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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围攻之势

见这位此次南下进攻的最高指挥官这样毅然决然地表态了,木村总一郎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他后退一步,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军礼,严肃地回答道:“哈依,旅团长阁下,请您放心,我们联队保证完成任务!”井上贤二少将满意地点了点头,举起望远镜一边观察前线战局一边询问道:“目前冲在最前边的那支突击部队由谁指挥?”

“所以我们必须打得够狠,打得足够坚决,并且正确地打在支那军队的软肋上,才能把支那军东线的所有部队都吸引调动过来。支那军如果来全力防守我们,湘东、湘北的防守力量就会减弱。到时候我们进攻长沙的部队就能有足够的条件来穿插迂回,轻松地击溃固守在长沙城附近的支那军主力。”井上贤二少将拍了拍老部下木村总一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我们这里打得越激烈,支那军的消耗就越大,他们定然不会坐视高安县城这个重要的据点失守,一定会派部队前来增援。到时候进驻会埠的师团主力(指一零六师团)部队就会有机可乘,取得非同一般的战果。”

“是第七步兵大队的千鸟中佐以及联队直属战车队的本田少佐!”木村总一郎大佐也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然后准确无误地回答道,“这两个人都是从国内调过来的青年军官,干劲十足,作战起来勇敢无畏,总是冲在最前面,是我们帝国陆军的榜样!”

“无论如何—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高安县城,以此为前进基地,威胁湘赣两省!”井上贤二少将看着坦克战车和步兵们冲锋上去的高安北门,“我们一零六师团和一零一师团在赣北方向上的攻击,将吸引支那军第九战区东线所有部队的注意力,为进攻长沙的友军部队的下一轮进攻创造有利条件。”

“哟西哟西—果然是后生可畏!”井上贤二少将满意地赞赏道,“那好,我们不在这里耽误你指挥了,诸君随我一起再到东门战场上去看看!”

十九日凌晨两点三十分整,在持续了差不多整整一个小时的猛烈炮击之后,日军木村联队的炮火几乎完全摧毁了面前的防守高安县城北城的四十九军某师的火炮阵地、支撑火力点以及城防工事。日军火炮开始向高安县城城墙后头的民宅以及街道延伸。同时日军步兵以八辆97式奇哈坦克和十二辆92式重型装甲车打头,向被炮火炸得七零八落的高安县城北门发起了第四轮进攻。

木村总一郎大佐一听,浑身冷汗直冒,连忙上前阻止道:“旅团长阁下,东门刚刚被我军占领,城内还没来得及搜查过,可能还有小股的支那军余部在活动。作为最高指挥官,您不能去那里冒险!”

“哈依!旅团长阁下您就好好看着吧,我们的这次进攻绝对能让该死的支那人知道我们帝国陆军的厉害!”木村总一郎闻言也是浑身热血沸腾,看着手下数千人的队伍,他讲起话来也是信心十足。

井上贤二少将闻言哈哈大笑,不屑地说道:“支那军队已经被我们帝国的武士们打丢了魂,他们现在的队伍已经是人心涣散了,哪里还有抵抗的意志?再说了,我身边还有这几十名的警卫部队,如果他们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连我和旅团参谋们的安全都无法保障的话,那要他们何用?”说完他摆了摆手,挡下了木村总一郎大佐的劝阻之言,跟他带来的参谋们以及一些警卫士兵一起通过交通壕离开了木村联队的临时指挥部,向高安县城东门的一线阵地走去。木村总一郎虽然心中为这位一向大胆的指挥官的安危而提心吊胆,但是自己现在是整个先头部队的总指挥,不能轻易离开自己的指挥岗位,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派遣自己的警卫小队五十多人全体跟随井上贤二少将一行人,进行贴身保护,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这个你不必操心,我们就在这里,绝不后撤一步,我们是帝国的武士,天照大神定然能庇佑吾等!我要在这里亲眼看着帝国的武士们夺回在万家岭战斗中失去的荣誉!”井上贤二少将杵着自己的将官刀,沉着地说道。

