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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连环失踪案

“我虽然不知道宝石的下落,但我可以答应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们找回‘奥西里斯之心’,只要你们别再滥杀无辜!”苏焕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她说。

“你在耍我吗?”女子更加愤怒了。

“最短的时间是多短?”女子的声音妩媚低柔,却透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不,我不知道!”苏焕有些无奈的神色一黯。

“不会超过半年。”苏焕用力咬下嘴唇。

“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宝石的下落?”女子的眼底掠过一道精光,整个人慢慢地转过身来。

“半年时间太长了,我们已经等了八十多年,耐心早就被磨光了!”女子毫不客气地一口拒绝,“最多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找不回‘奥西里斯之心’,我不仅要你的命,还要--整个开罗的人一起陪葬!”

“你们真正的目的只是‘奥西里斯之心’,只要能够找回这颗宝石不就行了吗,又何必为此杀害那么多无辜!”苏焕凝起眉,义正词严地说。

她漆黑如夜的眼眸,凝结着犀利而冷冽的光芒,就像冬天结冰的湖面。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明白,他们都该死,哪怕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这个男人也是一样!”她指着倒在地上的格里格说,“他的曾祖父居然替盗墓贼销赃,收购了我们的宝物,占为己有,还将它隐藏起来……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苏焕明显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像巨石压迫着他的胸口,一种窒息感从心底弥漫开来。

“我调查过他们两人的家族背景,知道你为什么会找上他们!”苏焕回答得简明扼要。

然而,他还是斩钉截铁地应声道:“好,我答应你!”

“你怎么会知道?”女子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爽快!”女子笑了起来,鲜红的唇角弥漫着暧昧而妖艳的气息。

“是你杀了贾拉努曼和穆斯卡的?”苏焕望着她绝美的容貌,也暗暗吃惊。

“那么,在此期间,你不得再侵扰任何人,也不得再杀害任何无辜生命!”苏焕牢牢地盯着她,正声警告。

“是你。”女子轻轻扬起唇角,似乎认得他。

“正如你所说,我们要的只是‘奥西里斯之心’,如果不是贪婪的人类先侵犯了我们的利益和法老的尊严,我们根本不想与你们有任何瓜葛。”女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等你找到了‘奥西里斯之心’便送到奥特教的长老那里,他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去做。但你必须谨记,你的时间只有三个月,超过三个月若还找不到‘奥西里斯之心’,我们便会回来找你索命!”

苏焕端着枪,瞄准女子的眉心,一步步逼近。

“我一定会在约定的时间内找到‘奥西里斯之心’的!”苏焕用坚定的口吻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女子闻声回过头,手也不由地松开,奄奄一息的格里格就像一张纸片般瘫倒在地上。

“很好,从某些方面而言,我还是蛮欣赏你的。那么,希望再见面时,大家都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女子说着,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横躺在地上的格里格,身子一转,便化作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一股猛力撞开,苏焕举枪出现在门口,大喝一声:“住手!”

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狼藉的房间。

而女子的脸上,却显露出一种品尝到美味的满足感。

此后,苏焕赶紧冲到墙边,将格里格从地上扶起来,轻拍着他的脸问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倾泻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他就像一具泄了气的充气人偶,目光涣散,面如死灰,全身都僵硬了。

“是你救了我……”格里格从昏迷中慢慢睁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苏焕。

格里格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的大脑里早已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剧烈的疼痛侵略着他身体里每一根神经,像无数利刃突然扎进了血管,他浑身不停地颤抖着,想要求饶,喉咙却沙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是啊!救了你,却使自己深陷到进退两难的局面之中。苏焕淡淡地苦笑。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想也不想便答应那个女人要为她找回‘奥西里斯之心’,可事实上,对于这件事,他根本连一点线索和把握都没有,倘若无法在三个月内成功找回宝石,那么不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甚至整个开罗都将陷入一场腥风血雨的灾难,这不能不说是一场危险的赌博!

她望着前方衣柜镜里自己完美无缺的面容,唇角轻轻扯开一抹得意的浅笑。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选择……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耍花样!”她冷若冰霜地盯着他,注视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这种被一点点吸干的感觉很难受吧?不过,多亏有你们,我才能这么快恢复昔日的容貌。”

想到这里,他紧紧按住格里格的肩膀,沉声道:“格里格先生, 你必须帮助我,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下一秒,格里格便感到身体里一阵剧痛,肌肉剧烈地痉挛起来,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好像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这简直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他凄厉地惨叫起来,连嘴唇都咬破了,血一滴一滴沿着嘴角滴到地上,女子却仍然没有松手。

格里格惊魂未定地注视着他,一个劲地颤抖着,恍惚道:“你想问的,是不是也是‘奥西里斯之心’?”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女子不满地绷起脸,从眼底透出一道寒光,犹如沙漠夜晚的冷风吹过皮肤,渗进每一个毛孔,令人脊背发凉。

苏焕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我查过资料,死去的建筑商乔拉·穆斯卡的祖父曾经在八十年前卖给你的曾祖父一颗来路不明的宝石,根据种种迹象来看,这颗宝石很可能就是‘奥西里斯之心’!”

