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否听说过关于奥西里斯的故事?”不知过了多久,阿尔瓦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开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在梳理着脑海中的思绪。
“略知一些。”苏焕闻言一震,脑海里像有一道电光划过,“听说他曾经是埃及的法老,他的弟弟赛特妒忌他的权力和威望,一再地陷害他。先是按照他的身材做了一个精美的木箱,上面镶满宝石和黄金,并在酒宴上宣称能够躺进这个箱子里的人将得到这个箱子,借此将自己的哥哥引诱进去,锁上箱子后扔进尼罗河。没想到奥西里斯的妻子伊西斯找到了这个箱子,并试图使用魔法让自己的丈夫复活,但再次被赛特发现。他又将自己的哥哥分尸成14块,扔到了埃及的各个角落,虽然伊西斯再次找到奥西里斯的尸骸,但却只找到13块,缺少了一块,所以奥西里斯只复活了一个晚上。因为此时他已经无法继续在人间生存下去,便来到冥府成为冥府的主宰。”
阿尔瓦沉沉地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我一直不想告诉你真相的原因,你们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切。但既然你们已经见到了它们的真身,那么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阿尔瓦见他回答得如此详尽,也不禁露出赞许的目光,进一步说道:“它们要找的东西,名字就叫做‘奥西里斯之心’,传说为冥神奥西里斯遗留在人间的心脏所化,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
“我听不懂。”苏焕一脸的茫然。
“奥西里斯之心?”苏焕与身边的姬玛对望了一眼,都感到一阵无比巨大的冲击。
阿尔瓦沉声道:“因为人类偷走了一件对它们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为了找回那件东西,它们必须回来……”
“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魔力呢?”稍后,姬玛忍不住插问了一句。
“如果这样,它们为什么不好好在那个空间里呆着,要跑出来害人?”苏焕不解地蹙起眉。
阿尔瓦皱起眉头,暗沉的双眸里凝结着迷障一般幽深的光芒:“其实连我都不是完全清楚,因为它实在太神秘、太复杂、太不可思议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东西对它们而言非常重要,如果不找到这件东西,它们永远也不会善罢甘休。说起来,都是贪婪的人类所惹的祸,如果不是那几个卑劣的盗墓贼,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的。”对于苏焕惊讶的表情,阿尔瓦并没有太多意外,又进一步解释道,“它们长久地生存在四维时空,已经摆脱了时间的束缚,甚至,就连身体的一部分也已变成非物质的形态,对于普通人来说,它们简直是拥有了不死之身的神!”
“盗墓贼?难道这件宝物,是从坟墓里被偷走的?”苏焕再次一震。
“四维空间?你说它们活在四维空间?”苏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阿尔瓦也不隐瞒,答道:“对,它原本镶嵌在沙漠深处一座地下宫殿的大门上, 八十年前,一群盗墓贼找到了这座地宫,并窃走了大门上的‘奥西里斯之心’,从此之后那个世界的安宁就被打破!当时危机就已经一触即发,是我们的教宗用自己的力量封印住地宫,才暂时稳住局面,可是就在不久前,教宗辞世,那道封印也随之失效,再也困不住它们了……”
阿尔瓦含颔默认,继续说:“对,它们不仅没有死亡,还在另一个世界获得了永恒的生命!按现代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四维空间!”
“所以,它们便乘机出来寻找被盗的‘奥西里斯之心’?”听着阿尔瓦所说的话,苏焕只觉得大脑里一阵阵发胀,仿佛如置梦中。
“没有死?”苏焕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阿尔瓦望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阿尔瓦望了他一眼,神情里竟隐隐透出一抹嘲讽的意味:“复活?它们根本就没有死,何来复活之说?”
“可如果只是为了寻找被偷的宝物,为什么要滥杀无辜?”苏焕沉重地问。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死去的尸体还会复活的!”苏焕脸色铁青。
阿尔瓦又是一叹道:“因为它们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在时间永恒的四维空间里,它们能保持美丽优雅的容貌,但是一旦回到时间飞快流逝的三维空间,就会重新受到时间的控制,变得丑陋无比,毕竟在现实中,它们全都是三千多岁的活死人!它们当然不可能凭着这副相貌去寻找宝石,因此,必须吸食足够的人气,才能恢复人类的相貌。”
阿尔瓦点了点头:“是的,正是冥界之神,在埃及,所有的人死后都要被送往那里!”
