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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流冰馆、黑塞屋与黑死馆

风雪之声变得微弱了,大约是已经有人将流冰馆的大门关闭了。在玄关处,众人都脱下了沉重的大衣、卸下了帽子,放在玄关中的几个衣架上。

视线继续向前移动,进入大门之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通道,其后还有一扇如同流冰馆大门般精美的铁门,也是左右两扇,已经被德米安推开,之后就来到了流冰馆的玄关。

德米安道:“卡门青,把前辈的轮椅推过来。”

德米安英俊而潇洒,年纪约摸近四十岁,虽然戴着帽子,但仍可以看见他留着长发。仔细看时,还会发觉他和骑士圣黑塞也有相似之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飘逸而淡定的气息:“请准备好了!”接着德米安拉开左右门扉,里面是一片黑暗,德米安走进去,然后似乎又打开了一扇大门,接着馆内便透出了亮光。

克乃西特抱着哈里,将他安坐的轮椅上,然后德米安又推开了玄关处的大门,现在要正式进入流冰馆的内部了!

德米安上前,先是拿出钥匙开门,然后回过头来,满脸笑意的看着哈里。

克乃西特推着轮椅,走入流冰馆,向左侧拐弯,接着借着高处洒下来的如太阳般明亮的光芒,进入哈里眼帘的则是一排的盔甲武士。

“不必多谢,不过,这里仅仅是流冰馆的入口,在流冰馆之内还有许多前辈定会喜欢的东西呢!”

“哈……”哈里发出赞叹声,“好精美!不过,身处在馆内,感到这个斜度好大啊!”

“不愧是德国浪漫派的最后一位骑士!这份礼物,太棒了!太感谢了!”

德米安解释道:“岛田原著中的流冰馆仅仅倾斜了五度,已经能令人明显的感觉出来了。而这里,则是向着你所面对的地面倾斜了十度!”

果然,虽然暴露的风雪中,两个骑士并未佩戴头盔。圣黑塞显得削瘦而精神激昂,眉宇之间显露出一种侠客所不具备的极度的智慧。面容稍显苍老而忧郁,但双眼却是如此的清澈而高贵。左右骑士的盾牌向前平举着,似乎在抵挡敌人的进攻,一副伫马凝望的样子。

“嗯,感觉十分明显了。我在车厢中,已经从远处能看出这个建筑物的倾斜程度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仿佛要掉下去的感觉。啊,我右侧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仿佛也是倾斜的呢!”

“没错,按照圣黑塞的脸型制作而成,是特别献给前辈的礼物。”

“呵呵,如果油画是被钉子悬挂在墙壁上呢?那些油画看似是向前面倾斜,实际上不是的,是实实在在的保持垂直的。”

“啊!”哈里惊呼出声,“圣黑塞!这是圣黑塞!”

“哦,我明白了,由于整个建筑向前倾斜,故而在我看来,与地面垂直的东西反而显得倾斜了。还真是令人晕眩呢!”

宏伟的栗色骏马英姿飒爽的站立在风雪中,而在其上则有一位手持长枪与盾牌的英伟骑士。这个铠甲骑士明显比真人要大上一号,手持的长枪因而向上举着,以免碰到来客,而左手所持的圆形盾牌也是十分硕大。在大门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副骑士铠甲,在寒风暴雪中屹然挺立着。

视线中,右侧的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挂着一副油画,看似向前倾斜着,和立在斜屋地板上的许多盔甲武士相比,角度约为十度,显得如此奇异。

接着眼前露出了光亮,在黑白世界中,看见了两扇宽阔而雕刻精美的门。门大概是由青铜所铸,两扇门上都雕刻了丰繁的图案,不过引哈里注目的绝非华丽的门扉,而是矗立在大门旁边的两尊骑士盔甲。

一排的盔甲武士贴着墙壁而立,形状各不相同,有大有小,有的和真人一般,有的比真人略小,有的比真人略大,均手持着长枪站着,大概是将马匹放入馆内,就显得空间窄小了吧!不过,奇怪的是,这些盔甲武士都不是全副武装的,手臂垂下,均将圆形盾牌卸下,放在了脚边。

“真不愧是前辈……请把眼罩揭下吧!”