“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奥西里斯之心’,如果有,早就拿出来给你了,更何况我的曾祖父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格里格表情扭曲,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八十多年前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格里格哭丧着脸,透着说不出的委屈,“我跟那个女人也说过,我的曾祖父在我出生之前便去世了,我能知道什么?”

“交出‘奥西里斯之心’,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当成一顿点心!”女子阴森森地说。

“那么,你的父亲或者家里的其他长辈知道这件事吗?”苏焕又问。

“救命、救命啊……”他张大嘴巴,拼命挣扎,可是女子的手就像冰冷的铁链一样紧紧缠绕住他,使他在惊恐与绝望中越陷越深。

格里格拼命摇着头:“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起过,收购古董珠宝在我们家族原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意,除非这件东西真是独一无二的传世之宝,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起过,否则,我早就把它拿出来交给那女人了,我可不认为一块烂石头会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那是你的曾祖父从盗墓贼手里买来的一颗宝石,那个盗墓贼的后代亲口告诉我宝石就在你们手里,只要你肯把它交出来,我便饶你一条狗命,不然的话……”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收紧手指关节,顷刻间,格里格便感到一阵窒息的痛苦。

看他的神情并不像在说谎,苏焕叹了口气,再问:“你的曾祖父是否曾留下那段时期的账目、日记,或是其他什么线索?”

他的额头不停地渗出汗珠,声音微弱地求绕道:“请你放过我吧,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是‘奥西里斯之心’,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格里格认真地想了很久,才很慢很慢地回答道:“我记得在他曾经住过的旧宅里,好像有一间密室,但我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不过,应该是比较重要的私人物品吧!”

格里格觉得身体如同被钉住似的动弹不得,一股无法言说的疼痛从血管深处爆发出来,全身的力气也像被人偷走了一样疾速地消失。

苏焕眼前一亮,立刻道:“能带我去那间密室吗?”

格里格听后,眼睛惊恐地瞪圆,试图挪动僵硬的身体离开这里,但是女子轻轻一伸手,便轻而易举地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按在墙壁上。

“去那间密室?”格里格一下瞪大了眼睛,露出为难的神情,“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格里格先生,我的耐性可是很有限的,倘若你再不说实话,就休怪我无情了,我会把你变成和他们一样!”女子指着横躺在四周的干尸对他说。

“为什么?”苏焕追问道。

一名白人男子衣衫不整地蜷缩在衣柜旁,脸色苍白,满头都是冷汗。在他面前,一名美艳妖娆的女子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她的侧脸很美,长长的黑色睫毛在脸颊上扫下一层朦胧的阴影,然而深邃的黑眸里眼神冷冽如冰,在这双眼睛里,丝毫看不到一点人类的感情。

格里格皱着眉头道:“别说想找到那间密室,就是想在那幢旧宅里摸清方向都很困难,我的曾祖父是个有怪癖的人,尤其痴迷古文明,这幢宅子是他聘请当时埃及最着名的建筑师费里特耗费了八年心血才修建而成的,宅子里长廊、门厅、暗道、阶梯……相生相连,结构极为复杂,简直就是一座错综曲折的迷宫,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很难在此自由出入,稍微不慎就会被困其中迷失方向,所以他一过世,这幢宅子就被荒废了,已经几十年没有人再进去过。”

宽敞华丽的房间里一片混乱,各种款式的高档礼服散落一地,几名仆从趴倒在地上,犹如陈年的干尸,全身的皮肤又皱又黑,只剩下一具骨架狰狞地扭曲在一起,散发着说不出的恐怖气息。

听格里格这么一说,苏焕不仅没有气馁,反而进一步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因为这幢宅子越是诡秘复杂,越说明其中隐藏着重要的秘密,很可能与‘奥西里斯之心’有关!

此时,位于二楼的更衣室。

想到这里,他又问:“那么,你知道这幢宅子的具体位置吗?”

苏焕听后眼神一黯,不由分说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宾客,直冲上楼。

格里格点了点头:“那倒知道,就在市郊的森林里。”

“格里格先生还在楼上更衣,一会儿才能下来。”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他说。

苏焕的眼底放射出迫切的光芒:“那好,你带我去,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办!”

