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福尔摩斯探案集 > 福尔摩斯探案集7 爬行人

福尔摩斯探案集7 爬行人

“很好,华生!真是勤勤恳恳和精益求精的混合物。我们只能试试了——这是矢志不渝者的格言。找个当地人带我们去吧。”

“只能这样了。”

这样,一位当地人紧跟在马车后面,带着我们穿过一排古老的学院房屋,最后进入一条林荫大道,在一座迷人的房子门前停了下来。房子的周边是草坪,上面布满了紫色柴藤。看来种种迹象表明普雷斯布里教授不仅生活舒适,而且奢侈。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出现在窗前,在他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戴着巨大角质眼镜的锋利的眼睛正在打量着我们。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他的私室里面了。那位行为异常,把我们从伦敦吸引来的诡秘的科学家,就站在我们的面前。他的态度和举止没有任何反常迹象,他脸很宽,神情庄重,身材高大,身穿双排扣礼服,有着大学教授应有的举止风度。他的眼睛是他外貌中最不寻常的部分,犀利、锐敏,机灵到濒于奸诈的程度。

“在八月二十六号有过一段狂躁的时期。我们可以假设,他那时候对自己做了什么有些糊涂了。如果我们坚持说是按约定前来访问的,我看他很难拒绝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厚着脸皮试一试?”

他看了我们的名片,说道:“请坐,先生们。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吗?”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他的笔记本。

福尔摩斯亲切地微笑着说:“教授,这正是我打算问你的问题。”

“那么我们有什么可以被接受的理由去拜访呢?”

“问我?”

“华生,我看我们可以在午饭之前去找教授。他十一点有课,应该在家里休息。”

“可能有些误会。我听别人说,牛津大学的普雷斯布里教授需要我效劳。”

周一早晨我们就在通往那座著名大学镇的路上了——对于没有后顾之忧的福尔摩斯来说这是件很容易的事,可对我来说却要疯狂地进行安排和乱忙一气,因为现在我的诊所也不小了。福尔摩斯一路上没有提起案子的事情,直到我们把手提箱放到他提起过的那家旅馆后他才开腔。

“哦,是这样!”我感觉他那紧张的灰色眼睛发出一种恶毒的目光,“你是听说的,是吗?请问那个人的姓名是什么?”

福尔摩斯微笑着说:“我们有理由马上去见他,而且是非常令人信服的理由,如果我的看法依然成立的话。班尼特先生,明天我们一定去牛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个叫切克的旅馆,那里的波特酒过去常常超出一般水平,而床单也是无可指责的。我想,华生,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可能会落到比这更糟糕的地方去。”

“抱歉,教授,这是件很机密的事情,如果我冒犯了你,我只能表示歉意。”

“这样最好,”班尼特先生说,“然而,我得提醒你,教授有时候性情暴躁,行为粗暴。”

“不必客气。我应该搞清楚这件事情,我很有兴趣。你有什么条子、信件或者其他任何电报之类东西,可以证明你的说法吗?”

“不,我向你保证,这是一个非常不同的思路。或许你可以把你的日记本留给我,我会核对一下日期。华生,现在我想我们的行动方案已经非常清楚了。这位女士提醒了我们——我对她的直觉非常信任——她的父亲在特定的日子里几乎记不住所发生的事情。因此,我们可以在这样的日子里去拜访他,就好像是他已经约我们去的一样。他会把它归咎于自己记不清了,这样我们就能近距离地观察他了,以此展开我们的工作。”

“没,我没有。”

“或许你正在思考精神错乱和月球周期之间的关系?”

“恕我冒昧,你不是声称是我请你来的吗?”

“可能——非常有可能——可是我目前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资料。”

“我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这是你第二次提到日期了,福尔摩斯先生,”班尼特说,“是不是这个可能对案件产生什么影响?”

“不想回答?”教授粗鲁地说道,“然而,这个特别的问题不用你回答就可以非常容易地得到答案。”

这回轮到那位女士感到惊讶了。

他穿过房间拉响了铃铛。我们伦敦的朋友,班尼特先生应声而来。

“日期是九月五日,”福尔摩斯说,“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进来,班尼特先生。这儿有两位从伦敦来的先生,说是有人邀请他们过来的。你处理我的全部通信,你给一个叫作福尔摩斯的人寄过信吗?”

“没有,福尔摩斯先生,这正是让人惊异的部分,根本不可能有办法够得着窗户,然而,他就在那里。”

“没有,先生。”班尼特红着脸回答道。

“亲爱的女士,你是说你的房间在三楼。花园里有那么高的梯子吗?”

