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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现在警方不再过问这个案子了吗?”

“没错,如你所说,不容易。不过主要是对她们而言,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困难。有一天,那女孩在警察的陪同下出现——她对警察说了那个不可思议的故事。而那两位女人却直到那时才第一次见到她。警方非常审慎,认为证据不足,不予立案。后来,《艾克—艾玛》的人知道了,便大肆报道,于是全英国都知道了。当然,现在法兰柴思已经完全处于人们的攻击之下。警方人力不足,无法提供严密的保护,你可以想象这两位女人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的表亲昨天晚餐前去拜访过她们,说从中午开始,就有一辆辆的车不断从拉伯洛开来,人们或者站在车顶上,或者互相扶着爬上墙头往里看、拍照片。内维尔能进得去是因为他与晚上巡逻的警察同时到达,可他们刚离开,那些车就又聚集过来。电话更是不停地响,她们不得不告诉交换台不再接进电话。”

“不是这样的,但他们无法帮助我们。他们的调查方向主要是证实那女孩讲的故事。”

“这事不容易,布莱尔先生。”

“嗯,那不太可能有什么结果,对吗?我是说,对警方而言。”

罗伯特认识阿尔伯特快二十年了,知道他一向小心谨慎。“是这样的,阿尔伯特,”他说,“她们是我的客户。”他用手点了点法兰柴思的照片,阿尔伯特轻轻吹了声口哨。

“没错。不过从中你可以了解我们的处境。除非我们查出那女孩声称在法兰柴思的那段时间的真实去向,否则夏普母女就会为她们从未做过的事一直背负罪名。”

“我也许可以,先生,也许。但不能肯定。你——呃——打算要我宣誓吗?”

“嗯,如果确实是那个戴着绿色帽子的女孩——我肯定就是,先生——我得说她是那种‘出来找乐子’的人。就那个年纪的女孩而言,她异乎寻常地冷静,一副伪装出来的天真无邪。”

“再见到他时,你能认出他来吗?”

“伪装出来的天真无邪”,他拜访过的那个伦敦的烟草杂货铺老板也是这样形容儿时的贝蒂的。

“不认识,他不是这儿的常客。那个人皮肤黝黑、年轻,看上去是个生意人。我记得当时我对她的品位有些惊讶,现在觉得他应该不是常常这样做的人。”

而“出来找乐子”,则是斯坦利看到报纸上的照片,进而联想到“他的埃及女人”时得出的印象。

“那名男子什么样?你认识他吗?”

这个世故的男服务员也用了这样的词形容她。这个看似端庄娴静的姑娘穿着质地很好衣服,每天独自到旅馆大厅来喝茶。

“你不会相信的!他坐下来的时候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我告诉你,先生,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那种人。你总觉得她的姑妈或母亲会随时出现,说:‘对不起,亲爱的,让你久等了。’对任何男人来说,她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可能的对象。哦,实在是不像;可那孩子偏偏这样做了。而且我得告诉你,先生,她熟练得简直就像一向如此似的。天哪,想想,她没戴帽子我居然没认出来!”他再次狐疑地看着报纸上的那张脸。

“也许她只是孩子气,希望能被当成大人看待。”他心里善良的一面冒了出来,但常识又立刻将这种想法否定了。在阿丽松,她也可以被那样看待,而且那里吃得更好,也能让人看到她身上的好衣服。

“你的意思是说他和她搭讪。”

他在那儿吃了午餐,然后花了大半个下午试着打电话跟韦恩太太联络。蒂尔西特太太家没有电话,而且罗伯特也不想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再次卷入一场蒂尔西特式的谈话。电话一直打不通,他进而想到,按照苏格兰场的行事习惯,他们应该会有那女孩失踪时身上所穿衣服的记录。于是不到七分钟,他就得到了想要的资料。一顶绿色的毛毡帽,一件与之搭配的绿色外套,一件浅灰色的大衣,大衣配有大颗的灰色纽扣,另外还有灰褐色的长丝袜和黑色中跟便鞋。

“嗯,记得。她总是穿戴相同的服饰。一顶绿色的帽子,一件与之搭配的外套,再加一件浅灰色的大衣。有一天,她和邻桌的一位男士攀谈起来。我那时惊骇得你拿一根羽毛就可以把我打倒。”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整个事件的开端,调查的起点。他心里充满了欢喜。离开大厅前,他又坐下来写了张便条给他伦敦的朋友凯文·麦克德默,说那个从埃尔斯伯里来的年轻女孩并不像他们星期五晚上说的那样能够吸引律师和陪审团;同时还告诉他,布莱尔—海沃德—本尼特联合律师事务所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超越通常的业务范围。

“你记得她穿的衣服吗?”

