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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集2 第十二章 沼地的惨剧

愈演愈烈的呼喊,凶暴残忍的狗叫,彻底打破了沼地的寂静。

“不,是那边。”

“是猎狗!”福尔摩斯叫了起来,“快来呀,华生!快来呀。天哪!恐怕我们已经来不及了!”

“我想是那边吧。”我朝黑暗之中指去。

他快速奔跑在沼地上,我紧紧跟在他后面。忽然,就在我们身前,那片泥泞不堪,乱石堆积出来的小路上,发出了最后一声惨烈的号叫,接下来是若隐若现的沉重的声响。我们驻足倾听,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来划破这死寂的黑夜。

“在哪一边?”福尔摩斯低声问道,一向十分坚强和乐观的他,都被吓呆了。“在哪一边,华生?”

我看到福尔摩斯神色慌张地踱着步,手扶着额头不知所措。

情况异常紧急,呼喊声越来越大,刚开始是从远处传来的叫声,如今那巨大的声响和冲击着我们耳膜的声音,已愈来愈近,愈来愈大,比以前更急迫了。

“我们被他打败了,华生。我们来晚了一步。”

“嘘!”他小声说道,“别出声!”

“不,不,一定不是。”

福尔摩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像穿着黑色运动衫的运动员站在那里,双肩放松,向模糊的黑暗中望去。

“我真是太蠢了,不知道提前采取行动。华生,你现在明白我不让你离开自己要保护的人的警告了吧。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向他寻仇。”

“哦,上帝啊!”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它是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黑暗之中,我们没有方向地乱跑,终于穿过了金雀花丛,然后跑下了一段长长的山坡。福尔摩斯每跑一段就会回头看看周围。可是在如此黑的沼泽地中,即使有声响,也会被淹没。

几声剧烈的惨叫声——凶狠的狗吠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将寂静的沼泽打破了。那可怕的叫喊声让我全身僵硬,血脉堵塞。

“你看到东西了吗?”

福尔摩斯放低了声调回答:“这是凶杀,华生,是件早有预谋的、精心策划的、心狠手辣的蓄意谋杀。别再让我详细说明了。就像他设下圈套去套取亨利爵士似的,我们也撒了一张网,让他往里面跳。现在有你的协助,我们就是瓮中捉鳖了。我就是担心他会在我们行动前先下手。一天,最多两天时间,我会把整个逮捕工作准备好。所以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就像妈妈照顾孩子那样。事实证明,你今天所做的事是正确的,但我还是认为你在他的身边会更好一些。”

“什么也看不到。”

“最后一个问题了,福尔摩斯,”我站起来说道,“确实在你我之间没有隐瞒什么的必要。这都是什么意思?他想搞什么名堂?”

“你听听是什么声音?”

遗下的最后那一缕晚霞也悄然逝去,被阴霾覆盖着的沼泽地,暗灰色的天空,只有点点星光在那里孤独地唱着歌。

在我们左面又传来了狗吠声!

“怎么办?我们会发现这个女子对我们的帮助很大。我们的第一件任务就是去找那个女士,明天我们一块儿去拜访她吧。华生,你已经离开你的岗位太长时间了,你不觉得吗?你的位置在巴斯克维尔庄园里。”

在那面是岩岗的尽头,一望无际的悬崖峭壁,山势十分陡峭。从上面往下看,有一片乱石坡,石坡上隐隐约约地平躺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当我们一步一步靠近他的时候,这个物体变得清晰可见。一个背对着天扑倒在乱石上的人,身体缩成了一团,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翻身了。我们弯下身子去看着他,他一动不动,在黑夜中发出他最后一声呼救就一动不动了。福尔摩斯抓住他,用尽力气将他提起来,还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火光照亮了那个断掉的手指,照亮了那个被猎犬撕破的头骨和凝集的血块,更照亮了我们心中最深重的悲哀。

“当她醒悟以后怎么办?”