所有的宾客都定在原地,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还有不少女宾发出倾慕的惊呼声,情不自禁地向他靠拢。

格里格有些彷徨地望着他:“你真的相信我的曾祖父手上有所谓的‘奥西里斯之心’?”

“格里格·帕加尼在哪里?”领头的那人穿着一袭英气笔挺的制服,身材高挑,声音充满魄力。屋顶上高悬的水晶灯将他的影子斜斜地打在华丽的大理石地板上,也勾勒出他超模般完美的轮廓,正是苏焕。

“有或没有,我也无法确定,不过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试一试,这将关系到整个开罗的命运!”说到这里苏焕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了格里格一眼,“你也不希望那个女人再回来找你吧?”

一队全副武装的刑警出现在晚宴的入口处。

一听苏焕听到那个女人,格里格脸色骤变,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好、好!我带你去,希望你能顺利找到那间密室,更希望我的曾祖父手上果真有那颗宝石,这样大家都能平安无事!真不知道我的曾祖父当年到底做了什么,竟为我惹来这样的麻烦!”

几个女人正议论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在宴会高贵优雅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 *** *** ***

“我听说凶手是来自伊朗的一个犯罪集团,专挑中年富豪下手,现在城内稍有身份地位的男人人人自危,生怕哪天就会轮到自己。”

一个小时以后,一辆黑色的林肯在开罗市郊的一幢荒宅前停了下来。

“还有乔拉·穆斯卡,也失踪了,据说失踪当晚,他也和一名绝色美女在一起呢!”站在她身边的女伴脸色微微一变道。

这幢宅子孤零零地伫立在山丘上,粗糙的石灰石外墙、高耸的圆形廊柱,黑洞洞的长形窗户,四周都被连绵的藤蔓和野草环抱,在浓浓的夜色中更显得森然。

“听说他是受到一位神秘女子的引诱,被她给带走了。”一旁有人接过她的话。

格里格让人打开外院那扇封闭许久的黑铁雕花大门,领着苏焕走到正门前。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大古董商贾拉努曼前几天突然失踪了,直到现在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闻国际刑警已经介入调查,据说事情的真相很不简单。”一名贵妇从经过的侍者手里拿过一杯香槟,对着身边的几名女伴低声说道。

云石大门上雕刻着许多形状怪异的神兽图案,有点像古埃及的守护图腾,却又不完全相同,反而有点像中国《山海经》里的神怪。在大门两侧各放一尊纯金雕刻而成的眼镜蛇神头像,微垂的双目中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黑洞一般深不可测。

但在这看似歌舞升平的环境下,却有一股暗流在隐隐涌动。

格里格伸出颤抖的手指,拉住门上那凉得彻骨的铁环,向前用力一推,只听得一声钝响,门缓缓地开了!

放眼望去,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全城的政商名流几乎悉数到场,还有不少是当红的影视明星、社交名媛,一个个举止优雅,仪态万芒,或低声轻语、或持杯谈笑。

一股陈年的霉味伴随着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中央的长桌上摆放着各式精美的食物,侍者们端着酒水,微笑地穿行在一片衣香鬓影之间,在场的宾客,全都身着盛装,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才前来赴宴,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兼具骄傲与喜悦两种神色,因为,这可是开罗首富格里格·帕加尼的生日宴会,人们都将能够出席这场宴会视为身份的标志,没被邀请只能说明他或是他的家族不过是徘徊在这座城市塔尖之下的二流角色。

格里格捂着口鼻,面带惶恐地对苏焕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一切要靠你自己了!”

深夜,开罗市郊的一幢阿拉伯式别墅里灯火辉煌,位于一楼的大厅人头攒动,自彩绘穹顶垂落下的巨大水晶灯像无数繁星闪耀,将宫廷花纹的地毯照耀得奕奕生辉。

“好,你回去吧。”苏焕说着,便打开手上的强光手电,侧身钻进了大门。

*** *** *** ***

四周一片漆黑。

想到这里,苏焕浑身一震,立刻回过神来,对电话那头的米朗说:“立刻想办法搜集出乔拉·穆斯卡的全部资料和他的家族背景,并且帮我查一下,他与贾拉努曼的家族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

他端着手电,慢慢穿过幽长的玄关,走进大厅。

莫非……这两名富商都与地宫失窃的‘奥西里斯之心’有关!?

无尽的黑暗使这里显得更加深广和恢弘,淡淡的月色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倾泻进来,使大理石地面看起来像有水在流动,隐约倒映出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和四周墙壁上的壁画。

但那样来无影去无踪如鬼魅一般的女子,又该如何去找?更何况,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绝非常类,倘若它们真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死怪物,那么想要对付它们只会是难上加难!而且,更令苏焕担忧的是,它们这么快就从偏僻的沙漠村庄潜入开罗市区,也就意味着,他们对于人类的报复已经展开,只是,它们为什么选择这两个人下手呢?