此时的高安县城北门城墙上已然是一片火海,城墙根下成为了双方士兵激战的新战场,在击退了日军连续两轮的进攻之后,面对日军全力一搏的第三波攻势,四十九军的防线渐渐呈现出了崩溃的势头。一发又一发的日军炮弹划破夜空,呼啸着向前方四十九军构筑在城头的机枪工事以及阻击阵地飞去,城楼上下火光四起,枪声大作,炮弹爆炸声,轻重机枪的射击声一阵紧过一阵,城墙后头的北城街道上也时不时有数枚炮弹落下,爆炸产生的火球不断闪现,夏日闷雷一般的低沉的爆炸声更是滚滚而来。

“哈依,旅团长阁下!”木村总一郎神情严肃地回答道。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道:“旅团长阁下,我们现在准备要对支那守军发动突袭,这个指挥部距离高安县城北门只有一公里多,随时可能遭遇支那守军炮兵部队的炮击,您和各位旅团部的参谋们待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啦,所以你们是不是先转移到后方的无名高地上去,静候我们的佳音呢?”木村总一郎大佐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日军一零六师团第一旅团的这么多重要的指挥官和作战参谋一起聚集在这个由战壕改建的指挥部里头,如果这里正巧落进了一发大口径火炮的炮弹,那整个第一旅团就会一下子失去自己所有的主要指挥官,到时候部队就会陷入混乱,白白葬送难得的胜果。因此木村总一郎大佐此时此刻也是倍感压力。

日军木村联队的数千名士兵在97式奇哈中型坦克和92式重型装甲车的火力掩护之下,分成三波轮番对死守北门的四十九军阵地发起冲击。由于之前两轮日军的炮击持续时间长,轰击强度高,因此城墙上防御一线的四十九军士兵伤亡异常惨烈,城墙的轻重机枪掩体基本都被日军定点摧毁,就算是隐蔽得较好的迫击炮阵地和步兵炮阵地也遭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原本火炮数量就已然不多的四十九军,此时此刻可调配的重火力武器数量更是捉襟见肘。没有有效的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的阻隔,虽然四十九军士兵们拼尽了全力,但冲锋的日军还是轻易就推进到了高安县城北门城墙之下。

“哟西,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记住,一定要优先破坏支那军的炮兵阵地和支撑火力点,彻底摧毁支那军的反击能力。这样就能为我们的装甲战车队和步兵们的突击冲锋扫清障碍!”井上贤二少将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那只精致的黄金怀表,时针显示现在已经是十九日凌晨一时三十五分了,“现在已经是九月十九日凌晨了,双方的士兵都已经陷入了最为疲惫的状态,现在拼的就是谁更有意志力!通知部队各级军官,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以战车队的奇哈坦克和92式重型装甲车打头、步兵伴随的方式,进行第四波冲锋,到时候炮兵一定要集中火力进行掩护,如果这次进攻再无功而返,诸君就准备好切腹谢罪吧!”

冲锋到城墙之下的日军士兵纷纷举枪对隐藏在城墙上工事里的四十九军士兵进行火力压制,歪把子、92式等轻重机枪的机枪子弹好似雨点一般向四十九军防线扑来,日军单兵携带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也纷纷开火,在夜空之中划出道道火线,形成了一张张密集的火网,好似铺天盖地一般笼罩在了高安县城北门的城头。

木村总一郎大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报告旅团长阁下,防守高安县城北段城墙以及北片城区的是四十九军的主力部队,总人数约有四千人,他们打得十分顽强,我们前三次进攻都没能取得较大的战果。不过支那军队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了,他们的反击炮火已经基本被我们压制住了,现在我们的远程炮火正在持续不断地对他们的炮兵阵地和重要的火力点进行一一清除,我估计支那军的炮兵阵地、城防工事、街垒掩体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了,下一轮进攻一定能攻占高安县城北门!”

在日军的持续打击之下,防守高安县城北门的那个主力师渐渐不支,战死战伤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了城头之上,层层叠叠,触目惊心。但是幸存的士兵们却不顾长官下达的撤退严令,依然死战不退。仅存的三挺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被士兵们抬到了一起,三挺重机枪愤怒地喷吐着耀眼的火舌,7.92毫米的重机枪弹从滚烫的枪膛之中激射而出,在夜空之中拖曳着一道道曳光,好似三条璀璨夺目的火龙向日军部队横扫而去。