那身特别的红色的用羊毛绒制成的衣服我们不会忘记——第一天早晨在贝克大街看到他穿的。我们只是看了一遍,那根火柴的光热就散去了,仿佛我们一直寻求的东西现在永远离开了我们,而福尔摩斯脸色的苍白,即使在那片漆黑的夜色中也消散不尽。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但是这个问题通过你的访问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了。假如把斯台普顿当作一个未婚的男子,那她毫无疑问就是想做他的妻子。”

“这个流氓!禽兽!”我握紧双拳,大声地喊着,“福尔摩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如果我没有离开庄园,如果我待在他的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要是这个女人真是他的妻子,怎么又扯出一个劳拉·莱昂斯太太呢?

“我比你罪孽深重,华生,我只顾着去做好破案前的准备工作,却忽视了委托人的生命安全。这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过失和遗憾。尽管我嘱咐过他千万不要一个人去那片沼泽地。”

掩盖真相的黑幕已经被成功揭开,但是真相还未全部水落石出。

“我们听到了他的呼救声,可是我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那只猎狗还在乱石堆里吗?还有那个禽兽,他一定要负责!”

“他以前在英格兰北部的一所小学当过校长,现在看来,再没有人比一个小学校长更容易被人调查清楚了。联系一下教育主管部门就可以知道整个教育界的信息。我随意地调查了一下,就发现有一所学校,因为学校情况十分恶劣而垮掉了,而学校的校长——姓名不相同——带着他的妻子一起失踪了。但是他和妻子的外表非常接近我们这里的两个人,当我知道那失踪的校长也同样十分热衷于昆虫学之后,我的调查人的身份的工作也就圆满地告一段落了。”

“他一定要负责。我保证要让他负责。伯侄两人都已经被杀死了——一定是被那个长得很像恶魔畜生的东西吓死的;另一个是活生生地被杀死在沼泽中。我们需要想方设法去证明人和畜生之间的关系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那个恐怖的声音,谁也不会相信是那个畜生。我们会认为亨利伯爵是摔跤致死的。”

我敢说,就是到了现在,他依旧十分后悔他曾经在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了你关于他身世中最真实的一段。从那时以后,他肯定不止一次地感到后悔。

在朋友那血肉模糊的尸体面前,我不知道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们听到了他的呼喊,却挽救不了他。于是,我们走上了那个乱石堆的最高处,俯视着黑夜里的一切。那亮着几盏灯的就是斯台普顿家的房子。我气愤至极,握紧拳头对着斯台普顿家的地方骂了一阵。

“可是有一点,福尔摩斯,你如何知道他的妹妹就是他的妻子呢?”

“我们为何不立刻去抓他?”

很长时间里,我们都被这一连串的事件缠绕了,现在在半信半疑的证实与推理中,真相渐渐现出原来的面貌。

“我们手上所掌握的证据不够充分,况且我们除了要证明我们掌握了的证据,还要估量我们可以获得什么。”

“是的。”

“那么,我们明天怎么做呢?”

“所以那个警告就是这个女人发的咯?”

“明天有明天要做的事情,今晚我们要想想朋友的善后事宜了。”

“我就是这样破解了这个谜团的。”

我们同时下坡,向尸体的方向走去。泪水打湿了我的双眼,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抬动那具尸体。

“这么说从伦敦一直跟踪我们到这里的人就是他?”

“我们一定要找些人来帮忙才行,福尔摩斯!我们两个不能把他抬到庄园里去……”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他大叫了一声,在尸体旁边弯下了身,接着大笑着跳起舞来,我忍不住喊道:“天哪,你疯了吗!”

当一个戴着帽子、充满着原欲的、拿着捕蝶器的人站在那里,我似乎就已经感觉到了恐怖和惊慌——无限的耐性和狡黠,却是一副佯装的笑脸和狠毒的心肠。

这就是我平常认识的老朋友福尔摩斯吗?他是怨气郁结大爆发了吧。

我所有的怀疑、所有抽象的猜测突然变得具体生动起来,我把这些全都集中到生物学家身上了。

“胡子!胡子!这人有胡子!”

“因为他认为,将妻子扮成一个未婚的名门闺秀对他来讲比扮成妻子好处更多。”

“有胡子?”

