,书童已是千恩万谢。

戏台上,这“孙悟空”扮相的人名叫孙美名,轻功极好,蹿房越脊,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据说是深得“孙悟空”筋斗云真传,所以人送外号云中燕。

何小六桌子上匆匆忙忙解开包裹,哗啦啦一包银两先行滚落到地下,直看得马大嫂和小伙计目瞪口呆。也来不及去捡银两的何小六,把医药包打开,铺展到三少爷近前。

戏台上“孙悟空”哈哈大笑,问一声:“谁人再来抢夺护国大将军之职?”

何永言面对躺在床上的中年书生,已经来不及多言,冲何小六高言道:“快快打开包裹。”

台下无语,片刻过后,“孙悟空”哈哈一笑道:“既无人来此迎战,那么俺悟空就是护国大将军了,哈哈哈……”

马大嫂不敢怠慢,一行人赶紧把昏昏不醒的中年书生,抬进了店里的一间客房内。

龙椅上的朱老爷,正要拿过身边侍者手捧的,一件黄包袱包裹的护国大将军印玺,交给“孙悟空”。此时戏台下无语,一通锣鼓齐鸣过后,朱老爷龙椅上走下来,高举着黄包袱包裹的大将军印玺,就要授予“孙悟空”。

书童连连点头称是,何永言近前拿起中年书生胳膊,三指搭在脉搏之上,感觉脉象虚细,就对马大嫂急言道:“快快搀扶客人到阴凉通风静处。”

“孙悟空”跪下磕头,朱老爷送黄包袱于戏台之上,接着高声言道:“朕有‘孙悟空’这样的好汉祝寿,也是老汉的福气啊。众家爱卿,快快摆上十盒碗、八大件的宴席,我要和护国大将军把酒高歌,共议明天的大戏如何演出。”

何永言也不理马大嫂,自是问书童道:“你家主人事前可是头昏头痛、胸闷呕恶、高热汗闭、烦躁不安?”

何小六饿的早就前心贴后心了,现在听闻朱老爷的酒宴就要开席,便忍不住一声高叫道:“好呀,好呀。”

马大嫂听有人拦阻,停下拉中年书生的手,言道:“哟、哟、哟,客官您真会说话,那您来看看这事情该如何处理?”

何小六的一声喊好,还没有落音,就看戏台上又发生了变故。但只见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扮相的四位好汉,喊着威武声音走上台来。其后一身夜行装打扮的一位戴面具之人,一个跟头下跳上台来,绕场一周后言道:“吾乃北侠展昭,特奉包拯包大人言令,来此捉拿扰乱县衙秩序的孙美明。”

马大嫂说着话,就要拉病人走。此时何永言看不过去,心想此中年书生虽然中暑不是大病,可真若被赶出店外,得不到及时医治,那也是有性命危险的。于是秀才何永言上前一步道:“老板娘休得无礼,自古进门就是客,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朱老爷手下的众位演员,手持枪棒武器,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以及展昭扮相的几个人团团围住,喊道:“孙悟空乃我朝护国大将军,尔等何路英雄好汉,速速报上名来?”

马大嫂道:“小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帮您,你看看我们客栈方圆几十里,哪来的村镇?您就听我的,快快走人,要不然,您家主人真要是死在我们客栈里,以后谁家客人还会来此住店?我们就是浑身是嘴,也都是说不清的。”

“展昭”道:“我等乃官府差役,此孙悟空真名孙美明,乃县衙要犯,我为捉拿孙美明而来,与你等无关,请速速让开。”

书童道:“老板娘,我家主人乃湖南浏阳人,我们此去京都,只因事紧,我家主人连日赶路,不曾休息,就病了。还望老板娘您行行好,附近找位国医先生,救救我家主人。”

孙美明喊一声道:“众家兄弟暂且退下,此人既然是冲我而来,我就把这等小事,料理完毕以后,咱们再举杯畅饮。”

不一刻,小伙计从后院叫来老板娘,此老板娘乃是一位中年女人,人称马大嫂。马大嫂泼辣的外表下,一看中年书生昏昏不醒,就大喊道:“哎呦,这是哪来的客人呀,您快快走吧,再不走,真要是死在我这小店,我可担待不起。”

朱老爷手下一帮好汉退到一旁,孙美明手持一把鬼头刀走上前去,笑言道:“魏捕头,别来无恙啊。”

何永言和何小六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自然明白,这位中年书生只不过是高温天气下,长途跋涉中,身体过度劳累后中暑而已。算不得什么大病,只不过人家病人和伙计都没有求自己医治,自己不便出手而已。

原来此“展昭”乃县里的差役魏捕头,他一手撕下面具,拱拳孙美明道:“孙美名,恕在下无礼了,我奉命难违,请你快快跟我回去交差,等我知县面前为你美言,方可躲过灾凶。”

说着话,小伙计一溜小跑去了后院。客栈内,书童哭哭啼啼,大声呼喊道:“主人,您醒醒,您醒醒呀。”

孙美明道:“知县大人害了我家主人,我不打知县,又如何咽下这口恶气?”

小伙计道:“我后院去叫老板娘,您且慢等。”

魏捕头道:“我现在吃着官家的饭,老爷让我拿你,也是迫不得已为之。”

书童急得抱起中年书生,哀求小伙计道:“店家,您快行行好,赶紧找人救救我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