“这就确定无疑了。”教授愤怒地瞪着我的伙伴说道,“好,先生,”他双手按住桌子,身体前倾,“依我看来,你的身份非常可疑。”

福尔摩斯看起来对普雷斯布里小姐的陈述感到非常惊讶。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夜里我被狗异常猛烈的叫声给吵醒了。可怜的罗伊,现在它被锁在马厩附近。我睡觉的时候总是把门锁上的,因为,杰克——班尼特先生会告诉你,我们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的房间在三楼,碰巧昨天晚上我的窗帘是拉开的,外面月光皎洁。我正躺在床上盯着明亮的窗户,听着狗的狂叫声,忽然我惊讶地发现我父亲的脸正盯着我。福尔摩斯先生,我几乎被惊吓得昏过去。他的脸顶在窗户玻璃上,一只手举起来,好像要打开窗户。如果窗户真的被打开的话,我想我可能已经疯了。这不是幻觉,福尔摩斯先生,千万不要这么想,我敢说,大约有二十秒钟的时间,我就这样瘫在床上看着那张脸。后来它消失了,可是我不能,不能从床上猛跳起来去看它去哪儿了。我昏倒在床,浑身发抖,一直到早上。早餐的时候他态度十分严厉凶狠,也没有提到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找了个借口去城里——我就来这儿了。”

“我只能重说一遍,我很抱歉我们无意打扰你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没那么容易,福尔摩斯先生!”这个老头脸上带着异常恶毒的表情尖声大叫道。他说着就站到门前挡住我们,狂怒地挥动着双手。“想出去可没有那么简单!”他的脸都抽搐起来了,无意识地大发脾气,呲牙咧嘴,叽里咕噜地对着我们大喊大叫。如果不是班尼特先生出来干涉的话,我相信我们只能硬拼着离开这个房间了。

“就是昨晚,福尔摩斯先生。昨天一整天他的样子都非常古怪。我确信有时候他并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他就好像生活在一个奇怪的梦中,昨天就是这样。他并不是和我一起生活的父亲,虽然他的外表还是那样,可是实际上已经不是他了。”

“尊敬的教授,”他喊道,“请你考虑你的身份!想象这个丑闻如果传到大学里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位众所周知的人物,你不可以这样无礼地对待他。”

“还有希望,普雷斯布里小姐,可是案情依然不够明朗。或许你要说的会给案子带来新的线索。”

于是我们的东道主——如果我可以这样称呼他的话——很不高兴地让开了通往门口的路。我们很庆幸地离开了这座房子,来到外面宁静的林荫道上。福尔摩斯好像对刚才的事情感到非常有趣。

“当我发现班尼特先生离开旅馆后,我想我大概会在这里找到他。当然,他已经告诉过我他要向你求救。哦,福尔摩斯先生,你能为我那可怜的父亲做些什么吗?”

“我们这位博学朋友的神经是有些问题,”他说,“也许我们的拜访是有点粗鲁,可是我们还是达到了我所渴望亲身接触的目的。但是,我的天啊,华生,他肯定在跟踪我们,这个恶棍在跟着我们。”

我们的新访客是一位传统的清秀伶俐的英国姑娘,她在班尼特先生身边坐下,向福尔摩斯报以微笑。

我们身后传来跑步的声音,可是,让我放松的是,不是那个令人畏惧的教授,而是他的助手,在道路的拐角处出现了。他喘着气向我们走来。

“我们正要得出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华生?”福尔摩斯笑着回答道,“我猜想,普雷斯布里小姐,案子又有了新进展,而你应该想告诉我们?”

“很抱歉,福尔摩斯先生,我希望能道歉。”

“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位女士,我的未婚妻。”

“亲爱的先生,完全没有必要。这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经历得多了。”

“我感觉我必须跟你来,哦,杰克,我吓得要死!一个人待在那里太可怕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危险的情绪。他变得越来越危险了。现在你能明白为什么他的女儿和我这样担心了。可是他的脑袋是完全清醒的。”

“伊蒂丝,亲爱的!没出事吧?”

“太清醒了!”福尔摩斯说,“我估计错误了。显然他的记忆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顺便问一下,在我们走之前,可不可以看一下普雷斯布里小姐房间的窗户?”