“原来是这样……”苏焕倒吸了一口冷气。
“奥西里斯?那不是冥界之神吗?”苏焕不由得一颤。
“这也正是最令人担心地方!”阿尔瓦忧心忡忡地皱起眉,“一旦它们恢复人类的相貌,混在人群中,我们根本就无法分辩,更何况,我今天还杀了它们的同伴,再加上之前宝物被盗,又被教宗强行封印了那么久,他们心里早就不知积累了多少怨气,如今重回这个世界,真不敢想像,它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报复!”
阿尔瓦神色一黯,紧抿着嘴唇,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出实情,就这样沉默地犹豫了许久,他用一种缓缓的,低不可闻的声音对苏焕说:“它们来自奥西里斯的世界,曾经是我们的祖先。”
听到这话,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也在苏焕心里扩散开来,使他陷入久久的沉默。
“它们究竟来自何处,是什么东西?”苏焕眼神如鹰地盯着他问。
“所以,我早就让你们不要跟着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这件事!”阿尔瓦见苏焕久不作声,又开口道,“我原本一直想找到它们,与他们谈判,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阿尔瓦神色复杂地说:“它们会出来为害人类,完全是因为人类先破坏了它们的世界,打扰了它们的安眠,所以非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手!”
苏焕与他对视了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他们吞食了这么多无辜的村民,累计起来至少是几百条性命,你居然还说不应该杀它?”浑身是伤的苏焕震惊地望着阿尔瓦,脸色非常难看。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只要帮他们找回‘奥西里斯之心’,所有的问题不也就解决了?”他沉吟片刻后道。
明明取得了胜利,阿尔瓦却叹息一声道:“我不应该杀它的,这样只会激起它们的愤怒,使彼此的仇怨越结越深……”
阿尔瓦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得简单,‘奥西里斯之心’是那么容易找回来的吗?就连我们的教宗,耗费大半生的时间追寻它的下落,也都没有找到,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这个世界这么大,宝物又已失踪了那么久,茫茫人海要到哪里去找?”
剩下的那个腐尸望着同伴惨烈的死状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转眼间便化作一股沙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焕神色一黯,又问:“你见过这颗‘奥西里斯之心’吗?”
电光火石的刹那,箭身深深刺进腐尸的脑袋,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它整个身子猛烈的爆炸开来,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黄色脓水,飞溅在每个人脸上。
阿尔瓦摇了摇头:“没有,它遗失的那会儿,我还没有出生呢!”
苏焕与姬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震撼猛烈地冲向心脏。
“这就麻烦了,连它的样子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去找!”苏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迅疾如风,精准无比!
阿尔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早说这一切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那群盗墓贼将它从地宫里盗出来,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它的来历吧,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洗白然后卖个高价!都八十年过去了,这宝贝不知转了几手,成了什么模样,想要重新找回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刹那间,只听得凌厉的一声锐响,金箭飞驰而出,如闪电一般向腐尸的眉心射去。
“那怎么办,除了它,还有什么办法能制住那群怪物?”苏焕凝视着他的脸问。
那是一件纯金铸造,刻着神秘花纹的古老武器,优雅的线条,绚丽的弦。
“没有办法,教宗一死,就连教里的长老都对此束手无策,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以不变应万变,看它们下一步会做什么!”阿尔瓦的声音难掩低落。
腹背受敌,情况危急,一直不动声色的阿尔瓦赶忙从背囊里掏出一副弓箭,将锐利的箭锋对准冲进屋子的腐尸。
“那如果它们再出来害人呢?”苏焕又问。
然而,没等苏焕缓口气,更令人恐惧的事发生了,伴随着一阵震动地板的剧颤,从屋外又冲进来一个腐尸,望着在场的生人,愤怒怨毒的目光从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迸射出来,像是要将所有人碎尸万段!
