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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牺牲

大虎的出现同样没逃过隐藏在人群中宋林的眼睛。他借助一对正在观看影院外大屏幕的男女作掩护,死死地盯住停在街口处的大虎。当他看见张雨田已经快步向大虎走过去的时候,他知道必须采取行动阻止他们。如果两人见面,大虎肯定会报复性地向警察全盘托出事情的原委,包括自己的踪迹,和他所知道的一切。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不仅要面对警察的追捕,还要逃避老板的追杀。宋林此时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行踪,急忙举起手向高层上挥舞。高层平台上广告牌子的后面隐藏了他的两个手下,这个信号就是告诉他们,目标来了开始动手。

“不行,来不及了……我看见大虎了。”张雨田的语气里透着急促和紧张,“他就在牧园身后,朝我这边走过来了,我迎上去。”电话里随即响起嘟嘟的忙音。战奇此时顾不上遮挡和隐蔽,用手抻出别在衣服里的话筒喊道:“狗熊,骆驼,不等了,都上前靠。尽量围住目标,保护他们的安全!”

此时的牧园已经看见张雨田直奔自己走来,可眼神却盯着自己的后方。她不禁回身朝后面望去,目光交汇之处正与大虎四目相对。大虎显然也认出了站在眼前的牧园,这不就是昨天在火车站贵宾室里,那个被小宝用枪顶着的女警察吗?慌乱之中他竟然站在当地愣住了。

“大嘴,你快过去让她走。这个地方太危险!”战奇的声音里透着严厉。

危险在这瞬间爆发了。

站在街中心的张雨田无法高声喊叫,匆忙中他只能扬起手臂冲牧园示意。牧园的眼神被他吸引过来,她分明是看懂了张雨田挥手的含义。但她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更加仰起头,朝张雨田所在的方向微微地笑笑。

高层上面的广告牌猛然倒塌,巨大的钢骨铁架拖带着某个女明星举着牙膏龇牙咧嘴的笑脸,和着飞散的砖块与钢丝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张雨田说得没错,站在十字街南口的人正是牧园。战奇顺着张雨田的话音朝南街口望去,看见牧园穿着身简单随意的休闲服,头上依旧戴着彩线编织的小帽,帽檐下露出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着,像是柳树的树梢在摇曳。“谁让她来的,这不是添乱吗?”战奇对着手机压低声音说,“大嘴,你赶紧让她走。”

钢丝绷断的声音与广告牌坠落时发出的刺耳风声纠合在一起,强烈地刺激着人们的耳鼓。慌乱中的大虎忽然惊醒,他像只受惊的耗子似的,猛地蜷起身子就地向旁边滚去,及时逃脱开了广告牌坠落的地方。牧园也敏锐地感觉到头顶上的风声,长期的职业素养使她立即判断出自己所处的危险环境,她急忙躬身拧腰要跳出这个地方。就在她抬起头的刹那间,忽然看见个怀抱小孩儿的中年妇女站在同一平行线上。她显然被从天而降的巨大广告牌子惊呆了,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大张着嘴,瞪着双惊恐的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被吓呆了。

“我这里很正常,没发现什么情况。”张雨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等等……站在南街口的那个人……牧园,牧园怎么来了?”

牧园本可以纵身跳出这个危险地带,但眼前的情况让她突然改变了发力的方向。她铆足了劲,嘴里喊着“快躲开!”横向里直冲着中年妇女撞了过去。牧园在这生死瞬间的爆发力是短促而强烈的,中年妇女被牧园连推带撞得像断线了的风筝似的跌倒在地,滑出了危险区域。没等牧园站起身,巨幅的广告牌像山一样“轰”的声把她砸在了下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战奇的神经骤然绷紧。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是碰巧有同行在这个地点执行任务,还是游荡在闹市区的扒手在找寻目标。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是同行,这些人隐蔽的技巧太拙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窥视,而不是警察那种鹰隼一样的目光。如果是小偷,穿着打扮又太正规,且人数也超出了一个扒窃团伙的正常范围。难道他们也是冲着大虎来的?想到这些战奇急忙拨通张雨田的手机:“喂,大嘴,风向不对,见到徐振虎不要耽搁,就近从南街口走,我让刘刚把车开到南边。”

