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眉头一皱：“糟了！”
达尔本来是背向着门口的，这时猛地转身：“怎么……他来这儿干什么？”
“那个摩托杀手！”莱拉低声道。
莱拉张大了嘴巴！
“难以置信！泰迪为什么没叫他停止？”莉芭指了一下电视，“你俩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她突然停下，因为咖啡馆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条汉子跨了进来：个子不高但很壮实，头发向后梳成了马尾辫，两鬓灰色，黑色的皮夹克配长裤，手拿戴着遮阳板的头盔，目光向四面扫视；脸颊上一条弯弯曲曲的伤疤，依旧是红色的——尚未痊愈。
“也许没人告诉他。”
莱拉双唇紧闭；片刻之后说道：“不错；呃。有件事我正想告诉你们。” 她清了清嗓子。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摩托车驶来的声音，然后安静下来。莱拉没理睬这事：“一周以前，我得到了一个奇怪的信息，来自一个女人，名叫……”
“他那样子不会是马克汉姆手下。”达尔说道。
“哇，美女……”莉芭的调羹指着莱拉，“这些倒是真正的好消息，但你说的这些可是要花一大笔钱呢。”
“那他是独来独往的单干分子？”
“比如说买一辆新车赔给茜茜。逃离那辆卡车时本田差不多报废了；然后，我要给达尔找一个安身之处，还要给你和本尼送点儿礼物。”
莱拉一下子蹲下去，尽量缩成一团：“不管这家伙是谁，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比如说……”
“肯定是那个追踪器。”“上一次他找到我们是在我家；他肯定是用老一套法子来寻找我们。”莉芭向四周看了看。“而且这里还算是城中心啊……”
“我……我也不知道；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莱拉觉得皮肤又湿又冷：“怎么办？报警吗？”
“那么……”莉芭终于开口道，“你现在要返回纽约啦？”
“当然；前一阵子你们忙个不停，可最后这几天为什么不报警呢？”莉芭瞥了一眼柜台里面，再瞥了一眼那个摩托杀手，他正开始转向他们这边。“听着，你和达尔从后面溜出去，到本尼修车店，藏在里间，把门锁好。”
一时间，大家都没开腔。
他们站了起来，莉芭和茜茜移到达尔和莱拉前面，遮挡着他俩。然后莉芭向经过身边的店主雪莉做了个手势：“宝贝儿，我这两个朋友需要从后门出去；马上！”
“我看，那是又一个讽刺。”莱拉柔声说道。
雪莉仔细打量着莉芭，然后伸手一指：“跟我来。”
莱拉看着莉芭，莉芭看着地板——达尔当然就明白了。
莉芭推了达尔一下：“跟上她。”
“说到女儿，你是在哪儿学会使用手枪的？”
达尔和莱拉溜进了柜台里，穿过厨房不见了。摩托杀手似乎没注意到达尔和莱拉的行动，因为此时咖啡馆里正拥挤热闹。莱拉出去时，听见莉芭对茜茜说：“请你去分散他的精力，五分钟就够了。”
“但她的女儿知道。”莱拉说道。
“你说什么？”
“可惜你母亲不知道这个结果。你母亲和雨彩都不信任他。”
“去挑逗他，泼洒些咖啡在他身上；无论如何，给我五分钟搞定他的摩托车。”
“他那是想救他自己！”莱拉说。
达尔和莱拉悄悄逃出了后门。
“我们总觉得他愤世嫉俗，左得过头；谁料想，保存证据的居然是他！”
他俩躲进了本尼汽车修理店的里间。
莱拉眉头一皱：“佩顿？”
半小时之后，前门叮叮当当响了起来，脚步声显示来的是两人，接着是莉芭的声音：“嘿，本尼！我是莉芭。”
“的确如此。”达尔停顿了一下。“说到讽刺，就不能忘了佩顿。”
本尼脑袋一偏；达尔竖起指头贴住了嘴唇。
“可你并没有竞选总统啊！”莉芭反驳道。
“嘿，斯皮瓦克，快挪动你那肥屁股！我给你找来了生意！”
“我也并非无可指责，”达尔答道。“为达目的，居然使诈！”
达尔的一只眉毛一下子扬了起来。
“40年以前，你和佩顿、泰迪一起反抗腐败的权势集团，对此你们坚信不疑；谁知到头来你和佩顿惨遭不幸，泰迪却凭那段经历而飞黄腾达！”
“急啥子嘛！我来了……” 本尼看着达尔和莱拉，点了一下头。两人挪到了门后面。本尼开门出去，随手把门锁上，然后朝前门走去。莱拉把耳朵紧贴在门上。
“怎么讲？”
“就是这位先生……刚才你说叫什么名字？”莉芭问道。
“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你们看到了吗？”茜茜说道。
“我没说。”一个声音说道；那声音细声细气、鼻音浓重、含糊不清。
莱拉看着自己的父亲：恐怕我永远也不会像他那样宽宏大量。
“对了，呃，不管他叫什么，他的轮胎瘪了，就在雪莉咖啡馆，我跟他说你会修理。”
达尔想了一下。“他不会追杀我；正如我说过的，主谋是法官，不是泰迪！他只是巧妙地保持了中立。”
莱拉因恐惧而觉得疼痛。莉芭干吗要把他带到这儿来？要是他发现了我们在这儿呢？真蠢！ 她不觉颤抖起来。达尔把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肩头。
“你这话没道理。他退出竞选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知道车辆号码牌在你手里。”莱拉说道，“他知道如果派人追杀你，你就会把他曝光，他就会身败名裂。”
“看样子啥毛病呢？”莱拉听见本尼问道。
“也许从今以后，泰迪会成为一位较好的领导人。”达尔说道，“因为，他既没有了竞选的压力，也没有了他父亲的压力。”
