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在人群之中,冲对面的苏焕淡淡一笑,那笑容,明媚到令头顶热带的阳光也顷刻黯淡了光芒,就连大厅的空气也似乎一下子被她吸走了。
开罗明媚的阳光透过机场巨大的玻璃屋顶倾泻在她的身上,使白皙的皮肤泛着一层近乎耀眼的金色,犹如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般娇美动人。
苏焕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芝……芝芝?”
苏焕全身不由得一震,转过头,冷不防对上一双清透的眼眸。
“久违了,苏焕。”望着他的那双眼眸透明清澈,犹如一望无际的晴空。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声,这声音很熟悉,如水晶般透明,每一个音节都像清柔的泉水,轻轻地穿过耳膜。
苏焕感觉心脏在那一刻停住了:“芝芝,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焕拉了拉衣领,低头穿过如织的人流,径直朝机场外走去。
芝芝唇角上扬,微笑着,一步步朝他走来:“我如约前来了。记得吗,我曾经说过,要在埃及的土地上与你见面!”
进入机场到达厅,四周人潮涌动,随处可见来自各个国家,各种肤色的人群,就像徜徉在深海里的鱼群,各自奔赴着下一个终点。
“你成功了?”苏焕也随之激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她的面前。
即便坚强如他,也有疲惫无力的时候。
“是啊!我被开罗大学录取了,而且没有想到,一下飞机就遇上了你。”抬头望着近在眼前的苏焕,芝芝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在苏焕漫天的思绪下,飞机缓缓地降落在开罗国际机场,很快的,乘客们都开始陆续下机了,他最后一个走出机舱,脚步很慢,手中不大的旅行包看起来像有千万斤重。
“你的伤……”苏焕望着她黑亮的双眼,一瞬不瞬地。
一想起她,胸口就像被一团带刺的荆棘堵住了似的,那种被压抑的闷闷的痛,挥不开,甩不掉,更无法言说。
“全好了。那天我醒来不见你,我妈说你因为任务赶回埃及……”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芝芝就被一股大力揽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仿佛一瞬间跌入一口沸腾的温泉里。
还有香姐的女儿叶芝芝,为他挡了一颗子弹的女孩,如今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不知道她的枪伤复原了没有?
那一刻,她觉得一阵窒息,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流进她的心底,使她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苏焕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抱紧。
望着窗外美丽的景色,苏焕沉沉地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不久前的中国之旅,唯一的线索也中断在那个谜一般的香姐那里,绕了地球大半圈,费尽了周折,依然一无所获。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苏焕百感交集地叹了一声,就在抱住芝芝的刹那间,好似一股奇异的电流漫过他的心脏,疲惫不安的心竟在瞬间平静下来,一股安心温暖的感觉萦绕在四周。
该到哪里去寻找法老之光的下落呢?
上帝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将她送来了,他这样想着,唇角不自觉地流露出微笑。
苏焕坐在临窗的座位,侧头望向窗外,只见烟雾一般的云絮擦着机身飞快地向后退去,远处是雪白的云层,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偶尔,一束阳光穿破云层,撒下瑰丽的光芒,将四周的云朵染成耀眼的金色,美得犹如宝石一般。
“我们先去吃饭,其他的事慢慢再聊。”
距离陆地的一万米高空,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云雾,满载乘客的波音客机正在穿越飞洲大陆。
开罗的老城区,一座黄色院墙的传统建筑是这里最有名的海鲜餐馆。
*** *** *** ***
餐馆是开放式的,面向着大片绿色的庭院,庭院里栽种着椰枣树,清澈的池塘里漂浮着蓝色的睡莲,回廊之间雕刻着古埃及风格的浮雕。
“你居然在执行任务期间未经通报就擅自出国,格雷戈里少将非常生气,再加上那个Case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今早都在会议室里拍桌子了!你赶紧回来向他道歉吧,任务期内绝不能再擅离职守了!”米朗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餐馆的生意很好,尽管不是用餐时间,大大小小的座位也几乎坐满了人,门口进出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然而,当苏焕和芝芝一出现在餐馆门口,还是吸引了四周众多的目光,这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一位英挺俊美,一位温柔可人,完美得就像上帝精心雕琢的杰作。
“我在……开普敦。”苏焕知道无法隐瞒,也隐瞒不了。
立刻就有侍者上前来和他们打招呼,将他们领至靠近庭院最好的座位。
“你还问我,苏,你现在在哪里?”手机那端传来米朗焦躁的声音。
入座以后,苏焕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微笑地望着芝芝道:“想吃什么就随便点吧,千万别跟我客气。”
“米朗,什么事?”他接起手机问。
