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什么？”
斯通转回到一览图，继续研读：“10天。”
他指着图上的时间线：“罗曼诺死于十月第三周，西蒙，11月第一周，两周以后就是兰登。每杀一人间隔两周，再过10天就该轮到下一个死者了。”
“因为事情还没完，”马特说道，“他们想要我们一直猜测，以便顺利完成既定目标。”
***
“还有他们为何要这样干！”斯通一根指头猛戳在桌上。“可后来为什么他们要变换模式呢？这就使得案子更难侦破。”
马特推开家门时，已经11点过了，但屋里空荡荡的。他开了一瓶汽水。一个人受过专业训练，却不能从事这门工作——马特真的无法想象这种滋味！至少乔治娅出去散散心了。他正大口享用着赛尔脱兹，电话铃响了。
“就可以宣称胜利，就获奖，淹没于荣誉之中——”马特几乎要跳起来。“就那么回事：要么名噪一时，要么声名狼藉。对手就是想要我们知道他们的厉害。”
“喂？”
斯通转身面向马特：“赢了又怎么样？”
“马特·辛格吗？”
斯通走过房间：“他们不是已经赢了吗？已经杀了两人，很可能是三人。”他研读着用胶带粘贴在墙上的案件一览图：那是一张北岸地图，用图钉标出了三具尸体的位置，受害者家在何处、工作地点。一条时间线标明发现每一具尸体的日期，询问受害者的家人，邻居，以及其他人的清单。另外的线索用蓝色标注，包括发现照片的日期、马特找到布伦达·哈特曼的日期；斯通增加了两点：发现狗屎和死狗的日期。
“正是。”
“人生的赢家，心理上的满足感！”
“我是艾德，意大利花园的调酒师。”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他们的终极目标又是什么呢？”
“什么事？”
“杀手在玩一个游戏：赌我们无法破案。”
“你老婆在这儿，她要回家了。”
斯通想着工地上那条死狗。没有纸条说明、也没人宣称对此负责。要真是杀手精心策划的呢？除了想迷惑警方不可能有其他理由。他站了起来，双手插进衣兜。“好吧，我们假设凶手此刻正看着我们洋洋得意地大笑：这儿留一点线索迷惑我们，那儿设置一点障碍把我们绊倒；那么，这说明了杀手的什么呢？”
马特犹豫了一下：“谢谢，老兄；我马上到。”
“嗯。”
十分钟以后，马特推门而入，一股大蒜的热浪风卷而来。身穿高领毛衣牛仔裤、脚蹬运动鞋的乔治娅，无精打采地坐在抛光的橡木吧台尽头，双手抱着脑袋。马特走了过去：“乔治娅，我来了。”
“你觉得他们就像是看着我们在黑暗中跌倒？”
乔治娅抬起头来，头发蓬松凌乱，妆容污损，声音含混：“你一直都不回电话。”
“但还是没找到与兰登有关的线索。”
“抱歉。”
“但我们还是做到了！”
“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就是不要我们把这三具尸体联系起来。”
马特向着调酒师一指。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乔治娅指着调酒师轻摇手指：“小屁孩！”随即挂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你说要我的电话是为了你私人的目的。”
“行动不可预测，建立一个模式然后打碎它——就要我们处于不断的猜测之中。”
艾德看着马特，耸了耸肩。
斯通眉头一皱：“怎么？”
“好啦，乔治娅，”马特说道，“咱们回家吧。”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马特看着斯通，“万·托森说过，杀手智商很高而且老谋深算，如果他故意误导我们呢？”
她摇摇头，头发从一边滑向另一边：“我就喜欢这儿。”
“明天上午就去费尔德曼开发公司。”
“他们要关门了。”
“他的办公室呢？”马特问道，“照片就是在西蒙的诊所发现的。”
“不会，你们不会关门，艾迪3，对吗？”
但斯通还不能肯定兰登；因为他曾搜查过兰登的公寓，并没找到任何照片。
“马特说得对，乔治娅，我们要关门了。”
已经很晚了，马特和斯通还在会议室讨论罗曼诺、西蒙、兰登三人之死的联系。照片的发现证实了罗曼诺与西蒙案确有联系，马特确信兰登也与此案有联系。
“嗯，”她指着艾德，“你带我回家，行吗？”
***
“我要做清洁，”艾德摇了摇手中的白毛巾，开始擦拭吧台。“跟你老公回家吧，宝贝儿。”
20分钟以后，马特看着一个白色信封，收信人：路易斯·西蒙大夫。接待员说，这信到达时，是在西蒙死前大约一周，邮政送达，但接待员把它扔在了一堆垃圾邮件里。马特戴上手套，打开信封，取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片空旷的原野，树丛里伸出一座尖塔——他立刻浑身发冷！
“他不是我老公。”乔治娅推开凳子，身子摇摇晃晃，连忙抓住凳子边缘以便站稳。“你知道shiksa是什么吗？”
“格伦布鲁克，路易斯·西蒙的诊所。”
艾德一脸茫然。
“你在哪儿？”
“就是犹太人说的婊子。”
“我有所发现。”
马特牙关紧咬：必须把她拖出去。
那天下午，马特接到了卡丽·内尔松来电。
