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喝水吗？”莎瑞雅丝问。
“她不能待在这儿。”达曼抱怨说。
阿芙尼点点头。“我父母……我跟他们说我在外面过夜。我不能……不能醉醺醺地回去。”她开始抽泣。
“我不能回去。”阿芙尼说。
“找家酒店。”达曼说，“我会替你订间房。把身份证给我吧？”
她的下巴上还沾着呕吐物。莎瑞雅丝让达曼递一张纸巾给她。达曼不情愿地照做了。莎瑞雅丝把纸巾拿给阿芙尼，说：“我应该替你叫辆出租车，你得回家。”
“我没有身份证。”阿芙尼说，“我……我丢了钱包。”
“你还好吗？”莎瑞雅丝问。
莎瑞雅丝递给她一杯水。“阿芙尼？看着我？”她轻拍阿芙尼的脸好得到她的注意，“你为什么会在夏之屋？你在跟踪我们吗？”
莎瑞雅丝扶着阿芙尼进了公寓。达曼翻了个白眼，他的脸因为难闻的味道皱成一团，他从她们俩身边走开了。莎瑞雅丝让阿芙尼坐在床上。
“她在跟踪我们！”达曼生气地说，“听着，阿芙尼，我们谈谈。你看上去能理解，起码你知道点头。你说过不会再给我发短信，可你还是发了。你不可以再打扰我。”
莎瑞雅丝打开门看到阿芙尼倒在一摊呕吐物上。她抬头看着莎瑞雅丝说：“求你了。”
“做不到，我做不到……”
“别——”达曼说。
“你做得到。”达曼说，他靠近阿芙尼，“你必须做到，你没有别的选择。”
阿芙尼又开始撞门。莎瑞雅丝从床上站起来，朝门走去。
阿芙尼哭起来。
“该死的，不开！”达曼说。
达曼又翻了个白眼，说：“哭泣解决不了问题。我现在和莎瑞雅丝在一起了。你必须接受，然后继续回去生活。”
“达曼，去开门吧。她还在。”莎瑞雅丝说。
“我丢了工作，达曼……我不能再失去你。”阿芙尼乞求道。
达曼耸耸肩。这时，阿芙尼又喊起来，话语淹没在哭声里：“开门。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达曼举起双手：“这又不是我的责任！”
莎瑞雅丝走过去坐在达曼旁边。他们没有说话。十分钟过去了。“她走了吗？”莎瑞雅丝问。
莎瑞雅丝想让达曼冷静一点儿。达曼继续说：“你很优秀，你能找到你想要的工作。”
“为什么？她在犯法，她无权到这儿来。”
“但我想要你！”
“达曼！别这样。”莎瑞雅丝说。
“没可能。”
他又喊了一次：“滚开，阿芙尼！”
“可是——”她伸手握住达曼的手。
达曼坐靠在床上。“不开。我不想让她心存幻想。”达曼说。
达曼挣脱了。阿芙尼满脸是泪地说：“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开门？”莎瑞雅丝说。
“这是你自己造成的结果，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是你想用辞职来博取我的同情，或者达到其他什么目的，怎么可以来怪我。”达曼高声说。
阿芙尼又喊起来，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听起来像是在痛哭：“开……门……”
阿芙尼抽泣着说：“达曼，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只是爱你，很爱你。”
达曼耸耸肩。“又来了。”他说，“是阿芙尼，别管她。她叫一会儿就会走。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了。业委会会长已经向我的房东投诉过一次了。别管她，她二十分钟以内就会离开了。”达曼对着门大喊：“滚开！”
“你不能总是这样。我受够了！我要应付很多事，没空和女人纠缠不清。我要联系你父母。”他说着拿出手机。就在他准备拨号的时候，阿芙尼冲向手机。
恰在此时，门外的人大声喊起来：“开门！”
“不要！”她喊道。阿芙尼夺过手机并将它扔了出去。
“不知道。”达曼回答。