“它们为什么要把盾牌卸下呢?”

“大门口?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等等,难道是一尊雕塑?黑塞的雕塑?”

“为了保持平衡。”

“对!”

“哦?原来是这样。”

“看到什么?和黑塞有关的东西吗?”

“由于斜屋流冰馆向着水平面的斜度达到了十度,这些盔甲武士一律的向前倾斜,也就是向着它们手拿长枪的一侧倾斜。而我们试验过,如果武士拿着盾牌的话,整体的重心就会向上提高,由于是倾斜的,所以重心向上,则重力向着前方,十分容易向着长枪一侧摔倒。故而要将盾牌卸下,以保持平衡。”

“到了!”德米安叫道,“哈里前辈,现在你就在流冰馆的大门口了,你能猜想你会看到什么吗?”

“嗯,的确是这样的。”

哈里被克乃西特背起,走入了风雪之中。

“还有,墙上的这些油画都是圣黑塞的作品。自然不是原画,是我们根据资料制作的复制品。虽然放大之后,显得非常模糊,但是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吧!这样,添上油画的话,盔甲武士与盔甲武士之间的间隔处也被利用上了,显得流冰馆更加的精致。”

“当然!”克乃西特应道。

“好!果真是一座融合了黑塞文化的流冰馆,不过这些繁多的大小不一的盔甲武士,倒也令我想起了小栗虫太郎笔下的黑死馆,在黑死馆中,也有许多令人惊叹的盔甲武士,而且还扮演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也许是车门被打开了,一阵狂风呼啸的声音传来,料想当时一定是大雪纷飞,不过哈里带着眼罩,眼前只是一片略微透着白光的黑色。

“嗯,在黑死馆中,有一名受害者就是被夹在武士盔甲中窒息而死的。”

“这样吧,克乃西特,你就背着哈里前辈吧。轮椅在雪地上实在不好活动。何况……你的名字克乃西特在德文中的意思正是奴仆下人,就由你专门照顾哈里前辈吧!”

“呵呵,处处透着诡异而华丽的气氛呢!”

德米安发出了轻微的笑声,看起来他要把这个秘密保存到哈里掀开眼罩的时候。又开了将近十分钟,车子终于停下来了。

视线继续向前移动,在前方也有一面墙,墙上也悬挂着油画,而贴着墙壁也站立着几个盔甲武士。

“是啊,每当人们的内心受到煎熬,每当人们感到迷茫疑惑,读一读圣黑塞的作品便会是最好的解脱。虽然你不能从中得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黑塞的作品却能帮你取消问题,超脱问题。有时候,不去顾虑其他,也是一种解决问题、勇往直前的好方法。但丁就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对于我们爱好推理这种小众文学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由于按照你的角度,整座流冰馆是朝着地面倾斜的,所以这面墙壁上的油画并不显得倾斜,而盔甲武士也没有必要卸下盾牌。”

“当然有咯!自从协会衰落、会员纷纷离开——当时,本格推理的氛围自然也不好,尤其是岛田大神许久没有什么杰作诞生——之后,是哈里前辈带给我们解药的!”

“嗯,真是杰作!”

“嗯,难道流冰馆中还有什么与黑塞有关的东西?”

“好了,整座流冰馆就是这点秘密了,不知道前辈还满意吗?”

“呵呵。呀,就快到了,哈里前辈不是很喜欢圣黑塞吗?”

“太完美了!一个集流冰馆、黑塞屋、黑死馆于一体的屋子,实在是再完美不过了!”

“唉,这就是难题啊!喜欢纯粹而干净的解谜小说的毕竟是小众,大众们则不同。如何处理好这个问题,的确是最为头疼的……呵呵,不过我们也不是写推理小说的,这些问题还是让新本格派的写手们去解决吧!”

