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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楠生昨晚反复寻思办法,直截了当地说穿她的秘密,她会死不承认,然后一直装疯下去;告诉她我们是警察,来救你,她也不会轻易相信。

“是呵,三言两语的,绝不可能在短时期内使张冰冰信任我们。甚至怀疑、防备……”

来浪漫茶吧的路上,他想到一个办法,将她妈妈被暗杀的消息传达给她,然后同她讲明,找她完全是为破她妈妈的命案。此想法尚且酝酿之中,可不可行呢?他想征求下郁冬冬的意见,听听她的建议。

“你每天只接触张冰冰十五分钟,又有任医生在场。”穆楠生对她的工作难度估计得很充分。

“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你看有无操作性。是这样……”穆楠生讲一遍他的打算。

“十五分钟左右。”

“可是穆队,我想她不会相信的。”

“大约多长时间?”

“她妈妈的死讯?”

“他向我讲张冰冰咬伤人的事,那表情不像是知道。”郁冬冬说,“我接触张冰冰的机会,是每天上午去她的房间打扫卫生。”

“是。”

“当然喽。”穆楠生说假若任医生知晓张冰冰的秘密,下一步就可以请他帮助郁冬冬,尽快取得张冰冰的信任。这样无疑加快破案的步伐。

“她很容易误解我们是追杀或害她的人。”郁冬冬说,“可以想像她进精神病院之日起,惶惶不安,日夜惕厉……弄不好,事与愿违,她会拒之我们千里。”

“道理说,他的医术也很高超,又是她的主治医生,能发现是很自然的事。”郁冬冬没揣摩明白他在想什么。问:“穆队,这很重要吗?”

“我想如果找到最佳方式告诉她,她会相信我们的。”穆楠生说,“你也想想,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这一点毋庸置疑。韩院长让任医生默契地配合我们,他正按他的安排做。但不一定知道张冰冰的真病假病。”

郁冬冬喝掉已经凉了的茶水,待他给斟上后,说:“明天我利用进屋打扫卫生之机,试探性地暗示她一次,看看她的反应。”

“没有。他见我没一点儿惊讶,朝我叫宁小姐。明知我的警察身份,却用医生对本院勤杂人员的口气跟我讲话。说明韩院长安排得很周密,交代得很清楚。”

“用眼神?手势?”

“像!”穆楠生问:“任医生有什么反常吗?”

“那不行。”郁冬冬说,“譬如我故意向任医生说,‘听说有一位市长被杀啦’,看她的表情有无变化。”

“穆队你的意思是任医生知道张冰冰的秘密?”

“哎,冬冬,你打通了我的思维穴道。瞧瞧,灵感来了。”穆楠生眉飞色舞起来,“你写张纸条,偷偷放在……哦,压在她的饭盒底下……”

“别的房间他都亲手开,惟有张冰冰的病室。”他绞尽脑汁地想,“不那么简单。”

“她不使饭盒。”郁冬冬说。

“也许是随便的。”

“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能被她发现。”穆南生继续设计,“在你走后,她会悄悄看那张纸条。她一下子就能想到是你放的。”

“任医生把钥匙给你,让你开门,这里边?”

“可纸条上写什么?”

穆楠生边听边思考,不时地问问。

“关键就在这里。”

“是的。”郁冬冬在杯子边儿划来划去的手指停下来,把在君山精神病院一天里做的事讲一遍。

“说呀!卖什么关子?”

“见到她啦?”穆楠生问。

穆南生一副神兮兮的样子,只顾低头喝水。

夜晚,郁冬冬去和穆楠生碰头,地点是他选的:一家叫浪漫的茶吧。

“哎穆队,你别像糖尿病人似的,一个劲儿地喝水。”

第一天不露声色,什么都不能做,这是穆队的叮嘱,郁冬冬牢牢地记住了。因此她尽心尽力地做一个勤杂工应做的工作。

“心中隐隐地可怜我?”

“老天爷!”郁冬冬装出觳觫不已。

“你还是留着精力破案吧,多情反被无情恼。”郁冬冬揶揄道。当然,全是玩笑话。

“动她的东西,她可要咬人的。”任医生笑貌讲述可怕的一幕,让人感到极为恐怖:“你的前任勤杂工辞职,因她被咬伤两次,一次手背,另一次是脖子,知道狼咬动物吧?”

“第一次写,我是公安。”

“没有。”

“这不成,她要是将计就计,把纸条无意让医院其他人看见,暴露了我们的行动……第一次不能写我是公安,绝对不成。”郁冬冬反对这样写,她想了想说,“你想知道你母亲的情况吗?落款写:一个想帮助你的人。”

“你收拾吧。”任医生见郁冬冬拿眼睛瞟着张冰冰,就说,“她需清醒些许时候,不用担心她干涉你的打扫,过会儿她完全清醒了,是不准碰她东西的。咦,田班长没跟你说?”

“是比我说的缜密一些。”他还是觉得落款处欠缺什么,他说,“不明确告诉是公安给她留的条子,她怎能……”

张冰冰刚从睡眠中醒来,血液尚未回流到四肢,发软的腿脚吃力地支撑着躯体,使之摇摇晃晃,她人仍在睡眠的境界中徘徊。她从床上下来,把自己塞进带扶手的椅子里,像是堆放一床棉被。

“对,落款写一个想帮助你的公安。”

郁冬冬走进张冰冰的病房,正像一个望山走了很久的攀登者,艰难地跋山涉水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到了山脚下一样,心情是那么的激动,眼里有光芒闪烁。

“行。”穆南生站起身,说,“此事关乎到我们整个行动计划。等我请示冯局,再行动。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精神院上班。我这就去指挥部。”

“是呵,她要是知道擦一遍便干净,就不用住在这里。宁小姐……”任医生总是将宁字音拖得老长,像一颗橄榄果没嚼透而舍不得吐掉。他提示道:“这里是精神病院。”

“方便的话,我陪你去吧。万一冯局问病房里的情况,我好说明呵。”

“擦干净不就结了,非要几十遍?”

“身体真的能吃得消?”

“她是属洁癖的病患,每天她自己打扫,桌子擦上几十遍。”进张冰冰的病房之前,任医生说。

“没问题,穆队。”

扮勤杂工的郁冬冬在第一天便进入了张冰冰的病房,应该说她的房间很整洁。

“走,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