“但是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去布置这场骗局呢?”

“这不是准男爵——这是——啊,这是我的邻居,就是那个逃犯!”

“亨利爵士坠入情网中,除了他自己受伤外对别人没有任何伤害。斯台普顿爵士曾经特别关注过亨利爵士向她求爱,你自己也看到过。我再强调一遍,这位女士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妻子。”

我立刻把尸体翻转过来。那滴着血的胡子在月光下很清楚,前额很突,但眼睛是陷进去的,这就是那天我在烛光的照耀下看到的男子,是那个逃犯。

“上帝啊,福尔摩斯!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那她是如何让亨利爵士爱上她的呢?”

我立刻想起准男爵曾经告诉过我,他曾把他的旧衣服送给白瑞摩。白瑞摩把这些衣服转送了出去,帮助塞尔丹逃跑,所以他身上穿的靴子、衬衣、帽子——全都是亨利爵士的。这本来是个十足的悲剧,但依照国家的法律,这个人死得不冤。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福尔摩斯,内心里对爱和幸福的感恩让我变得充满活力。

“我现在给你提供一点信息,就当作你为我做这么多事情的回报吧。那个被当地人称作斯台普顿小姐的女士,实际上就是他的妻子。”

“这么说,这身衣服就是那恶棍致死的原因了。”他说道,“事实已经很明朗了,那只猎狗是先闻了亨利爵士穿过用过的东西之后——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只在旅馆里被偷去的高筒皮鞋——被放出来进行追踪,因此才对这个人穷追不舍,直到他在山坡上摔死为止。但是有一点非常奇怪:塞尔丹在黑暗之中怎么会知道有只狗跟在他身后的呢?”

“他的妻子?”

“他听到的吧。”

“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幽会,还通信,相互之间也很了解。现在我们手上握着一个强有力的武器,你只需要利用这个武器去剖析他的妻子就足够了。”

“只是在沼地里听到一只猎狗的声音,怎么会让这么凶残的罪犯害怕到这个地步,甚至冒着再度被捕的危险大声呼救?根据他的喊声判断,在他知道了那狗在追他以后,他一度拼命跑,并跑了很长的一段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啊。”

“令我感到不解的是,如果我们的推断都正确的话,那这只狗为何……”

“这事是最为重要的,”当我们谈完后,他说道,“对于这件复杂的案件,它填补上了那个之前没有办法联结上的缺口。其实你已经意识到,这位女士和斯台普顿爵士有着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了?”

“我什么也不想推测。”

太阳完全下山了,夜色包围着整个沼泽地,气温开始下降,于是我们一同进到那个小屋里。我把和那个女人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福尔摩斯,他十分开心,说到有趣的部分,他还要我给他重复两遍才满意。

“啊,那为什么这只狗单单今晚被放出来呢?我想那只狗并不是永远放在沼地里随便跑的,除非有人知道亨利爵士会到那里去,否则斯台普顿是不会把它放出去的。”

“那就好了,”他说道,我脸上的阴影也渐渐散去,“你现在就告诉我访问劳拉·莱昂斯太太的结果吧。我知道你去那里就是为了找她的,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她住在叫库姆·特雷西的地方,她是目前为止在这件事情上能对我们的案件有所帮助的人。说实在的,如果你没去,明天我就准备去呢。”

“在这两个难题当中,我觉得比较麻烦的是我自己的那个,并且我认为,你的那个疑问很快就可以有答案了,我的问题则可能成为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眼前的问题是:这个可怜的坏蛋的尸体,咱们如何处理呢?总不能把他放在这里让狐狸和乌鸦吃了吧!”