“她后来又来过吗?”他问正在使用吸尘器的阿尔伯特,“我是说,在她认识了那个男人之后。”

“我注意到她是因为她总是一个人来。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在等亲戚。她看起来就像是那样的一个孩子。你知道的:衣服质地很好,简单朴素,但没有特色。”

“我不记得在那之后见过他们,先生。”

那么这就是她做的事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早上到电影院看较便宜的早场——就在中午之前——三点左右出来,到这儿喝茶,而不是咖啡。可为什么选择米德兰呢?这里的茶点简直就是难吃又昂贵的典型,她完全可以到其他地方去吃美味的蛋糕。

那个假设的X先生已经不再是个假设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清晰确凿的X先生。他,罗伯特,今晚可以凯旋般地回到法兰柴思。他提出了一种猜测,如今这种猜测得到了证实,而且是由他亲自去证实的。当然,事情的状况还很令人担忧,目前苏格兰场收到的匿名信件全是在指责警方对“富人过于手软”,而没有一封信提到见过贝蒂·肯恩。令人沮丧的是,今天早上他走访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不容置疑地相信那个女孩讲的故事,而且在被问到对这件事有没有其他看法时都显得非常的困惑和不解。“报纸上是这样说的。”不过,与今天找到了这个调查的切入点,以及发现了X先生的满足感相比,这些显然是微不足道的。他不相信他的运气会坏到贝蒂·肯恩一离开米德兰旅馆大厅就立刻和她的新朋友分手,然后再也没见过面。大厅里发生的故事一定还有续篇。接下去几星期的空白得循着这条线索去调查。

“是的,当然,就是那个女孩。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上星期五我们在餐具室就看到那份报纸,还谈论了半天呢!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吧?大约有六周了,嗯,应该是的。她总是来得很早,快三点的时候,我们刚刚开始供应茶点。”

然而,怎样才能追查一个大约六个星期前来米德兰大厅喝茶的年轻、黝黑的生意人呢?到米德兰来的客人中有很多年轻黝黑的生意人;而且对罗伯特而言,那些人全都一样。他觉得现在他恐怕必须从这个案子里退出,把它交给职业侦探了。和寻找女孩不同,这次没有照片可以帮他,也不知道这个X先生的性格和习惯。这可能要花很多时间去细细地探访打听,这是职业侦探的工作。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想办法取得那段时间米德兰旅馆的住客名单。

“茶!”

为此他去找了经理。那是一个法国人,对罗伯特的秘密调查表示理解和配合,对法兰柴思里的女士表示了强烈的同情,而对穿戴着体面服饰、有着姣好面孔却虚伪矫情的女孩子有着令人觉得宽慰的讥讽态度。他让下属从一本分类账中复印了住客名单,然后从他私人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甜酒招待罗伯特。罗伯特以前从不在这个时间喝那种不知名的法国甜酒,但这次他满怀感激地啜饮着,拿回了复印的名单,像保管护照般收入口袋。也许名单最后一点用都没有,但能拿到手还是让他十分开心。

“不是,是喝茶。”

再说,如果把调查交给职业侦探,他们也可以从他得到的信息开始着手。X先生也许从没入住过米德兰旅馆,他可能只是某天走进大厅来喝杯茶,不过,他的名字有可能出现在罗伯特衣袋中的那份名单上——那份长得吓人的名单。

“你是说她到这儿来喝过咖啡?”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决定今天不去法兰柴思了,为了一条可以通过电话说清楚的消息特意去一趟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他可以告诉接线员他是谁,而且这个电话是为了公事,她们应该会接听的。也许到了明天,公众对法兰柴思的兴趣就减弱,那么就不用把铁门闩上了;尽管他对此持怀疑态度。今天的《艾克—艾玛》并没有平息民众对这次事件的议论。确实,报纸的头版不再以此为标题,对法兰柴思的报道已被移到了内页。然而《艾克—艾玛》上刊登的读者来信——有三分之二是有关法兰柴思事件的——显然不是在平息事件,而是在火上浇油。

“帽子,”阿尔伯特停顿了一下,“哦,等一下。帽子。”阿尔伯特放下手中的小托盘,拿起报纸仔细看着,“是的,没错,就是戴绿色帽子的那个女孩!”

