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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屋谜案2 无处可逃的公寓

也就是说,之前以为是父母的,其实是养父母……嗯,我觉得这是常有的事。听说她受了很大的打击,离家出走了。她说:“我现在还恨我的养父母。”

明美:她其实是被遗弃的孩子。小屋……?是这么说的,好像是扔在树林小屋里被捡到的。

笔者:即便如此,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但也是把自己捡来抚养长大的人吧。怨恨是有什么具体理由的吗?

但是在18岁的时候,从父母那里得知了一个事实。

明美:啊,我想大概是只有她本人才知道的事情,所以没有问得太深。毕竟又不是在审问。

八重子女士在长野县的富裕家庭中长大。

她离开家后,搬到东京去找工作,但因为身体有问题,所以过得相当辛苦。好像是靠着写收信人姓名的兼职工作,勉强赚些伙食费。

明美:好啊……孩子们不在的时候,我们聊过彼此的身世,那个人好像有不少复杂的过去。

但是,事情总有转机。

笔者:关于这一点,能请您再详细描述一下吗?

八重子女士在21岁的时候,和打工地方的社长坠入了爱河,对方并向她求婚了。

好像是刚出生不久就因事故失去的。

明美:一下子就成了社长夫人,太厉害了。

明美:过了有一阵我才发现,她……没有左臂。

眼看孩子马上就出生了,人生美满……还这么以为呢。人生这东西呀,到处都是会落入的陷阱,真是太难了啊。

八重子女士的身上,有一个明显的身体特征。

受证券市场不景气的影响,公司倒闭了,丈夫带着巨额债务自杀了。也就是说,母女俩都被带到置栋,是根本没有留给她们任何东西。

笔者:那是……真不走运……

明美:是叫八重子(ヤエコ)的漂亮姑娘。那个人也带着孩子,和11岁的女儿在一起。我们都是为人母,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痛苦,所以谁都没想过要找出对方逃跑的证据。倒不如说,还会经常开窗聊天。

明美:确实,并不是那个人不好吧……和我情况不一样。

明美女士的邻居是一位比她大6岁的女性。

明美女士一脸苦涩地喝着酒。

关键是“制定了这样的规则,就会害怕被冤枉,而不敢做出可疑的举动”。不过,我的邻居是个好人,所以不用太担心。

明美:但是,那个人告诉我,即使在如此不幸的深渊中,也要保持一颗纯粹的心。八重子可是救了满一命的恩人呢。

明美:实际上,很少能抓到有人逃跑的证据。既没有照相机也没有录音机,而且我也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大方地“减免一半的借款”。

笔者:恩人?……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能找到“邻居想要逃跑”的证据,就能减免一半的债务。这就是所谓的相互监督。

明美:那是我们来到置栋半年后的事。

隔着自己房间和隔壁房间的墙壁上,装有开关式的窗户。

***

明美:我们的房间只有一扇窗户。从那扇窗户可以看到隔壁的房间。

明美女士他们住的置栋,原则上是禁止离开房间的。但据说只要满足某个条件,就可以获得外出许可。

那个条件是“交换孩子”。

住在二楼的都是没有力气反抗的女人和孩子,就算大家团结起来逃走,明美说也不可能成功的。组织方面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们还是采取了某种预防措施。

据明美女士说,公寓的房门没有上锁,取而代之的是,公寓的出入口经常有人员监视。原来是住在一楼的组员们轮流看守。

假设“A亲子”和“B亲子”是邻居。

据说一次收费10万日元。其中的九成被组织抽走,一成才用来还债。在还清债务之前,我会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不过,虽说是被关起来的,但从外面反锁的话就构成监禁罪了,所以他们也想了应对办法。

例如,A想外出时,要带住在隔壁的B的孩子一起去。在此期间,留下来的B监视A的孩子,防止他们逃跑。

明美:客人每晚都过了深夜才来,这帮家伙每次都开豪车。所谓的置栋,就是给有钱人做的生意。

从A的角度来看,因为自己的孩子还在房间里,所以不会一个人逃跑。B的孩子也是一样,如果自己母亲不在身边,就无法独自生活,所以也不会选择逃跑。

我朝厨房瞥了一眼。应该也能听到明美女士的声音,但满先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准备着料理。应该慎重考虑一下采访地点,我对他感到很抱歉。

换句话说,就是把亲人当作人质,给他们戴上精神枷锁的制度。

幸好有墙壁隔开,不会被满看到。不过,他大概也能察觉到母亲每天晚上在干什么吧。

不用说你也知道,“卧室”不是单纯用来睡觉的地方。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些不正经的玩具和一张床。客人进去就要陪他。