“我们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哦!好了,现在终于抵达了流冰馆,经过漫长的旅途,各位的肚子想必也是咕咕叫了吧?克乃西特,将哈里前辈背到餐厅吧,歌尔德蒙和纳尔齐斯准备晚餐,卡门青,你将各位的行李都送到各自的房间吧,房间我们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由于席特哈尔塔因事未到,所以房间就多出了一个。”

“不过,不怕写出来的推理小说很干巴巴的吗?没有丝毫的文艺性可言?”

视线再次抬高,置身在无数盔甲武士的包围中。

“嗯,不过从大体上来说,只要符合谜题的一部分,都应该着重笔墨;反之,和谜题本身无关的,尽量略写就是了。范达因的推理守则中就有类似的一条。”

走到右侧墙壁的尽头,向右拐弯,接着便看到右侧的一扇大门。德米安忙将大门打开,然后克乃西特背着哈里进入了餐厅。

“完全同意啊!其实推理小说,看得就只是诡计部分罢了。至于动机呀、社会影响呀、人物背景呀之类的可以弃之不顾,是了,最近不是有几部小说都在挑战读者中称‘读者不必考虑动机’吗?在动机方面着重,那显然是外行的做法。不过,就算是动机这种额外产品,也是能够做出花头的,比如东野圭吾的某部杰作。”

“原来这里是餐厅,我还以为是厚实的墙壁呢!”

“只留下纯粹推理的部分。比如京极夏彦的几本妖怪推理,我看下来之后,便仅仅能用一句话说出其核心诡计是什么。虽然如此,但似乎我并不因此贬低京极夏彦的小说。我认为,只要是震撼人心的诡计,不在于表述的长短。比之,有一些极端复杂的诡计,却令人不能满意,尤其是所谓的机械诡计。我认为,机械诡计的诞生是作者的一种怯弱的表现,机械诡计就是不公平竞争的产物。读者绝对没有能力想通如此复杂的机械诡计,而且作者又未切实——也不可能——的将读者领到命案现场一瞧,以致读者无法解答,这是卑鄙的做法。当然,有例外,有一些机械诡计是很有意思的,也很让人大呼过瘾。岛田就有几部小说就是用的机械手法,不过他的手法既让人很容易接受,又让人十足的战栗,要做到这两点结合,是很困难的。比之,他的弟子绫辻行人的有些机械手法,倒令人不敢恭维了,毫无创意,只是生硬的表现。”

“餐厅位于正中央,是一个独立的大房间。”

“听说前辈看推理书每每将书看薄?”

“咦?奇怪了,这个房间不是倾斜的吗?”说着,德米安开了餐厅的电灯,一片富丽堂皇。克乃西特将哈里放到一张椅子上。

“是啊,新本格派自从八十年代末兴起,至今也快走过二十个年头了,大概已经到了盛极必衰的境地了吧?社会派、硬汉派、间谍派、变格派都在虎视眈眈呢!其实,所谓新本格派的一帮子青年,如今人到中年,也多是为了五斗米折腰,早没了当初的鸿图壮志。不过,这也是必然现象。诡计已经差不多挖掘光了,要创作出真正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前无古人的诡计,是相当困难的。故而就会有个变格派,试图将他种文学形式包容其中,甚至成为主导。变格当然是一种包装罢了,只是掩饰其核心诡计羸弱的一种手段而已。”

“倘若是五度的倾斜,还有人可以居住其内,毕竟对生活造不成太大的影响。而这次,我们为了名副其实的将流冰馆的斜度体现出来,而刻意制造了和地面呈十度倾斜的公馆。而十度倾斜的流冰馆实在是太过倾斜,对于生活起居都造成了很大影响。所以除了走廊之外,各个房间都被整修过,而并不倾斜,是水平的,以便个人的活动。”

“呵呵,岛田流啊,我们这些人固然喜欢,不过不适应岛田流的却也大有人在唷!我曾向号称只收解谜推理的《纯本格》杂志投稿,却连连被退,理由就是诡计太过脱离现实。《纯本格》的创办人鸦城仙冬虽然是个推理剧导演,不过总是拍一些有损于推理本身的电影。”

“原来如此,一下子就倾斜十度的建筑,恐怕也造不高吧?”