这间宽阔的大厅至少可以容纳千人,以此为中心,无数回廊、楼梯和走道向四面延伸开去,千折百转,扑朔迷离,确实很像一座名副其实的迷宫。更令人惊叹的是,墙壁和天花板上每一寸空间都覆盖满了鲜艳华丽的壁画,有埃及的诸神和动物,还有河流山川、宫殿寺庙等等,令人眼花缭乱。

必须尽快找到凶手!

苏焕走到近前仔细地看了看,只见每个人物的脸部表情都不一样,衣服褶痕也栩栩如生,最诡异的是,那些人的目光似乎可以随着凝视者的眼睛而转动,犹如活生生的一般。

华莎酒店的失踪案才刚刚发生,事隔不到半天,居然又有人遇害,而且被害人又都是当地颇具影响力的富商,照这样发展下去,整个开罗都会被搅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格里格的曾祖父为什么要耗费心血在自己的宅子里绘制规模如此庞大的壁画群?强烈的震撼下,苏焕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埃及法老的陵墓之中,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紧握着手电筒,顺着墙沿,一点点向前走去。四周的光线非常昏暗,常年没有人行走的地面如冰一般湿滑,在手电光线的照射下,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阴森的凉风自每个角落旋起,着实让人觉得诡异。

仿佛是被一记惊锤重重地敲在心脏上,苏焕的胸腔一阵剧烈地抽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深邃的眼眸在空白的思维中一点点地凝结,就好像被一股强大而无可捉摸的力量卷入黑暗的漩涡之中,无止境地沉沦下去。

不知不觉中,穿过悠长的走廊,他又进入另一个大厅,这里同样布置得美轮美奂,墙壁上绘满华丽繁复的壁画,充满着浓浓的古埃及风情,几乎每一幅都是精致隽永的艺术品。

“被害人名叫乔拉·穆斯卡,是一名建筑承包商,据说他在今天凌晨将一名神秘女子带回家,不久之后,房间内便传出惨叫,等到他的佣人推门入内的时候,发现女子和他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当他走近仔细一看,却觉得这些壁画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尤其是一幅巨型的埃及法老像,这位法老头戴象征上下埃及的红白双冠,王冠上镶嵌着威严的秃鹰和眼镜蛇,他的下颌还有一簇整齐的尾部微微翘起的胡须,这在古埃及具有特殊意义,象征着权力。他双手交握,手持连枷及权杖,端坐在宝座上,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远方,仿佛在默默守望着什么。整幅画像高达几十丈,需要仰起头才能勉强看清全貌。

“你说什么?”苏焕听后不由得一震,转瞬间睡意全无。

苏焕举起手电,慢慢扫过画像的脸,突然间,他目瞪口呆,就连手中紧握的手电筒也差点掉到地上。

“好吧,一是你在华莎酒店发现的粉末DNA结果出来了,确实来自古董商贾拉努曼,另外一个……”说到这里,米朗的声音沉了下去,“开罗市区又有一名富商失踪,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和犯罪手法来看,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并不是因为这位法老长得有多么怪异可怕,恰恰相反,他有着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也正因为这张面容太过惊艳,无论是白皙的皮肤、娇媚的眉目,还是鲜红的樱唇,都不是男性所能拥有的,单从面容上看,这根本就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绝世美女。

“你就别卖关子了,一个一个地说。”苏焕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莫非是绘者所犯的错误,竟将堂堂法老绘成了女人?

“苏,有两个关于失踪案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听筒那端传来米朗的声音。

不!苏焕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一点。像这样技巧娴熟,色彩运用得完美自如的大型壁画,必定出自名师之手,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他稳了稳心神,伸出手,拿起桌前的电话。

惊疑之中,他突然想到,在古埃及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位喜欢女扮男装的女法老,名叫哈特谢普苏特,她开创了一代盛世的第十八王朝,埃及正是在她执政期间,进入有史以来最强盛、最富饶的黄金时代!而且据说这位女法老作风硬朗,虽是女性,却和其他男法老一样戴假胡须、身着男装、手执权杖,以此证明自己的王权和地位!

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苏焕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刚刚不过是做了场梦。

另外,他还清楚地记得,在经过的第一个大厅时就曾经见过这幅画像,并留下深刻的印象,它怎么又会在这里重复出现呢?