芝芝翻动着满是阿拉伯文的菜单皱起了眉头:“这些阿拉伯文我都看不懂,旁边附注的英文也很生涩,像tamaiya,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循着铃声,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只见不停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米朗”,他知道,又是来自总部的电话。
“tamaiya是炸豆泥,一般是用蚕豆粉做的,是当地人很喜欢的一道点心。”
才刚刚走到门口,苏焕的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正聊着,侍者已经送来一盘香气扑鼻的奶油拌果子泥,是一种用蚕豆加油、柠檬、盐、胡椒做成的糊状菜,是埃及的传统菜色,也是在这家餐馆的招牌菜之一。
丁零零--
“我们还没点菜呢。”苏焕抬起头,略带疑惑地望向他。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维克多一人怔怔地坐在那里,呆望着他的背影。
“这是老板送的。”侍者指着远处吧台边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对他们说。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苏焕沉声一顿,“即便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忘记姐姐是在嫁给你之后才自杀的!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名男子一见苏焕与芝芝的目光抛向他,立刻绽开热情的笑容,朝这里挥了挥手。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薇的弟弟,咱们之间就不能像亲人那样相处吗,非要这样剑拔弩张地充满火药味?”维克多低沉的声音像受了伤似的。
“替我谢谢你们老板,感谢他的盛情。”苏焕也笑了笑。
“还有其他事吗?”苏焕冷淡地问。
“他是送给这位小姐的。”侍者微笑地注视着芝芝,“他说很少能在开罗见到这么可爱的东方女孩,希望她以后能常来这里做客。”
“你这就打算走了吗?”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低落。
“原来是这样!”苏焕不由得一怔,尽管脸上还挂着笑容,声音却有点酸酸的,“芝芝,看来你的魅力还真是不小!”
苏焕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芝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之前就听来过埃及的学姐说过,在这里中国女孩特别受欢迎……”
“等一等!”维克多急忙唤住他。
“是啊,所以你在这里也要多加小心,特别是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实在有事要出来也得给我打电话,有我在你身边才能保证安全。”苏焕关切地叮嘱道。
说罢,他便站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打算离开这个充满着心痛回忆的地方。
“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有了个免费保镖?”芝芝调皮地眨了眨眼。
苏焕望着他的表情,却挽起唇角,声音不冷不热地说道:“这颗宝石原本也不属于你,我说过会找出真相,并不代表要将宝石归还于你,它应该回到原本属于它的地方!
“不仅仅是免费保镖,还是免费司机,一会儿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学校,把你安顿好。”苏焕深深地望着芝芝,眼神里弥漫着宠溺。
“很好,那么我期待你的好消息。”维克多的眼里透出一道光芒。
“我暂时不回学校。”芝芝说了句让他意外的话。
“我要的不是你的家产,我要的是真相,既然宝石的下落很可能与我姐姐的死因有关,我就一定要找到它,让一切水落石出!”苏焕掷地有声地说道。
苏焕微微一愣。
“是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你能替我找回宝石,我必定重谢,甚至愿意将三分之一的家产分给你!”望着苏焕英挺的面庞,维克多神情郑重,充满期许。
芝芝又解释道:“其实学校下周才开学,我提前一周过来,是想先到埃及各地转转,看看古迹。”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苏焕微微挑了挑眉。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望向苏焕。
“但是--”维克多的眼底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也许也只有你有能力找出失踪宝石的下落。”
“除了免费保镖、免费司机,不知你是否还愿意当我的免费导游?”
苏焕深吸一口气:“这一切实在太复杂了,超出了我所能想像的范围!”
“非常乐意。”苏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一会我先回总部报到,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接下来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我不知道。谁都没有试过,或者说没有试成功过。即使宝石蕴藏着某种神秘力量,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启它。当初,我曾祖父的兄弟将它送来,可能就是希望他的哥哥能够找到操控宝石的方法,但是很遗憾,他并没有成功。”维克多沉沉的一声叹息,充满着来自内心深处的无奈之感。
听到这样的话,芝芝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
苏焕听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也就是说,宝石的力量与时间有关,它可以改变时间?”