福尔摩斯要提的建议永远没人知道了,因为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位年轻的女士被带进屋来。她一出现,班尼特就大叫一声跳起来,伸开双手跑过去,拉住了她也伸过来的手。

班尼特先生从灌木丛中拨开一条路,这样我们可以看见房子的侧面了。

“而猎狼犬很可能不同意这种金融交易。不,不对,华生,这里面还有其他文章。现在,我只能建议——”

“在那儿,左边第二个窗户就是。”

“作为一名医生来讲,”我说,“看来这是一件需要一名精神病医生处理的案子。那位老绅士的思维已经被热恋给扰乱了。他去国外旅行,是为了摆脱这种热情。他的信件和盒子可能跟其他的私人事务有关——比如借款,或者股票,放在盒子里面。”

“天啊,看起来很难到达那个地方。可是你看窗户下面有爬藤,上面还有水管,可以有立足之处。”

“这的确是一件非常稀奇和引人深思的案子。华生,你是怎么想的?”

“我自己都爬不上去。”班尼特先生说。

“他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好过,”班尼特说,“事实上,多年来我还不知道他像现在这样强壮过。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福尔摩斯先生,这不是一起我们可以找警察帮忙的事情,而我们毫无办法,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们隐约感觉到灾难正在逼近。伊蒂丝,就是普雷斯布里小姐,和我感觉一样,我们不能再这样束手等待下去了。”

“非常有可能。对任何正常的人来说,这无疑都是个危险的活动。”

“很好,华生!你总是如此直截了当。可是我们很难接受腰痛的说法,因为他能够一下子站起来。”

“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福尔摩斯先生,我搞到了和教授通信的人在伦敦的地址。他今天上午好像给他写信了,我从他的吸墨水纸上发现了地址。对于一个值得信赖的秘书来说,这样做是卑鄙的,可是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可能是风湿性腰痛。我见过一个病人就是这样走路,这个病比什么都容易叫人心烦,发脾气。”

福尔摩斯朝那张纸看了一眼,然后就把它放进口袋。

“华生,你有什么看法?”福尔摩斯的神态就像是一位正在讨论一个罕见病例的病理学者。

“多拉克——一个奇怪的名字,我想可能是斯拉夫人。好吧,这是一个重要线索。班尼特先生,我们今天下午回伦敦,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们不能逮捕教授,因为他没有犯任何罪行。同样我们也不能限制他的自由,因为他无法被证明疯了。到现在为止还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他睡在过道的另一头,想到达楼梯必须经过我的门口。真是一个可怕的情形,福尔摩斯先生。我认为我的勇气绝不比身边的人差,可是我依然被我所看见的情景给吓坏了。楼道里除了从一扇窗户投下一道光线外,其他都是黑的。我可以看见有东西正沿着楼道移动,是某种黑乎乎的正在爬行的东西,然后它突然暴露在光亮下,我看见竟然是他。他正在爬行,福尔摩斯先生,是爬行!他不是用手和膝盖在爬,或许最好说是用手和脚在爬,他的头向下垂在两手之间,然而他好像移动起来很轻松。我被这副场景吓得动都不能动了,直到他靠近我的门口,我才能走上前去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的回答非常奇怪。他跳起来,对我说了些非常恶毒的话,就匆匆从我身边过去了,然后走下楼梯。我等了一个小时,但是他没有回来。我肯定直到天亮他才回到他的屋里。”

“那么我们究竟该做些什么呢?”

“请继续讲下去。”他说。

“有点耐心,班尼特先生,事情很快就会有新的进展。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下个星期二可能是一个危机关头,届时我们一定会在牛津的。不可否认这段时间是很不愉快的,另外,如果普雷斯布里小姐能延长她在城里的逗留——”

福尔摩斯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很容易。”

“我已经说过了,先生,是在前天晚上,九月四日。”

“那么就让她一直待在那儿,直到我们通知她所有危险已经过去再说。与此同时,不要管他,也不要惹怒他,只要他心情好就行。”

我们的客人显然对这个毫不相干的打断感到有些生气。

“他来了!”班尼特压低声音惊恐地说道。从树枝缝隙里我们看见那个挺立的高个子从前厅的门里走出来。他前倾着身子,双手下垂耷拉着,脑袋东张西望。秘书向我们挥手告别,然后就消失在树丛了。不一会儿,我们就看见他站到教授身边了,他们两个好像一边激烈争论着,一边走进房屋。

“日期是——”福尔摩斯问。

“我猜那位老先生已经推理出我们要干什么了。”福尔摩斯这样说着,我们一起走回旅馆。“尽管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可他那清晰和有逻辑的大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毫无疑问,从他的立场来看,他发脾气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因为如果侦探已经开始跟踪他,并且他怀疑是他自己的家人要求这样做的。我认为班尼特的日子不好过了。”

