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投资了他的几个地产项目。”
“谢天谢地！”她的呼吸还没平缓下来。“斯图亚特和我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长达多年。”
“哪些项目？”
看来她知道费尔德曼已经住院。“他在重症监护室，看上去还算稳定；但我想知道你和他打过些什么交道。”
手机噪音响起，马特把车子缓慢地向前开了几英尺。声音清晰起来。
沉默；然后：“哦，天哪，难道他去世了？”
“……是他第一个重大项目的主要合作伙伴，七十年代。”
“西蒙太太，你和斯图亚特·费尔德曼的关系怎样？”
“那是什么项目？”
返回的路上，马特拨通了莎琳·西蒙的电话；听上去她气喘吁吁的，说是刚刚散步回来。马特本来想说一句笑话又忍住了。
“让我想想；有过那么多项目。”
马特把笔记本装进衣兜。“谢谢你，乔安妮，你说的这些很有帮助。”他伸出手；两手相握，相视一笑——试探性的微笑。
马特拿着手机的手握成了拳头。
“那以后，她再没去任何公司工作过。”乔安妮把手一挥。“我要她来我这儿她都不干。”
“好像叫作什么草地……对了，就是它——草地城。”
收获不大，但已经超过了上次。“后来呢？”
马特的脉搏突然加速：“你肯定吗？”
“她没具体说。”乔安妮双手摊开。“但她一个月之后就辞了职，返回学校攻读教育学位去了。”
“就是草地城。为什么这样问？怎么啦？”
“什么事？”
“我以后再打给你。”
乔安妮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大脑中搜寻，然后摇摇头：“没。呃，好像是发生的事情她不赞成。”
他立即挂断，然后拨通分局里斯通桌上的电话。“有证据了！”
“说了原因吗？”
“什么？”
“她说——我记不得她的原话——但好像是她不喜欢她的工作。”
“三名死者之间的联系，就是草地城：兰登设计、罗曼诺收款、西蒙投资。”
“她说了什么？”
“还远着呢！辛格，你在返回局里的路上了吗？”
她两眼突然睁开：“记起了一回！”她两眼放光，“记得有天晚上和她通话时，她抱怨那份工作。”
冬天的乌云好似经过烟熏墨染，飞速地掠过苍白的天空，一个黑点从他们前面滑翔而过：“我一会儿就到。”
乔安妮咬着嘴唇，然后紧闭双眼，脑袋一前一后轻轻摇动。马特耐心等着。
那个黑点是一架飞机？一只乌鸦？还是一只猛禽？
“试试吧，拜托了。”
他分辨不清。
“那怎么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
“那你还记不记得一点儿她给你说过的情况——无论是电话中还是你假期回家时说过的？”
29分钟以后，布鲁斯特已经贴了一打有关草地城案子的资料；斯通读着这些文章。读完之后，依然盯着墙壁：两个孩子死了，这两家人想要讨回公道，但经过了长年累月的诉讼，花费了成千上万的经费，最后等来的判决结果，却是一个冗长而枯燥的陈述，无人担责，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她脑袋一歪：“恐怕不行；他们的记忆力已经大不如前，而且现在，呃……”
“斯通！”布鲁斯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斯通抬起头来，只见布鲁斯特手里还抓着一篇文章。
“你父母会记得吗？”
“什么？”
她呼出了一口气：“当时我在UCLA5，朱莉去了伊利诺伊大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她确实找了一个出纳的工作，当时她可能想当会计师；不过我从不知道她在哪儿上班。”
“记得承包清除污染的那家公司吗？草地城项目？”他指着那篇文章。“草原州环境服务公司。”
“怎么？”
“伊州南部那一家？发现两具中毒尸体那儿？”
纸张的窸窸窣窣声停了：“不可能吧——”她伸直了腰。“哎呀，该死！好像还真有这事。”
“都在有毒废料污染的范围内。”布鲁斯特把文章递给他。
马特点了点头。
斯通读了起来：罗曼诺、西蒙、兰登，都与草地城有关，现在又加上草原州环境公司那两条人命，而且他们全都被抛尸于垃圾填埋场或垃圾车里。他立即下令专案组追查与草地城案件有关的所有人员：律师、原告、被告、证人，甚至有关的专家们。
“就是你们上次来问过我的那个费尔德曼？”
“但最重要的是，我想要查到那儿的居民，我想知道案发当晚他们在哪儿在干什么，我还想知道，这二十年来他们都去过哪些地方。”
“你姐姐刚毕业的时候曾在费尔德曼开发公司上班，你知道吗？”
“天哪，那得需要多少时间呀？”
她看着马特，目光犀利；然后开始在桌上的一堆纸片里寻找什么：“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你最好立即开始！”
“可对我却很重要。”
几分之内，传真机、复印机的开动声，人们的谈话声充满了整个房间。斯通差不多闻到了杀手会先发制人的气味儿！他开始重读草原州公司的资料。两名受害人，其中一个继承了父亲的企业——恰似莉姬·费尔德曼。
“你当然会！”她脸色一沉，“如果你就是为这事来的，那就可以走了，已经不重要了。”
斯通跳了起来，再次浏览墙上贴出的时间线。作案间隔两个星期——今天已是周三，明天就是感恩节，之后就是一个长长的周末，圣诞购物高峰期就算非正式地开始了！刚好就是兰登死后两个星期！
马特吸了一口气：“我也不明白是怎么泄漏出去的；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必须抢在杀手之前！
她看了一眼圣诞树：“好极了！我们正在准备一个真正特别的圣诞节，你当然知道。”
1阿尔茨海默病：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我国一般称其为“老年痴呆症”。
马特犹豫了，知道她责备的是泄漏了她姐姐的情况。“很抱歉再次打扰你，乔安妮；你父母还好吗？”
2芒特普罗斯佩特克：芝加哥西北方约40公里一小镇。
“你终于来了。”
3思科基：芝加哥以北约20公里一小镇，二战后成为主要的犹太人聚居地；交通方便、购物场所众多。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马桶的冲水声，乔安妮·罗曼诺出现在了房间里；她身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衫，黑色的休闲裤，光滑的头发色彩暗淡，脸上肉嘟嘟的——体重明显增加了。她看着马特，眼神空洞。
4奈尔思，芝加哥以北偏西约21公里一小镇，再向东略微偏北约6公里就是思科基。
周二，马特去了奈尔斯4，拜访那个住在废弃的工业区的帕尔默罗·佩文。穿过迷宫一般的库房和工厂，终于来到了一座平房面前，只见绿色油漆的房门，门里是一个大房间：几支日光灯，两张破旧的办公桌，一颗微型的人造圣诞树，树上随意地挂着一些俗丽的金属丝，几个小红球，一串微型的彩灯，坐落在咖啡桌上。不知怎么的，马特在门口触发了屋后某处的蜂鸣器，随即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马上就来！”
5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