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能推断，”另一个说，“她好像是在高架桥下即将遭到袭击，试图躲避，但没能躲开。”
马特向他们做了自我介绍。这几个警察虽然还很年轻，但已领略到了这座城市的暴力与危险。其中一人说道：“1:40，911接到手机报警，1：50，巡警赶到现场，几分钟之后救护车也赶到了，那以后15分钟她就进了急诊室”
“有没有目击者？”
“据说她在霍尔斯特德撞上了混凝土桥墩，车子整个儿报废了。”说罢向候诊室里的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招了招手，“他们送她来的。”随即匆忙推门走开了。
“只有那个报警的手机号，而且那都是事发以后了。”
“究竟怎么回事？”
“是你写的报告？”
“没有。”
他点了点头。“你若要一份，请打电话到第12区警所。”
“发现她的时候她有意识吗？”
马特颓然地坐在了一把塑料椅子里，旁边是一株装饰简陋的圣诞树。乔治娅为什么会驶向市中心？是什么把她引进城里的？脑中突然闪过前半夜公寓里乔治娅的幽灵出现的情境——仿佛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难道那是一种警告？手机突然响了，是守在森林湖那位警官打来的。
“内脏大出血，肺部也充血，还在手术中。”
“你那儿一切正常吗？”
马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有那么严重？”
“不，辛格，不正常；莉姬不在家。”
“那你知道如何联系她的家人吗？”
“你说什么？当然她在家里！”
“不是。”
“我搜查了里面，她不在！”
“你是她的家人？”医生问道。
顿时大脑嗡嗡作响！“我在那儿时，她的车子就在车道上，屋里还亮着灯！”
他向东穿过彩灯闪烁的密歇根大道，总想着转过拐角，东西南北，无论哪个方向，只要能逃避现实就行；最后刚好在急诊室对面找到了停车位。他进门之后，就向护士亮出警徽，护士立即呼叫值班医生。很快，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两眼下面有些污迹，外套上有些黄色的斑点。
“车子还在，可是——等等，辛格！你是说你没和她一起进屋？”
还不到半小时，马特就赶到了西北医院，但感觉好长哦！
可怕的寒冷穿过全身，脑海里的嗡嗡声更大了！“没有。”
***
“明白了。”警官清了清嗓子。“我马上打电话给医院，她也不在；保安说，整夜都没人去探视费尔德曼。”
于是，马特返回车上，等着那位警官。
头顶上蓝白色的霓虹灯也发出凄凉的嗡嗡声。马特的大脑轻飘飘的，软如海绵，仿佛脱离了脖子，随风飘走。
环形车道中心是一个大理石喷泉，围绕着修剪整齐的树篱。一个瓷雕的天鹅展翅于喷泉假山顶端，似乎要扑向水中。马特绕着雕塑走了一圈，边走边观望别墅里面；只见灯光点点，但有一盏灯闪烁不停。莉姬拿走我的贝瑞塔，因为她需要安全感，因为她会用这种枪，就安全了，我明天拿回来就是。
“辛格……”警官的声音恍若来自天边，生硬又刺耳。“我现在该怎么办？”
转身返回车子，突然想起了那支贝瑞塔：她不能自己留着，那可是违反规定的，如果被人发现，我就会被停职，甚至受到更严重的处分！哎呀，我怎么如此自私！乔治娅停职就是因为我！乔治娅此刻生死不明，我就算被停职那又算得了什么！那支枪又算得了多大的问题！
“我马上赶回来！”
马特下了车，走到大门一侧摁下蜂鸣器。没有回应。他抬头对着摄像头，知道莉姬能看到他；显然，她还在气头上不想理我；我是否应该就用钥匙开门进去呢？不行，她还需要时间。
他立即猛戳斯通家里的电话；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什么事？”
马特有一把钥匙，所有保镖都有——但她正值愤怒之中，需要时间来想通这一切；不要给她施压，确保她没事就行。
“莉姬失踪了。我正赶去她家。”
寒夜冷清，一路畅通。十分钟之后，马特就停车于莉姬别墅外面；看到车道上的奔驰和别墅里的灯光，他才一下子放下心来，于是倚向靠背。
斯通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不，你待在医院。我会给你打回来。”
“天哪，老兄！慎重决定！”
马特只好在急诊室踱着步子。他想要坚持正义，同时也尊重莉姬的感情，让莉姬有自己的空间；他以为莉姬很安全地待在了自己家里，结果并非如此，而事发时他正在莉姬的房子外面！此刻，莉姬很可能遭遇不测，而乔治娅也挣扎在死亡线上——
“不，让他赶到森林湖。”
“手术结束了。”
“我以为是你的住所，辛格。”
他猛地一转身，却见罗比朝他走过来；他呼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罗比却神情冰冷。
手机响起。调度员说，一名警官半小时之后将会到达。此时已过凌晨两点。“告诉他在森林湖莉姬的家外面等我。”
“医生安排她进了重症监护室。”他语气冷淡。“你来啦？”
他匆忙穿上衣服，走进客厅，没人；走进厨房，还是没人；跑向窗口，拉起窗帘向下查看停车场，那辆奔驰已不见踪影；跑回厨房，抓起外套，目光向吧台上搜寻那支贝瑞塔，只见到一个空马克杯，刚喝过咖啡；搜寻整个厨房，手枪无影无踪。
罗比不等他回答就走，马特只好跟着他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接着是铺着蓝色条纹油毡的走廊。这家医院一切皆蓝：蓝色的灯光，蓝色的墙壁，蓝色的线条……
“莉姬？”
手机响了，斯通打来的。
没有回应。
“你在哪儿？”马特问道。
“一有情况立即通知我。”挂断电话，马特揉了揉下巴。“莉姬？”
“去分局的路上。布鲁斯特和内尔松赶去了莉姬家里，果然不见人影，”斯通语气严峻。“但有另外的发现。”
调度员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什么？”
“非找到不可！”马特说，语气中满含绝望。“我必须赶到市中心。”
“邮件！马特，客厅的桌上有一个写着她名字的信封，里面就是那张令人恐惧的照片！”
“有点儿难办。”安排警力保护莉姬的事，调度员在电话中答复，“你已经安排了下两个班次，辛格；这大半夜的，我到哪儿去给你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