我一直为受到愚弄和欺骗感到生气,但他那一席温暖人心的话赶走了我心中的愤怒。从内心讲,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也许为了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不知道他来沼地是最好的方式了。

“我提议在我们与警察取得联系之前,先把他放进一间小屋去。”

“你的报告在这里,我亲爱的老朋友,并且我都反复读过了,我向你保证。我做了最妥善的安排,因为它只在路上耽误了一天。对你在办案审案的过程中所付出的全部的热情和高度的责任心,我深感敬佩。”

“对,我相信咱们可以抬得动他。啊,华生,这是怎么回事?他真是大胆得出奇!你可不要说出一句值得怀疑的话来,一句也不要说,不然的话,我的全部计划就都要完蛋了。”

福尔摩斯从口袋中掏出一捆纸来。

沼地上,一个点着雪茄、身材瘦小的男子向我们迎面走来,他是生物学家。

“这么说我的报告全都白费了!”当我回想起那段痛苦和骄傲编织的成果,我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

“啊,华生,怎么是你啊?真没想到这么晚还可以在沼泽地里遇见您,是谁病了吗?您不要告诉我说是亨利爵士哦。”他从我身边急急走过,在那个死人身边弯下腰来,雪茄掉在了地上。

“你知道的话对我们一点帮助都没有,并且有可能误导我的调查。比如,你希望告诉我一些事情,或者出于好心要给我送些生活必需品或是其他的,那么我就会被发现,这样咱们就要冒不必要的危险。我把卡特莱带来了——你一定还记得那个在佣工介绍所的小家伙——我的一些简单的需要,都由他来负责:一块面包和干净的衣领。那么一个人还需要什么呢?他实际上给我增添了灵活的双脚和额外的眼睛,而这两样都是无价之宝。”

“谁,这是谁呀?”他结结巴巴地说。

“可是你为什么连我都要瞒着呢?”

“他是塞尔丹,从王子镇跑出来的那个人。”

“我亲爱的老朋友,在这件案子里就和在很多别的案子里一样,你对于我是无价的宝贝。如果看上去我欺骗了你,那我请求你的原谅。事实上,我之所以这样做,一部分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正因为我感受到了你所面临的危险,我才亲自来这里调查这件事。如果我们都在一起,局面肯定不好打开,咱们看到的情况肯定都一样。而且,只要我一插手,就等于向我们的对手发出警告要多加小心了。事实上,我一直是能自由行动的,但是如果我住在庄园里的话,那就几乎没有可能了。我使自己在这件事里做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色,在关键的时刻才全力出击。”

斯台普顿把脸转向我们,面色苍白,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克制住自己的失望和恐惧,两眼死盯着福尔摩斯和我。

“那么你只是使用我,其实并不信任我呀!”我苦恼地喊道,“我觉得我在你手上应该受到嘉赏,福尔摩斯。”

“上帝啊,这是多么令人震撼的消息。他是怎么死的?”

“那正是我希望你认为的。”

“看样子他似乎是从这些岩石上不小心掉下来摔断了脖子。当我们听到喊声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沼地里散步。”

“哦,你能在这里,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如此重大的责任和神秘复杂的案情,让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但是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你都干了些什么?我以为你现在正在贝克街调查那件匿名恐吓信的案件呢。”

“我也是听到喊声跑出来的,我很替亨利爵士担心。”

“干得好!我们的探索方向显然不谋而合,我预计当我们俩把推理结果拼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能对这件案子有个比较公正且全面的了解了。”

“为什么只担心亨利爵士呢?”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的。”

“因为我已经约他来了,可是他并没有来,我吃了一惊。因此当我听到沼地里的喊声的时候,我当然要为他的安全感到担忧了。”他的目光再度从我的脸上忽地转向福尔摩斯。

“去找劳拉·莱昂斯太太吗?”

“除了那喊声之外,您还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

“是的。”

“没有。”福尔摩斯说,“您呢?”

“一定是在那位有望远镜的老公爵那里看到的吧。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站起身来,朝小屋里头偷看了一眼,“哈,卡特莱又给我送什么吃的和用的东西来了,这张纸是什么?所以你原来已经去了库姆·特雷西,是吗?”

“也没。”

“不是的,是我注意到了你雇佣的那个小男孩,让我认准了寻找的范围。”

“那么,您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呢?”

“在找到这间小屋之前,你已经搜寻了所有的棚屋吗?”

“啊,您总该知道农民们所说的关于那些像鬼怪似的狗和其他等等的故事吧,据说夜间在沼地里能够听得见。当时我在想,今晚是否能听得到这样的声音呢?”