这一情景出现在近在咫尺的张雨田面前,铁架子砸落地面上扬起的尘土,划过石板路冒出的火花,和飞溅起的碎块直迸到他的脸上。他甚至都没能喊出一声“牧园快躲开”悲剧就在眼前发生了。张雨田顾不上去抓住翻滚到一旁的大虎,嘴里边喊着“牧园……”边向广告牌子冲去。此时,极大的惊恐和悲伤让他浑然忘却了一切,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自己心爱的女人,要把牧园从坍塌的牌子下面扒出来。

战奇听到这话忙悄悄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周边,也发现在商场的门外有两个壮年男子。这两个人既不进商场里面,也不跟随着逛街的人群走动,而是靠在门边眼睛直盯着十字街口的张雨田。“有麻烦,我这边也有俩,问问骆驼。”战奇转过身对着话筒轻声说着。“我听见了,我听见了。”这是邢更年在说话,“我这边站着一个坐着俩,眼神不对,路子不正。”

宋林也被这个场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的人这么废物,将近十米的广告牌子竟然没砸到大虎,反而把个女警察砸个正着。满脑子的失望和懊悔气得他脸上变了颜色,他清楚袭击警察的罪责和后果,不管怎么样等待他的都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既然这样索性鱼死网破,击杀大虎毕其功于一役。宋林把手指含在嘴里打了个响哨,埋伏在十字街口的同伙得到指令,纷纷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刀匕首,一股脑儿地向大虎扑去。

“那就怪了。我这边有俩人,形儿不对,看着不是一路。”

从地上爬起来的大虎还没站稳脚,就看见迎面刺向自己的匕首,他匆忙中边躲闪边脱下外衣裹在手上抵挡,边朝对面的人喊道:“兄弟,兄弟,你们认错人了吧。”这几个人全然不理睬他,手中的刀反而更加凶狠地向他刺去。这个举动大虎再傻也明白了,人家根本没认错人,就是来要他命的,他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抵挡着刺向自己的刀锋。

“没有,就咱们几个人。”战奇通过电台回答道。

十字街口乱套了。人们被突然间的变故惊呆了,伴随着惊声的尖叫和呼喊,纷纷逃离开热闹的街道,跑向附近的商场和饭店里躲避。战奇边朝前冲边呼喊着范广平和邢更年,让他们去保护已经被追杀得焦头烂额的大虎。范广平和邢更年高喊着“警察,放下刀,不许动!”可是这些人像没听见一样丝毫不加理会,仍然围攻大虎。此时的战奇脑中立刻生出一个念头,从对手攻击的目标上判断,他们置奋力抢救牧园的张雨田于不顾,不理会亮明身份的警察,而是直奔大虎拼命掩杀,目标明确下手凶狠,摆出一副要置对方死命的架势,这是有备而来呀。如此形势下单凭他们几个人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大虎,更挡不住数倍于己的对手的凶狠攻击。尽力纠缠住他们,让大虎再次逃脱,只有出此下策才能保住这条线索,否则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在精品鞋店里埋伏着的范广平发现前面的两个人,目光和自己一样不在商店里,也不是在挑选鞋子,而是紧盯着窗外的人流。“老大,有点不对劲呀,你还找别人来了吗?”范广平借着身体的掩护用电台悄声地问着战奇。

形势紧急容不得再三考虑,下定决心的战奇猛冲上去挡住扑向大虎的杀手,回头对大虎说:“快走!快走!”然后朝追上来的范广平、邢更年大声喊道,“狗熊,骆驼,给我打!”两人听见战奇的喊叫后,径直扑向身边的杀手,和他们连打带踢地翻滚在一起。

可是,街上人群中的异常并没有逃过几名警察的眼睛。

眼前的情景把大虎搞蒙了,他闹不懂这几个警察为何拼命掩护自己。但求生的本能立刻在脑中占了上风,他答应着转身撒腿就跑,迎面撞上了两个持刀的杀手,又被逼退到战奇的身旁。搏斗中的战奇用余光扫向街口边上的胡同,这是条外表修缮雅致,内里面却四通八达的小道。他用力拽了下大虎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退向自己身后的胡同,自己则奋力挡住正面三个人的攻击。凭借着战奇的掩护,大虎钻进胡同里没了人影。

十字街口临街的商家都被宋林安插进去了手下的弟兄,几个高层建筑物的广告牌子后面也安排了人,流动的行人里面也有他的手下。宋林自己则悄悄地站在电影院的旁边,和三三两两的观众一起欣赏着张贴在牌子上的海报。他很清楚自己这张网的范围,虽然人不多,但足够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况且他手下的人都是在黑道里经常砍杀搏命的人物,在暗处实施突然袭击是十拿九稳的事。所以当他看见张雨田气喘吁吁地跑到马拉洋车旁边时,只是轻蔑地笑了笑,随即把头扭转了过去。