“我只能尽全力阻止,但问题的根源一天不解决,隐患就始终存在,未来究竟会怎样,我也无法预料!”阿尔瓦无奈地说。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把匕首携着银光风驰电掣地灌入怪物的眼窝,瞬间,黑暗的房子里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怪物捂着眼睛不断哀嚎,苏焕惊愕地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姬玛在一旁帮忙。
必须要找回那颗‘奥西里斯之心’才可以啊!苏焕攥紧拳头,在心底暗想。
即便早有准备,苏焕的额角也不由地滑下一行冷汗。
黑暗的房子里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这一连串的反击彻底激怒了它,它狰狞地咆哮着,露出森白的牙齿,不顾一切地朝苏焕扑来,强大的冲力使门和窗户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好像从黑暗的地底伸出无数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嘈杂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房间。
良久,阿尔瓦转头望向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目光深沉地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它们暂时不敢危害这个村子了,我也要回教里向长老复命,你们好自为之!”
趁它重心不稳的空当,苏焕从地上跳起来,一记刃劈击中它的侧颈,怪物痛得嗷嗷大叫,挥舞着双手扑上来想要抓住苏焕,又被苏焕飞起一脚正中胸口,将它踢出数丈之外。
说完,又如一阵风般转身而去。
怪物还不甘心,伸出双手想再一次将他提起,但这次被苏焕翻身一滚,避开了,并乘机抓住它的脚踝,奋力一扯,怪物顿时失去了平衡,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望着阿尔瓦匆匆离去的背影,苏焕也是一阵叹息,眼下这番局面,该如何向总部交代,难道要如实上报,说凶手其实是活着的腐尸?
苏焕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前所未有的剧痛弥漫全身,肌肉底部迸出肋骨清脆断裂的声音,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真是令人头疼的难题!
怪物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扼住他的咽喉,在窒息的痛苦中将他高高地提起,然后像丢弃一袋垃圾般,将他甩向房子的另一个角落。
*** *** *** ***
这个恐怖的怪物浑身充满怪力,看似枯槁的四肢却像石头一样硬。苏焕使出吃奶的力气紧紧勒住它的脖子,但是它却挥舞双臂,用力撞开苏焕。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苏焕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墙上,在他身后,蛛网一般的裂缝很快遍及整面墙壁,幽深的线条沾染着血迹触目惊心。
三天后,开罗老城区的华莎宫殿酒店。
但他毕竟不是懦夫,很快又扑过去扭住它的胳膊,与它展开肉搏,在拳头触碰到它身上腐肉的刹那间,苏焕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夹杂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钻进鼻腔和毛孔,让胃一阵阵的抽搐。
开放式的花园餐厅被生机勃勃的热带植物环绕,仿古埃及的圆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表面绘着华丽鲜艳的壁画,每张餐桌的正上方都吊着黄铜风扇,将空气中烤肉和面包香味飘送得很远。
苏焕不由得一颤,似乎就连呼吸也停顿了,一股抑制不住的冰冷如电流般漫过皮肤,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是老城区最老牌也最豪华的酒店,进出的客人多为富商名流或者高官政要,不仅有开罗当地的显赫人物,也有各国要员,甚至就连中东王室出访埃及也多下塌于此。
子弹如闪电般准确地灌入腐尸的右胸,却丝毫不起作用,如擦过空气般穿透它的身体,钻进后面的墙壁里。
到了午餐时间,这里就更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空座。
想到这里,苏焕迅速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一名四十多的中年男子在几名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进餐厅,他身材发福,穿着镶金丝的阿拉伯式白色长袍,外披一件格纹披风,头戴白色的头巾,左右手指各戴着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一看就是有钱的生意人。
不管怎样,先制住它再说!
餐厅里明明已经满座,但不知道他的随从跟服务生说了什么,数分钟后,一张位置极佳的宽敞座位仍被安排了出来。
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寒意如潮水般沿着每一寸神经蔓延到全身各处,在身体深处好似脱缰的野马一般汹涌而剧烈地四处奔腾,也因为这股超乎寻常的寒意,让苏焕一下子从幻觉般的漩涡中清醒过来。
此后,富商一摇一摆地坐到座位前,开始点菜。
这便是村民的失踪之谜,居然是腐尸作祟?