我们的顾客那开朗坦率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某些糟糕的回忆给他留下了阴影。“我现在所说的事情就发生在前天晚上,”他说,“大约凌晨两点钟,我醒了,躺在床上,突然听见一种沉闷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我打开门向外张望。我应当说明的是,教授的卧室在过道的另一端——”

在我们回去的路上,福尔摩斯在一家邮局停下来发了一封电报。当天晚上就收到回电了。他把电报扔给我。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咕哝着说道,“这些情况我还不知道呢,班尼特先生。我想我们已经把原来的事实讲得相当清楚了,是吗?你刚才说又出现了新情况。”

已拜访商务街,见到多拉克。性情温和,波西米亚人,上了年纪。开一家大商店。默瑟。

班尼特先生以责备的口气说道,因为显然福尔摩斯并没有在听他说话。他绷着脸,双眼出神地瞪着天花板,然后使劲让自己清醒过来。

“默瑟是你离开以后来的,”福尔摩斯说,“他是我的杂务工,处理我的日常事务。了解一下跟我们的教授秘密通信的家伙是很重要的,他的国籍和布拉格之行是有联系的。”

“这个办法也是我从我的这位伟大导师那里学到的东西之一。自从那次我发现他的行为反常后,我就感到有责任去研究他的情况。于是我就开始记录,就在七月二日这天,当他从书房出来走到门厅的时候,罗伊攻击了他。七月十一日,再次发生了类似的事情。然后我在七月二十日又记录了一次。后来我们不得不把罗伊关到马厩里去了。它是条可爱温柔的动物——可是我恐怕这样让你厌烦了吧。”

“感谢上帝,总算有事情联系起来了。”我说,“现在我们好像面对着一系列无法解释和相互之间没有关系的事件。例如,猎狼犬的狂怒和波希米亚之行可能有什么联系呢?或者它们和夜里在楼道爬行又有什么关系呢?至于你的日期,那是最神秘的了。”

“你真是一个令人称赞的证人,”福尔摩斯说,“我可能需要你记录下来的这些日期。”

福尔摩斯微笑着搓着双手。我们坐在那间古老旅馆的陈旧起居室里,桌子上放着一瓶他原来提到过的有名的葡萄酒。

“这件事发生在七月二日。”他说。

“好吧,现在,我们先来看看日期。”他说。他把指尖并在一起,那种神情就好像是在讲课一样。“这个优秀的年轻人的日记簿显示,七月二号出了麻烦,从那以后好像九天一个周期,我所能记得的是,只有一次例外。因此,最后一次爆发是在星期五,也就是九月三日,同样符合这个规律。在这之前,八月二十六日也是如此。这种事情肯定不是巧合。”

“啊,是的,盒子。教授旅行回来时,随身带着一个木质的小盒子。这是唯一表明他去过欧洲大陆的东西,因为它是一个雕刻得古色古香的盒子,通常被认为是属于德国的。他把它放在仪器柜橱里。有一天,我正在找一个导管,拿起了这个盒子。让我吃惊的是教授竟然勃然大怒,用十分野蛮的话来指责我,而这只是由于我的好奇心罢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我感到很受伤害。我竭力解释,我只是偶然拿起盒子而已,可是一整晚我都感觉他狠狠地盯着我,他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时,班尼特先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日记薄。

我不得不同意。

“还有盒子。”福尔摩斯说。

“那么,让我们暂时假设,教授每九天就使用一种烈性药物,其效果短暂但毒性强烈。这样他本来就暴躁的脾气就更加暴躁了。当他在布拉格的时候,他学会了使用这种药物,而现在则由伦敦的一个波希米亚中间商供应他药品。这些都是彼此有联系的,华生!”

“华生医生,请你明白,教授对我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即便我是他的儿子或者弟弟,也不可能完全得到他的信任。作为他的秘书,他的全部信件由我打开并再次分类。可是他回来不久,所有这些都变了,他告诉我,可能有一些来自伦敦的信件,在邮票下面画有十字标记,这些信件要放在一边,他要亲自拆看。老实说,后来我确实经手了这么几封信,上面盖有伦敦的邮戳,地址是没文化的人写的。如果他回过信的话,根本没有经过我手,也没有放进我们收集信件的邮筐内。”

“可是那条狗,窗户上的脸和楼道里爬行的男人又怎么解释呢?”