万一A抛弃了自己的孩子而逃走了,那B就要承担连带责任,所以除非是关系非常好的邻居,否则是不会交换的。但是,明美女士和八重子女士互相信任,所以经常使用这个规则。

明美:那是一间铺着榻榻米、散发着霉臭味的房间。那里有厕所、浴室和壁橱,还有简陋的厨房。饭食是每天发给两个人的便当,因为是冷的,所以经常要用炉子加热。还有就是小小的“卧室”。

只要天黑之前回来的话,去哪儿都是自由的,好像经常会带着彼此的孩子去附近的公园玩。

就这样,悲剧发生了。

明美女士他们被分配到了二楼拐角的房间。

明美:有一天,满说:“我想去城里。”说想看看都市的景色。

笔者:都市?明美女士你们所在的置栋,应该是在山梨的山区吧,能去大城市吗?

明美:特意用公寓改造,大概是为了找个借口:“只是恋人来找住在公寓里的女人上床而已,法律上没有什么问题。”其实不然,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当时警察对流氓也很小心谨慎。明知道是违法的,可我觉得是默许的。

明美:虽说是在山区,但也不是那么偏僻的地方,走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市区了。

一楼和二楼各有四个房间,一楼住着负责监视的组员,二楼住着和明美女士一样欠债的人们。

八重子也对我说:“既然小满那么想去,我就陪孩子去吧。”我就答应了。

明美女士和满先生被带去的是位于山梨县中央山区的一栋由两层公寓改造而成的置栋。

外出当天,八重子女士和满先生带着分给他们的茶水和便当,以及向组员借来的地图出了门。

与此相反的,以钻法律空子的形式,诞生了泡泡浴、时尚保健等色情产业,与此几乎同一时期,一部分反社会组织经营着名为“置栋”的性交易场所。

八重子女士说“三点左右能回来”,但直到天黑两人也没能回来。

以前日本有被称为“卖春宿”的设施存在。那里面住着一些女性,通过和来访的男性客人进行性行为来获得收入。但随着1958年《卖春防止法》的实施,大部分都消失了。

就在明美女士担心的时候,组员过来了。他用与他的可怕外型不相称的微弱声音说。

***

“现在,两人都在医院里。”

那是一栋叫“置栋”的公寓。

好像是满先生在镇上的十字路口看错了信号灯,直接冲到了马路上。据说是八重子女士挺身保护了差点被车撞到的满先生。

面对流氓,说什么“我破产了,还不了钱”,这种话是根本行不通的。和满一起被带上车,回过神来才发现的就是那个房间。

明美:说真的,只有那个时候我向神明祈祷了,因为我感觉要活不下去了。

明美:在27岁的时候,终于无可奈何地自我破产了。不过,能谅解我的只有银行了。因为还从危险的地方借了很多钱,所以很辛苦。

过了一段时间,听说满平安无事,我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八重子会变成那样……

如果马上关门就好了,但天真地认为“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结果负债累累。

满先生只是瘀伤和擦伤,八重子女士则是重伤。

在不懂任何经营基础的情况下,凭着冲劲开了一家店,眼看着亏损越来越大。

特别是被压在车底的右腿,因长时间血流不止,导致组织坏死,需要手术截肢。

我以为雇个年轻姑娘,教她待客,然后高高在上,钱自然就来了。事到如今看来,真是个大笨蛋呢。

她不仅失去了左臂,还失去了右腿。

明美:但考虑到将来,光靠存款也不放心。我下定决心开一家自己的店,也就是当所谓的掌柜的。

明美:真不知道该向她道歉。八重子出院回来的那天,我和满一起跪在地上,一直在赔罪。

都19岁了还不谙世事呢。就这样,我决定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但是,我并没有什么不安,因为我只有钱多得快要烂掉了呢。

即使到死不停地道歉也不会够,可八重子,她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不仅如此,还会说“对不起,让小满遇到了危险”……

明美:我并不恨那个男人。相信酒桌上的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就是笨蛋。

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从来没有崇拜或尊敬过谁,可只有八重子是个例外。

但是,自从告知怀孕的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店里。过了一阵,听到一个奇怪的传闻。据说他并不是经营者,而只是有妻有子的公司职员。

时至今日她也是我的人生目标,我想要是能成为她那样的人就好了。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即使花上个100年也做不到吧。

19岁的时候,明美女士怀上了男顾客的孩子。对方自称是一家小公司的经营者,经常一脸认真地说:“我想和你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明美女士也被他的真诚所吸引,认真地考虑过结婚。

