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原谅你了。我不在乎。”
“对不起,我不得不……”
莎瑞雅丝在她的手提包里翻来翻去,拿出一个系着缎带的信封。
“我可以送你回家。”达曼说。接着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他小声地说:“我的意思是打车。”
“这是什么?”
这时,莎瑞雅丝看了看闹钟:“我该回去了,他一小时内到家。”
“保险单,把它当成欢迎你回来的礼物吧。我说过,只要你离开阿芙尼,我就把它给你。”
“一片空白,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想象。”达曼说。
“我早就和阿芙尼分手了。为什么今天才给我?”达曼问。
“想起什么了吗?”她问。
“我之前不太确定,但现在确定了。我希望你好好用你的钱。”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莎瑞雅丝编造了他们在果阿邦的故事,他们都去了哪些地方,他们在哪儿第一次接吻,他们在哪儿第一次喝酒……他坐在那儿全神贯注地听着,努力回忆出一个片段。
达曼说谢谢,把信封放在一边,他们手牵着手下楼,然后达曼为莎瑞雅丝叫了一辆出租车。
“跟我说说果阿邦吧?”达曼舔着手指问。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达曼在她上车时问。
她点点头。他在忍着眼泪,我的甜心男孩。他是多么爱我,我的爱人。达曼拿刀切了一小块蛋糕让她吃掉,然后切了一大块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她笑着同意了,然后钻进出租车。
“我以为我失去了你。”达曼说,他移开视线,“现在我们能切蛋糕了吗?”
“到大凯拉什。”莎瑞雅丝对司机说。
“你变了。”莎瑞雅丝边说边擦掉泪水。他需要我。他爱我。他渴望我。
正好遇到了下班高峰的时间。由于康纳特广场在修建新的地铁,路上拥堵不堪。达曼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这段通往莎瑞雅丝家的痛苦的漫长车程雪上加霜。
“不过你可以告诉我。”
“怎么了?”莎瑞雅丝问。
莎瑞雅丝露出一个微笑。
“没什么。”他说。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说嘛。”
“你还是不记得旅途的事?”
“我说了没什么。”
“医生对病人有保密的义务。他不会报告你跟踪我的事。”达曼说着笑了起来。
“达曼,我们之间不可以有秘密。”莎瑞雅丝急切地说。
“你都告诉他了吗?”
“你不能指望我送你回你丈夫身边的时候还能开心地笑。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
“我不记得了。我能记起来的就是苏米特,还记得一些小片段。我记得我被绑在病床上,记得妈妈的哭声和护工的叫喊声,记得苏米特抽泣的样子,还有父亲和医生吵架的场景,然后就是我坐在医生面前哭。我记得我告诉他我有多么害怕,我以为我害死了你,以为你在车祸里死掉了。我记得医生告诉我说你没死,但我仍然止不住眼泪。我知道你没死,因为我记得我们俩的事,记得你的脸……但是我认为你死了的感觉非常强烈。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可是我父母……我很迷惑……你没死,因为我记得你的脸,我记得你、我和阿芙尼之间发生的事,但在梦里你死了,我能感受到你的死亡。医生一直和我说相反的话,他说你活着。我知道这是事实,因为我在车祸之后遇见了你,我记得。我记得我和医生说你的事——你是如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回到我的身边,你是怎样告诉我你跟踪了我一年。”
莎瑞雅丝叹口气:“我和阿卡什只是领了证,然后在婚礼上绕着火堆走了几圈而已。”
“等会儿。跟我说说?”
“你们睡在一张床上,待在一间屋子里,共用一个衣柜。这些都写在结婚证上了吗?”
“我们能切蛋糕了吗?它看上去很美味。医院的伙食让我想死。”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莎瑞雅丝问,“以前……”
“他说了什么?”莎瑞雅丝问。
“以前不一样!我以为你是跟踪狂,会不顾一切地毁掉我的生活,但现在我搞清楚了。我不停地问医生你在哪儿,你好不好,你有没有问起我……我问的只有这些……你不知道他们不肯告诉我你在哪儿时我是多么焦急……我总是想着你死了,我害死了你,我想要见你,让那些梦停止。有时我会觉得也许你不是真人……你完全不知道我在医院里经历了什么,莎瑞雅丝……我在梦里总是看见你死去的脸……然后我记起来你已经回到我身边,你是真的!我记得你和阿芙尼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所以我知道你没死!我想见你!我无法忍受离开你!我每天在湿透的床上念着你的名字醒来,我发现……我发现莎瑞雅丝……”
“你真贴心,可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苏米特在和我说话。”
“发现什么?”
“达曼,我只是想要谨慎点儿。我读了各种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资料,某些导火索会引发恐慌发作。我不希望你再进医院。”莎瑞雅丝说。
“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你的爱情长存。”达曼大声说。他深吸一口气,“我们应该抛开过去,重新开始。”
“我不想谈这个,我想谈谈我们的事。”他回答说。
“达曼,我……”
“你记得你第一次发作是因为什么吗?”她问。
“你应该和你丈夫离婚。”达曼最后总结说。
达曼抱着莎瑞雅丝,亲吻她的额头。
“不可以。”
莎瑞雅丝靠向达曼,把头枕在他肩膀上。他闻上去有春天的气息。“梦里我还是死了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爱他!你爱我。你千辛万苦想要得到我,现在我给你和我生活的机会。为什么你不愿意?”
“我……我只想握住你的手,想要感受你。”他说,更紧地握住她的手,“我想体会你在我身边的感觉。治疗……梦境……快把我逼疯了。”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为什么?”莎瑞雅丝问。
“我和阿芙尼分手了,不是吗?”
他爱我!
“没错,但你们没有结婚。我结婚了。我们的关系里还包括双方的家庭。我父母会崩溃的。”
达曼握着莎瑞雅丝的手说:“妈妈不想我搬出来,但我告诉他们我必须要把书写完,我在他们的房子里写不出来。我回来是为了见你。我再也等不及了。”达曼温柔地捏捏她的手。
“可是迟早……”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莎瑞雅丝说。
“宝贝,我和你同在。我和我丈夫没有共同语言,我们甚至不会上床,如果你在意这一点的话,不妨把他当成我的房东就好了。我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我可不想毁掉它,为此我已经等了三年。”
达曼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两周里,他疯狂地给她发短信和打电话,不停地说他们得见面,他有话对她说,他想念她。他在短信里用的不是朋友、敌人或是困扰的语气,而是一种被迫和所爱之人分离后的绝望语气。莎瑞雅丝把这些短信读了无数遍。她把短信截屏打印下来,在它们周围画上心形,然后把它们钉在小卧室的钉板上。她时不时就会读读它们,脸红得像新娘子一样。
“我等了一生。”
宝贝,我想见你。我想抱你、吻你,和你亲热。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你愚蠢的父母……莎瑞雅丝把蛋糕推到他面前,上面用红色糖霜写着“欢迎回来”四个字。达曼出院已经三周了,前两周他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你以为我不想吗?你的父母讨厌我,我不想让情况恶化。”莎瑞雅丝说,忍住了眼泪。
“宝贝,你太可爱了。但我没有提起离婚诉讼的勇气。你不知道阿卡什的报复心有多强,我不想让你卷进去。而且,和他离婚然后和你结婚能改变什么呢?什么也不会改变!随时看见我会让你厌倦。我更喜欢现在的样子,偷偷溜出来看你是种乐趣。”她说。
“为什么你不早点儿来看我?”达曼问。
“我不觉得有趣。不过,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给你时间。”
他真帅,莎瑞雅丝看着达曼想。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