“现在关键问题就来了。从那以后,教授就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他变成了一个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人。周围的人无一例外地感觉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们曾经熟悉的人了,他处在阴影之下,他的本性变得模糊了。他的智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的演讲还是像以前一样充满激情。可总是感觉有一种新的东西,一种危险而意外的东西。他的女儿非常爱他,她曾反复尝试希望回到以前那种关系中,想看穿戴在父亲脸上的面具。而你,班尼特先生,我认为也做了同样的努力——但是所有的举措都是白费功夫。现在,班尼特先生,请你自己讲讲关于信件的事情吧。”

“好,好,我们总算有头绪了。在下个星期二之前,我不期望有任何新的进展。在这期间我们只能和班尼特保持联系,并享受这个迷人城市的舒适。”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教授的平常生活突然被一个小小的迷雾笼罩了。他做出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外出不知去向。两个星期后,他回来了,看起来相当劳累。他没有提到去哪儿了,尽管他一贯是个直率的人。恰巧,我们的这位顾客班尼特先生,收到一个在布拉格的同学寄来的信,说他有幸在那儿见到普雷斯布里教授,但是没能跟他说上话。就这样,他的家人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第二天早晨,班尼特先生溜来向我们报告最新的情况。正如福尔摩斯说的那样,他的日子不好过。教授尽管没有明确指责他要为我们的出现负责,可是他说话的态度却是极其粗暴的,明显充满了不满。然而,今天早晨他又恢复正常了,他又给把教室挤得满满的学生做了一次才华横溢的演讲。“除去他的古怪行为,”班尼特说,“他的确比我所记得的时候精力更加充沛了,脑子也比以前更清晰了。可是这已经不是他了,再也不是我们曾经熟悉的那个人了。”

正是如此。过分,有点过激和不自然。然而普雷斯布里教授很富有,女方的父亲并没有反对。可是女儿却有自己的意见。她还有其他几个追求者,从世俗的观点上看,她跟他们并不是很合适,但是起码在年龄上与她相配。尽管教授行为古怪,但是这个姑娘好像仍然喜欢他。唯一的阻碍就是年龄。

“我想至少在一个星期之内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东西,”福尔摩斯回答说,“我是个忙人,华生医生还有很多患者需要照料。我们约好下个星期二的这个时候在这里见面,如果下次离开之前我们仍然不能作出解释,甚至我们不能终止你的麻烦的话,我会感到非常震惊的。在这期间,保持通信,告诉我们发生的事情。”

“我们认为这太过分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没有见到我的朋友。但是星期一晚上我收到一个简短的便条,让我第二天在火车站见他。在前往牛津的路上,他告诉我一切正常,教授家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他的行为也完全正常。那天晚上我们在老地方切克旅馆住下来,班尼特先生来拜访我们的时候讲的情况也是这样。“今天他收到伦敦通信者的来信,有一封信和一个小包邮件,上面都有十字邮戳,他已经警告过我不要动它们。没有其他事情。”

“后来他的日常生活被打乱了。他已经六十一岁了,但是却和他的同事——比较解剖学会的会长莫尔非教授的女儿订了婚。按照我的理解,这并不是那种上了年纪的人的理智求爱,相反是充满了年轻人那种狂热的激情,因为没有人像他这样表现得如此专注热烈。那位女士艾丽丝·莫尔非是一位身心都非常完美的少女,所以教授的迷恋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他自己的家庭并没有完全同意这件事。”

“这些或许可以足够证明了,”福尔摩斯冷冷地说,“现在,班尼特先生,我想今晚我们就可以见分晓了。如果我推理正确的话,我们有机会让事情达到高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对教授进行观察是必要的。因此,我建议你保持清醒,时刻警惕着。有可能你会听到他经过你的门口,不要去惊动他,悄悄跟在后面。华生医生和我就在不远处。顺便问一下,你提到的那个小盒子的钥匙放在什么地方?”

“还是我自己来说吧,”福尔摩斯说,这样可以看看我是否掌握了事情的基本情况。华生,教授在欧洲是一个很有名望的人。他一直过着专业学者的生活,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丑闻。他是一个鳏夫,有一个女儿,叫伊蒂丝。我推断他是一个精力非常充沛和自信的人,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好斗的人。事情就是这样,直到几个月前仍是如此。

“在他的表链上。”

“那么我最好还是在说明一些新情况前,把事情再说一遍。”

“我想我们的调查必须沿着这个方向。万不得已的话,那把锁得设法拿到。前提是你那儿还有任何其他强壮的人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他解释。”

“有一个马车夫,麦克菲。”

“我也希望如此,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我的目的。华生医生了解情况吗?”

“他睡在什么地方?”