战奇高超的搏击本领在短兵相接中发挥得淋漓尽致,面对三名持刀的杀手左支右挡依然不落下风。当他发力踢倒个要追大虎的杀手后,猛然感觉一股来自侧面的风声。情急之下他顺势挥臂格挡,紧跟着抬腿就是一个侧踢。从侧面偷袭战奇的正是宋林,他看见手下几个人和战奇纠缠在一起,大虎已经跑进胡同里面。急得他顺手夺下身边弟兄的匕首,冲战奇刺了过去。但他没想到战奇会使出同归于尽的狠招,刀刺进战奇衣服里的时候,他的小腹也挨上了战奇重重的一脚。这个动作与张雨田在贵宾室里同大虎抢枪时如出一辙,但战奇的力量和速度远非张雨田可比。宋林被战奇这一脚踢得“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

宋林得知大虎要与张雨田见面的消息时,正打发手底下的人满世界寻找大虎的踪迹。他不敢告诉老板大虎找过自己,更不能说自己失手让他溜掉的事情。当老板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浑身颤抖了一下。老板的口气里少了往常左右局势的淡定,显得异常冷酷凶狠。电话说得很清楚,已经越狱的大虎要与警察见面,地点在滨江道十字街口,让宋林彻底阻止他们接触。他明白老板的意思,急忙问了句“警察怎么办?”老板冷冷地回答他说:“如果你还想以后过安稳日子,就别碰警察!否则警察会把你追得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刺耳的警笛声在大街上响了起来。混战中的双方都清楚,这是有人打110报警,附近的公安巡逻车赶来了。宋林眼看着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否则他们这帮人肯定会让闻讯赶来的警察连锅端掉。他从地上爬起来,慌张地钻进商场的人群里。老大一跑,剩下的这帮乌合之众更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丢下战奇他们几个人满处乱窜。范广平死死地抱住一个长头发的杀手,任凭对方踢打顶踹就是不松手,邢更年跑过去照准这小子腰眼上就是一脚,范广平翻过身来两人将他狠狠按在地上。

几个人下车后分散着混进了人流里。张雨田几乎是一溜小跑地来到十字街口。此时他们几个人都满怀着期待,准备迎接一场短兵相接的近战和接踵而来的胜利,但是谁也没有预料到,一个巨大的危险已经向他们悄悄地袭来。

发生在身边的这场惊心动魄的短暂搏杀,张雨田可以说是充耳不闻,他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砸在牧园身上的牌子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了口凉气。牧园被巨大的铁架拦腰拍在地上,一根断裂的角钢扎进她的后背,鲜血顺着衣服渗透出来,在身边的石板地上形成了个圆圆的血泊。张雨田扒开牧园身上的彩布,伸出手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嘴里不停地喊着:“牧园,牧园,你挺一会儿,没事,没事啊。”他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牧园,以至于双臂都在微微地发抖。牧园微睁着双眼费力地对张雨田吐出几个字:“大嘴……你帮我,帮我动一下……我手麻。”

战奇抬起手腕看看表朝大家挥挥手:“还有半个小时,咱们麻利快脆提起点精神。徐振虎不来便罢,来了就得留住他。到时候都看大嘴的信号。干活儿!”

这句话让张雨田立时感觉到情况比想象的更加可怕,被重物砸倒的伤员说手麻,那就表示她的颈椎遭到重创,脖子以下很快就会没有知觉了。联想到牧园背后的伤势,张雨田清楚这样的重创给牧园娇小的身体带来的后果。他连连朝牧园摇着头,尽力地说着安慰的话:“牧园,别说话,别说话了。战奇去叫救护车了,我们马上去医院……马上去,你没事。”

没等战奇答话张雨田扬手给了刘刚一巴掌:“新人别总是瞎掺和,能带你来就不错了,老实看好车等着我们。”刘刚把脖子一缩不言语了。

牧园苍白的脸上露出丝微笑,她嚅动着嘴唇仿佛积蓄起最后的力量,对着张雨田说道:“大嘴……雨花……雨花石,是……”这句话没说完就被嘴里漾出的鲜血堵住了。张雨田忙朝牧园点着头,伸手摸索着从裤袋里掏出那块磨得锃亮的雨花石:“雨花石,你送给我的,我收着呢。别说话了。”没想到牧园使劲地咬住嘴唇,冲着张雨田摇摇头,嘴里吃力地吐出几个字:“雨花石,是,是……”没等说完就合上了眼睛。张雨田抱着牧园声嘶力竭地大喊:“叫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啊!”