木村总一郎闻言脸上微微一红,进攻东门的是村上彦宏大佐,虽然军阶跟自己一样,但是自己是联队长,而对方则只是一个加强步兵大队的大队长。村上彦宏率领不到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攻克了高安县城东门,现在这个时候,他手下的两个步兵中队已经快要逼近县城中心的四十九军军部所在地—高安县衙了。而自己这支主力联队,却还在与坚守高安县城北门的四十九军主力部队纠缠顶牛着,实在是有些难堪。

在遭到四十九军这三挺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如此近距离的持续射击之下,日军装甲车辆的材质差异以及装甲防护能力的强弱顿时清晰无误地呈现了出来。拥有25毫米厚度钢板装甲防护的97式奇哈中型坦克根本不怕这种口径在10毫米以下的重机枪的近距离射击,激射而来的重机枪弹打在它的车身和炮塔之上,只是擦出了无数耀眼的火花,却不能给这些个钢铁巨兽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五辆打头的奇哈坦克依然大摇大摆地顶着狂风暴雨一般呼啸而来的枪弹碾压过来,轮番开炮轰击北门的城墙以及大门,行进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木村君,不必惊慌。我没有不信任你的能力的意思。只是在后方待不住了,想跟帝国的武士们一起,见证高安县城被攻克!怎么样,前线的情况如何?高安县城的东门已经被攻克了,东片城区已经牢牢地控制在了我们手中。你这北门能立即攻下来吗?”井上贤二少将走到战壕边上,举起军用望远镜向着火光冲天的高安县城北门望去。

但是外表看似坚固异常的92式重型装甲车,防护能力弱的缺点却在四十九军暴风骤雨般的顽强射击之下暴露无遗。由于日本国内铁矿的缺乏,国内车辆制造工艺落后,加上片面追求车辆的快速机动而牺牲了防护能力,92式重型装甲车的车体钢板很薄,加上炼钢水平不高,钢铁内的杂质也很多,导致强度不够,看上去凶恶异常、装备有13毫米重机枪的92式重型装甲车似乎进可攻退可守,是装甲车辆中的利器。实则这种外形酷似大乌龟的装甲车只能防御口径在8毫米以下的枪支的中远距离射击以及75毫米口径榴弹弹片的近距离杀伤。因此在只有二十米左右这么近的距离上,三挺7.92毫米口径的重机枪齐射之下,机枪子弹在装甲车的车身上顿时留下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弹孔,两辆冲在最前面的92式重型装甲车内的十来名日军作战士兵顿时死伤一片。

见到此次进攻高安县城的一南一北两支部队的两名最高指挥官之一的井上贤二少将亲临战场第一线坐镇指导,木村总一郎大佐也是受宠若惊,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大踏步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说道:“旅团长阁下,您不是应该在无名高地的旅团指挥所里的吗?怎么亲自上前线来了?”

在三挺马克沁重机枪的集中打击、近距离疯狂射击之下,这两辆装甲车里边的车内人员顿时死伤惨重,失去了控制的两辆重型装甲车一头撞在了高安县城北门的城墙之上,顿时车头扭曲变形,更有一辆直接侧翻在地,车厢里头立刻就有火苗蹿出,不消一分钟这两辆重型装甲车就起火燃烧了。车辆内的驾驶员、车长、在炮塔上操纵重机枪的机枪手以及车厢内的几名伴随步兵,顷刻间就去见了阎王。

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被击发,然后在空中飞行,随后轰隆一声落地爆炸,炮火之猛烈使得整个大地似乎都在微微地震动。在震耳欲聋的火炮齐射声中,一零六师团第一旅团旅团长井上贤二少将带领旅团部的十多名作战参谋以及自己的警卫人员,一起通过交通壕走进了这个作为木村联队临时指挥部的战壕。