在他斜对面一个僻静的位置,一排浓密的绿色盆栽将这个角落与其他喧闹的区域巧妙地分隔开来,盆栽后坐着一名妙龄女子,她穿着丝绸质地的传统长袍、头戴面纱,再加上植物的掩映,周围的人只能隐约看到她优美的轮廓。
苏焕的心犹如受到了重击,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有着婀娜柔软的曲线,亚麻色的长卷发蓬松地披散在腰际,朦胧的面纱之上,透出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在日光下闪烁着点点碎芒,仿佛沾染了晨露般水光潋滟,氤氲开一圈圈迷幻般的涟漪。
苏焕强忍着胸口将呕的冲动,正要冲上去救人,却见那个物怪一把将小女孩提起,放到脸前,接着张开腐烂如深渊般的大嘴用力一吸,骤然之间,只见一股气流自小女孩的口中如烟雾般丝丝缕缕地被送进它的嘴里,很快的,小女孩的皮肤急速地收缩、起皱,骨头一根根崩断,最终如一件破碎的陶偶,哗啦啦飘散到地上,化成一地白灰。
在不经意间瞥到这名女子之后,富商鹰一样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之后端起酒杯,隔空向她投来一道微笑,美女也回敬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救命……救救我……”
又过了一会儿,富商的保镖便走了过来,俯身问道:“贾拉努曼先生问您是否愿意过去与他共进午餐?”
在它的手里,还抓着一个将死的小女孩,脸上早就没了血色,只剩下四肢像断了线的木偶,在悬空中抽搐挣扎着,并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
“不好意思,我已经用过午餐了。”美女的声音就像清风拂过湖面,轻柔且悦耳,“不过,如果他待会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到我的房里一起聊聊天。”
苏焕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恐怖的东西,在许多恶性案件里,也曾经发现过腐烂已久的尸体,但是依照常理,这东西不是应该躺在停尸间或是陈列在博物馆的玻璃柜里吗,怎么会出现在人类聚集的村庄,而且还是活的!
说完,她将一张写有门牌号的便签纸递给了那名保镖。
一具腐尸?
保镖接过便签,立刻将它送回给主人。
那个东西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肌肉腐烂,露出骇人的白骨,不时有蛆虫钻进钻出,散发着腐败的尸臭。脸上的五官像被烧焦的木炭,扭皱成一团,鼻子深深地塌陷下去,嘴唇缺了一大半,只剩下两个眼窝,却看不到眼珠的存在,那里无神、阴暗,却用一种充满饥饿感的眼神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好像要把他们灵魂一口吞下去。
富商打开便签看了一眼,再抬头时,远处的美女已如一阵烟雾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他的心却像被猫爪挠过一般,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苏焕端起手电,一点一点仔细扫过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另一个房间里飘出来,站在苏焕右侧黑暗而寒冷的阴影里,当手电的光芒扫到那团白影时,只听见“啪啦”一声,手电筒重重地掉在地上,而苏焕,整个人如同化石一般猛然僵住。
吃完午饭以后,他回房换了身衣服,立刻带着两名保镖来到美女的房门前。
这怎么可能呢?刚才明明听见房子里传出恐怖的惨叫声,四周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居然会一个人也没有?
门铃响过之后,一名女佣模样的少女前来开门,望着富商左右的保镖,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小姐只想见贾拉努曼先生一个人,其他的人,只能在门口等候。”
眼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先生,这可不行!”其中一名保镖立刻反对。
随后赶来的苏焕用一支强光手电照亮了房子。
哪知富商早已被美色迷乱了心智,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有什么关系,一个女人而已,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却能感觉到四周的混乱和一片狼藉,家具摆设散落一地,每走一步,都会扬起呛鼻的尘硝。
说完,便急不可待地朝前迈开大步。
一股异味扑面而来!