手机撞碎在墙上。达曼火冒三丈，把阿芙尼推到角落，举起手就要打她。阿芙尼往后缩了一下，他及时停了下来。阿芙尼开始更大声地抽泣。
外面的人开始撞门。
“该死的。”他咕哝道。他走到手机掉落的地方，捡起手机看向莎瑞雅丝：“莎瑞雅丝，她必须离开。莎瑞雅丝，预订一间酒店客房和一辆出租车。”
“谁啊？”莎瑞雅丝低声说。
莎瑞雅丝让阿芙尼在床上坐下来。阿芙尼因为大声抽泣而全身颤抖。“听我说？”莎瑞雅丝说，“阿芙尼，看着我。”阿芙尼还是哭。莎瑞雅丝轻拍阿芙尼的脸。阿芙尼浑身哆嗦。“看着我！”莎瑞雅丝说，“别哭了，听我说。我会送你去酒店，但你以后不许再打电话给达曼和他的父母。明白吗？”
达曼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刚要喝的时候门响了。他们互相看看，又一下敲门声。
阿芙尼不断吸鼻子。
“抱歉，是我的错！”
“点点头，我会叫辆出租车。明白吗？”
“我想……”
阿芙尼点点头。莎瑞雅丝订了一辆出租车和一间客房。出租车到了达曼的公寓，莎瑞雅丝收拾了她的东西，然后扶着阿芙尼站起来。“你去吗？”莎瑞雅丝问达曼。
“是啊，忠贞妻子的假象必须持续下去！”达曼反击说，“为此我要干一杯！”
“不去，我不想和她待在一起。”他说。
“我不喝酒，记得吗？”
“我会送她去酒店，然后打车回家。”莎瑞雅丝说。莎瑞雅丝拥抱达曼，然后亲了他。达曼注意到阿芙尼哭得更伤心了。“小心点。”他对莎瑞雅丝说。
“我有伏特加，你要来点儿吗？”
莎瑞雅丝和阿芙尼出门的时候，达曼喊了一声阿芙尼，说：“我不想再看见你。”
“无稽之谈。疯狂传播的视频比比皆是，第二天谁都不会记得，没什么能让我对和你约会感到愧疚。阿芙尼没理由跟到夏之屋来，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失恋了。”达曼说。他在冰箱里翻了翻。
阿芙尼点点头，像小孩一样跟着莎瑞雅丝走向楼梯。上了车，莎瑞雅丝厉声对阿芙尼说：“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出现？”
“那你呢？”
“我需要他。”她喃喃道。
“是的，但她会再找个工作。她就这么把一切毁掉了，真蠢。”达曼说，“苏米特把这一切怪在你的头上，他说是视频让她丢了工作。他想让我对和你约会感到愧疚。”
“不，该死的，你不需要！我给了你选择，可你一直骚扰他。你以为会发生点儿什么吗？你和他本来可以做朋友，可你却总是哭着摇尾乞怜。”
“她辞职了？”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我以为我很坚强。”阿芙尼说，情绪又崩溃了。
“她做了太多蠢事，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最近我听苏米特说她辞职了。该死的，我能怎么反应？”
“迟了。”莎瑞雅丝说，“离开他的生活，别打扰他。他需要专心写书。他需要挽回他的人生。”
“你看起来很生气。”
“那我的人生呢？被你毁掉了！”阿芙尼大声说，“我现在还剩下什么？”
“我没什么好内疚的，我受够她哭喊的电话和短信了。我现在甚至不觉得该为她难过，我觉得很烦。我只想让她滚开。我住在父母家的时候，她甚至半夜往家里打电话。这让我很尴尬。我要是晚点分手，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该死的，她应该继续自己的生活。”
“振作起来，给自己找点儿事干。去找份工作。”
“她看上去不太好。”莎瑞雅丝说。
“帮帮我。”阿芙尼说。
“你要去打声招呼吗？”莎瑞雅丝问。“不。”达曼暴躁地回答。达曼和莎瑞雅丝注意到他们后面的桌子点了一品脱又一品脱的酒。尽管他们漠不关心，但阿芙尼的存在像变质午饭的馊味一样笼罩着他们。
