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
米拉靠着墙壁缩成一团。
她把夹克衫的兜帽拉到了头上。
“那么，说说达斯提吧。”
“米拉，我们随时都可走开，不用你告诉我们什么。”
布兰顿摇摇晃晃地走回电视机面前。斯通拉开吱吱嘎嘎的房门，三人跨进夜色之中，房门砰的一声关了回去。
她抬起头来。
“宝贝儿，你先看会儿电视，再吃点儿比萨。”
“但是，假定几天之后有人来敲门，你开门一看，是达斯提或者他的朋友……”
布兰顿一下子脸放光彩：“警察？”他伸起指头对着斯通，“砰，砰！”
她脸上爬过一丝困惑。
“妈妈哪儿也不去，宝贝儿，就在门外和警察说事情。”
“你该知道这儿的消息传得有多快，警方在这一带查问达斯提的行踪，餐厅银行之类的场所，人们肯定会交头接耳，有时还会加油添醋，我们来找过你的消息难免会传到他耳朵里。 ”
米拉穿上了夹克衫，还没拉开门，布兰顿就醒了，哭了起来：“妈妈不走！”
借着四周的灯光，只见她一脸惊恐。
斯通指着布兰顿：“外面去说。”
她开始浑身发抖，脸色苍白憔悴，犹豫不决。斯通琢磨着：今晚到底何时才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晚餐呢？
她咬着嘴唇内侧，年轻的女子不该有的皱纹出现在了她的额头上。“他要我发誓不说。”
“他在北边的明尼苏达州，”米拉低声说，“和他的家族在一起。”
“谁？”没有回答。“谁会杀了你？”
“家族？”斯通吃了一惊，“达斯提有一个家族？”
她看着布兰顿，然后看着斯通，一脸恐惧：“我不能说！他们要知道了就会杀了我！”
“只有他妈妈；他们和树林里的一大群人住在一起。”
“米拉！问题在于，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儿，却不给我们说，那就就陷入麻烦了。”
“那是些什么人？”
“你们当然可以。”
“不知道，只知道他叫他们‘家族’。”
“米拉，我们认为，达斯提很可能陷入了麻烦，我们想帮他。”
“你知道，我们也知道，你什么也没告诉我们，可他与他的同伙不会相信；而且，考虑到达斯提并不知道布兰顿是他的儿子，谁知道那伙人来了会干些什么？我可不愿意你发生什么意外，也不想布兰顿有什么不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避开斯通的目光。
“家族？”
“不能还是不愿？”
“他们想要改变世界……为我们这样的人创造更好的生活。”米拉甩了一下头发，“但他不像那些人。”
她身子动了一下；片刻之后：“什么也不能。”
“像什么？”
斯通点了点头：“达斯提的行踪呢，你能告诉我们多少？”
“他们教他如何使用机关枪啊霰弹枪啊那一类东西。”马特与斯通互换眼神。
“在沃尔玛上班。”她伸手梳过细长的头发。“但我的闺蜜在哈拉上班，她很快就要来接我过去。”哈拉是乔利埃特的一家船上赌场。米拉的胸脯一起一伏。“这样对布兰顿更好一些，白天可以回到家里，钱也挣得更多一些。我们打算租一套真正的公寓。”
“就像我刚才说的，”她重复道，“达斯提不像他们，他是个真正的——绅士。”
“你有工作，米拉？”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她眼里顿起阴影：“不。”
“布兰顿出生之前他就没来过了。”
斯通靠着房门而立，马特站在他身边。他顺着米拉的目光看过去：“达斯提知道吗？”
“为什么呢？”
“但我没见到他了，自从——呃，好一阵都没见到他了。”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说道。
“他吓坏了，老觉得有人跟踪他，监视他，你知道的那种；他不想再见到熟人。”
米拉·佩金帕非常年轻，带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所以也不算太年轻；她身材细长，似乎弱不禁风，柔顺的金发披在肩头，一脸的惊讶似乎经久不衰；小孩睡在黑白电视机前面，电源线插进了墙上的插孔。除了屏幕微光之外，拖车房里没多少光线，混合着霉臭、小男孩、比萨饼的气味儿。
斯通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示意马特该走了；走了一半，他停下来，摸出钱包，掏出两张20美元的钞票，转身回去，递给米拉：“给布兰顿买点儿好东西作为圣诞礼物，好吗？”
“达斯提走后，我还见过他。”
她看着钞票，再看着斯通，然后轻轻塞进衣兜。车子开走时，车灯从寒风中扫过来，把米拉的身影投射在了拖车房的外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