当他的身子才刚刚迈进房间,房门便被啪的一声关上了,此后,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房门是虚掩的,里面传出类似木板被急促撞击的杂音,阿尔瓦砰地一脚猛地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这是一间奢华的阿拉伯式客房,檀木地板上铺着又厚又软的波斯地毯,四周错落摆放着丝绸软垫,精致的小茶几上挤满了各式水果和点心,一股幽幽的暗香弥漫在房间里。
“‘他们’来了!”阿尔瓦神色一黯,立刻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苏焕和姬玛也紧随其后,来到村口附近一户普通人家。
富商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之前在餐厅里遇见的那名美女,于是转过头想要询问女佣,却发现女佣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影,房间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莫名的诡异。
突然,毫无预兆的,村子里传出一声令人心惊胆战的惊叫声!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上了富商的肩膀。
空气里笼罩着低沉的气压。
他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犹如触电般的一颤,一脸惊恐地回过头来,却发现一张绝美的脸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洁白而精致的面容犹如月光下开放的莲花,浓密而卷曲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而那张始终遮盖着半张脸的面纱更为她增添了无限神秘的韵味。
因为过于寂静,倒显得愈发诡异起来,仿佛有什么在一点点逼近,它们披着夜幕的外衣,耐心地潜藏在每一寸阴影里,噬血的眼睛幽幽投射出杀戮的目光。
富商被这样的美貌搅得七荤八素,一时间连呼吸都困难。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亲爱的贾拉努曼先生,真高兴您能接受我的邀请。”就在这时,美女开口了,“听说您是埃及数一数二的古董商,埃及一半以上的古物,都是您的公司在经营运作?”
阿尔瓦白了他一眼,索性不再理会,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啃起烤羊肉来。
“是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所拥有的古董,比开罗博物馆的还要多!”富商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你如此紧守口风,倒更加深了我的疑虑。”苏焕眼神犀利,毫不退缩,“这起案件从一开始就显得很不简单,其中是不是有更深的内幕?”
“哦……这真是令人向往,真希望有机会能亲眼见一见您的收藏。”美女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透过紫罗兰窗幔折射进来的日光令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亚麻色的长发上流动着碎金般的光芒。
“你的问题还真多,这不是篝火晚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同你闲扯!”阿尔瓦皱起眉,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没有问题,只要你愿肯赏光,我会在我的别墅里随时恭候。”富商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干燥。
“你们为什么也会插手这次的失踪案件,莫非这事与你们有关?”苏焕又问。
美女望着他极不自然的神情,微微笑了笑,气质如月光般神秘优雅却又难以捉摸,之后,她慢慢俯身他的脸,将幽幽如兰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耳梢:“那么,您的众多宝物里,有没有一颗名为‘奥西里斯之心’的宝石呢?”
“嗯。”阿尔瓦的声音虽然含糊,却也没有否认。
“‘奥西里斯之心’?我从未听说过。”富商迷茫地摇了摇头。
“你,是玛奥特教的人?”苏焕乘机问道。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美女凝视着他,飘忽魅惑的嗓音,倾吐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气息。
“当然没有,只有压缩饼干和冷矿泉水。”苏焕接过热气腾腾且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羊腿,却没有自顾享用,而是将它让给姬玛,阿尔瓦看在眼里,又切了一块羊排给他。
富商的脖颈流过一阵像被羽毛搔过一般的酥麻感觉,整个人不由得一颤。
“是吗?”阿尔瓦似信非信地眨眨眼睛,递给他一根羊腿,“你们野外训练时有羊腿可以吃吗?”
“如果我有这颗宝石,一定会将它送给你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给迷住了……”他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悸动和晕眩感,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苏焕强忍着表情瞪了他一眼:“你也把我看得太扁了,身为国际刑警,比这更残酷的野外训练我都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那双浅棕色的眼眸是那样地美丽、剔透,也异常地神秘。
“受不了了吧?在沙漠里过夜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如果坚持不住就到村长家去,他会为你们提供住处的。”坐在一旁的阿尔瓦望着他们发青的脸,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不知面纱之下,完整的一张脸,又会是怎样……想着想着,他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谁知,却被美女一闪身给避开了。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坐在露天处的苏焕和姬玛都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强忍着沙暴的肆虐和刺骨的寒冷,所幸面前还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和香喷喷的烤羊肉。
“贾拉努曼先生,我只是请您过来聊聊天,可没有允许您对我动手动脚的啊!”