刘刚先是领悟似的点着头,马上紧跟着说道:“战大队,您不是说人手不够吗,让我跟你们去吧,我保证能行。”

战奇顾不上包扎流着血的胳膊,猛地拽住闻讯赶来的民警指着巡逻车说:“兄弟,用用你的车,快救人啊。”青年民警一把推开战奇说:“谁是你兄弟,你是干什么的?”战奇猛然醒悟自己穿着便衣,身上还带着刀伤,这样的形象肯定会让对方误会。他急忙掏出工作证递过去:“兄弟,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请你帮忙,先救救我的同事。”

“徐振虎是特种兵出身,身手敏捷,反侦察能力强。你师傅戴着耳机和咱们通话,他如果发现就尥了。有情况打手机发短信倒显得很正常。你带着电台要随时准备开车接应我们。”

青年民警看过工作证后连忙挥挥手,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牧园抬上车。警车拉响着长长的警报,飞速地驶离了十字街混乱的现场。

战奇继续说道:“我在路东边的商场门口,路南这边的街口狭小人流不大,藏不住人也很容易暴露。咱们人手少,就不设瞭望哨了,大家都留心观察。发现情况及时呼唤应答。”说完把手里的电台递给刘刚。刘刚接过电台忙问道:“战大队,我师傅还没有电台呢,给他吧。”

嫌疑人打电话要求和张雨田见面,停职反省中的战奇未经请示调动警力去抓捕,在繁华热闹的市中心演出了一场全武行。嫌疑人再次逃脱,还造成了一名警察受重伤正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这些消息传到平海铁路公安处会议室里的时候,几名处领导包括丁瑞成在内全都震惊了。刚宣布完丁瑞成任命的王处长立刻把脸拉下来了,匆忙地安排几位副处长看好分管的部门,叫上万政委和丁瑞成疾奔医院而去。

邢更年拍拍挂在腰间的腰包说:“放心吧,我还指着它蒙人呢。”他的包里装的是些钥匙链、小手电、小饰品之类的东西,每次行动邢更年都会扮作小商贩沿街兜售物品,隐蔽性强不说,竟然还能做成几笔小生意。

在去医院的车上,丁瑞成不得不狠狠地掐着自己脑后的风池穴,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阵阵袭来的头痛。他想不明白,像行动抓人这么大的事情张雨田为什么不通知领导。即便是张雨田无组织无纪律,松懈散漫,可战奇应该有这个意识啊。就算是不告诉别人,也得告诉自己呀。难道是因为事情尚未查清停职反省,战奇就破罐破摔了?想到这丁瑞成不禁摇了摇头,他了解这个大徒弟,清楚他的作风为人,但是事实却摆在眼前,这让他不由得又生出几丝惋惜。在宣布他任命以前,几位处领导还对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的位置进行了讨论选拔。最终定位在战奇和邱毅的身上,因为战奇被万政委停职反省,丁瑞成还特意向在座的几位处领导做工作,说目前战奇的事情尚未有结论,具体怎么样还要等督察队的调查结果,不要因此影响他的进步。好说歹说,大家才没有否定战奇,也算是给他留个机会。可眼下这件事情一发生,战奇可以说是彻底地失去了竞争力,就剩下老疙瘩邱毅独领风骚了。

刘刚把挂着民用牌照的十人轿车停在路边,从车窗里望去正是滨江道的入口。他回过头来看看车里的四个人,张雨田、战奇、范广平和邢更年这老哥儿几个早已经准备就绪了。战奇把手中的平面图往座椅上一扔,对着几个人说:“我再重复一遍各自的位置。大嘴,你站在滨江道标志物马拉洋车的旁边,那个地方最显眼视野也最宽,是十字街的正中,如果徐振虎在附近肯定能看见你。狗熊,你在路西边的精品鞋店里待着,那有两扇落地的橱窗,能从侧面观察接近大嘴的人。骆驼,你在路北饭店门口找个高台阶,还干你的老本行,东西带了吗?”