“好像是他的摩托车气门出了毛病，芯芯儿不见了；不换气门根本充不了气。”
“当局也不会这么宽容；为什么你会呢？”
“你怎么这样懂摩托车呀？”摩托杀手突然插嘴问道。
“想得美！他们必将付出高昂的代价！”
“我有一辆哈利2，常常骑出去——可不是在这种天气！”莉芭说道，“这种天气对我的皮肤很不好。”她咯咯咯地笑着说。真像是假笑。“你真是找对了地方，我会看着把它修好。”
“那么他们父子俩都逃脱了？”
“嘿，莉芭！谢谢你给我带来了这笔生意。”
“他是否有罪，我不知道”达尔说道，“我只知道是他父亲操纵了这一切，不是他。”
摩托杀手咕哝了一声。
“他就这样滑脱了，真是难以令人置信！”
前门又发出了一声响。
茜茜转身说道：“转得漂亮。”
本尼问道：“那么，你的名字呢？”
画面切回到主持人：“参议员泰迪·马克汉姆的竞选活动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刷新了他自己的声明；参议员说……”
“叫我杰根斯好了。”
“出于上述考虑，我决定留在参议员的位置上，因为我对于这个国家最好的服务方式，就是制定推动我们前进的法律；因此，从今天起，我将不再寻求提名为本党的总统候选人；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作为参议员，我今后也将一如既往。谢谢你们！上帝保佑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上帝保佑美国！”
“好的，杰根斯，咱们去看看。”
“昨天是我的父亲，”泰迪继续道，“明天就可能是我的妻子和孩子。如果我不能集中精力，老是担忧我的亲人可能受到伤害，就不会成为一个称职的总统。这个国家需要一位全心全意为我们这个伟大民族和世界人民解决各种问题的总统。”
前门又响了一声。然后一片沉寂。
“闭嘴，克拉伦斯！”
“杰根斯是什么人？”莱拉耳语道。
“看来他害怕了。”咖啡馆里有人说道。
“想不起来。”达尔说道，他依然握住莱拉的肩头。
泰迪把头一低，伸手拨开前额的头发。“有些人觉得这个事件具有政治动机。我要明确声明，我不同意这个观点。不过，我不能容忍任何的危险，也不能忍受对我家人潜在的危害！因此，我要重新评估我的处境。”
“那我们咋办？”
达尔稍微耸了耸肩，似乎想说“他必须要找点儿话说。”他和莱拉讨论过，假如他俩被捕会有什么后果：达尔的假释可能会被取消；莱拉会被指控强闯民宅、殴打、谋杀未遂等，凡是能编出来的罪名他们都会用上。莱拉也耸了耸肩：再干一遍也愿意！随即目光返回到电视上。
“耐心等候。”达尔说，“本尼和莉芭有办法对付他。”
“调查还在进行之中……在此，我要称赞勤勉的麦迪逊警方，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些弹壳，查明嫌犯使用的是一把38式手枪，还有其他我无权讨论的证据。我们有理由相信作案者一定会被捕，一定会被起诉！”
这时，前门又开了。“……可能还需要几分钟，”本尼说，“何不趁我修车的当儿去喝一杯啤酒，或是喝一杯咖啡呢？”
他对着摄像机点了点头：“早上好，我的同胞们！两天以前，家父——还有他的护工兼同伴……”（莱拉和达尔互使眼色），“在麦迪逊的家中因破门而入者的伤害而身负重伤，护工试图自卫而遭枪击，家父胳膊折断；谢谢上帝，两人都有希望康复，但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尤其是家父，因为他已不再年轻。”。画面开始慢慢变成一个特写镜头——泰迪的面部。
“漏气那会儿我就是在喝咖啡，”那个叫杰根斯的男子打了个响指。“我就待在这儿。”
照片渐渐变大占满了屏幕，泰迪的面部看上去是不自然的棕褐色，似乎有人给他抹上了过多的化妆品；不过他那深蓝色的西装裁剪考究，衬衣白得无可挑剔，保守的红色领带打着温莎结1——真是完美无瑕！
莱拉一下子僵住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莱拉猛地抬起头来，达尔，茜茜和莉芭也动作相同。主持人身后一个蓝色的盒子化作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泰迪在其参议员办公室里，坐在桌前，双手交叠，两边各一面旗帜：一面是威斯康星州州旗，另一面是美国国旗。
“呃，这活儿我必须在修理间里面干，客户不能在场，才能保证质量。”
“来自威斯康星州的参议员泰迪·马克汉姆即将宣布退出今年的总统竞选。”主持人抑扬顿挫地朗诵道。
“我怎么知道……”杰根斯吹出一口气。“真他妈倒霉透顶！”
莱拉，达尔，茜茜和莉芭幸运地在这儿找到了一张桌子，悠闲地品着卡布奇诺，咀嚼着百吉饼——突然墙上的电视音量调高了，屏幕上公布即将播出专题新闻。画面立即切换到了一个网络电视主持人：
“嘿，老兄！你大可放心！十分钟以后回来就行，我给你换一个崭新的气门，还要把气充满。”
早晨，雪莉咖啡馆生意兴隆，一个个农夫、货车司机以及路过的上班族不断进来喝一杯咖啡，顺便聊聊当地的传闻：某人因酒驾而被捕，某人出轨了，某家的孩子因吸毒而被开除等等。
本尼的声音很让人放心。
爱心公园小镇。
1温莎结是一个形状对称、尺寸较大的领带结，因温莎公爵的喜爱而得名，适合商务与政治场合。
两天之后。
2哈利：即哈利·戴维森摩托车，美国哈利·戴维森公司出品，该公司于1903年成立于威斯康星州的密尔沃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