沙漠的温差巨大,无论白天多么酷热,一旦太阳落山气温便骤降几十度,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风沙毫无怜悯地来袭,发出犹如鬼泣般刺耳而恐怖的声音,使耳膜麻痹,连带大脑深处都嗡嗡作响。一时间,全世界被剥夺得只剩下一种颜色,就是黑暗;只能听到一种声音,就是呼啸的风暴声。
富商不甘心,又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你放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无论是再名贵的珠宝、再稀有的宝石,我都会双手奉到你的面前,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摘下来送给你。”
夜幕渐渐降临。
“贾拉努曼先生,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和我在一起,可是很危险的。”美女水盈盈的眼睛弯起一抹近似幻觉般的微笑,“我会把你吸干的……”
村长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一会便让人送来。”
“哈哈哈……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富商一边狂笑着,一边扳过美女的脸,强行想要吻下去。
盛情之下,阿尔瓦实在不好拒绝,想了一想又道:“如果您一定要安排饭菜,就请拿到村口的椰枣树下,另外再生一堆篝火,今晚我要在此守夜。”
纠扯之间,美女脸上的面纱带着一定重量滑落到地毯上。
“我知道你有任务在身,可至少也得吃饱了才有精力做事啊!”
那一瞬间,富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纱之上的女人的脸是那么的美丽,但是面纱之下的一张嘴却像一团腐烂许久的烂肉,千沟百壑,鲜血淋漓,嘴唇还缺了一大半,露出森白的牙齿。
正想着,阿尔瓦的说话声又打断了他的思绪:“非常感谢您,村长。但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做客,而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所以不能去您家拜访了,请原谅。”
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猩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肿胀得好像随时会从眼眶里丢出来一样。
他知道这个神秘的宗教,已经在埃及存在了数千年之久,是埃及最古老也最神秘的宗教组织之一,虽然作风低调,行事隐蔽,在埃及却很有势力,也深得当地民众的心,据说他们通晓巫术,还能预言未来,一直在帝王谷一带,护卫着法老陵墓的安眠。
“你……你……”他苍白的嘴唇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浑身漫过一阵阵的寒意,仿佛一下子从天堂之巅掉到地狱的深谷。
听到这话,苏焕感觉就好像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原来,他竟是玛奥特教的人!
露出真容的女人死死地盯着他,一步步朝他逼近,语调里充满调侃的意味:“贾拉努曼先生,你那么想看我的脸,现在让你看到了,怎么样,没有令你失望吧?”
“你是玛奥特长老的高徒,我怎么能不好好款待。”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富商拼命挥舞着双手,觉得世界末日仿佛已经降临。
“您真是太客气了,每回来都要惊动您,实在愧不敢当。”阿尔瓦露出谦和的笑容,与面对苏焕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跟我在一起很危险,我会把你吸干的!”女人俯下身,一口口阴森恐怖的白牙在腐烂的口腔里幽幽发光。
“贵客到访,有失远迎。我已在寒舍备下饭菜,请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光临。”
“不要啊,求你、求你……”富商惨叫着,因为恐惧而全身发抖。
“村长。”阿尔瓦一见到他,立刻点头致意。
“真想不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大古董商贾拉努曼也会有这么一天,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依靠什么获得今天这等地位的?”女人的声音悠悠地在空气里飘荡着,却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节奏。
遁声望去,只见身后出现一名拄着拐杖的老者,正沿着村道缓缓朝他们走来。他的头上缠着包头布,额角银色的发丝在夕阳下氤氲着微光,衰老的眼睛像布满褶皱的果核,深深地凹陷进去,却隐藏着阅尽人世的沧桑与历练。
“是……是我的父亲还有祖父……”富商的大脑里嗡嗡作响,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望着苏焕的眼神,阿尔瓦微微一扬唇角,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呼唤:“阿尔瓦,好久不见!”