丁瑞成虽然很偏爱老徒弟邱毅,但也关心着吃苦耐劳埋头苦干的战奇。平心而论他愿意战奇来接这个班,毕竟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大徒弟,虽说有时鲁莽点,但干起活来还是靠谱的。可谁知道战奇这回是犯了什么病,自作主张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坐在汽车里的丁瑞成还不知道,此时在医院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滨江道是平海市里最著名的一条马路。整条街道与另一条步行街交叉,分为南北、东西两条功能齐全的商业街。放眼望去街道两边商贾林立,风味小吃、酒楼饭店涵盖其中,每天来购物逛街的人流络绎不绝。如果赶上节假日更是人头攒动,热闹异常。徐振虎选择这个地方和张雨田见面,就是看中了这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无法掌控的周边环境。

张雨田、战奇他们几个人将牧园抬进医院急救室后,都站在门外等着消息。战奇打电话叫来刑警队的人,把在现场抓获的嫌疑人先行押解回去。然后一屁股坐在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瞪着眼睛扫视着周围的几个人。“谁走漏的消息?这件事就咱们几个人知道,你们说,是谁跑风漏气了?是谁?”战奇的声音里面带着股肃杀的冷意直冲这几个人脸上扑去。

战奇扬手拍拍张雨田的肩膀没再说话。

范广平也瞪起眼睛说:“老大,我还想问你呢。十字街口出现嫌疑人的踪迹可是我首先发现的,告诉你们以后大家才引起的注意。再说了,从你把我们叫到牧园的办公室到现在,大家不都是摽在一块儿吗。谁也没打过手机没接过电话,也没单独行动过。怎么能走漏消息呢。”

战奇朝张雨田哼了一声:“别没个正形。要不要我通知下老疙瘩,让他叫上特警队?”张雨田朝牧园的背影看了看小声说:“算了吧,老疙瘩的脾气你清楚,前脚告诉他转脸保准就汇报给领导了,到时候还不是老一套。”

邢更年也不住地点着头说:“就是嘛,你让小刘刚把我和狗熊找来后咱们就在一块儿,然后在牧园的办公室里拿地图拿电台,接着就一起坐车去的滨江道。就算在十字街的时候互相也能看见呀,这段时间大伙儿鼻子对鼻子眼对着眼,谁也没走单呀。要说走单,也就是小刘刚自己在车里了。”

“行,行,行。我学孙猴机灵点,只要能抓住嫌疑人,别说孙猴,让我当孙子都行。”张雨田被战奇的话感动得心里暖暖的,本想说几句豪言壮语,可是一张嘴却秃噜出来这么几句话。

这句话可把刘刚吓坏了,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胡乱地摇着双手说:“几位师傅,我和任何人也没说过这事呀,我懂规矩,我不会乱说的,你们可别怀疑我啊。”张雨田按住惊慌失措的刘刚朝着战奇说道:“老大,你其实心里最清楚,咱们这几个人谁也不会走漏消息的,也没有那个时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战奇从嗓子里“嗯”了一声。张雨田激动地站起身对着战奇说,“你是想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徐振虎和宋林设个苦肉计的局让咱们钻?”战奇也站起来指着张雨田回应道:“如果是这样,咱们现场放走徐振虎就是愚蠢的行为。”

张雨田的话打动了屋里的每一个人,几个人相顾望去沉默不语。“时间来不及了啊,老大。我需要你的帮助,赶紧动手吧。”张雨田焦急地说着,并不时地抬眼看看墙上的钟表。战奇沉默了一会儿猛地一拍桌子说:“干!刘刚,你去一大队把范广平和邢更年叫到这来,就说我叫他们。牧园,你马上准备四部戴耳机的电台,要体积最小的那种。同时把市中区滨江道的平面图找出来,要快。”看着刘刚和牧园分头去准备,战奇回头对着张雨田说,“大嘴,咱们这次是擅自行动拿不出枪来,哥儿几个也不能离你太近,如果有突发情况……你自个儿可得机灵点,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张雨田:“这个问题好解决,狗熊和骆驼不是抓了个人吗,审审他就清楚了。我想说的是牧园怎么会突然来了?咱们谁也没让她到现场呀。”

张雨田说:“师傅正在开党委会呢,一大屋子人坐里面你怎么跟他说。即使向他汇报了,他也会向各位处长、政委、副处长通报情况。这样一来又是布置又是安排,耽误时间不说,万一行动起来走漏了风声,我们可就失去了一次接近案件真相的最佳时机呀!”