与八重子女士她们的分别发生得很突然。

明美:那时候很厉害啊,虽然我现在皱巴巴的,但年轻时候是个大美女呢。再加上我口才好,还能大口大口地喝酒,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店里最受欢迎的人。最多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一百多万日元。这在当时相当于能买一辆高级车的金额。不过,好日子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明美:当时,有个男人经常会去八重子的房间。

为了找工作而搬到了东京的歌舞伎町……那是日本第一的娱乐街。当时正值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夜晚的街道上充满了活力与财富。明美女士虚报了年龄,当上了女招待。

名叫“Hikura(ヒクラ)”,好像是家建筑公司的公子。那个男人很喜欢八重子。听说他还帮忙清了所有债务。当然,他不可能单单出于善意那样做,而是把母女俩一起带走了。

初中一毕业,明美就像逃跑一样离家出走。

我经常从墙上的窗户看到他,那家伙就是个混账男人,是那种用父母的钱买女人的家伙,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瘦得很厉害,虽然年轻却丝毫没有霸气。那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变态,只露出像鹰一样的鼻子。

她的父亲是一名土木工人,可每天晚上都会殴打明美女士,以发泄工作上的压力。15岁那年母亲病逝后,她甚至遭受到了性虐待。

就算是那样的家伙,也只因为是“社长的儿子”就继承了公司,现在也已经是会长了,这个世界真的快完蛋了。不过,如果没有那家伙,八重子她们就会被关在置栋里更久,唯独这一点或许还算是好事。

据说她家境贫寒,为了填饱肚子,经常偷附近田地里的农作物吃。

八重子女士她们离开的第二年,明美女士终于还清了债务,离开了居住了三年的置栋。那时明美女士29岁,满先生9岁。

昭和19年,明美女士出生于静冈县。

回到之后东京,她一边在餐饮店工作一边攒钱,并开了这家店。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苦难,但是和满先生两个人一起,总算都克服掉了。

***

好像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八重子女士。

明美女士和满先生,以前曾住在“无处可逃的公寓”里。

***

开朗的母亲和热心工作的儿子。虽然看起来是充满欢笑的亲子,但二人都有痛苦的过去。

采访结束时,距离开店营业还有十分钟。我把谢礼交给明美女士后,快步离开了。

说着,明美女士爽朗地笑了。

临走时,我带着歉意向厨房的满先生(对让母亲说出痛苦回忆的事)打了声招呼。

直到初中的时候,都还是和我在一起才肯洗澡的。孩子的成长真快啊,以后只要能有老婆来,我就可以安心地去另一个世界了。

他没有看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明美:即使是那样的家伙,厨艺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他变得优秀了。

在回家的电车上,我反复浏览了采访笔记。途中,停留在了以下几处。

连说“请别客气”的机会都没有,满先生迅速回到厨房,开始泡茶。

所谓的置栋,就是给有钱人做的生意。据说一次收费10万日元。

满!快给客人端上茶和酒杯!

买一次春要10万日元,以现在的消费来看也都太贵了。即使再有钱,也会愿意支付这么高昂的费用吗?不仅如此。

我只是个会和客人们一起喝酒的老太婆。但出乎意料的是,还挺受欢迎的。现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是因为寂寞才想要喝酒的朋友吧。

一楼和二楼各有四个房间,一楼住着负责监视的组员,二楼住着和明美女士一样欠债的人们。

明美:厨房是20年前交给这个孩子(满先生)的。

也就是说,一座置栋才只能住四名卖春妇,从经营的角度考虑,这不是效率太低了吗?

明年就要80岁了,但她仍然每天陪着老主顾聊天到深夜,也就是说是一位有名望的老板娘。据说46年前开这家店以来,只有她和独生子满先生两个人在打理。

我想明美女士说的话可能会有很多处是记错了,毕竟那是50年前的事了,即使记不清楚也不难理解。只是,仍有一种仅凭这些还无法解释的违和感。

看到我后,他深鞠了一躬,并带我走进里面的休息室。在三叠大小的房间里,一位女性正在喝日本酒。她就是这次的采访对象——西春明美女士。

我不认为明美女士在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

2023年1月,我为了取材而造访了这家店。指定的时间是开店前一小时。我一走进店里,就看到一位身穿白色厨师服的50多岁男性正在厨房准备料理食材。

但是,她隐藏着些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动摇这个故事的根基……

虽然是一家只有八席柜台座位的小店,但深受下班回家的上班族喜爱,已经营业了四十年以上。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采访笔记。

在这栋鳞次栉比又漆黑一片的商住楼地下,有一家隐蔽的居酒屋。

资料⑩《无处可逃的公寓》结束

对西春明美的采访记录

 

2023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