他在拉伯洛交通繁忙的车流里穿梭着,报纸上那些荒唐愚蠢的语句浮现在脑海里,他再一次觉得惊讶和深深的不解,这两个不为人所知的女性竟然会招致读者这样恶毒的咒骂。报纸上满篇都是愤怒和憎恨,浅薄的字句里充斥恶意。简直是一场令人惊叹的展览。有一个奇怪的建议认为最能表达他们愤怒的做法是将那两个女人鞭打到只剩一口气。没有提到鞭打的读者则要求改革警察体系。有一个写信者建议给那位由于警方办案不力和不公正而受害的年轻人建立一个基金。有人建议每一位善良的公民都应该就此事写封信给国会议员,并且要让那两个女人的生活苦不堪言,直到正义得到伸张。还有人问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贝蒂·肯恩很像圣女贞德。

“如果戴上帽子,看上去也许就不会那么小了。”罗伯特若有所思。

如果今天《艾克—艾玛》的读者来信版意味着一种判断标准的话,那么它似乎表明有一群贝蒂·肯恩的狂热信徒诞生了。罗伯特希望不要演变为对法兰柴思的盲目仇恨。

阿尔伯特端详了一会儿《艾克—艾玛》头版上的照片,然后摇摇头,“没有,先生。印象中是没有。我说了您别介意,但对米德兰这个大厅而言,她有些太年轻了,先生。”

越靠近那种被不快乐的阴影笼罩着的房子,他越觉得焦虑不安,想着星期一是不是也会有前来窥探的人群。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傍晚,低低的落日斜照着春日的田野,使米尔福德郊外地处沉闷陆地的拉伯洛的夜晚都变得诱人起来。不过,在今天的《艾克—艾玛》读者来信版之后,法兰柴思如果不被晚间朝圣者包围将是一桩奇迹。然而,当法兰柴思进入他的视野时,却奇怪地发现整条路像被废弃似的空荡荡的,再驶近一些他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夕阳下,法兰柴思的大门旁站着身穿深蓝银灰两色制服的警察,一动不动地站着。

五短身材的大厅侍者阿尔伯特把饮料端来时,罗伯特习惯性地问道:“阿尔伯特,我想你从没在这儿见过这个女孩,对吗?”

罗伯特为哈勒姆警探如此慷慨地调用他有限的警力感到欣慰,他放慢车速,想上前打个招呼,但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在那面长长的砖墙上,泼洒着近六英尺高的字母,这些字母组成一个标语:“法西斯!”白色的大写字母仿佛在尖叫着。铁门另一边的墙上也同样喷着:“法西斯!”

十二点半,他拖着步子疲惫地来到米德兰的大厅,叫了一杯烈酒。就他所知,他已经几乎走遍了拉伯洛中心所有的饮食餐厅,但没有人记得见过这个女孩。更糟的是,大家都说如果见过她,一定会记得的。罗伯特对此表示怀疑,他们便说,店里大部分的客人都是老主顾,所以偶尔光临的客人就会特别显眼,因此比较容易被记住。

“请继续往前开,”警察走近罗伯特,双眼看着他,以警察特有的方式缓慢有礼地警告说,“这里不准停车。”

在茶壶——这里一个空位也没有,而且没有人过来招呼他——看着这个苍蝇嗡嗡的地方,他觉得只要有别的地方可去,贝蒂·肯恩就不会到这儿来。

罗伯特慢慢下了车。

在樱草花——那里的旧桌子擦得锃亮,上面铺着拉菲草织成的桌垫,身穿印花工作服的女侍者们看起来很不职业——她们和他讨论了缺少家庭服务的社会含义和少女异想天开的特征。

“哦,布莱尔先生。抱歉,刚才没认出你来。”

在起锚——墙上挂满海景水彩画,而女侍者都穿着喇叭裤——她们都说现在所有搭便车的女孩都自己步行回家了。

“那些是石灰吗?”

在阿丽松——那里有奶油色的墙壁,靠墙放着老式的玫瑰沙发——人们只是简单地说从没有听说过《艾克—艾玛》,也不可能有照片会被刊登在那种报纸上的顾客。

“不,先生,那是质量最好的油漆。”

在老橡树——昏暗狭小但友善的地方——上了年纪的女侍者饶有兴趣地跟他讨论起来。“可怜的小东西,”她们说,“多可怕的经历啊!她长得很好呢。还只是个小孩子。可怜的小东西。”

“天哪!”

在格里伦和沃尔顿商店的楼上,他去的时候正是店里最忙的时段,女侍者只说了一句:“别烦我!”而餐厅经理则带着怀疑心不在焉地说:“我们从不透露客人的信息。”

“有些人就是改不掉这种习惯。”

在紫罗兰——满眼都是皇家紫色,以及黄色帘幕——没有人见过她。罗伯特这次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询问。

“什么习惯?”