望着这样的笑容,苏焕心中一动,忍不住说道:““芝芝,上回在国内,我有急事走得匆忙,都来不及等你醒过来,当面跟你说声谢谢!那天若不是你帮我挡了那发子弹,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了!”接过秘信,维克多眼底闪过一道震惊的光芒,隔了很久才重新开口,“确实,从我的曾祖父那一代起,就一直传说宝石据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们想借由它改变曾经发生的一切,甚至是使我们的先祖,也就是那位惨死在庄园的荷兰将军复活。”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这里和你吃饭。”芝芝与他对望一眼,眼中也盈满感激的光芒。
“我听说,这颗宝石是八十年前,由埃及的帕加尼送来的,他还在信中提到,这颗宝石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替他和你的祖辈,也就是他的哥哥完成一个多年未了的心愿!”苏焕说着,拿出那封出自格里格曾祖父之手的秘信,递到维克多手上。
“那么,为我们俩都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而干一杯。”
“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不过它的确非常美丽,有着使人疯狂的魅力。”维克多将目光抛向窗外美丽的庭院,翠绿色的眼眸中没有焦距。
两只酒杯清脆地碰撞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温馨甜美的酒香。
“你是说,它就只是一颗普通的宝石?”苏焕深深地拧起了眉。
喝下一口酒之后,苏焕又接着问:“芝芝,你来埃及后,第一个想去的地方是哪?”
“其实连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尽管传说它可以改变一切,可是谁都没有试过……”维克多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有些迷茫和无奈。
“想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一提到这个话题,芝芝立刻兴奋起来,“开罗博物馆、金字塔、狮身人面相……不过我最想去的,还是哈特谢普苏特神庙。”
“我连它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而你是它的主人,这个问题怎么反来问我?”苏焕的语气里隐藏着些许不满。
“哈特谢普苏特神庙?为什么?”苏焕显然有些意外。
“你也相信它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维克多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用反问的语气提高了一个声调。
“因为哈特谢普苏特是我的偶像啊!”芝芝的唇角挽起一个笑容。
苏焕望着他的脸,顿了很久才脱口问:“这颗宝石究竟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
“你崇拜她?”苏焕又愣了一下。
“我也在找这颗宝石,它是我的传家之宝,代表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维克多尽管还是一脸温和的表情,但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决。
“对啊,她可是埃及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法老,开创了一代盛世的十八王朝,埃及正是在她的统治下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这样一个能干的女强人,不值得崇拜吗?”芝芝越说越兴奋,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灿亮的光芒。
“目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苏焕叹了口气。
苏焕望着她眉飞色舞的神情,不禁想起不久前在格里格的祖宅里所看到的那幅哈特谢普苏特的壁画,她的眉眼与神情就好像前夜的梦境一样,真实而又虚幻地浮现在眼前。
“你觉得宝石的失踪和你姐姐的死有关?”维克多又问。
不得不得承认,冥冥之中,这位三千年前的女王对他也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总觉得她会出现在那座迷宫般的大宅里,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非同寻常的秘密。
苏焕抬头瞥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想到这里,苏焕回过神来,对芝芝说:“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回总部把事情处理清楚,明天只要没有意外我们就一起出发去哈特谢普苏特神庙。”
“你专程回到开普敦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正在这时,维克多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 *** *** ***
如果从姐姐手中遗失的宝石就是“奥西里斯之心”,那么它究竟去了哪里,是什么人想要得到它?它和姐姐的死到底有没有直接联系?无数疑问缠绕着他的思绪,伴随着心脏在胸腔里毫无规律地狂跳着,他只能依靠不停地深呼吸,来维持头脑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冷静。
哈特谢普苏特神庙距离帝王谷不远,矗立在一片高山峭壁之下,在群山的簇拥和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神圣。
法老之光就是奥里西斯之心?犹如一道惊雷掠过耳畔,苏焕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事情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似乎又回到原点,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正在侦破的案件竟和自己的姐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事,但所要寻找的答案,其实只有一个!