莎瑞雅丝笑了：“我不欠你什么。”
达曼开始还可以忍受她，但他逐渐失去了耐心。阿芙尼越界了，而且让他很困扰。她像游魂一样跟着达曼和莎瑞雅丝。达曼会收到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没有头像的社交账号交友请求。有时候，他会发现阿芙尼就跟在不远处，就像今天。达曼和莎瑞雅丝在夏之屋的时候，阿芙尼就和两个人坐在三张桌子外盯着他们。莎瑞雅丝先看见她的，她不想毁了约会，所以转移了达曼的注意力。但过了不久，达曼也看见她了，他移开视线，仿佛她是空气一样。
“我和你爱上同一个人，我因此失去了一切。我不该爱上他的。”阿芙尼哭着说。
自从达曼搬回公寓后，阿芙尼就像幽灵一样缠着达曼。她不停地给达曼打电话和发短信，求他甩掉莎瑞雅丝和她复合。就在上周，达曼让莎瑞雅丝听了阿芙尼的电话，向她展示阿芙尼如今变得多么令人讨厌。莎瑞雅丝听见阿芙尼像临死的野兽一样尖叫，像巫师一样诅咒达曼。你死了才好，阿芙尼在电话里尖叫。离开莎瑞雅丝，离开她，她大喊大叫个不停。
“这点我同意。”
“不接。”达曼愤怒地说，他切断电话，然后关了手机。
“他说过他爱我，结果却让我撞门。我只想和他说说话，他却让我滚开。他也许不爱我了，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抽泣里。
“你要接电话吗？”莎瑞雅丝问。
“我不怪……”
这时，达曼的手机亮了，屏幕上闪着阿芙尼的名字。
“如果他这样对你，你是什么感觉？”
“宝贝，你会没事的，我会让一切回到正轨。我爱你。”莎瑞雅丝说，抱住他。
“他不会，他爱我。”莎瑞雅丝说。
“她没接过我的电话，也没回过我的短信。”
阿芙尼擦掉眼泪。她别过头看着窗外。
我在努力了，但贾扬提·拉古纳特是块难啃的骨头，莎瑞雅丝想。她问：“你联系贾扬提了吗？”
过了一会儿，阿芙尼说：“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是作家，他干的就是这个。他撒谎。”
“知道它永远无法出版，我很难继续写下去。”
莎瑞雅丝没有回应。
“书写得怎么样了？”莎瑞雅丝问，她正好看见电脑屏幕上闪过的屏保。
阿芙尼自言自语说：“他给我的一切都是假象。因为他，因为你，我失去了一切。我有什么错？我只是一个勇敢去爱的普通女孩。这有什么错呢？我活该吗？你们对我做的事是我活该吗？你为什么破坏我的生活？”
过去几周里，达曼会在莎瑞雅丝的午休时间乘地铁到她的办公室，他们会一起吃饭，接着他就回家。有时候他甚至尝试着为她做饭，莎瑞雅丝发现她很喜欢这样。他为此专门买了一台单眼电磁炉。他第一次做饭后，莎瑞雅丝送了他一块天梭表作为谢礼。辣豆菜焦了，薄饼很难吃，但他之后做得越来越好。
泪水默默流过她的脸颊。阿芙尼接下来什么也没说。
“好吧。”
她下车走向酒店的时候，莎瑞雅丝叫住她。“阿芙尼？”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谈这个了。”莎瑞雅丝说。
阿芙尼转过身。她说：“今天很抱歉。我不会再来了。”
“是啊，是啊，你亲爱的丈夫。”达曼嘲讽说，随即抽开手。
“我可以帮你，但有个条件。”莎瑞雅丝说。
“我确定。”她说，“我必须马上回去，阿卡什在等我。”
“……”
“你确定不能留下来过夜吗？”达曼走进公寓的时候问。他两手搂着她的腰，双手在她的紧身裤边缘打转。
“你永远不许和达曼说话。”
夜里两点，达曼把钥匙塞进公寓的锁孔里。莎瑞雅丝稳住他的手指打开门。她和达曼在夏之屋度过了快乐的一夜，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对她说的每一件事开怀大笑。他开心地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