“的确,不过这种畸形文学对于我们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尤其是岛田流似的杀人狂想曲,更是此中极品了。”

“当然,我们本想造四层的,可是由于斜度太大,恐怕会对建筑的稳固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最终只有三层。”

“推理小说也实在可称得上是一种畸形文学了!以如何杀人和如何锁定凶手作为最主要的内容,真的是前所未见!”

“尽管如此,能够完成斜度高达十度的宏伟斜屋,也是难能可贵的了!”

“对于喜欢岛田作品的人来说,这自然是很完美的礼物。对于不喜欢推理小说的人来说,这个礼物显然是过于怪异了,哈哈……”

“是呀!在建造流冰馆的过程中,也不知遇到了多大的艰难困苦,可是都被我们克服了。现在想来,也是足以值得骄傲的了!”

“不必这么说。前辈对于我们来说,恰恰才是最好的精神支柱呢!现在流冰馆终于落成了,这必定是一个最好的生日礼物吧?”

“对了,我初来乍到的,对于刚才德米安会长所解释的盔甲武士为何要卸下盾牌,还是感觉有些不解。”

“呵呵,安慰个什么呀?我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十几年来的残废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一生孤寡,也没个子女,多谢各位会员的照顾了!”哈里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嗯……克乃西特,你带纸笔了吗?”

“流冰馆本来预计是在明年的三月份完工,不过……自从得知前辈的生日是在年底之时,我们便准备将至少完完整整的流冰馆当作礼物送给前辈,也算是对前辈的一种精神安慰吧!”

“有的,在行李箱里,我这就去拿。”传来克乃西特奔跑而去的声音。

“不,靠的是大家一起的努力。”

“这个呀,其实很简单的,只要前辈适应了在斜屋中的生活,就很容易明白的。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也就是这样的了。”

“当然,当然,我们正在吸收新会员,以筹措资金。当然,我们不会以赚钱为目标,研究诡计,堕入岛田的奇幻世界,才是我们的一贯宗旨。自从有了前辈的加入,颓朽的协会也像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般,重新复苏了!”

“哦?”

“没什么关系,虽然动用的是我们各个会员的钱,但是会长也出了不少力。而且,我们都是自愿的,都想看看岛田笔下的奇特建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觉得,与其把钱花在虚无的享受上,还不如现在这样,好让大家的梦想都尽早实现。人生短暂,我都这把年纪了,真的想看看现实中的水晶金字塔啊!”

“是的,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因为有了水平的标准,所以不合水平标准的,视为倾斜。而若将倾斜视为水平的标准,那么那些水平的自然就会成为倾斜的了。”

“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除了流冰馆之外,我们的下个计划是建造水晶金字塔,不过……协会也很过意不去呢!”

“这倒和中国先哲庄周的言论有着类似之处?”

“那真是可惜了!参观真实的流冰馆,这是个难得的经历啊!”

“哦?”

德米安道:“没有。他好像有些事情要处理吧,我给他打过电话,可是没有回应。”

“庄周说,从大的一方面去看,任何东西都是小的,而从小的一方面去看,任何东西都是大的。庄子的观点符合现代的相对论。其实,圣黑塞亦是东方哲学观点的继承者,他有一个关于两极的对立与统一的理论,就是探讨对立面的。”

“席特哈尔塔没有一起来吗?”哈里问道,现在眼前是一片漆黑。

哈里点头应道:“是的。黑塞曾经用音乐来做过比喻,他说:‘如果我是音乐家,我会写出一首二声部的曲子,这支曲子由两条线组成,两排乐音和乐谱,它们相辅相成,相互作战,相互限制,但它们无论如何每时每刻、在线上的每一点都处在最紧密的、最有效的相互影响和对立的关系中。我想写这样的章句:乐曲与反乐曲始终同时可见……因为对我来说,生活就存在于两极变化中,在世界两个基柱之间来回运动。我总想展现美与丑,明与暗,罪孽与神圣始终只是瞬间的对立,总是向对方转变。’总之,黑塞认为生活的两极似乎在瞬间彼此接触。”