当苏焕与芝芝真正来到这里才发现它的恢弘雄伟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神庙四周有着非常宽阔的殿前广场,距离主殿足有二、三里远,步行需要十几分钟才能到达。神庙由三排整齐的平顶组成,每层平顶都由巨大的廊柱支撑,廊柱及四壁上雕刻着华丽的凸式浮雕,向后世讲述着女法老伟大的功绩。在第二层的平顶上,通过宽阔的台阶可以进入华丽精美的内院,最后直达圣殿。圣殿建于悬崖内,在精巧的布局下与四周的岩壁浑然天成,堪称建筑与自然环境完美结合的典范?。
“是的,在你姐姐死后,所有的珠宝和随身物品都在,唯独这颗宝石不翼而飞,这段时间,我也想尽千方百计在找它,但却一直没有下落,没想到你又突然回来找我,问起关于它的事!”维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复杂的目光抛向苏焕。
站在宽阔无边的殿前广场上,阳光直直地倾泻下来,照得全身发烫,芝芝才感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埃及。
“你是说,这颗宝石就是‘法老之光’?”苏焕屏住了呼吸。
是那个被尼罗河之母孕育了亿万年的埃及!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但确实,我的祖上曾在八十年前得到一颗来自埃及的宝石,传说它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是三千年前一位法老的至宝,从那个时候开始,它就成为朗亚家族的传家之宝,代代相传,一直传到我的手上!而我,又将它作为最珍贵的定情信物,在婚礼上,送给了你姐姐。”维克多充满唏嘘地说。
是那个诞生了无数伟大法老的埃及!
“你说什么?”苏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巍峨的金字塔、神秘的象形文字、令人敬畏的神只眼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神庙……她终于来了!
“你姐姐……”维克多叹了口气,“这颗宝石就在你姐姐手上,并随着她的去世,消失了。”
深吸一口气,她激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空层层回荡开来:“真是太伟大了,果然不愧为森穆特的杰作!”
“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希望您能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如实回答。”苏焕用无比郑重的口吻说道。
“森穆特是谁?”一旁的苏焕转过头来。
“你怎么会问这个?”维克多身子一颤,显然是吓了一跳。
“他是女王的情人,当时的大祭司和伟大的建筑师,除了哈特谢普苏特神庙,他的另一个旷世之作就是卡纳克神庙。”芝芝望着远处宏伟的建筑答道。
但他根本无心流连美景,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就开口道:“您的祖上在八十年前,是否得到过一颗来自埃及的宝石?”
“卡纳克,那座古埃及最大最辉煌的神庙?”苏焕也不禁为之一震。
苏焕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落地窗近在咫尺,阳光直直地倾泻进来,抬头一望便是碧绿的庭院,感觉不到任何距离,只觉得就坐在庭中被满园的繁花似锦包围着。
“是的,这位森穆特虽然是平民出身但却才智过人,不仅通过严苛的考试成为太阳神祭司,还为女王建造了两座空前绝后的伟大建筑,使女王和他自己的名字永远地留在埃及的史册上。不过,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他对于女王的爱,一个出身卑微的平民敢于挑战当时森严的等级制度,与女王相爱。”芝芝边走边说道。
“有什么事,坐下来说。”维克多让佣人送来热茶和点心,与苏焕面对面地坐着。
“确实很了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道古埃及的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一号人物。”苏焕感慨道。
“我也是……”苏焕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我这次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请您帮忙。”
“不,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哈特谢普苏特身边有着这样一个才智超绝的情人,毕竟哈特谢普苏特作为埃及历史上唯一的女王,她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就像太阳,能使四周的星辰全都黯淡无光。不过这也是森穆特爱她的方式,用自己毕生的智慧为她建造不朽的丰碑,让后世歌咏瞻仰她的功绩,自己却选择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做一个不被承认的影子。”芝芝带着赞赏的口吻说道。
维克多坐在沙发上,一边翻动手中的报纸一边喝着咖啡,一见他来,立刻站起身来迎接:“苏焕,很高兴又见到你!”
“做一个伟大女人的情人确实很不容易!”苏焕又叹了一声。
这里是典型的欧式装修,宽敞的空间被装饰得不余余力的奢华,有巨大的玻璃落地窗,花纹精细的帷幔,庞大舒适的布艺沙发,以及一看就令人觉得温暖古朴的壁炉,上面摆放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古董和油画。
“你看--”芝芝指着神庙入口一尊石雕的女王半身像对苏焕说,“这尊雕像和廊柱前那些正装的女法老像不同,没了王冠和假胡须,女王温柔妩媚的样子马上显现出来。我看过资料,这也是历史上第一个雕像会微笑的法老,在这张面孔上,你看不到身为女王应有的威严,反而纯真甜美得宛如一个小女人,也许在森穆特面前,卸下沉重的伪装,她的本来面目就是这样。”
大约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才随着玛丽亚穿过花园来到庄园的住宅前,又经过大门和玄关,穿过几条长廊才来到会客厅。
芝焕顺着芝芝手指的方向望去,也端详了那尊石像许久:“不知道这尊雕像是不是出自森穆特之手,也许在他眼中,哈特谢普苏特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女人而已。”
然而,他一定会找到真正的答案,他发誓!
