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她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连自己的灵魂都不能拯救,更不用说别人的了!
“你就是谦虚。”她羞怯地一笑。“你这人真古怪:既是宗教学者,又是侦探!别误解我的意思。”她说。“我觉得你真了不起;你——你是——”她两手在空中画着圈子,似乎在搜寻恰当的词语。“你致力于保护他人,无论身体还是心灵上;和你在一起深感安全。”
“我没什么与众不同的。”
“我可没那么博学;你想要增长这些知识,应该听我父亲谈论。”
“错!”她快步走向神殿门旁架子上的祈祷书,抓起一本,开始翻页。“这儿,”她递给马特,指着那一页底部。马特扫视着那一段。这是安息日背诵的一段祷词,请求上帝赐福于那些社区服务者,并原谅其任何过错。
“只要能学到咱们的传统文化,我就会来。”
“看见了吗?”她拿回那本书。“特别的赦免,来自上帝的指令。”她莞尔一笑。“结果还不错,人人都免不了有怨气的时候。”
“只要经常来,肯定会的。”
马特看着她把书放回架子上,然后问道:“那么,是什么把你带回来的?”
“要是我能对这些懂得多多一些,那就就好啦!”
她犹豫了一下。“这儿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因为我需要有不同的视觉。”接着开始解释那条狗的事情。“其实,我很高兴能遇见你;你的哥们,斯通探长建议我找一个保镖。”
“惭愧;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马特双眼大瞪:“他那样说? ”
“你上过犹太教走读学校,对吗?”
莉姬的目光滑向一边:“呃,是我提出来的,但他没有反对。”
“东一点西一点积累起来的。”
马特靠着墙壁;斯通没那么沉不住气,不会轻率地提出那样的建议。
“在哪儿学到的,如此之多?”
“我讨厌受到威胁,马特;我不想要任何人侵犯我的安宁。”她把一绺头发从额头上捋开。“不行,绝对不行。真相就是,那条狗使我意识到,局势并不在我的掌控之中;绝对不行!”她下巴上翘。“无论如何,我想知道的就是……”她欲言又止;然后,“听着,我知道斯通的意思,呃——你觉得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提供安保?我的意思是,你不值班的时候?”莉姬的神色表明,她是认真的。
马特只是一笑。
马特吸了一口气:这事并不难,而且一想到能定期见到她,就触发了一种莫名的喜悦;转瞬突然回到了现实之中:“我正在侦破两个案子,忙得几乎没有吃饭的时间;而且,”他希望自己的声音并不张狂,“严格说来,我并不属于保镖之类。”
“你知道这个仪式的来龙去脉,希伯来语的?”莉姬问道;她的靴子在镶木地板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她上下打量着马特:“我不会那么说。”
那天晚上,乔治娅待在家里,马特依然去了犹太教堂参加安息日结束仪式;看见莉姬•费尔德曼,不觉有些意外。莉姬身穿白色圆领套头衫,一头黑发如丝一般光滑,松散柔顺地框着她的脸庞。马特就坐在她身边,仪式结束以后,他俩一起走出了神殿。
马特感到脸颊发烫,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就在这时,霍华德端着一盘食物经过他们身旁——他是本次活动召集人之一。
***
“原来你在这儿呀,马特,”他接着低声说道,“她问过我你是否要来。”
马特挂断电话,抓起报告捏成一团。
莉姬低头看着地上,红晕从脖子窜到脸上,那一绺头发再次滑下遮住了面庞。马特一阵冲动,想要伸手把那一绺头发从她的前额梳理回去。她似乎读出了马特的心思,抬起头来——他俩四目相视,目光锁定;马特看出来了,莉姬的目光里有一个问题,一个心照不宣的邀请。
马特回到了办公室,正写报告时,唐娜•克利夫兰打来了电话,证实朱莉•罗曼诺遇害的那天晚上她俩一直待在一起;她还可以提供一些名字,都是当晚在一起看电影的女人。
“我能理解,”马特低声道,“只是一个念头,说吧。”
“可以了。”
片刻之后,莉姬说道:“犹太走读学校的学生到头来怎么会成为一个警察的?这段经历肯定饶有趣味。”
检察官耸了耸肩:“也许,最多几天吧。”
马特跟着莉姬进了厨房。此刻莉姬的声音欢快活泼,似乎刚才他俩的亲密是装出来的。“不,不尽然。”他觉得自己笨拙慌乱。“出了一些状况,改变了我——我是说,时代不同了。”
“不错;但她在中西部游荡了一阵子。我们担心她会玩消失;你能给我们多长的时间?”