铃铃铃铃……

莫非……

身后响起轰隆隆骇人的声响,像有无数厉鬼从地狱里奔出,要将他们拖入诅咒的深渊。

苏焕的心底不由得一颤,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崩溃的惨叫声不断回荡在幽闭的墓穴之中,伴随着脚下天旋地转的震动,无数岩石从头顶砸下来,整个墓室像要在瞬间倾塌,几个人再也顾不得门后的宝藏,转身向甬道外跑去。

看来格里格的话果然不假,一般人进入这里,稍微不慎就会被困其中迷失方向,他原以为自己比常人更加谨慎警觉,没想到也未能幸免。

“诅咒降临了!”

但苏焕毕竟是苏焕,短暂的惊措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四周,大约二个小时以后,他终于摸清了大厅的布局,这间看似为长方形的大厅实际上是内方外圆的布局,初入大厅的人往往会被墙上的壁画分散了注意力,顺着墙沿一直走下去,只要一走出方形大厅就会进入一个圆弧形的走廊,两侧分布着大小六十多个房间,有书房、会客厅、收藏室……也有风格各异的客房,而且越往里走视野越宽敞,每个房间也都布置得极尽华美,如此一来,迷者的感官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不是误入其中被逼进死角,就是不知不觉又绕回到原点。

“快逃啊!”

想要走出迷宫的关键,就是要断绝视觉造成的诱惑,避开大厅四周错综复杂的走道和房间,只要能走出那条圆弧形的走廊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出口。

“天哪,我们惊醒了法老的沉睡!”

暗暗下定决心之后,苏焕快步走出大厅,在第一个出口径直向右,不久便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东西两侧分别是两条“S”形的走道,各分布着大小八间房间,透过其中一间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里面铺着波斯手工地毯,家具是路易十四时期的古董,白色雕花壁炉上方,摆放着纯银烛台和水晶相框,透出高贵典雅的气氛。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发现了门边上一行小字,他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哀号地将它吐出:“任何人胆敢打扰法老的安宁,死亡之翼必将降临到他头上!”

其他的几间房间,也都各有特色,极尽奢华。

红色的血水忽然遍布整个墓室,从门缝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地流出,梦魇里才有的不祥的,刺眼的红色。没人知道这些血水从何而来,也许只是幻觉,但视网膜上浸透的红色和血腥的气味却比针扎刀刺的感觉还要真实。

苏焕集中精神,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些房间分散注意力,继续往前直走。大约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前方长长的走道仍然如同地铁隧道一般望不到尽头,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几米便有一个壁灯,但灯火早已燃尽,倒是天然石材铺成的墙壁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半月形的天花板上,绘满了古老而神秘的象形文字,仿佛在向人诉说着关于这座诡异迷宫的秘密。

几个盗墓贼不由得瞪大眼睛,只觉得黑暗中的大门和四周神秘的壁画愈发显得狰狞起来……噗地一声--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走了这么久,苏焕渐渐感到浑身疲惫,视线一阵阵地模糊,所幸在经过一个转弯之后,前方豁然开朗,似乎出口就在不远处召唤着他。

是的,它在颤动,一次比一次频繁、密集,似乎在大门里禁锢着某种力量,随时将要扑门而出!

见此情景,苏焕心底为之一震,一路小跑地朝长廊尽头奔去,然而等他穿过长廊,放眼一望,却不由地大失所望,原来自己又回到原点,眼前仍是那个绘满壁画的空旷大厅。

失去了宝石的大门哀凉地黯淡了下去,却如同暴怒一般不停地颤动起来。

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避开了所有的分岔路口和死角,怎么还是失败了呢?一瞬间,苏焕就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全身一阵冰凉。

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就站在幽暗的角落,冷冷地注视着闯入禁地的陌生人。

许久,他才慢慢回过神来,站在大厅中央,环顾四周,到处空荡荡的,寂静得可以听见雪白若霜的月光在地面缓缓流淌的声音,就连墙上的巨幅法老像也被镀上一层诡异的光辉。

声音轻轻细细的,如丝线一般悠远、绵长,更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压抑的气氛越来越重,也就在那一刹那,苏焕发现女法老原本低垂的眼帘忽然睁开,犀利的眼神直视着他,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在彼此间无声无息地流过。

就在这时,一个若有若无,时断时续的声音隐隐传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迎面大步朝画像走去,还没来到近前,又发现她拖延的眼角像是缓缓流出血来。这下他冷不防又被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前细细端详,这才发现,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不过是一片已经风干的深红色花瓣,恰巧飘落在眼角,又像是一颗凄婉的滴泪痣。