战奇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张雨田:“你不会是怀疑小牧吧,这怎么可能。她人都躺在急救室了。”张雨田连连摆手跺脚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昏迷前一个劲儿地跟我说雨花石,雨花石,虽然我闹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里面肯定有事。我们得想办法进急救室去问她。”

战奇说:“你也应该让师傅知道吧,难道你连他也不信啊。”

听完张雨田的分析,战奇沉思了一会儿说:“我马上联系医院。”几个人焦急地在急救室门口徘徊,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整齐戴着眼镜的医生露出半拉脸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几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我。我们都是。”医生疑惑地看了他们几个人一眼说:“伤员情况很不好,你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张雨田急得直搓手,使劲跺着脚说道:“老大,你怎么不明白呢。徐振虎电话里说咱们里面有宋林的人,这就表明了这个案件不简单,肯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作案,宋林宋老三是主犯,他幕后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主使目前无法确定。假如咱们内部有人给他当眼线,那么这个线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雨田听罢上去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大夫,您让我进去看看她……”医生龇牙咧嘴地使劲挣脱开张雨田的手说:“我是跟你们通报病情的,你们不能进去,这样会影响抢救的。”

“哎哟我的师兄,你不就是领导吗,我这不是已经向你汇报了吗。”张雨田冲着战奇说道。战奇摇摇头说:“我是说你应该向处领导汇报这个情况,然后制定个方案统一行动。否则出了问题怎么办。还有,我现在是停职检查期间,和你一样也是个大头兵。”

战奇急忙挤上去对着医生说:“大夫,我们都是警察,里面躺着的是我们的同事,我们的小妹妹。她现在还掌握着案件的重要线索,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去跟她说两句话吧。我保证听您的,听大夫的!”范广平、邢更年也不住地随声附和着。

听完这番话战奇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越狱潜逃的大虎会把电话打到张雨田的手机上,更没想到他会约审讯过他的警察见面。匆忙中战奇冲张雨田问道:“这件事你向领导汇报了吗?”

医生被几个人纠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说:“你们进来吧,但动作一定要轻,如果问不了话不要勉强。”几个人连忙千恩万谢地应承着,跟随着医生轻手轻脚地走进急救室。进到急救室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浑身插满了各种抢救导管的牧园。牧园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角边还挂着没擦拭干净的血痕,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头发也仿佛没有生气般地散落在耳边。一见这个情形,张雨田、战奇几个人心里面不由得生出种沉沉的痛苦和愧疚感。几个久经沙场的刑警,不仅未能抓到嫌疑人,未能保护好牧园这样的女民警,反而让她身负重伤躺在病床上,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件不能原谅的事情。怀着这种深深的负疚感,他们静静地围拢在牧园的跟前。

张雨田关上门,猛地一把拽住战奇的胳膊说:“老大,这个事很重要,你得帮我,你无论如何要帮我。”战奇边甩动着胳膊边按住张雨田:“你又惹什么祸了?别拽着我,赶紧坐下说。”张雨田“咳”了一声,松开紧抓住战奇的手,用极快的语速连比画带说地叙述了大虎电话里的内容。最后冲着战奇道:“他约我上午十点见面,我想趁这个机会劝说他自首,即便他不自首我们也能当场抓住他。这样就能顺藤摸瓜搞清案件。徐振虎当过特种兵,论拳脚功夫我不是他对手,真要是撕巴起来我不是个儿。咱们这帮人里只有你是搏击高手,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抓住他,不能让他再跑了呀。”

张雨田急走几步俯身到牧园的身边,轻声地呼唤着牧园的名字:“牧园,牧园,你醒醒,你听得见吗?我是大嘴呀,我和老大、狗熊、骆驼来看你了。”也许是强烈的心理感应,也许是轻声的呼唤唤醒了昏迷中的牧园,她微微地睁开眼睛,缓缓地移动着眼睛注视着围绕着她的人们。张雨田兴奋地抓住牧园的手,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医生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他们说你有危险,你看你不是好好的嘛。等你好了我们大家还一起打球,还一块儿参加公安处的晚会,我们还一起唱歌……”

张雨田和刘刚气喘吁吁地跑进办公室时,战奇正等着他呢。

牧园看着张雨田,脸上艰难地露出一丝笑意,好像弥留之中的人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仍很从容一样,在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一点恐惧,反而充满了美好的遐想。她艰难地嚅动着嘴唇,轻声地吐出了几个字。此刻的张雨田再也顾不上别的,俯下身去用耳朵凑近牧园的嘴边。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鼓里:“花……好……月……圆。”张雨田拼命克制住要溢出眼角的泪水,控制住颤抖的身子,朝牧园点着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给你唱。”

