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症状基本痊愈了。”
“双里还好吗?”
浅海依然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二十二点过后,随便洗了个澡的自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在走廊上,结果与从二号房间出来的浅海正好碰头。
“太好了,那么我就放心了。”
那天晚上,丘野提前吃完了晚饭,然后就一个人溜回了三号房间,躲到被窝就再也不露面了。似乎是从心底对阿卡戈螨感到胆怯。
“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保持安静。而且他的情况——,希望,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忽然想起,在一天的晚上,自己也看到了阿卡戈螨的痕迹。刚洗完澡走出浴室,就碰上了脸色怪怪的丘野,那以后的事两人没有多谈,现在回想起来,厕所里看到的红色斑点并不是丘野吐出的鲜血,而是阿卡戈螨留下的痕迹。丘野正要小解的时候突然遇到了自己天敌,所以他才会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厕所。
浅海的口气总觉得有些不安。虽然某个疾病的名字突然浮现在了脑海中,但是因为没有根据恐怕也很难说出口吧。希望浅海的直觉能狗落空。
就在小奈川给予回答的时候,丘野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倒在了靠背上。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丘野这么讨厌虫子却还报名来这南国孤岛拍摄电影。
目送着返回四号房间的浅海,自己打开了半开的三号房间的门。在地板中间,丘陵正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发抖。
“今天是星期一,四天后吧。”
“这是在模仿线虫吗?”
“那么恶心的家伙可不是我的爱好涉猎。喂,定期船还得多久能来啊?”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丘野先生,你不是在寻找未知的生物吗?”
“对不起。”
“遇见那样的怪物,我只能认为是神在警告我。”
“因为脑袋发疯的不是我,而是怪物。壁虱一般都是很小很小的,唯独那家伙就像养猪场里的猪一样大。”
带着他去食堂喝了一杯咖啡,丘野才逐渐清醒过来。
丘野加强语气说道。要是听到自己被人那样抱怨,壁虱也会感到为难的吧。
小奈川一直在语重心长地告诉丘野,阿卡戈螨不是害虫,不用为此过度担心,但脸色苍白的丘野却怎么也听不进去。恐高症加上害怕螨虫(晕血),这位青年的心脏好像异乎常人地脆弱。
“啊,喂,别关门啊。和怪物在密闭的空间里过夜,小命恐怕难保啊!”
丘野望着头顶说道。支撑白铁皮屋顶的骨架的背面,即使自己伸直脖子也看不见。如果有双里那么高的个头的话也许可以,但为这种事叫醒病人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你在说什么?这个岛上潜伏着杀人犯,开着门睡觉,不是更危险吗?”
“躲在哪里啊。你看,在那头顶的钢结构上什么的。”
正要关门的时候,丘野突然从被窝里跳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把门硬推开了。丘野好像不是小题大做,而是真的很害怕阿卡戈螨。
小奈川转动脖子说道。我也认为不应该放过这身长十五厘米的阿卡戈螨,两个人窥视了一下储藏室,然后拿起被褥抖了抖,别说是螨虫,就连一只蜘蛛也没找到。
“真的不要这样做。反正没有锁,开着关着都一样。而且,而且作为同居的你,要是我休克死亡的话,就不用承担一点责任了吗?——哇!”
“好像已经不在了这个房间。”
突然又尖叫了起来,那个生机勃勃的丘野好像又回来了。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灰尘左右摇曳地掉到地板上,像虫子一样颤抖着。这般反应,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疯掉了。
丘野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着,一边用手指着已经晒黑了的榻榻米。就像是打桩机留下的痕迹一般,在灯心草的编织处有一个洞,其周围留有红色的污点。以前,我也曾在冈山的民宅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这是典型的,阿卡戈螨吸来的体内血液渗透留下的痕迹。
“……我明白了。但是,也有可能从走廊里进来其他的壁虱啊。”
“那里。看…看,那里有斑点。”
“确实,我也不确定。但是你得明白啊,这总比和他们共处封闭的一室要好得多。”
小奈川环顾室内问。
虽然今井的逻辑听起来有点难以理解,但正因为知道丘野容易昏厥,所以也只能认真听取,不能拒绝这个像是小孩子一样的结合人的请求了。再有人倒下的话,恐怕浅海也照顾不过来了。
“没有啊。在哪边?”
于是最终还是根据丘野的要求,开着电灯和门度过今晚。自己把毯子蒙在头上,打算开始慢慢入睡了。
丘野瞪着眼睛说。以小奈川为首,从食堂出来,走上走廊,三号房间的门半开着。
也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一躺下睡意就慢慢地瓦解全身了。虽说发生了阿卡戈虱的骚乱,但能够平稳地度过了一天还是很幸运的吧。好象身体也逐渐习惯了被褥,在舒服的氛围笼罩下,圷慢慢地坠入了梦想。
“不是这个问题。你知道我是那种见血晕厥的体质吧。求你了,来帮帮我。”
突然从胸口袭来一阵剧痛,自己舒适的睡眠夜随之消失了。
小奈川用原来当教师时的语气措辞对丘野说道。我知道阿卡戈螨确实蛮惹人厌恶的,但丘野的反应不管怎么说都很夸张。
“喂,你要干什么?”