“大门里……大门里一定还有更多。”另一个同伴跟着激动起来,不由分说,便扑到门上,用短刀狠狠撬下那颗宝石。

然而无论何时,她总是这样的美,有着凡夫俗子无法企及的圣洁无瑕,虽被尘封在与世隔绝的黑暗角落,她的气息依旧能够照亮整座大厅,在这里,她始终是唯一的主人。

“这究竟是谁的墓穴,竟连大门上都镶着这样的宝贝!”几个人定定地注视着它,眼神忽然变得无比贪婪起来。

再一次凝视着面前的壁画,苏焕依然被女法老的美艳和高贵的气质深深打动,尤其是她的目光,既漆黑幽深又幽远缥缈,仿佛穿越了千年时空,守望着宿命里遥远而不可到达的彼岸。

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苏焕的心底莫名流过一阵异样的感觉,如同受到某种感应般,他的视线随着女法老的目光落在大厅另一侧一堵黑色的石墙上。

没有人见过那样的宝石,无比的硕大,圆润,如幽潭一般深邃,在黑暗中发出似红非红,似绿非绿的光芒。

他这才发现,大厅四壁都是极尽华美的壁画,但在这面墙上除了黑色的玄武岩,什么都没有。

“我们这回要发财啦!”干涩嘶哑的阿拉伯语在黑暗中回荡开来,大家加快脚步,朝前方赶去,眼前渐渐出现了一道宏伟而坚固的金色大门,门面上用繁复优美的线条雕刻着冥神奥西里斯的浮雕,他手持连枷,挥舞着象征无上权力的权杖,而照亮甬道的璀璨光芒正是从权杖顶端所镶嵌的宝石透出的。

他心中一震,大步朝那堵石墙走去,在距离只有数十步的时候,空白的石墙忽然在月光下浮现出一行整齐的古埃及文,可是等他真正来到近前,墙上的字迹又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光滑的墙面上什么都没有。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并不是火把、蜡烛之类的照明光,而是那种天然晶体才有的璀璨光芒,就好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印得几人的脸上都透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莫非又是错觉?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变换着各种角度细细观察,终于,那行字又在月光下显现了出来,他立刻用手机拍下这行文字,然后用彩信发送给米朗,并留言让米朗火速联系埃及学的专家,请他们想办法破译这行文字,自己则留在原地等待。

几个人不禁打了寒战。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泛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圆窗撒进大厅,倾泻在墙壁上,光影交错,原本空白的石壁上又浮现出一幅阿蒙神像,他神情庄严地高坐在方形王座上,头戴太阳盘,手持连枷及权杖,目光微微低垂,仿佛正在接受信徒的祭拜。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长长的甬道深邃得仿佛没有尽头,他们举着火把,一步一步谨慎地向前走去,一切仿佛都处于静止,连空气都不流动了。只剩下火把的微光投射在甬道两侧的壁画上,那些历经了几千年依然鲜明的壁画如蛇一般缓缓游动着,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原来这堵石墙竟蕴藏着这样的秘密,在月光下显现文字,在日光下则显现阿蒙神像,那么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又蕴藏着怎样的玄机,会不会与格里格曾祖父的密室有关呢?

在一片起伏的沙丘中,有几个黑影无声无息地靠近,他们的行动像猫一样听不到任何声音,若是旁人见了,必定会以为遇上了夜游的鬼魅。只见这群“鬼魅”在蜿蜒的沙丘间绕行了许久,突然一个闪身,犹如被吞噬一般消失在黄沙之间。

正当苏焕陷入深思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正是他所期盼的米朗的回电。

迷迷糊糊之间,眼前出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接近黄昏时分,天边如血的夕阳正慢慢消沉在地平线,天地犹如被吞噬般融入一片巨大的黑暗之中,大风呼啸地掠过,犹如自阴间传来的无数冤魂的悲鸣。

“苏,你发来的彩信,我请专家翻译出来了!”

四周寂静,只有办公桌前的台灯撒下一片晕黄的光芒,苏焕一页接一页的翻看着资料,不知不觉,已是凌晨三点。此时,他感到一阵倦意袭来,眼前的字迹也一点点变得模糊,又过了一会儿,眼皮越来越沉,他再也支持不住,伏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是什么意思,快说!”苏焕觉得心脏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埃及着名富商,1998年继承家族企业,成为贾拉努曼集团的总裁及最大股东,名下拥有上百家古董交易公司和联锁珠宝店,生意遍及世界各地……从这份资料上来看,很容易让人以为凶手是为财而来,但苏焕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那名神秘的美女之所以会找上这位富商,其中必有更深的隐情,他继续耐心地往下看,又翻到了贾拉努曼的家族史。原来,他的祖父,早年也不过是沙漠地区一名普通的农民,35岁那年,在朋友的资助下开了一家小小的古董店,因为善于经营,生意越做越大,68岁去世时,已为儿孙留下一大笔丰厚的遗产,而他的独子,也就是贾拉努曼的父亲,则进一步将家族事业发扬光大,创建了贾拉努曼集团,使该家族顺利跻身埃及的顶级富豪之列。

“‘以阿蒙神之女之名’。”米朗一字一句地答道,“专家说很像是某种暗语,这在古埃及的密室或者墓穴中十分常见。”

外貌特征:阿拉伯人,深棕色皮肤,黑眼睛,络腮胡。

以阿蒙神之女之名……

身高:170公分。

苏焕反复回味着这句话,再次来到石墙前,伸出手仔细抚过每一寸墙面,却并未发现任何机关或异常之处,难道一切只是巧合吗?