战奇在刑警队里睡到天亮,一上班就跑到内勤办公室来找牧园,两人照着晚上行走的路线正在电脑上制图,张雨田的电话打来了,让战奇一定要等着他,说有重要的事情面谈。没等战奇再追问张雨田就挂了电话。弄得战奇很纳闷,对着牧园说:“你看你这个前任师兄,总拿自己不当外人,好像他是领导我是兵一样。”

张雨田强忍住哽咽凑近牧园,他知道老天留给牧园的时间不多了,她是想听着自己熟悉的歌声离去。虽然此刻张雨田还不清楚牧园说的雨花石的含义,但是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不重要了,他不想知道答案,他只想把这首歌唱给心爱的人听。张雨田平复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抹抹眼角的泪水,对着牧园的耳朵轻声唱了起来:“我说你呀在爬山,脚踩石头头顶天,磕磕绊绊你往前走,流的是血淌的是汗。我说你把心放宽,你掉眼泪我心酸,我不流血谁流血,我不流汗谁流汗……我只盼花好月儿圆,泪脸伴笑脸……”

话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战奇的耳朵里,他愣愣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女孩,心里生出个不好的念头:难道牧园和邱毅出问题了?他们俩可是刑警队里一致认同的金童玉女呀。

歌声中的牧园慢慢地闭上眼睛,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气,停止了呼吸。“牧园……”张雨田大声地呼喊着牧园的名字,抑制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战奇接到张雨田电话时正在牧园的办公室里。昨天晚上丁瑞成让他去国星大厦实地勘察,战奇本想把牧园送回家里再去现场,可是牧园非要给他当个帮手一起去勘察。战奇想想自己也需要个人在旁边记录,索性带着牧园一起来到国星大厦。两个人将大厦里外转了个遍,回到车上边休息边画着草图。战奇看着眼前低头制图的牧园不禁问道:“小牧,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呀?”没想到刚才还挂着微笑的牧园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停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战大队,你就这么喜欢喝酒呀,怪不得人家告你酒后驾驶还打人呢。”这两句话噎得战奇直往下咽唾沫,他缓了口气说:“你跟谁学的说话这么噎人,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再说了邱毅是同事也是我兄弟,问问你还不高兴。”牧园捋了捋伏在耳边的头发,像是对战奇又像是对自己说道:“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拿你当兄弟吗,你向人家交出片真心,人家能给你真情吗……”

战奇、范广平和邢更年几个人也都沉浸在这悲怆的气氛中,连急救室里的医生也忍不住难过地低下了头。

汽车在医院的停车场上像玩特技似的掉了个头,接着“轰”的一声朝大门冲了出去。

“咣”的一声,急救室的门从外面被猛力地撞开,邱毅像失控了的汽车一样冲了进来。当他看到战奇几个人悲痛的表情时呼吸更加急促,再看到躺在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的牧园时,先是“啊”了一声愣在那里,继而猛地推开床前的张雨田,扑到牧园的身上大声地喊着:“牧园,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我是邱毅呀!我来看你了呀……”随后赶来的几个特警队员急忙上前去搀扶悲痛的邱毅,不让他去晃动病床。邱毅抖开搀扶住他的人,回身冲着张雨田咬牙切齿地喊道:“张雨田,我他妈的跟你没完!”说完甩开胳膊迎面就是一拳。这一拳把张雨田打得眼冒金星,没等他反应过来,邱毅冲上去又是一脚,张雨田“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已经悲痛到了极点的邱毅还要往上冲,慌得范广平和邢更年急忙伸手抱住了他,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老疙瘩这事怨不得大嘴呀,你别动手。大嘴,你还不赶紧躲开呀,你傻了呀。”

张雨田急忙按照手机上的号码显示打回去,听筒里却传来阵阵的忙音。他连忙拍了一下正在愣神中的刘刚:“想嘛呢,快点,赶紧开车去公安处啊,我就说这事还没完呢……”

张雨田真像被打傻了一样,呆呆地望着牧园的遗体一动不动,急得邢更年抱住他就要往门外推。邱毅挣脱开范广平又冲到张雨田的面前,对着他边挥舞着拳头边喊道:“都是因为你,都他妈的是因为你!要不然牧园不会死!”旁边的战奇忙一把将邱毅抱住大声地说道:“邱毅,你疯了?大嘴怎么能预料到这些事情,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啊。”此时的邱毅真像疯了一样,他猛地挣脱开战奇的手臂,顺手抄起急救室的一个输液架奔张雨田砸了过去,而张雨田竟然愣愣地看着牧园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范广平和邢更年急忙冲上去,一个伸出手要拦阻邱毅,一个使劲地拉扯着张雨田。