而此时此刻数量较少的奇哈坦克却显示了自己行进速度快、防护能力较强、机动灵活的优点。25毫米的装甲厚度和防护能力不是铁皮罐头一般的92式重型装甲车能与之相比的,面对四十九军倾泻而来的重机枪子弹全然不顾。而97式奇哈坦克自己使用的7.7毫米同轴机枪虽然口径和威力上比不上92式重型装甲车上配备的13毫米口径重机枪,但它却是前置的,位于车体前端,机枪手操作的时候拥有车体装甲的保护,机枪手能够从容地操作机枪进行压制射击,而不必担心敌人枪炮的反击。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就是,97式奇哈坦克虽然名为中型主战坦克,但是车体自身重量却只有十五吨,基本处于轻型战车的规格和重量,所以它的前进速度十分快速,由于车体轻便,转弯等机动动作也十分灵活,能迅速地包抄突击。并且车上还搭载有一门57毫米口径的短炮管主炮,配备有一前一后两挺7.7毫米口径的同轴机枪,能够为伴随步兵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持。这一点使得木村联队的步兵在冲锋的时候大为受用,五辆奇哈坦克排成一线,齐头并进,一轮齐射之下直接轰开了高安县城北门,迅速突入到了高安县城北城之内。

负责进攻北门的日军木村联队的指挥官木村总一郎大佐,站在北门外刚刚被占领的原先属于四十九军的战壕里,举着望远镜静静地看着眼前自己部队的出色表现,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作为一名野心勃勃的帝国军人,这种摧枯拉朽一般的进攻场面,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振奋和畅快。此时此刻整个联队所有的步兵炮、山炮、迫击炮、重型榴弹炮都在全力开火,一轮又一轮齐射的炮弹飞过冲锋的日军头顶,好似暴风骤雨一般落在了远处的高安县城城墙工事、街垒掩体以及街道两旁的民宅里头,落地爆炸的各色炮弹炸起一个又一个明亮的火球,到处都是木质建筑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爆裂声,期间还有人体燃烧所发出的刺鼻的焦糊味,整个高安县城北门似乎正在举行一场血腥的“篝火烧烤晚会”。

但是第一批伴随五辆奇哈坦克和剩下的几辆92式重型装甲车冲入高安县城北门的日军步兵却并不走运。他们高呼着口号一拥而入之后,立刻遭遇了城门背后主干道上的街垒里头的四十九军士兵以及隐藏在街道两旁的民房里头的四十九军火力点的交叉火力打击。捷克式轻机枪、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集束手榴弹、民国二十七年式掷弹筒,这些轻武器同时向冲杀入城的日军部队猛烈开火,虽然这些轻武器无法给打头的日军坦克造成多大的损伤,但却使得坦克周围的那些日军伴随步兵伤亡惨重。通往高安县城中心的南北主干道的青石路面上一时间倒满了日军步兵的尸体。

数不清的各色炮弹拖着一条条火红的轨迹被激发出去,在夜空之中划出了道道橘红色的轨迹,随后争先恐后地落在了四十九军的城防工事以及搭设在主要街道上的街垒里头,炮弹落地爆炸,燃起了熊熊大火,将整个高安县城北门映照得好似白昼一般。

此时正是凌晨时分,虽然高安县城内外四处火起,但是整个街道上还是黑灯瞎火的看不真切。日军士兵面对来自四面八方阴暗处的子弹,顿时乱作一团,根本无法瞄准那些来去无踪的四十九军反击火力。因此打头的五辆日军坦克只能纷纷停止前进,开始对不断激射过来枪弹的四十九军街垒工事进行瞄准炮击,并且对有可能是四十九军隐蔽反击火力点的民宅进行持续扫射。而日本人趁着四十九军街垒里头的中国士兵被日军坦克的强大火力压制得动弹不得的时候,也迅速从后方调集增援兵力,源源不断的日军士兵蜂拥而至,开始巩固刚刚被攻陷的高安县城北门城墙以及城楼。

九月十九日凌晨一时许,高安县城北门。

“八格牙路!一群蠢猪,废物!”木村总一郎大佐从望远镜之中看到进攻部队受阻,不由得大发雷霆,哇哇怪叫着破口大骂了起来。虽然自己的部队已经接受了城市攻坚战的特训,但是多年以来养成的僵化的战术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就以刚才这种不利的局面来说,如果坦克部队能够再坚决一些,不顾伴随步兵的伤亡,在剩下的92式重型装甲车的掩护之下,利用速度快的优势直接突入四十九军的街垒之中,那么中国士兵们在慌乱之下,这条街道的防守就会崩溃,这条主要街道一旦拿下,高安县城北门的突破口就此打开。但是坦克这样停车跟防守部队对射,就丧失了奇哈坦克突击快的优点,庞大的坦克车身在狭窄的街道上很可能会成为中国军队炮兵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