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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马特到达葬礼现场时,拉比刚刚开始给予死者最后的祝福。马特轻轻地戴上基帕3,走进了教堂后面。

***

内尔松和布鲁斯特已经在此观察人群;就工作日下午而言,两百多人可是一个巨大的人群。马特向那些座位看过去,发现斯图亚特·费尔德曼也在送葬者之中。费尔德曼和西蒙有什么关系吗?马特伸长脖子,想看看莉姬是否和他在一起——莉姬不在。

“绝对没有。”

老费尔德曼究竟多大年纪啦?马特颇感震惊!原本那张丰满圆润的脸此刻憔悴瘦削,眼袋明显;当初量身定制的衣服如今满是皱褶,犹如第二皮肤。

“我们需要调查;你们和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葬礼结束,送葬者们缓缓地穿过迎宾队列。马特与布鲁斯特也出去走向那辆无标记警车。旁边停着一辆电视采访车,工作人员忙着卸下采访设备。一位年轻的金发女子正对着一面侧视镜补妆。就在两位警探靠近时,她转过身来,莞尔一笑。

老费拉罗插话道:“你为什么要问我们草原州的情况呢?”

“辛格探长吗?我叫艾米·弗格森,NBC电视台记者。请问,这两起杀人案真的都有联系并且环卫公司牵涉其中吗?”

“没有了,”儿子答道,“我们只是挑选机会,并不想把战线拉得太长。”

“很遗憾,无可奉告。”

“你们在高尔夫球场还有业务吗?”

她随即转向布鲁斯特;后者急忙把目光从艾米转到马特,神色惊慌。马特摇摇头,布鲁斯特低下头恰似一头准备前冲的公牛。弗格森横跨一步绕开了他,开步向前穿过停车场。

“对。”小费拉罗挺直了身子。“不过,干这事得提前想好。处理有毒的废料非常复杂,规则很严,因为有联邦政府的超级基金立法,责任大得令人抓狂。我们只能清除一个场地而不能污染任何东西,否则会吃官司。天哪,单单是清除那个高尔夫球场就是一场战役!”

马特笑着对同伴说:“你学得挺快的嘛。”

“你们是本州第一家沼气厂,是不是?”

布鲁斯特点了点头。

“我们当时建沼气厂时,老爸还以为我们搞的是高科技。”

“在里面有没有收获?”

父亲摊开双手:“我搞不懂那些,我们不是那种公司。”

“没有。只学到了群体管控。你在环卫公司呢?”

“有一般性的企业,就像我们这样的,大多数活儿由我们干;也有另一种,我猜属于其他领域,特种行业,专门干特别的活儿,草原州就是那一种。他们从事的工作按正常标准是被认为很难办的,大生意,就像爱心运河2。还记得吗,老爸,当时我们正在讨论成立一家子公司?”

“老板一个劲儿地说他们规矩守法。”

“不大了解。”

“你就信啦?”

“他们名声在外。”他盯着马特,“你了解这家企业,探长?”

“差不多吧。不过还是要询问他的员工。你明天带上几个人,行吗?”

“你知道他们?”

“遵命。”

小费拉罗眉头一皱:“他们在南边,是拖运有毒废料的。”

教堂门开了,斯图亚特和夏琳·西蒙一起走了出来,他揽着夏琳的肩头,扶着那位寡妇上了一辆豪车,并且等着那车开走;正要转身,弗格森赶到他面前,手里拿着麦克风;见摄像机准备就位,他对着麦克风诚挚地讲了起来。马特一下子想到,这个斯图亚特·费尔德曼喜欢那些钱权兼具的女人。

马特翻着手中的记录:“你们听说过草原州环境服务公司吗?”

***

“行!无论何时,你想问任何人都行;我们配合到底。”

马特凝视着西蒙尸体的检验报告。法医对于蓝色皮肤的判断非常准确:西蒙之死为肺水肿导致氧气不足而引起。用外行都能听懂的话来说,就是他的肺里充满了液体从而隔断了氧气供应,也就是溺水而亡。组织培养试验也证实液体渗透进了他的肺里,因为肺里有刺激物。但法医无法确定这刺激物究竟是什么。

“我能理解,费拉罗先生,”马特说道,“但我还是要询问你的员工,看看是否有人心怀怨恨。”

读着读着,马特开始不安了;坑里的低温延缓了尸体腐烂的速度,尸体的僵硬程度和血液成分证实他在进入水坑之前就死了——与罗曼诺一样!但法医并不能排除是由于偶然事故,也不能排除是空气中的毒素所致,所以,西蒙的死亡方式并不能最终推定为“谋杀而死。”这……又像罗曼诺。法医唯一能够断定的是,根据验尸,无论西蒙吸入的是什么,仅仅经过了大约36—42小时就死了,就大多数传染源来说,这个速度未免太快太快了。

有些人会被迫声明自己不是暴民,问题在于你是否相信,尤其是环卫业早已被黑社会控制。马特靠着椅背。眼前这人也许并未被黑社会控制,但他有可能给某人交保护费。不过,这也不一定与这两具尸体有关。相反,如果他们与黑社会真的有了摩擦,罗曼诺与西蒙还不会出现在他们的地盘上。

马特接着查阅州警察厅和环保局的相关资料。最近没有公路交通事故,也没有列车脱轨导致有毒物品泄露之类的,也没有工、农业事故报告。他把西蒙的照片和罗曼诺的放在一起,都挂在了办公桌上方。

“我想给你说,探长,”弗兰克身子前倾,粗犷的眉毛聚为一团。“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是勤劳诚实的美国人,只会守法经营。”

***

马特知道那是一家意大利餐馆,门前有喷泉,里面铺着红格子桌布,弥漫着大蒜气味儿,乔治娅爱去。

下午,专案组的情况通报会上,马特说道:“问题在于法医能做的极为有限,因为每天都要收到15—20具尸体,不可能长期耗在某一具尸体上,他们也想尽快摆脱那些尸体。”

“我那几个堂兄弟50年代就搬到了这里——就在沃基根路经营意大利花园。”

“那么,我们找谁呢?”