“只可惜,他爱的终究是女王,上下埃及最伟大的女人!”芝芝接过他的话,轻轻叹息了一声。
时至今日,姐姐的死因仍然成谜,自己却陷入越来越深的泥潭之中,被无尽的困惑和焦虑折磨得身心俱疲,探求真相的道路比他想像得更加艰难曲折。
“听你的口气,他们的结局并不是很好?”苏焕望着她问。
事隔一个月又回到这里,苏焕感慨万千,又想起了姐姐苏洁薇,想起自己第一次走进庄园,是怀着怎样欣喜的心情,期盼着姐姐出现在自己面前,然而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姐姐的死讯。
“他们的结局……应该就是没有结局吧!”芝芝顿了很久才说。
午后的阳光撒下碎金般的光芒,散落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上,散发着奇异的光彩。碧绿的草坪上,奇花异草竞相开放,无论是娇艳的玫瑰、馥郁的郁金香还是优雅的紫罗兰都美得让人惊叹。
“没有结局?”苏焕有些意外地一怔。
玛丽亚善解人意地一摆手道:“先生在里面等你,请随我来。”
“嗯。就在哈特谢普苏特统治埃及的第二十二年,原本的王位继承人图特摩斯三世突然重返王位,而哈特谢普苏特从此不知去向,绝大多数有关她的记录都在当时被刻意销毁了。至今,埃及学家都无法解释哈特谢普苏特如何失去了权力,也说不清她的死因。而森穆特,在这之前就已销声匿迹。”芝芝一边迈步走向通往神庙顶端的台阶一边说。
“是啊,我来找维克多的。”苏焕嘴唇微抿,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吗?”苏焕越发好奇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许久不见的玛丽亚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挂着亲切激动的笑容:“苏,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你,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没有,有传闻说他是死于图特摩斯三世之手,也有传闻说是因为他和女王的绯闻招至祭司集团的不满,他们向女王施加强大的压力,迫使女王将他赐死,另外我在你给我的那本《古埃及帝王》里看到一个有趣的故事……”说到这里,芝芝顿了顿,似乎有意吊起苏焕的胃口,“书中说,一本古埃及宫廷留传下来的羊皮手卷里曾提到,女王深知她和森穆特的恋情不容于世,从继位之初就开始寻找一种神秘永恒的力量,能让他们永生永世在一起,在她统治的第二十一年,终于得偿所愿,她将这股神秘的力量封印在沙漠深处的地下宫殿,与森穆特携手进入地宫获得了永生!”
一辆出租车在庄园的铸铁大门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苏焕提着一个简单的黑色旅行包走下车,径直来到大门前,按动了可视门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芝芝随口说起的这个故事让苏焕全身一震,脑海里自然浮现出在慕沙村,阿尔瓦向他讲述的那个关于奥西里斯之心的故事。当时阿尔瓦也提到位于沙漠深处的地下宫殿,以及能够封印时间的奥西里斯之心……再加上出现在格里格祖宅里的哈特谢普苏特壁画,同样与奥西里斯之心有关,将这几条线索串联在一起,他很快明白,哈特谢普苏特恐怕正是奥西里斯之心的主人,她为了与自己的情人森穆特永远在一起,找到了一颗能够控制时间的宝石,将宝石的能量封印在沙漠地宫,在那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与情人分享永恒的生命!
古老的欧式建筑,高耸的尖顶,茂盛的花园,静谧的园林深处,一座白色的大宅若隐若现,仿佛宫殿般气势恢弘。
想到这里,苏焕抬起头,视线集中在不远处廊柱前方哈特谢普苏特的巨像上。
午后的朗亚庄园,弥漫着鸢尾花的清香。
她身形巍巍,戴着法老头冠和假胡须,手执权杖,在骄阳的照耀下泛着历经数千年风沙洗礼后出现的沧桑色泽。
*** *** *** ***
而她的目光,淡定幽远,仿佛穿越了千年时空,在永恒的彼岸与他对望,看似触手即是,却又遥不可及。
看来,他的推测没有错,格里格的曾祖父与维克多的祖辈很可能是亲兄弟,如果他让管家送往开普敦的宝物正是具有不可思议能量的奥里西斯之心的话,那么它必定就藏在朗亚的家族里,为此,自己必须再去一趟开普敦。
那一刻,苏焕胸中涌动着一股难言的情绪,真希望哈特谢普苏特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关于奥西里斯之心的全部秘密。可是他知道这并不可能,真正的答案,只能等待着他自己去寻找。
听到这个姓氏,苏焕的心重重颤了一下,却好似茅塞顿开,使心里的疑问全部串联到了一起,朗亚,这不正是维克多的姓吗?