法西姆·贾拉努曼,男,48岁。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光线角度改变,墙上的阿蒙神像又消失了,却以倾斜的角度投影在大理石地砖上,更奇妙的是,大厅另一侧的女法老像也投影在地面上,她手中的连枷刚好与阿蒙神手中的连枷交叉成60度的对角。

苏焕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台电脑,键盘四周几乎已经被像小山一样的文件给淹没了。他屏息凝神,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翻看着眼前的资料,对于酒店失踪案的当事人贾拉努曼渐渐有了全面的了解。

苏焕恍然大悟,记得不久前曾在姐姐留下的那本《古埃及帝王》里读到关于女法老哈特谢普苏特的资料,她身为女性,原本不可能成为法老,然而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取得继承权,她联合祭司编造身世,称自己是太阳神阿蒙之女,降生世间,是为了代替阿蒙神统治埃及……就这样以冠冕堂皇的借口成为埃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法老。

深夜,万籁寂静。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误,面前壁画上的女法老正是哈特谢普苏特,那么“以阿蒙神之女之名”指的不正是她吗?

*** *** *** ***

莫非,她就是打开密道的关键?

“好的,我马上去办。”姬玛说着,便掏出手机,快步迈出了房间。

苏焕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地面上的投影,忽然之间,脑海里像有一道电光划过,混乱的思绪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苏焕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缓缓说:“ 我要关于贾拉努曼的全部资料,你帮我打个电话给调查科,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搜集完全。”

下一秒,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阿蒙神与哈特谢普苏特手中连枷交叉的位置,将四周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投影所在的大理石地砖竟是松动的,将石砖搬开之后,一枚莲花形的精致圆盘出现在眼前,他大喜望外,立刻伸手朝那个圆盘按了下去。

“天哪!这会是真的吗?”像是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姬玛瞪大眼睛,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如果真是它们做的,它们为什么要杀这个古董商呢?”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不远处的石墙竟像一扇移动门似的缓缓敞开,露出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甬道,不知通往何处。

“是的,因为在真相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但如果阿尔瓦说的是真的呢?也许它们已经混进了人类世界,开始复仇了!”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苏焕的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拿起手电,毫不犹豫地钻进那扇暗门。

姬玛认真地点了点头:“记得,你还交代我要对外保密,甚至连上头也不能说。”

狭窄的甬道里,一股冷风迎面袭来,但并没有想像中那般黑暗,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墙体上布满无数精美的壁画,不过和外面大厅题材各异的壁画不同,这里壁画上的主角只有一位,便是那位阿蒙神之女--哈特谢普苏特!

苏焕与她对视了一眼:“还记得在慕沙村,阿尔瓦对我们说的话吗?”

从少女到晚年,从美丽的公主到尊贵的法老,这里用华丽而生动的线条描绘着她传奇的一生,有她在莲花池畔娇美的身影;有她作为埃及的嫡长公主,初次接见外国使节时的羞涩与兴奋;有她大婚时,举国欢腾的热闹场面;有她手执法老权杖,登上大殿的黄金宝座,接受群臣的朝拜和万民的瞻仰;也有她盛装主持阿蒙神祭典的雍容华贵……甚至还有她作为女人最柔弱的一面,她伤心、她哭泣,她落寞、她惆怅,千变万化的神态与表情,布满四周的墙体。

姬玛听后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是说……”

望着这一幅幅画面,苏焕心底升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绘制这些壁画的人似乎很了解哈特谢普苏特,关于她的性格,习惯,甚至私生活的点点滴滴都了如指掌。而且,每一笔线条、每一抹色彩都透出浓烈的个人情感,就好像一名痴狂的追星族迷恋偶像那样深深迷恋着她,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苏焕一边听着她说的话,一边目光犀利地环顾四周,之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拈起地毯上粘附的白色粉末,沉声道:“我要把这些粉末拿到化验科去化验,如果里面含有贾拉努曼的DNA,事情就很清楚了!”