莉姬看着他:“因为一个女孩,对吗?”
“她家在印第安纳?”
马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马特知道这话可以说服他:离家出走会让青少年陷入困境,但成年女性不会。
“每当一个男人口齿笨拙的时候,通常有女人牵涉其中。”她伸手去拿苹果,“我说的对吗?”
德克森皱起眉头。
马特拿起一个甜卷面包。
“她是两三个月以前从家里跑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她咬了一口苹果。
“怎么?”
马特没有回答。
“不知道;但根据她的供词推断,她很可能潜逃。”
莉姬停下了咀嚼:“她不是犹太教徒。”
“多长?”
马特再次抬起头来。
“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马特插话道,“还需要时间。”
莉姬嘴角现出一丝微笑:“她叫什么?”
德克森扬起眉毛。
“卡罗琳。”
“我们认为她谋杀了朱莉•罗曼诺。”
“她很漂亮?”
“不要保释金了?不按入室盗窃指控?”
马特默不作声。
州助理检察官汤姆•德克森正和布鲁斯特交谈:“我们想在收到法院传票以后才把她押送过去。”布鲁斯特说道。
“你不想谈起这事。”
拘留了一夜之后,布伦达•哈特曼才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严重性;老公接到她的电话以后,已从曼兴驱车赶来。
“不大想。”
一个小时以后,乔治娅让马特在警局下了车。
“好吧。”她拿着苹果的那只手挥了一下,“那么,是什么把你拉了回来?”
他再次摇头:“不,事情太多了。”
“我——我也说不清。”马特撒谎道。“是在那次过失杀人之后。”
“想去教堂吗?”
“关于死亡的心结吧?生命有限而永恒,无可选择。”
他放下咖啡。
他刚开始:“你怎么……”
乔治娅抬手抚摸他的额头。
“我母亲……”
他坐起来,抿了一口咖啡;又黑又浓,正是他喜欢的:“谢谢。”
他放下面包卷:“对不起,我忘记了。”莉姬年少时,母亲就已去世。
乔治娅笑容消失,一边递过杯子:“好遗憾;我知道你好想结案!”
“没事儿。”她伸出手来,手指搭上马特的前臂;两人四目相视。
他摇摇头。
莉姬抽回自己的手;她所触过的皮肤,马特感到灼热。
咖啡味儿熏醒了马特;他睁开双眼,只见乔治娅坐在床上,热气从手中的杯子里升起,身穿马特的一件衬衣,微笑着,低头亲吻他:“怎么样,结案啦?”
“我——我得回去了。”
***
“当然,有很多事等着你。”
他突然想起,他俩可能是太急于想要起诉哈特曼居然没有她的供词!但还不能起诉;除了觉得布伦达说的是实话之外,她看上去也不强壮,状态也不好,根本不可能把罗曼诺扔进那么高的垃圾车里!她得有帮手才行,可除了克利夫兰,她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克利夫兰也不像是同谋。无论他和布鲁斯特多想把她绳之以,这些事实也无法形成证据链。
说是要走,却一步也没动。
天已破晓,霞光万道,温暖得不合季节;昨夜的大雾已成了淡金色的云彩。
“我还要见你。”
离开警局之前,马特给唐娜•克利夫兰拨了一个电话;但此刻还是早晨六点,唐娜的电话答录机启动了,只好留言请唐娜尽快给他打回来,然后就回家了。
马特强迫自己穿门而过。到了外面,离开了温暖的教堂,寒风阵阵,落叶飞舞。今夜似乎更加阴郁,更加孤寂;上了车,回望警局大楼,只见她正好站在门里,目送自己离去,里面溢出灯光给她的身影镶上了边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