这条茫茫未知的旅程,不知还要走多久。
老管家带着不确定的口吻答道:“好像是……朗……朗亚。”
*** *** *** ***
苏焕立刻问:“是什么?”
离开哈特谢普苏特神庙,已是夕阳西下。
老管家想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似乎有听父亲提过,老主人的哥哥回到开普敦后,恢复了以前的真姓。”
天空被大片的晚霞染成一片绚烂的猩红,夕阳的余晖笼罩着神庙,竟如同天神的宫殿一般迷幻而不可捉摸。
苏焕并不气馁:“那么,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苏焕带着芝芝驱车来到尼罗河边,一艘豪华的游轮停在港口,像一只巨大的白鲸,横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老管家拧起布满皱纹的眉头,一脸为难地说:“这恐怕很困难,我的父亲并未告诉我他在开普敦的地址,即便有,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只怕也不一定有用了。”
陆续有乘客登船,其中多数是来自欧美的游客,他们也随着人流踏上悬梯,来到位于顶层的餐厅。
苏焕深吸一口气,深邃的眼底有看不透的光芒:“这么说,也只有找到他在开普敦的哥哥才能知道答案了。”
这里布置得犹如法老的宫殿,到处是金色的浮雕,天花板上是彩绘的星空图,华丽得令人炫目。
老管家露出无奈的神情:“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就连我的父亲也不知道老主人让他送往开普敦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知道非常重要,老主人视它为比生命还更重要的宝贝。”
苏焕出示了登船证,侍者立刻将他们领至一处放着预订牌的座位,这里靠着窗,视野极佳,转头便能看见沿岸尼罗河的风光。
瞬间,苏焕觉得脑海里似乎有一道闪电刷地闪过,耳畔轰轰作响,他用震惊而又疑惑的目光望着老管家道:“格里格的曾祖父在信中曾提到那件神秘礼物‘具有不可思议的能量,或许能替我们完成那个多年未了的心愿’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悠悠流淌的尼罗河被夕阳染成温柔的粉红色,如风一般拂过河畔绵延的绿洲,与远处金黄的沙漠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河面上船帆来往穿梭,随着尼罗河柔美的身躯蜿蜒而动,泛开一圈圈的涟漪,为宁静的河面增添了无尽的风情。
“此后两兄弟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完成母亲的遗愿。通过二十多年的辛苦经营,他们从珠宝店的小伙计到拥有自己的珠宝店,再到珠宝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富甲一方的富豪。此时,哥哥觉得时机成熟,便决定前往开普敦寻找父亲,在他们心里一直有道抹不平的伤痛和遗憾,就是他们的父母,至死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苏焕微笑地对芝芝说:“今晚我们在船上过,明天一早就能到埃德夫,那里有着名的荷鲁斯神殿。”
说到这里,老管家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哀伤的光芒,仿佛蒙着一层雾气。
然而,沉浸在两岸旖旎风光中的芝芝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仿佛整个身心都融进了湛蓝深邃的河水里。
老管家点了点头:“是的,她和两个儿子抓住一块甲板在海上漂流了几天,被路过的一艘渔船救了起来,并辗转来到开罗。原本,打算等战火平息一些再去开普敦寻找丈夫,没想到却听到开普敦失守,将军自杀的消息,巨大的打击之下,她染上重病,不久就不治身亡,临终前交代她的两个孩子,有生之年一定要返回开普敦,找到他父亲的尸骨,让他得以安息!”
“芝芝--”苏焕又唤了一声。
强掩住剧烈起伏的心跳,他沉声问:“将军夫人的船被英国舰队击沉后,她没有死吗?”
芝芝这才回过头来,用清澈的大眼睛望着苏焕:“不好意思,我看得太入神了,想不到现实中的尼罗河要比我想象中的更美。”
莫非,格里格的曾祖父和维克多的祖辈竟是兄弟?