在城堡——另一家大电影院——餐厅要到午后才开张。

“在墙上写字。只是他们很可能写出更恶毒的字眼。”

在皇冠——那个最新最大的电影院——餐厅占据了包厢后面的整个一层。那里的地毯厚得让人走在上面有陷下去的感觉,灯光被调得很暗,使人们的衣服看来有些脏兮兮的。招呼罗伯特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漂亮女郎,她穿着下摆不对称的短裙,右脸颊还因含着口香糖而鼓起一块。她一脸的不耐烦,看也没看他一眼,一把抓走他的订单;十五分钟后,把一杯稀薄的液体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这次甚至眼睛都没往他这个方向转。在等待的那十五分钟里,罗伯特发觉这种不看顾客的服务态度在这儿非常普遍——也许是因为她们觉得自己明年就会成为电影明星,所以对这些当地顾客不屑一顾——罗伯特付了钱,碰也没碰面前那杯东西便起身离去。

“他们会写尽他们所知道的侮辱性语言,”罗伯特挖苦道,“我想你们没有逮到嫌疑犯吧?”

“账单,好的。”

“没有,先生。我是傍晚来的,任务是赶走那些看热闹的人——嗯,是的,有很多——我来的时候墙上就是那样了。如果信息准确的话,是两个人开车来干的。”

“对极了,”罗伯特说,“请把我的账单拿来好吗?”

“夏普母女知道吗?”

“我猜也是。可能是没有工会的原因吧。在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工会你就别想争取权利。”

“是的,我进去打了个电话。我们和法兰柴思里的人现在用暗号联系。我把手帕绑在警棍的前端,在铁门上方挥舞示意我有事同她们联络。你要进去吗,先生?”

“不太多。”

“不。不,我不进去了。我去邮局给她们打个电话。不用麻烦她们到铁门这儿来。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她们就得配副铁门的钥匙,我也需要有一把。”

“这活儿一小时的工资是多少?”

“看样子会持续下去的,先生。你看了今天的《艾克—艾玛》吗?”

“兼职的。”罗伯特说。

“看了。”

“如果事实不是这样,他们应该不会报道。那是他们的职责。你是警探吗?”

“哎哟!”警察叫了一声,似乎一想到《艾克—艾玛》他便失去了惯有的冷静,“从他们的报道看,你会以为我们警察是一群废物!我们当然不是。他们应该做的是争取提高我们的薪水,而不是这样中伤诋毁我们。”

她显然没听明白。这就是我们奉若神明的民主。

“你是一个好警察,希望能让你多少感到些安慰。”罗伯特说,“对于他们的中伤,暂时不可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或有效的补救措施。我会在今晚或明天一早派人来处理这些——下流的文字。你会一直在这儿吗?”

“不是,上面报道的仅仅是那女孩说的话。”

“我打电话回去时,警探让我在这儿守到天黑。”

她看来颇为疑惑。“报纸上说她们做了。”

“晚上没有人值班吗?”

“这么说你觉得她们确实那样做了。”

“没有,先生。没有这样的人力。不过,天黑后应该没事的。到时人们都会回家,尤其是拉伯洛的居民。他们不喜欢天黑后的乡下。”

“哦没有,如果她来过我们肯定会记得。上星期五我们都在谈论那件事,真难想象有人把她打得半死。”

罗伯特知道那幢孤独的大房子里的寂静,他对警察的话心存疑虑。两个女人天黑之后独自待在那幢寂静的大房子里,墙外还充满了怨恨和暴力——想起来实在让人不安心。虽然铁门闩住了,但如果人们互相扶举着坐到墙头高声辱骂,那么在黑暗中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墙里面。

他谢过她,说很高兴有今天的报纸可看,不过他想保留星期五的那一份。他接着问:“那女孩,就是星期五头版上的,有没有到这家咖啡厅来过?”

“别担心,先生,”那个警察看着说,“她们不会有事的。这毕竟是在英国。”

他手上握着《艾克—艾玛》,打开到有女孩照片的那一版,让来来去去的女侍者能看到,希望他的兴趣能吸引她们中的一个过来说:“那女孩以前每天早上都来。”这时他惊讶地发现有人轻轻地抽走了他手上的那份报纸,他抬起头,看到招呼他的女侍者正向他友好地微笑着。“那是上星期五的报纸,”她说,“这里。”说着她递上当天早上的《艾克—艾玛》。

“《艾克—艾玛》也是英国的报纸。”罗伯特提醒他。不过他还是回到了车里。毕竟,这里是英国,而英国乡间尤其以只管自己的事著称。墙上“法西斯”那几个字很可能不是本地人写下的。在这乡下地方,如果人们想侮辱人,会用更加古老的撒克逊词汇。

星期一早上十点半,罗伯特·布莱尔坐在卡林娜咖啡厅,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从这里开始是因为人们只要想喝杯咖啡,都会选择卡林娜咖啡厅。在这里,你可以坐在楼上的小餐桌间,闻着楼下店里飘来的炭烤咖啡香。再说,他今天很可能要喝很多咖啡,因此在他还能尝出味道之前最好享受点儿好的。

警察显然是对的,天黑之后所有人都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