“华生,这位年轻的特雷弗·班尼特先生就是那位大科学家的专职助理,就住在教授家里,并且已经和教授的女儿订婚了。我们当然同意,教授一定会要求他对教授保密并且忠诚。可是表示忠诚的最好方式是采取必要的措施来查清这个奇怪的谜。”

“在马厩楼上。”

“随你便,福尔摩斯先生。我想你会理解我对这件事情的慎重态度的。”

“我们或许会用得到他。现在我们只能做这么多了,静观其变吧。再见——但是我预计早晨之前我们会再见到你的。”

“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班尼特先生。华生医生是最谨慎的人,另外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情我很可能需要一个帮手。”

接近午夜时分,我们在教授家前厅正对面的灌木丛中藏了起来。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可是冷得要命,幸好我们都穿着暖和的大衣。此刻微风徐徐,乌云在空中飘过,时不时地挡住了半圆的月亮。本来在这里守夜是很沉闷的,幸亏期待的激动心情鼓舞着我们,另外我的伙伴向我保证我们可能已经接近这一连串怪事的尽头了,这些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

“福尔摩斯先生,这件事情非常敏感,”他说,“请你考虑到我和普雷斯布里教授在私人和公众上的紧密关系,我真的没有理由在第三者面前说。”

“如果九天的周期仍然有效的话,那么在今天这个糟糕的晚上我们会抓住教授的,”福尔摩斯说,“以下这些事实:他奇怪的症状是从访问布拉格回来后开始的,他和伦敦一个波希米亚商人秘密通信,他可能代表在布拉格的某个人,就是在今天他收到了那个商人寄来的一个小包裹,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方向。他服用的是什么以及为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可它是以某种方式从布拉格寄来的则是确定无疑的了。他是严格按照这个九天周期服用的,这是首先引起我注意的地方。可是他的症状非常引人注目。你留意到他的指关节了吗?”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敲门的声音同样急剧,没一会儿这位新顾客就进来了。他是一位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年纪大约三十岁,穿着体面讲究,但是举止之间有一种学者的含蓄而没有那种饱经世故者的沉着冷静。他和福尔摩斯握了握手,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真后悔没有注意到。

“哦,那个当然需要考虑。可是它并没有攻击别人,也没有总是骚扰它的主人,只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华生,奇怪,非常奇怪。如果这是年轻的班尼特先生拉响的铃声,那么他是提前来了。我本来希望能够在他来之前多和你谈一会儿的。”

“有些粗大坚硬,确实非常少见。华生,永远要先看手。接着是袖口、裤膝和靴子。他那种异常稀奇的指关节只能用走路的姿态来解释——”福尔摩斯突然停下来用手拍了一下脑门,“哎呀,华生,华生,我真是个傻瓜!看来是不可思议,可是它必定是真的。所有的关键点都说明一个结果。我怎么会没有看出它们之间的联系呢?这些指关节,我怎么会忽视了这些指关节呢?还有狗!还有爬藤!想必那时候我是坠入了我梦中的小农庄里去了。看那儿,华生!他来了!我们有机会亲眼瞧瞧了。”

“狗病了。”

前厅的门被缓缓打开了,迎着灯光,我们看见普雷斯布里教授高大的身影。他穿着睡衣,尽管他直立地站在门口,却向前探着身体,两只胳膊耷拉着,就像上次我们看见的那样。

“还是那个老华生!”他说,“你从来都没有学会,最重大的问题往往取决于那些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即使从表面上判断不也是很奇怪吗?那个古板的老学者,自然你肯定听说过牛津大学的著名生理学教授普雷斯布里,像他这样一个人,竟然被他喜爱有加的猎狼犬攻击了两次?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现在他走到私人车道上,突然发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改变,他弯下腰用手和脚移动起来,时不时地腾空而起,就好像精力过剩一样。他顺着屋前移动,然后拐过屋角。当他消失后,班尼特从门厅里溜出来,悄悄地跟在后面。

我有些失望地往椅子上一靠。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件琐事把我从工作中喊来吗?福尔摩斯扫了我一眼。

“快,华生,快点!”福尔摩斯叫道。于是我们偷偷地在灌木丛中移动到一个能看清房子侧面的地方,这里沐浴在月光之下,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教授。他正蹲在布满长春藤的墙脚下,突然他以难以置信的敏捷向上攀登,从一根藤跳到另外一根藤,抓得非常牢固,显然只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能力而欣喜若狂,毫无明确的目的。他的睡衣敞开了,左右飘动着,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贴在他房子上的巨大蝙蝠,月光下在墙上投下了一个大方块阴影。不久他就厌倦了这种游戏,然后又从一根藤跳到另一根藤上下来了,他蹲下来仍旧以那种姿势朝着马厩过去了。猎狼犬已经出来并猛烈地叫着,当它看见它的主人后就更加激动了。由于急切和狂怒,锁链被它拉得绷直。教授故意蹲坐在猎狗恰好够不着的地方,开始用各种可能的办法来激怒它。他从车道上抓起一把小石子向狗的脸上扔过去,捡起一根棍子去捅它,还用手在狗张开的嘴前面晃来晃去,想方设法地让那条早已失去控制的狗更加疯狂。在我们所有的冒险经历中,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情形,这个毫无表情并且依然受人尊敬的人竟然像青蛙一般趴在地上,去刺激一条已经十分狂怒的猎狗,用尽各种各样精心设计并且残忍的手段去让狗愤怒地在他面前跳起来。