“张警官别误会,咱们交过手也说过话,我相信你是个好警察。别的我不多说了,上午十点在市中区滨江道十字街口我等着你。记住了,你自己来!”说完吧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住手!给我把东西放下!”从门口处传来声低沉短促的呵斥,屋里所有的人定睛朝门口望去,只见丁瑞成阴沉着脸站在那里,像个门神似的瞪着里面的人。“这里是医院急救室,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成什么样子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难过,可难过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发泄。战奇,由你带头,挨个给我出去门外等候。没有命令不许进来。”邱毅被战奇范广平抱着挣脱不开,冲着丁瑞成喊道:“师傅,我不出去,我要陪着牧园,我得陪着她啊……”邱毅的话让丁瑞成心里涌起阵阵的酸楚,但他旋即又强制压抑了下去,他知道此时此地不是宣泄情感的时候。他伸出手拍拍邱毅的肩头:“听话,先出去,我和大夫们说两句话。”邱毅还要张嘴说话,被战奇连拉带拽地拖出了急救室。丁瑞成转回身向躲到墙边的医生们道歉,“真对不起大家,我是他们的领导,我代他们向各位医生护士道歉。让你们受惊吓了,真对不起。”

这两句话气得张雨田差点骂街,他运了口气对着话筒说道:“徐振虎,你跳墙把脑袋摔坏了是吗?你不相信警察找我干嘛?我就是个警察!”

一位年长的医生伸出手握住丁瑞成不断地说道:“没事,没事,我们能理解,你们警察也不容易啊。这位女民警……我们,真是尽力了啊。”

“我不相信警察,因为你们里面有宋老三的人。你自己来。”

丁瑞成看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牧园,也禁不住鼻子阵阵发酸,他强忍住心中不断上涌的哀伤对医生说:“刚才那位年轻人是她的未婚夫,昨天两人还好好的有说有笑,今天就阴阳相隔了,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啊。我请你们几位帮个忙,简单地装扮她一下,别让她,别让她走得这么难看,行吗……我以一个老公安民警的身份谢谢你们!”说罢丁瑞成挺起身板举起手,对着满屋子的医生护士行了个标准的敬礼。

张雨田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直到听完最后一句话才让他明白过来。“好,好,我们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在哪?我们去接你。”

年长的医生连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您放心吧。”说完指挥身边的女医生和护士轻轻地拔下牧园身上的输液管和氧气,用棉花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流血的部位。丁瑞成慢慢地走出急救室,在外面轻轻地把门关上。

“别一张嘴都是警察的术语,我不想跟你绕圈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需要见你,我有重要的情况要举报!你得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在门外早已站着的王处长和万政委迎上前去,眼睛里流露出探寻的目光。丁瑞成看着他们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牧园……她人没了?”万政委焦急地追问道。丁瑞成叹出口长气,沉重地点点头。王处长在一旁狠狠地跺了下脚,对身后跟来的几个刑警队大队长说:“给我立案侦查,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帮王八蛋掏出来。”

“你是想找我来自首吗?这样做就对了,你不可能跑出平海的。”张雨田边答话边在脑中琢磨着对方的意图。

三大队队长说:“王处,战大队他们抓住了一个行凶的嫌疑人,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我建议我们接手,这样一边加紧审查嫌疑人一边扩大调查范围,双管齐下能尽快找到这帮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张警官你太健忘了,昨天上午你给我的警民联系卡,上面不是有你的电话号码吗。”

正在简单处理伤口的战奇听见这话站起来说道:“王处,我们抓的人还是我们来审,我保证从他身上挖出有价值的线索。”

嫌疑人徐振虎主动给自己打来电话,对方的声音像一针强心剂似的打在张雨田身上,兴奋和冲动夹杂着说不清的疑惑纠结在一起,这个强烈的刺激让张雨田差点没在矮小的车厢里蹦起来。他急忙捂住手机冲着话筒说道:“你真是大虎?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

王处长扫了眼战奇、张雨田他们几个人,回过头来对丁瑞成说:“这几个人由你负责,停职检查在刑警队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说。否则,纪律处分对你们来说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