“阿卡戈螨很安全的,他们不会传播疾病。”
突然惊醒,眼前是丘野的脸。有些脱色的长发蒙在了我的脸颊上,眼睛好像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锐利而恐惧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好像是这家伙用拳头把自己敲醒的。
阿卡戈螨是身体肥大的捕食性螨虫全长约为婴儿的头部,因此被称为“阿卡戈螨”。他们通过从小动物的尸体上吸食血液来维持生命,基本上不会对人造成危害。但是,由于四条腿纵横活动的可怕模样和吸血的不洁印象而被人们厌恶,在城市里很少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嘿,看那个!”
丘野接连点了几次头,伸出的两只手画出了个十五公分左右的圆圈。
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用手指着窗户。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二十三点。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从毯子里爬出来,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螨虫?”
“……”
“好大的阿卡戈螨。”
电灯微微照着离玄关五米左右的草木。在电灯旁边,可以看到站在那里的结合人的身影。因为身体前面有草木丛,所以上半身被遮住了。只能看到四条白惨惨的大腿在沙地上缓慢地走着。
小奈川抓住失去脸色的丘野的肩膀,问道。
“啊这,啊这,他不就是杀死狩场的犯人吗?”
“请冷静一下。什么东西在那里?”
丘野一边拍着肩膀,一边用用底朝天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啊,救救我。房间里有怪物!”
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有些不妙,这种时间在室外晃来晃去的人不可能不可疑。是在悄悄地隐瞒证据,还是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怎么了?”
“混蛋,叶子真碍事,看不见上半身。”
丘野抱着头叫喊道。原本和煦的空气瞬间冻结了。
把脸贴在窗玻璃上,丘野不快地发着牢骚。
“啊啊啊啊,有怪物!”
“啊这,你声音太大了,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而就在那一瞬间,拉门突然一响,丘野跑进了食堂。
“什么呀,你让我放过眼前的犯人吗,哎呀,冲冲冲,我要上了。”
小奈川抬头望着窗外的阴天说道。自己还有几件想要和老师商量的事情,不过都不是很着急,而且剩余的时间还有很多。于是也伸直了腰,坐了起来。
结合人以柔软的步伐向左侧的树木前进着。进入了窗户的死角,无法追踪其去向。
“休息一下吧。”
“我们走。”
没想到会有一天在这样的地方谈论起高中时代的回忆。回过神来,自己突然想起自己不得不和女儿分开生活的事情,有些想向老师吐露出来自己的真实心声。
只见丘野突然转过身,跑出了三号房间,完全不像看到螨虫时的胆怯模样。自己也想追过去,可是膝盖无力,好像已经没有力气跑过去了。
“这样其实就足够了,当然,我会认真地倾听他们的想法,和他们商量的。但是,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只有自己。”
“啊,请等一下——”
“那个,是相当粗略的建议啊。”
走廊里响起了微弱的声响。
“我教给他们的话只有一句。那就是——总而言之,赶紧从让你感受到危险的事物中逃跑。只要保护好自己,人生就会有出路的。”
提心吊胆地走出房间。只见在昏暗的走廊中间,丘野正俯卧在那里,好像又呕吐了,头都染脏了。这是第二次看到呕吐的丘野。
午饭后到十六点多钟的这段时间里,圷和小奈川留在食堂里,两个人聊起了往事。据小奈川说,在自己呆过的高中里,也有完全没想过自己将来会成为奥内斯托曼,结果却事与愿违的正直者校友。他们自然也有着各种相应的不安和烦恼,时常会来找小奈川商量一些关于前途,家人之类的问题。
以为是被谁袭击了,自己凝视着四周,可是完全找不到人影。仔细一看,从丘野的腋下露出了已经被压碎了的阿卡戈螨。刚要勇敢地跑出房间,就碰上了自己的天敌吧。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双里的病情也逐渐恢复好转了,体温下降到三十七度左右,似乎也能很好地摄取食物。只是,浅海似乎对其症状还是很担心,总是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把丘野的身体翻过来,拖着下半身回到了三号房间,然后把阿卡果螨的尸体扔到了走廊角落。丘野只是昏厥过去,似乎没有外伤。
上午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一到下午,从西边开始云彩流动,整个岛像被面纱覆盖一般昏暗起来。今井和丘野各自独身前往加勒比海盗馆寻找线索,而其余的五人都选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既然在岛上的某处潜伏着杀人犯的可能性很高,那么与其胡乱地嗅闻事件的真相,还不如在宿舍里呆着比较好——这样想也是很自然的想法吧。
把目光投向窗外,可疑者的身影消失了。如果是就这样离开就好了,但玄关的门上没有锁,所以也有可能会趁机进入宿舍。如果被杀人犯发现这里开着灯开着门,那就麻烦了,所以自己胆颤地关了电灯和门,把自己的身体包在毯子里。
与从早上开始就遇到尸体的昨天不同,今天真是一个宛如进入台风眼中,异常平静的一天。
对连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灰尘都叫苦不迭的丘野的心情,现在似乎有些相同的感触了。风声鹤唳,自己一夜没睡熬到了天亮。
可疑人物出现在圷的眼前是在一行人漂流到加勒比海岛的第三天,也就是十二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