※※※※※※※※

德米安不禁佩服的道:“前辈竟然能把这么一大段话给背下来,真不愧是圣黑塞的门徒。另外我还记得黑塞说过:‘一个正确的、真正的真理必然容许被颠倒。凡是真实的事物,其反面也必然是真实的。因为每一条真理都是站在某一特定极点上对世界所作的短暂观察,而凡事极点无不存在相对极。’黑塞的话自然是本自中国道家自然哲学和《易经》的太极图像。而黑塞最伟大的发明——玻璃球游戏,也是试图综合不同思想使之相辅相成,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和合之道也是异曲同工的。总之,圣黑塞在一生的探索和奉献中,为东方哲学和西方哲学之间架起了一座魔术桥梁。”

鸦城没有回答,而是严肃的说出了另外的令御手洗感到震惊和恐怖的话:“我虽然不知道哈里是否是个瞎子,但我知道在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哈里的双腿已经不在了!他是坐着轮椅找到我的,他的小腿已经被截肢!”

餐厅很宽阔,大约有近百平方米这么大,一张椭圆型的餐桌横放在其中,周围一共有七把椅子,哈里正坐在靠近门口的首座里,左右各三张椅子。不过可惜的是,席特哈尔塔并未到来。

“真是……真是大胆,而且骇人的做法!不过,哈里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纪录下在流冰馆中发生的事件,究竟目的何在?”

“歌尔德蒙和纳尔齐斯去准备晚餐了吗?”

“的确如此。完全有这种可能性,我与哈里交换的摄像机是最为先进的产品,体积小而重量轻,所以,将摄像机安装在眼眶中,是完全能容纳的。至于摄像机上的电线之类的,则可以藏在眼镜绳之中。哈里所佩戴的眼镜应该是有着近视度数的墨镜,所以别人不会怀疑。而且哈里一贯就戴着墨镜,说是因为某种疾病不能见到强光,大概研究会中的人也早已经习惯了吧!”

“是的,厨房就在餐厅中,左侧是储物房,右侧是烹调房,都是长形设计。这里虽然是餐厅,但也是一间舒适的客厅。对了,流冰馆的设备都很先进,各个房间都配备了空调暖气,所以前辈一定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生日!”

“不过,按照这段视频看来,摄像机的确是被安装在了眼眶中吗?”

“谢谢!”

“那个时候他也戴着墨镜,我无法做出判断。因为仅仅丧失了一只眼睛,是不会太大的影响正常的生活的。”

正说着,克乃西特和卡门青一同走了进来。

“那么……在当时,哈里就是戴着墨镜的吗?或者是一个……一个瞎子?”

“行李安放好了吗?”德米安问道。

“是,虽然看不见哈里的容貌,但是仅凭声音,我能判断是同一个人。”

“是的,哈里前辈的房间就在西北面,已经将行李都放进去了。”卡门青满脸笑意和诚意的答道。

“啊!”虽然御手洗已经看出了此点,但还是不由得惊叹,“鸦城,这个名唤哈里的男人和那个与你交换摄像机的人是同一个吗?”

“好。卡门青,把钥匙交给哈里前辈吧。”

“在眼眶里,”鸦城毫无表情的道,“这个叫作哈里的人用墨镜作为遮挡,而将微型摄像机嵌在了眼眶里。为什么看到的视频是黑白的?为什么感觉摄像机的位置就仿佛在头部?这便是唯一的答案。”

卡门青从口袋拿出了一串钥匙,然后将其中的两把取下,交给了哈里:“备用钥匙也在这里。”

“有,有一个,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视频是由先进的微型摄像机所拍摄下来的吧?可是它被安装在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

哈里将两把钥匙放入口袋。德米安接过克乃西特手中的纸笔,开始在上面画出斜屋和武士的简图。

“还有什么疑问吗?”

图3

御手洗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在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黑塞。那种浓稠的浪漫气息,令人陶醉其中。”

“请看,水平线与斜线的夹角是十度,斜线上与之垂直的粗线代表盔甲武士。而A和B两个圆形代表盾牌。假若盾牌在B处,那么其重力线的位置就会向前,而A处盾牌的重力线则在后方。故而,盾牌在A处,则整个整体的重心就会向前,由于是有一定斜度的,那么盔甲武士不容易保持平衡,会向前摔倒。而将盾牌放在B处,那么整个重心就被平衡了,于是也就不会向前摔倒了。明白了吗?”