“这一带你们认识哪些人?”

“犯罪实验室答应做全面检查,但他们需要知道测试什么。”

“这儿的人我们都认识,也能理解我们,能让我们休息;一个小区接一个小区,我们的业务不断扩展,最后北部和西部郊区的全部垃圾就全归我们啦。”他不觉满脸自豪,“两年以前,我就让萨米1来接班啦。”

“他们就不能自己做吗?”

“为什么是这个片区呢?”

马特摇摇头:“简直是大海捞针!他们要我们缩小范围。”他转向道尔,“我想联系FBI,同时求助于军方。”

老费拉罗点点头:“拖运芝加哥的垃圾,从我父辈算起,已经56年多了,我们从小就知道必须好好干,所以,一听到郊区在寻找垃圾承包商,我们就来承担。”

“究竟是什么原因需要求助于他们?”

“是你开办的这家公司?”

“也许他们在本地区测试某种神经毒气。”

老人摇了摇头:“我们一直合法经营,阁下,已经干了35年,从没什么问题。”

道尔猛抽着烟斗。

“你看呢?两具尸体都在你们的地盘上。”

“我知道这个推测太大胆,但我们应该覆盖所有的可能性。FBI也许会把我们引向新的方向。”

“你认为这是有人针对我们的?”

道尔一直沉默,让马特以为他并没听自己这番话。终于,他从嘴里拿开烟斗,“我不这么看。”他把警探们焦急的面容扫视了一遍,“大家都别着急,放慢脚步,好吗?我们处理的是本地两位普通公民的事情。

“对于最近的事情,我们深感惊恐,也很困惑,探长。”儿子最先开口,“我们将竭尽所能,配合调查。”他面孔白净,上过大学,是否也亲自开过垃圾车呢?马特看着老费拉罗:“你们有没有什么仇家?”

“就连法医也不能确定是否谋杀;不错,案子扑朔迷离,这就是我们聚在这儿的原因。可是神经毒气?秘密军事行动?”他手掌向上一翻:“别幻想了!”

“我叫弗兰克·费拉罗。”他指了指一张空椅子。马特坐在了他对面,父子俩也随即坐下。

“可是局长,我们需要——”

办公桌后一个男子站了起来:“我叫萨姆·费拉罗,公司总裁。”他身材矮壮,年约三十八九,厚唇小眼,发型时尚,袖口下的金表闪着光。桌旁另一人也跟着起身,年约六十好几,矮壮粗豪,头发蓬松,青铜色的手背上汗毛恰似其头发,高尔夫球衣配休闲华达呢宽松长裤,似乎过去常常拖运垃圾。

“我来告诉你需要什么。”道尔说,“我们需要小心谨慎,但不需要闹闹嚷嚷要求帮助。”

马特跟着她走过一个镶木地板的走廊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里一头是一个大办公桌,另一头是一个圆桌,椅子围了一圈。仿木的微型百叶窗加深了屋里的昏暗。

“可是FBI的资源远远超过我们。”

片刻之后,那女子返回,招手示意他穿过柜台正门。

“辛格,充其量只能说这两个受害者之间的关联性很弱;不错,两人都死于某种未知的病原体,而且,两人都被转移到了垃圾场;但两人的死因各不相同,也没有证据表明他俩认识或者有共同点。你求助于FBI,他们会接过去,但马上就会嘲笑你们是无能的乡巴佬。我不想你们是这个结果。”

环卫公司就在芒特普罗斯佩克特,沃尔夫路附近一座低矮的建筑里,玻璃门上是模板印刷的大黑体字;里面是一个大房间,荧光灯,油毡面砖。隔着一个绿色的福米家具贴面的柜台,是三个忙于文案并听着悠闲摇滚乐的女人。马特向一个浅肤色年轻女子亮明了身份,她啪的一下关掉了收音机沿着走廊出去了。

马特一下子愣住了;起初道尔要他们快点儿完成,现在却叫他们放慢步子。道尔能给予他的最大支持就是批准他研究这些无法探测的毒药;但由于成百上千种可能性,他无法一一排除;现在必须面对的是:也许只有两种动机,两种毒药,两个凶手!

办公桌里还找到了一个袋子;拉开拉链,发现内装须后水,牙刷和漱口水。这家伙显然遵守着童子军的习惯;但既没纸巾,也无照片。

1萨米:“萨姆”的昵称。

抽屉里还发现了信用卡公司的消费通知,包括欧文男士用品店和登迪路一家花店的消费情况,还有一张东岸俱乐部的账单,列了三项,三十至四十美元范围内;这顿午饭用餐者应该不止一人。

2爱心运河:又译作“腊夫运河”,为纽约州的一个住宅区,因其修建于一家电化学公司废弃的仓库之上导致大量居民爆发怪病重病;最后,电化学公司和纽约政府被认定为加害方,一共赔偿受害居民经济损失和健康损失达30亿美元

前往环卫公司之前,马特去了一趟位于谢尔默大街的西蒙牙科诊所。年轻的红眼眶导医员带着马特走过4个治疗室,进了后面一个小办公间。马特搜查办公桌,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西蒙的小黑书;翻开一看,才发现大多数都是缩写字母+数字号码,只好把它装进了证据袋。

3基帕(kipah):犹太男人戴的一种无边布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