“对,你的祖父,他原本只是沙漠里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却因为从法老的地宫里盗出了‘奥西里斯之心’,才使你们家族拥有了今天所有的一切,不是吗?”女人恶狠狠地瞪着他。
接过他的话头,苏焕乘机试探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什么地宫,什么宝石,我完全不知道……”富商茫然地摇着头。
“是吗?那我就期待你的表演了,不过……”他似笑非笑地顿了顿,“当你真正看到‘他们’的时候,只怕就会后悔自己曾经说过这番大话了。”
“真的不知道吗?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这关系到你宝贵的生命!”女人的眼中透露出冷冷的杀意。
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苏焕语气平淡地回道:“那些是当地的警察,和我们编制不同,如果你肯给我一些时间,事实会证明,我和一般的警察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究竟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别杀我,求求你了,千万别杀我!”富商拼命地求饶着,感觉自己已被逼到了绝境的边缘。
“刚才在赛尔纳村,你的同事已经为他们的鲁莽无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们难道还不引以为戒?”
“我想要知道‘奥西里斯之心’的下落!”女人阴森森地说。
“我很少和别人合作,更何况还是……警察!”他的语调里明显透着对于警察的不屑,也许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群靠着枪械和制服逞能的废材。
“‘奥西里斯之心’……”富商凝神思忖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如果说的是祖父他们当年从古墓里盗出的那块宝石,我似乎隐约听他提起过。当年祖父因为寻找家中丢失的骆驼,偶然在沙漠中发现了一座豪华的陵墓,之后和两个好朋友一起进入古墓找到了一块宝石,他们将宝石带到市面上卖掉,平分了这笔钱。我祖父用他的那一份开了一家小小的古董店,然后一步步发展,才有了我们家族今天的财富,但那块宝石,真的不在我们手上,听祖父说,一直是由第一个发现宝石的穆斯卡在保管,也是他联系的买主,你如果要找,也应该去他那里找!”
“我是苏焕,是国际刑警非洲总部的警员,那位是我同事。”苏焕指着身后的姬玛对他说,“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合作的,不是吗?”
“你知道我有多么痛恨像你祖父这样的盗墓贼吗?”听着他的话,女人眼中迸出愤怒的火花,“就是因为这些人渣的存在,法老的威严受到践踏,永恒的安眠受到破坏,无数的珍宝被你们掠劫,即便将你们千刀万剐也不能平息我胸中的怒火!”
少年并没有握过他的手,只是淡淡道:“阿尔瓦。”
“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是我的祖父……”富商颤抖着,发出深深惊恐的声音。
怀着浓浓的好奇,和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敬意,他一步步走上前,礼貌地向少年伸出右手:“一直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身上,不也流着盗墓贼卑贱的血液吗?我要把你的血液、骨髓乃至灵魂全都一点一点吸干,再将你投进烈焰地狱忍受永无止境的痛苦!”说罢,女人伸出修长的手臂,狠狠掐住富商的脖子,将他一把拽到半空,不断变长的指甲像吸血的蚂蟥,一点点钻进血管里。
苏焕的脑部神经再一次感受到剧烈的冲撞,他已经开足马力,用最快的速度一路追赶而来,居然还是赶不上他,这家伙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这里,莫非是传说中的飞毛腿不成?
转眼间,富商全身的筋脉都浮出了皮肤,血管里的血液就像被开水煮沸一样,不断冒出膨胀的水泡,接着像爆竹一样劈里啪啦地破裂,在他全身上下各处爆炸开来,又黄又黏的脓血四处飞溅。
血红的夕阳斜斜地洒在他的身上,和一头红发揉成一道妖艳至极的风景,在浓暮里慢慢散发出神秘、唯美的气息。
他整个人仿佛置于油锅之中,不断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渐渐的,皮肤和肌肉开始干瘪收缩,最终化作一地的白灰,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当苏焕和姬玛驾车赶到慕沙村时,那名红发少年已经先一步抵达,并在村口和一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悠闲地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