“关系很简单,因为喜欢岛田庄司的会员也都很喜欢黑塞。”

“嗯,画个图,就明显多了。还真是不容易呀!”

“等等,哈里、德米安、卡门青、歌尔德蒙、克乃西特……这些名字不都是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笔下的主要人物吗?怎么会?岛田庄司和黑塞有什么关系?”

“是啊,由于斜度是十度,比岛田原著中的建筑斜度要大了许多,建造起来也是很麻烦呢!就说另外那些油画吧,本来是想固定在倾斜的墙面上的,以和整体相对应。但是考虑到既然是斜屋,就应该突出斜屋的特点,所以油画只是被挂在墙上,所以就显得‘倾斜’了,但实际上,那是水平的。”

“的确,我一开始也很不解,可是后来就明白了。”鲇川随口答道。

“如果不仔细注意,还会觉得很奇怪的。刚刚浏览了一下馆内,我就觉得有点晕眩了。”

“嗯……有些问题。”御手洗示意鸦城暂停了视频播放,“这些人自称是什么‘新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成员,嘴里也是念叨着日文,可是名字却为何如此怪异?好像都是外国人吧?”

“呵呵,这种体验也是很独特的。”

※※※※※※※※

“当然,一辈子也遇不见一次,毕竟保守的人类要创造出超脱平凡想象的不羁建筑,亦是概率极低。”

众人都附和道:“绝对是能令前辈感到快慰的东西!”

“呵呵,前辈的这番言论,如若被平凡的世人听见,肯定会受到无穷的指责和攻击的哟!”

“嘿嘿,现在还无法说明,请前辈稍等片刻吧。”俨然是研究会会长的德米安卖了个关子。

“哼!这些平凡的东西,毫无创造力的直立动物!”

“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哈里哈哈笑道,“其实我已经看到了一点了,就在‘流冰馆’的门口,似乎……似乎……那里是什么雕塑吧?”

“这和推理小说的情形是一样的。诡计的‘研发’需要无穷的想像力,而现在的大众则稀缺这种无涯的想像力。便造成了作者和读者的巨大矛盾。”

眼前再次转为略微透着红光的黑暗。

视线上下摇摆,哈里点头称是。

镜头转向一个神采奕奕的中年人,他微微一笑道:“到了馆内,便知究竟。卡门青,快将眼罩替前辈蒙上,因为精彩的还在后头呢!现在就看见了,我们的几个精心准备不就打水漂了?”

又闲谈了好一会儿,晚饭终于开始了。毋庸赘述晚宴的盛大,众人是如何庆祝哈里明日的生日的,总之令哈里感到十分愉快。

“啊!”哈里惊呼出声,“太壮观了!真的是‘流冰馆’呀!只不过,这么倾斜,还能让人住进去吗?呵呵。”

晚宴结束后,德米安对克乃西特道:“时间不早了,你将哈里前辈送到他的房间,让前辈早点休息吧。我和克乃西特的房间也都在一楼,以便照顾哈里前辈。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的房间在二楼,而卡门青的房间在三楼。本来席特哈尔塔的房间也在一楼的,就在哈里房间的隔壁,可惜他因事没能来。”

一片银装素裹中,矗立着的“流冰馆”以很明显的角度向着左侧倾斜着,和大地形成了大约十度的夹角。宛如一个在肆虐风雪中蜷缩着身体的白色巨人。

“一个楼层有多少个寝室呢?”哈里问道。

眼前是黑白世界,透过车窗,看见白雪疾速掠过。而在风雪的深处,便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座馆邸坐落在远方。这个馆邸大约就是“流冰馆”了吧!