苏焕轻轻笑着说:“我特别预定了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欣赏尼罗河两岸的美景。”
同样的,维克多也说自己的祖辈曾经是地位显赫的荷兰将军,因为要将爱妻接来开普敦团聚,在风景优美的海滨修建了一座漂亮奢华的庄园,可惜庄园建成不久后英荷两国便为争夺当地储量巨大的黄金和钻石而开战,将军夫人惨死在前来开普敦的海上,将军左等右等不见爱妻,又在战场上连连失利,最终在万般绝望中含恨自杀。
“谢谢你,苏焕。”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缓缓沁入芝芝的心房,眼前的一切犹如一场最美的梦境。或许她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踏上梦想的土地,会见到一生梦想的尼罗河,但她绝没有想过身边会有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陪伴,望着他如琉璃一般的金棕色眼眸、含笑的薄唇,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听到这里,苏焕不由得失了神,这个故事仿佛在哪里听过,怎么这么熟悉!冷不防的,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惊愕的光芒,想起了自己的姐夫维克多·朗亚和关于他庄园的故事。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对着窗外的尼罗河,轻声吟诵起一首古埃及的祭诗:
“这个秘密,是我父亲临死前告诉我的。”老管家望了望主人,又望了望不远处的苏焕缓缓开了口,“他和他的哥哥,祖籍荷兰,原本是血统纯正的贵族,他们的父亲是被荷兰王室派驻到南非殖民地的将军,后来英荷两国因为争夺殖民地而开战,将军夫人也在前往开普敦与丈夫团聚的途中遭遇英国舰队,船被击沉……”
尼罗河的洪水啊,
“我越来越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格里格瞪圆眼睛,表情显得更加震惊。
你来到这片大地,
老管家叹了口气:“因为您的曾祖原本并不姓帕加尼,是为了逃避战乱和追杀,才来到开罗的,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平安地到来,给埃及以生命!
“什么,还真有这样的事?”格里格显得既吃惊又疑惑,“那么曾祖父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的事实,就连家谱上也没有记录?”
我们庆祝你,给我们指引。
老管家望着面色苍白的主人,缓缓吐出气息:“确实……我父亲曾经为老主人去过开普敦,当时他一再交代我父亲严守秘密,所以我父亲对谁都没有说。”
你种植了拉神开垦的花园,
想起不久前才刚刚发生在眼前恐怖的一幕,想起那个瞬间就能将人变成干尸的女人,格里格浑身颤抖,额角沁下了涔涔冷汗。
给一切行走者以生命;
“当然!”格里格陡然激动起来,“我们必须尽全力帮苏警官找到奥西里斯之心,这也关系到我自己的性命!”
永不停息地浇灌着大地,
“我……我应该说实话吗?”老管家还在犹豫。
沿着你从天国下降的旅程。
“该不会你真的隐瞒了什么吧?”格里格愈加怀疑起来,神色凝重地盯着他的脸。
食品的珍爱者,赐予谷物的人,
老管家犹豫地看了主人一眼,眼神闪缩,半天也吐不出一句话。
普塔神啊,你给每个家庭带来了光明!
格里格也像想起了什么,猛然提高了一个声调:“管家,萨姆不是你的父亲吗?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从尼罗河上吹来的最舒展的风。就连坐在对面的苏焕也听得入了神,好久才回过神来,对芝芝说:“你对于埃及历史的了解的真的让我很佩服,若不是你,我又怎能拥有如此愉快的一天,怎么会知道在哈特谢普苏特神庙背后,还隐藏着一段如此凄美的爱情故事。”
“莫非你知道些什么?”苏焕牢牢盯着他,声音比自己想像得还要凌厉。
他望着她,就像凝望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美好的事物。
倒是一旁老管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尽管只是转瞬即逝,也隐藏得很深,但还是没有逃过苏焕的眼睛。
其实,自从第一次见面时起,这种感觉就已经扎根在他的心里了吧,只是被时间和每一次重逢时的悸动浇灌得日愈茂盛,已经无法将它不露声色地隐藏在心底了。
格里格听后愣了半天,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好像在听梦话一样。
“芝芝,能在埃及的土地上再次与你重逢真的很好。”苏焕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河面和两岸美不胜收的景致动情地说,“我希望能和你分享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不只有埃及,如果你愿意,我们将来还可以一起去罗马、去雅典、去巴黎……”
“可我在你曾祖父的密室里发现了这个。”苏焕将那封残破的书信草稿拿了出来,“我对过笔迹,确定是你曾祖父亲笔写的,他在信中提到了远在开普敦的哥哥,还托他的管家萨姆送去一件神秘的礼物,我怀疑这件礼物,很可能就是‘奥西里斯之心’!”