一位是三千年前的女法老,一位是现代世界的珠宝商人,他们的生命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而且,就连埃及学家都未必完全了解的古埃及生活,他一个外行,又怎么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并绘成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画,想到这里,苏焕觉得笼罩在这幢古宅里的迷雾更浓了。

“不知道,据说和贾拉努曼是在酒店的餐厅里认识的,穿着传统的阿拉伯服饰,还蒙着面纱,我们随后去查了酒店的订房记录,发现她所登记的护照和姓名全部都是假的,酒店的监控探头也只拍到一个很模糊的影子,根本无法做面部分析。”姬玛有些无奈地说。

渐渐的,墙壁两侧的光亮一点点熄灭,前方变得开阔起来,这条甬道像是走到了尽头,苏焕顺势向前一探,便穿过一扇虚掩的木门,进入一间密室。

“是否知道那名美女的身份?”苏焕的眉头始终紧拧着。

这里空间宽敞,四壁立满和天花板一样高的檀木书柜,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和文件夹,单是藏书就在三千册以上。苏焕随手抽出一本,翻开扉页,只见右下角有一行英文签名:索兰特·奥尔·帕加尼。

“是啊!接到命令就赶过来了,而且基本上已经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姬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苏焕面前,“看起来又是一起人间蒸发的失踪案,和前阵子沙漠村庄的失踪案有些相似,不过失踪者只有一名,是埃及赫赫有名的古董商贾拉努曼,据他的保镖说,他在午饭后受一位美女的邀请来到这个房间和她幽会,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起初他们以为两人在房间里打得火热,但随着时间越拖越长,他们觉察到不对劲,拼命敲门也不见回应,便撞门进来查看,才发现美女和贾拉努曼都不见了,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他们于是赶紧报案。”

这正是格里格曾祖父的名字,看来,他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地方!

“姬玛,你也来了。”他冲她淡淡一笑。

此后,他将整间密室仔细搜查了一遍,希望能从中找到与奥西里斯之心相关的线索,然而,不知是密室的主人有意隐瞒它的去向,还是奥西里斯之心确实不在他的手上,即便是当年的珠宝交易档案和账册上也没有关于它的记录,就在他陷入困顿,一筹莫展之际,忽见墙角一道光芒闪过,他赶紧上前一看,只见书柜边的角落里放着一尊精巧的阿努比斯像,约有三十多公分高,色彩鲜明,金光闪耀,是以纯度极高的黄金为胎架,再 镶以翡翠、猫眼、玛瑙等各色宝石精工细制而成,华贵中透着古朴庄重之美,一看就知是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苏焕闻声望去,只见同事姬玛正戴着橡胶手套站在他的身后。

苏焕蹲下身,将它捧起来,细细赏玩了一番,又发现阿努比斯的头其实是可以转动的,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十几片零碎的纸片,原来,它并非单纯的古董摆件,还是一个废纸篓。

看到这一切,苏焕深深拧起双眉,正想蹲下身看个仔细,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唤声:“苏--”

苏焕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又将那些废纸片拾起来,一点一点重新拼接,从中复原了一封书信的草稿,笔迹和书上的签名一模一样,因此可以确定,写信人正是格里格的曾祖父本人。

原本一派华丽气象的阿拉伯式套房显得非常凌乱,昂贵的古董摆设被撞翻在地上摔得粉碎,地毯也被胡乱掀起,色彩斑斓的软垫上沾染着不明的污渍,最令人心惊的是,深褐色的檀木地板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和之前沙漠村庄失踪案所发现的骨灰粉极为相似。

亲爱的哥哥: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便服的苏焕从车内走下来,抬头仰望了一下前方的酒店,金碧辉的大门前,围着醒目的警戒线,几名当地的警察正在盘查进出的客人,苏焕快步上前出示了证件,之后径直来到位于酒店二楼的案发现场。

有件珍贵的礼物一直想亲自送到开普敦给你,无奈近来身体欠佳,经不起舟车劳顿,只能委托我最信任的管家萨姆替我前往。这件礼物非同一般,具有不可思议的能量,或许能替我们完成那个多年未了的心愿,你收到后一定要善加利用……信写到这里便没有下文了,也许格里格的祖父在信中还提到了更多关于这件礼物的秘密,但都已经无从考究了,不过,有一点苏焕可以确定的是,这件神秘礼物极有可能就是奥西里斯之心!尤其是那句“具有不可思议的能量”更是引人遐想。

傍晚时分,伴随着一路急促高亢的警笛声,一辆印有国际刑警标志的警车停在了华莎宫殿酒店门口。

事情虽然还未水落石出,但也总算有了眉目,这次夜趟古宅的辛苦没有白费,想到这些,苏焕的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容,将那堆碎纸片小心翼翼地装进密封袋,又沿着原路返回,离开了这幢扑朔迷离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