“一楼有三个,南面的两间是我和克乃西特居住,北面的一间是专门为哈里前辈布置的。哈里前辈房间的隔壁是席特哈尔塔的房间,可惜他没有来。而二楼和三楼都只有南面两间寝室,北面的房间还未开通。对了,需要特别提出的是,为何要将前辈的房间特意安排在北面呢?因为整座流冰馆建造的地方很有讲究,是倚着一条冰封的河流而建,而哈里前辈的房间正对着这条河流。也就是说,哈里的房间就在这条河流的河岸上,一打开窗就会看见这条冰河。由于在这地方,暴风雪是向北面吹袭过来,而建筑又是朝北面倾斜的,所以哈里相对应的屋外有一片的冰河并未被风雪所掩盖,呵呵,可以看见裸露的冰层呢!这也可算是一种奇观了!”

“好,卡门青,把眼罩拿掉吧。唉,等等,慢着点,你这孩子就是心急。不知道前辈很怵怕明亮的环境吗?虽然前辈带着墨镜,但一时之间从黑暗转移到一片白雪的风景,不会感觉到不适吗?慢慢把眼罩掀开一点,对……”

“啊,是了,由于风往北吹,流冰馆又是倚着冰河建造的,所以可以看到裸露的冰层!真是难得体验啊!”

“德米安,让前辈看看吧,这样未免也让人心痒难耐。”活力四射的年轻声音道。

“不过,现在已经快到深夜了,哈里前辈还是早些安睡吧。明天就是前辈的生日了,再请仔细参观这座流冰馆吧!”

“既然秘密已经被揭破了,那么让我也看看流冰馆的宏伟景象吧!”洪亮而苍老的声音提议道。

大家互道了一声晚安,接着克乃西特背着哈里走出了餐厅,将哈里放到轮椅上,向前推着。

“已经很近了,不过下雪天开车着实不便,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吧。现在已经能看见个大概了。”

在餐厅的前方,也即流冰馆的最北面,有一组凹字形的房间,看来是由三个房间组成的,在三个房间所形成的两个墙角处也放有两个威武的盔甲武士,斜对着外面。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凹字形的当中被放置了一个硕大的圣黑塞骑士铠甲,看来也是为了哈里特别定制的。

“克乃西特,还有多少时间会到达流冰馆?”

哈里的房间就在北侧的西面,克乃西特接着抱起哈里,哈里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车内的众人均都附和道。不时听见从车外传来的阵阵风雪呼啸声。

克乃西特将哈里抱到床上,然后道:“在床头边有一条细线,如果前辈有什么事情,比如上厕所之类的,只要一拉细线,我就会知道了。那么,前辈就请安睡吧,做个美梦,晚安!”

“是的,”喜悦的声音,“这么多年来,研究会从盛到衰,起起落落,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岛田庄司作品的日益没落,研究会也不停的在啃老本,难以玩出什么全新的花样了。直到半年之前,哈里老师的加入,才使研究会更上一层楼的!如今,在日本广大的推理迷圈内,我们的研究会已经俨然成了统领,这和前辈的加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克乃西特随后掀开了房内最北边的落地窗的窗帘,略微打开了一下窗户,听声音就知道暴风雪已经完全停止了:“真好!前辈,天公作美,明天看来是个大晴天呢!”

“就算是为前辈打造的又如何?”稚嫩的声音,“虽然前辈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的研究会,可是我们的每个成员都很看重前辈。”

哈里从床头望向窗外,夜幕之下,天地间一片寂静,黑与白显得如此分明。

“嗯,我在两年之前,还未曾听闻‘新岛田庄司研究会’这个名号。呵呵,我的内心稍微卸去了一些负担呢。”

克乃西特笑着关了灯,带上了房门,轮椅就停在门外,靠近盔甲武士的地方。

“这个是所有人的计划,”处于领导地位的充满喜悦的声音道,“流冰馆在两年之前就已经筹资建造了,正好赶上前辈的生日,所以我们对前辈秘而不宣,就等着能在前辈生日那天之前造好呢!”

在一片黑暗中,哈里摸索到了床头的电灯开关,接着打开床边的行李箱,拿出了里面的一小面镜子。

“真的吗?”洪亮的声音喜道,“真是大手笔!不过,不会为了我这么个预备会员的生日,而去刻意造一座流冰馆吧?”