听到这样的话,芝芝当即一怔,花瓣般的脸孔一阵阵发烧,心也跟着狂跳起来,不由慌乱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苏警官,就连家谱里也没有记录,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格里格有些无奈地说。
“芝芝,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苏焕以为她在逃避,又恳切地加重了语气,“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虽然我们只见过两三次面,但我能清楚地记得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而且,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哪怕我筋疲力尽忙碌了一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也会立刻浮现出你为我挡子弹的那一幕,自从我离开中国回到埃及以来,就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听到这个消息,苏焕的眉头立刻纠结了起来,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尼罗河的涛声阵阵,将唯美的夜色一波接一波送了过来。
“主人,我查过家谱,帕加尼家族世代生活在开罗,并没有哪位先祖曾经移居开普敦,您的曾祖父身为独子,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苏焕的眼神炙热。
大约一个小时后,老管家捧着一本厚厚的弥漫着尘硝气味的羊皮卷回来了。
“我原本是不相信命运的人,但是,当我在开罗机场机场再次遇见你的那一刻,我相信了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如果我们能在一起,我真的希望再也不要分开了!”
被这样的眼神紧盯着,格里格觉得心里莫名地一阵发虚,为保证万无一失,他吩咐一旁的老管家去查家谱。
听着这席话,芝芝的心里仿佛有一阵电流流过,说不清是震惊、羞涩还是悸动……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透明的空气中交织,她双眸莹亮得令人屏息,带着如宝石一般璀璨光芒。
“真的没有?”苏焕充满质疑地挑起了眉,目光如利刃般朝他投来。
“其实,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总觉得特别开心,也特别的有安全感。”她的声音略带羞涩,“可是我们毕竟相识不久,你的表白也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准备。”
“我曾祖父的哥哥?”格里格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从来没有听说过。”
尽管她心里很清楚,和他在一起,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和温暖。
“您的曾祖父是否有位哥哥住在开普敦?”苏焕说话的时候,任何人都能感觉到空气里近乎凝固的气氛。
她喜欢看他的笑脸,喜欢有他陪伴在自己身边。
“你问吧。”格里格放下手中的刀叉,接过佣人递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用等待的眼神望着他。
只要和他在一起,心情便好像沐浴着阳光一般,就连周遭的一切也变得光明耀眼起来。
“格里格先生,时间紧迫,我有个问题需要向您请教!”苏焕的表情严肃,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在来的路上,关于那封秘信的各种线索和疑问就已经胀满他的脑袋,现在,他迫不及待想要答案。
但是,这一切实在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意识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质问她,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只见过两三次面,对彼此也根本谈不上了解,真的能这样走到一起吗?
格里格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苏焕,既不生气也没有指责,只是瞪大眼睛露出吃惊的表情:“你这么快就从那幢宅子里出来了?天哪,这不是真的吧!”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就像踩在虚空中一样飘忽,而苏焕深邃的目光更让她慌乱,于是,深吸一口气,她冲口而出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马上答复你,我需要时间考虑!”
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如一阵旋风般由另一道门闯进了餐厅。
“我明白。”苏焕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飘过,带着无比呵护的感情,“我选择在此时向你表白,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内心的想法而已,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直到你考虑清楚,在此期间,我也会用最大的诚意向你证明,我是值得你托付的那个人。”
突然,饭厅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道缝,一名年轻侍从门后探出身,躬身敬礼道:“主人,打扰了,有位苏警官想要见你……”
芝芝的心又是无声地一颤。
格里格和妻子坐在桌前享用午餐,一旁站着身穿阿拉伯长袍的老管家,尽管看上去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但行动却不见迟缓,指挥着进出的侍者送菜、倒酒、撤盘,将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
她抬起眼来望着他,在窗外月光的笼罩下,苏焕充满着阳刚气息的面庞透出一种柔和的光泽,金棕色的眼眸也如流水一般闪熠,美得令人心惊。
正午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倾泻进格里格的别墅,宽敞的饭厅布置得金碧辉煌,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高悬在空中,灯下是一张描金的雕花长餐桌,上面整齐摆放着典雅的骨瓷餐具和各色珍馐美味,新鲜的郁金香在桌子中央盛开着,香槟酒清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或许她是太喜欢他了,正是因为太过喜欢,面对彼此关系的转折点时才显得尤为慎重,就像手捧着一件精致昂贵的瓷器,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破损,竟惶恐得不知该如何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