乔治娅一边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一边向艾德喊道：“你有我的号码，给我打来，好吗？”
***
调酒师挥了挥毛巾。
“尽快回电，”马特不在，只好留言。“有情况告知。。”等着来电期间，她在客厅里踱来踱去。那种毒药还不仅仅是无法检测，而且还无法治疗，或者说，没有解药；无论什么方式，只要中毒，都会导致缓慢而痛苦的死亡，正如马特那次因过失而致死的嫌犯那样。
“谢谢老兄，”马特转头说道，“我明天过来结账。”
待到抬起头来，才发现太阳早已落山，窗户一团黑色，于是赶紧下载了这几篇文章，把网页加上书签，然后拨通局里马特的电话。
“算了吧。”艾德说道，一边忙着收拾那些酒杯。
切换到新闻资料库，再键入毒药名称，一下子跳出三十多篇文章。DEA和ATF1担忧国内恐怖主义组织具有制造那种毒药的材料，曾就此事向地方执法机构发出过警告。萨达姆·侯赛因2政府显然大量种植过这种植物并获得丰收。美国陆军的一个部门应该正在研制一种对付该毒素的疫苗，恰好就在芝加哥。
马特把她放进副驾座，但她倒向一边：“想要躺下吗？”
毒性是根据引起致命反应所需的用量划分等级的。她知道，大麻、泰勒诺属于低毒；令人吃惊的是，阿司匹林属于第四级；但罗曼诺这种属于第六级——引起死亡级别的，就像钚和腐肉中毒，毒性比氰化物还强6000倍，如果大面积扩散至居民区，就有可能导致数以千计的死亡人数，毒性之强位居世界第三——她顿时冷遍全身！
“不，可能要吐。”
尤其是，有一种毒素不只出现一次：生物学的，容易获得，也容易加工制作！她继续查找。
“没事儿，马上就到家了。”
两小时以后，她依然埋头于键盘鼠标之上；开始搜索“无法检测的毒药”，就出现一个长长的下拉菜单，于是对照着那三具尸体的特征与症状相互查看。这个菜单长得令人生畏，不可能全部看完。重新搜索，键入“毒药-摄入”；这次好些了，开始读了起来；同样地，依次键入“毒药-吸入”和“毒药-注射”；逐渐地，显示的条目少得多了，但还是有数百条，不过似乎出现了一个共同点：符合这三种方式的绝大部分毒素大多来自于植物或动物！
“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她咬着牙喃喃自语道；此时马特上了驾驶座。
***
“我给你打了两次！”
无法检测的毒药。摄入，吸入，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注射。应该有人查找所有的可能性。她抬起双肘，凝视着旁边桌上马特的台式电脑。有了笔记本电脑以后，马特就很少用这台电脑。
“我实在太忙了，乔治娅；真的对不起。”
她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四堵墙壁，包围拢来。马特还在上班。她也应该在上班，因为他们正需要人手。
“太糟了，我有重要发现。”
双手沿身子两侧抚过，似乎在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要是除了马特以外，就算和其他任何人有什么关系，哪怕是和一个女人，她至今还会是一个警察。
“什么？”
砰的一声放下电话：这个女人怎敢如此大胆，破坏我的清静？随即抓起电话，回拨克拉克的号码；拨了一半，又停了下来：我反应过度了吧？删了那条信息，忘了这事就行了。于是把话筒放回基座。
“你得等着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并不熟悉。“我——我希望没拨错号码。我叫克拉克。”乔治娅一下子僵住了。“我一直都想着这件事——你找到了前几天在寻找的那个女人了吗？我——呃，我想听到你的消息。”她背出了一个号码。市中心的区号。
乔治娅不着调地哼了几声，就陷入了沉默。马特顿时一阵内疚：其实看到了乔治娅的信息，本来也可以回电，但他选择了不回。乔治娅的问题让他分心，他必须同自己内心的恶魔搏斗。
吮吸着方糖，满嘴充塞着甜甜的感觉。拖着脚步返回卧室，拿起电话，查看电话答录机。刚听见有一条新信息，兴奋就一下子穿透全身。哇欧，小女子！她想道，要是一条电话信息就是我一天生活中的高潮，那我肯定是被打得落到了最底层！
行驶在沃基根路上，莉姬·费尔德曼的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颀长的身材，丝滑的长发，明亮的双眸——他连忙眨了眨眼睛，想抹去那个身影。
还不到中午。漫漫长日打着空虚的呵欠，时间黑洞肥胖冷漠，把几个小时就那么弯曲返回。漫步进了厨房。那盒方糖还在吧台上。她伸进盒里，取出一块扔进嘴里。
1DEA和ATF：分别是美国禁毒署、美国酒精、烟草、火器与爆炸物管理局英文原名的首字母缩略语。
毛巾擦干身子，头发捆在脑后，匆忙套上卫衣。
2萨达姆·侯赛因（1937-2006）：前伊拉克总统（1979-2003）.
乔治娅懒散地享受着淋浴，希望热水能冲走心中的怨气。
3艾迪：“艾德”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