“我说的那种理论的实际用处和我目前正在调查的案件密切相关。真是一团乱麻,你知道,我正在寻找一个头绪。我正在考虑的一个可能是:为什么普雷斯布里教授的猎狼犬会拼命咬他呢?”

事情瞬间发生了!并不是锁链被挣断了,而是狗从项圈里滑了出来,因为那是给纽芬兰犬做的。我们只听见金属落地的咯咯声,接着人和狗就在地上滚作一团,一个在疯狂地咆哮,另一个则在以一种异常奇怪的假声尖叫着。教授的性命危在旦夕。那个野蛮的动物牢牢地咬住了他的喉咙,尖牙咬得很深,等我们赶上去把他们两个分开时,他已经不省人事了。对我们来说这可能是件危险的事情,幸好班尼特及时赶到,他的吆喝声马上让猎狼犬平静下来。喧闹声已经把昏昏欲睡而且感到惊讶的马车夫从马厩上面的房间里引了出来。“我并不感到震惊,”他摇着头说道,“我以前就见他这样做过。我知道狗迟早会咬到他的。”

他把烟斗重新塞满,又坐了下来,完全没有理会我的话语。

猎狗被拴牢后,我们一起把教授抬进了他的房间。班尼特有医学学位,他帮我处理了病人被咬破的喉咙。狗锋利的牙齿几乎穿过颈动脉,导致失血严重。半个小时后,危险过去了。我给病人注射了吗啡,他很快就熟睡了。直到那时,我们才面面相觑,开始估计形势。

我摇了摇头。“福尔摩斯,想必这个有些牵强吧。”我说。

“我认为应该找一位一流的外科医生给他看看。”我说。

“我想关于狗的想法也是类似的。狗能够反映一个家庭的生活。谁见过阴沉的家庭里有活泼的狗,或者幸福的家庭里有忧愁的狗呢?难缠的人的狗肯定是难缠的,危险的人的狗必定是危险的。它们过去的情绪也能反映人过去的情绪。”

“绝对不行!”班尼特叫道,“目前丑闻还只限于我们家庭内部。我们是有保障的,一旦传出去,就没法控制了。请考虑一下他在大学里的身份,他在欧洲的声誉,还有他女儿的感情。”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

“确实如此,”福尔摩斯说,“我认为这件事情可以由我们保密,既然现在我们不受约束了,就应该防止再次发生这种事。班尼特先生,取下表链上的钥匙。麦克菲看着病人,如果有任何变化马上告诉我们。让我们看看我们能在教授的神秘盒子里找到什么东西。”

“不,不是,华生,当然这只是显而易见的一面了。可是问题还有更加微妙的一面。你或许还记得那个案子,就是你用你那种耸人听闻的方式处理了铜山毛榉案的那次,我曾经通过观察那个小孩思维的方法,推断出自负、体面的父亲的犯罪习惯。”

那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已经足够了——一个空的小玻璃瓶,另一瓶几乎还满着;一个皮下注射器;几封由外国人写的字迹模糊的信。信封上的邮戳证明这些就是扰乱了秘书正常工作的那几封信,每封信都是从商务路寄来的,并有“A.多拉克”的签名,信封里只是些邮寄给普雷斯布里教授新药的发票,或者是确认收款的收据。然而,还有另外一封信,是受到良好教育的人写的,上面有奥地利邮票和布拉格邮戳。“这下我们可有根据了!”福尔摩斯掏出信纸喊道。信是这样写的:

“可是想必,福尔摩斯,这个早已经讨论过了,”我说,“比如猎犬,警犬——”

尊敬的同行:

“请你原谅我有些出神,亲爱的华生,”他说,“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我得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情况,它们依次引起我思索了一些更具有普遍意义的问题。我已经认真考虑要写一篇小论文了,来探讨一下在侦查工作中狗的用途。”