“是的,那次我看到了你。”

“我们没有听过这一类的声音。”我说道。

“棒极了,华生!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住所的呢?难道是那天晚上追赶逃犯的时候,当我轻率地站在月亮面前的时候,你看到了我吗?”

“可是你们以为这个可怜的家伙是怎么死的呢?”

“我其实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决定找出真相。”

“我可以断定是因为长期的心理压力和自我的调节丧失,使得他像一只疯狗一样在沼泽地上奔跑,然后不小心扭断了脖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知道你那令人羡慕和赞赏的性格,我就确信你在黑暗中坐着,带着一把手枪,在等待屋主回来。所以你真的认为我就是那个罪犯吗?”

“这可能是最合理的解释。”斯台普顿说道,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依我看,这是表示他已放心了。“您怎么看这个问题,福尔摩斯先生?”

“确实是这样。”

我的朋友欠身还礼。

“不,华生,恐怕我还不能保证可以从全世界人的脚印中认出哪个是你的脚印。如果你十分希望蒙骗我的话,你就必须更换你香烟的牌子了。只要我一看见烟头上印有‘布莱德雷,牛津街’的标志,我就知道我的朋友华生一定在这附近了。毫无疑问,你正要冲进这座空屋的时候,你把它扔在了路旁。”

“您的记性还真好。”他说道。

“我推测可能是因为我的脚印吧?”

自从华生来到这里,这里的人就知道您也会来的。您倒赶上了看这一出悲剧。

“我向你保证,这种惊喜并不是来自一方面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已经找到了我的藏身之所,至少我不会想到直到离门口只有二十步不到的时候我才发现你已经藏在里面了。”

“是的,确是如此,我确信我朋友的解释能够概括全部事实。我明天就要带着一桩不快的回忆回到伦敦去了。”

“噢,我必须承认这一点。”

“哦,您明天就要回去吗?”

“或者说比这更加令人惊讶吧,嗯?”

“我是这样考虑的。”

我边说边抓紧他的手。

“我希望您的这次来访,多多少少能够解开令我们困惑不解的谜团。”

“在我的生命中,再也不会遇到一个能让我这么开心的人了。”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我弯着身子躲在那个粗糙的水平横梁下,而他却在外面的石头上坐着。他一看到我那吃惊的样子,就搞笑似的转动他那双灰色的眼睛。他看上去又瘦又老,但是头脑十分清醒,时刻都很机警。他那冷峻的脸庞在太阳照耀下成了青铜色,风沙横扫着他本已粗糙的脸部皮肤。他身着毛绒布料套装,头戴一顶布帽,和其他在沼泽里旅游的游客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可是他还是保持着像猫那么爱干净的个人癖好,下巴修理得特别光滑,服装似乎也很像他在贝克大街时那么干净整洁。

“人并非总是根据自己的主观愿望得到成功的。负责调查案件的人依照的是事实,而不是传说和谣言。这件案子总体上并不令人满意。”

“出来吧!”他说道,“不过请小心你左手的那支手枪。”

我的朋友以他那最诚恳和最随意的神态讲着。斯台普顿还是死盯着他看,然后又转向我这边。

“福尔摩斯!”我欢呼起来,“福尔摩斯!”

“我本来想提议把这个家伙放到我家去的,可是我担心这样会吓着我妹妹,所以我决定先不这样。还是拿什么东西先遮住他的脸,等明天早上说吧。”

我屏息凝神在黑夜中静坐了一两分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后来,我的神志才渐渐恢复,先前由于紧张而产生的失声也解除了。与此同时,那压在我心底快要将我压成粉碎的沉重也一下子从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中消失了。那种寒冷、尖锐和讽刺的声音只能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人。

福尔摩斯和我都谢绝了斯台普顿的盛情邀请,向巴斯克维尔庄园缓慢走去。我们回头望时,那个身影在广袤的沼泽地上渐行渐远,他身后留下黑色的一堆,标明那个人以如此可怕悲惨的结局躺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