自从您光临后,我已经反复考虑过您的情况,尽管您有特殊理由要求这样治疗,可是我依然坚持应该慎重,因我的研究结果表明它具有相当危险的副作用。

当我到达贝克街时,发现他缩成一团坐在扶手椅上,疲惫得膝盖高拱着,嘴里叼着烟斗,眉头紧皱着,陷入了沉思之中。显然他正在苦思一个伤脑筋的问题。他挥手指了下我原来坐的那张扶手椅,可是除此以外,过了半个钟头他都没有表示注意到我在场。接着他猛地一惊,好像从冥想中清醒过来,用他那通常古怪的微笑欢迎我回到老家。

可能类人猿血清的效果比较好些。正如我向你解释过的那样,我曾经将黑面叶猴作为试验对象,因为它很容易获得。叶猴属于爬行动物,攀爬类,而类人猿直立行走,更接近人类。我请求您采取任何可能的预防措施,切勿过早透漏此疗法。我在英国还有另外一个顾客,多拉克也是我的代理商。

在他晚年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特别。他是一个有很多习惯的人,有一些狭隘并且根深蒂固的习惯,我也是它们之中的一个。作为一种惯例,我就像他的小提琴,沙格烟草,老旧黑色的烟斗,书的索引,以及其他一些或许不那么合理的习惯。每当他遇到费力案件时,需要一个在精神上他可以依赖的亲密伙伴时,我的作用就显而易见了。但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用处。对他的脑子来说,我就像是一块磨石。我能够刺激他的思维。他喜欢在我面前大声自言自语。他的话语很难说是对我讲的,很多话就是对着他的床讲也可以。可是尽管如此,一旦形成了那种习惯,我的聆听和插嘴在某种意义上对他还是有些帮助的。如果我那种慢条斯理的思维过程让他恼火的话,这种恼怒反而让他的灵感更加流畅和活跃起来。在我们的友谊中,这就是我卑微的作用。

请您每周按时报告。

S. H.

致以最高的敬意

如果方便的话,请立即前来;如果不方便的话,也请来。

H·洛温斯坦

那是一九〇三年九月初的一个星期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张福尔摩斯简洁的便条:

洛温斯坦!这个姓名让我想起报纸上的一个片段,说一位不出名的科学家正在努力研究一种神秘的可以返老还童和长生不老的方法。就是布拉格的洛温斯坦!他有一种能够使身体强壮的血清,而这是被医学界禁止的,因为他拒绝公布详细资料。我简短地说了一下这个情况。班尼特从架子上取出一本动物学手册,读道:“叶猴,喜马拉雅山麓一种大型黑面猿猴,是体型最大和最接近人类的爬行猿。这里还有详细资料。好,福尔摩斯先生,幸亏有你,显然我们终于找到了这个可恶的根源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一直主张我应当发表有关普雷斯布里教授的奇闻,只要能消除所有那些可怕的谣言,二十多年前它曾经轰动大学并波及到伦敦的学术界。可是总有一些阻碍让我未能发表它,以致事情的真相一直埋藏在那个装满记录我朋友冒险经历的罐头盒子里。现在我们终于获准能够公开讨论这个在福尔摩斯退休前办理的案子了。即使现在,在公布于众时,仍要谨慎从事,需要一定的保留。

“真正的根源,”福尔摩斯说,“实际上是教授这场不合时宜的恋爱,这让冲动的教授以为只有让自己恢复青春才能达到目的。一个人想要超越自然,就会很容易落到自然以下。如果他脱离了命运笔直的道路的话,即使最高尚的人,也可能变成动物。”他手里拿着小玻璃瓶,坐在那里沉思了一小会儿,盯着里面清澈的液体。“等我给这个人写信,告诉他不要传播这种毒药。我认为他应该为传播这种毒药负刑事责任,然后我们就不会再有麻烦了。可是它或许还会发生,其他人可能会找到更好的办法。总是有危险性的,一种对人类真正的危险。华生,想想吧,那些贪图物质淫欲的世俗的人都能尽量延长他们毫无价值的生命,而那些精神高尚的人不愿违背更高境界的召唤,结果是最不适者幸存,那么我们这可怜的世界不是就变成污水坑了吗?”突然,那个幻想家消失了,行动果断的人——福尔摩斯——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班尼特先生,我想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各种各样的细节现在都容易得到解释了。自然狗比你们更早地发现了变化,他的气味逃不过狗。罗伊攻击的不是教授,而是猿猴,正像是猿猴在戏弄狗一样。攀爬对这种动物来说是一种游戏,我认为他出现在那位女士的窗户外完全是个偶然。华生,清晨有一班火车开往城里,但是我想在赶火车之前,我们还是有时间到旅馆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