在镜中现出了哈里自己的容貌,那张饱经风霜而又蠢蠢欲动的脸,仿佛来自老者的苍老之气和来自青年的火热欲望都集中在这张脸上。虽然纵横着无数条皱纹,但总觉得焕发着一股兴奋和激情。哈里的双眼上依然戴着墨镜,故而感觉十分神秘。

车内的众人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一个也属年轻但更显稚嫩的声音道:“是流冰馆没错!明天就是哈里先生的生日了,我们决定在刚刚建成的流冰馆中度过几天呢!”

哈里笑了一笑,然后放下镜子,又从行李箱中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第一,这个礼物很庞大,这是歌尔德蒙告诉我的,他说‘看到了,看到了’,说明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建筑或者类似的东西;第二,我作为新岛田庄司研究会的预备成员,所收到的礼物也应该和岛田庄司的作品有着莫大关联吧?这么一想,我几乎就能肯定是某部岛田作品笔下的宏伟建筑了。是水晶金字塔或者斜屋吧?不过水晶金字塔配上冰天雪地,似乎实在不够适合。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是斜屋流冰馆!”

“第一天就是这样了。”鸦城叹道。

“哦?”充满喜悦的声音响起,“说说看吧。我早就知道,凭借前辈的推理能力,是能猜出我们所赠送的礼物究竟是什么的。”

众人均都沉默无语,过了一会儿,御手洗才道:“赫尔曼·黑塞,被读者称为圣黑塞,虽然是个西方作者,却多吸收东方哲学。每当战火延绵,人们内心的自由受到扼杀,就会掀起一股‘黑塞热’,这点确实不无道理,因为东方哲学就是宣扬人的心灵自由。而当时这个所谓的新岛田庄司研究会必然是受到来在本格派内部和外部的许多压抑,致使研究会的人逃进黑塞的作品中避难而已。”

“真的?不过,开车把我运到这么远的冰雪之地,我也大概猜出了几分。”

“我已经查阅过了,”鲇川道,“哈里·哈勒尔是黑塞的小说《荒原狼》中的主人公,是一个自称拥有狼性和人性的精神分裂者。德米安——研究会的会长——是小说《德米安》的主人公,是一个近乎于神的超脱人物。纳尔齐斯、歌尔德蒙是小说《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中的主人公,他们相辅相成,纳尔齐斯崇尚宗教和理性,歌尔德蒙献身于艺术与感性,倒是哈里·哈勒尔的两极解体。彼得·卡门青亦是同名小说中的人物,是个向往自然和自由的年轻诗人。约瑟夫·克乃西特是黑塞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玻璃球游戏》中的主人公,是一位玻璃球游戏的大师,玻璃球游戏在黑塞笔下是一种能容纳所有学科和艺术的智慧游戏,克乃西特却最终从一个叫作卡斯塔里的学术象牙塔中逃脱出来,向着世俗社会进发。而席特哈尔塔是同名的以佛教为内含的小说中的主人公,这篇小说也令黑塞被读者成为‘欧洲佛’。总而言之,黑塞极力吸收东方文化,而构成了他的小说与同时代的德国作家比如托马斯·曼等人的极大不同与极大吸引力。黑塞是个宣扬个性解放的人,不过,他最欣赏的则是中国的道家文化、老庄之学。”

“没错!”充满活力的少年答道,“一个天大的礼物,前辈一定意想不到的!”

“呵呵,黑塞的小说亦是我年轻时代的最爱。我不难理解为什么研究会的人会心往黑塞,因为当他们最苦难的时候,是黑塞拯救了他们的心灵。”御手洗分析道。

依然是那个洪亮而苍老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呢?都等不及了!难道是刻意为我所准备的生日礼物?”

“没错!”

“呵呵,”这个声音显得如此飘逸而充满喜悦,“再等一下,至少等再靠近一些吧?”

“不过,这个流冰馆确实有点诡异,”御手洗道,“它的斜度太大了,有十度;而且其内布满了盔甲武士,有点类似小栗虫太郎笔下的黑死馆。墙壁上挂着的黑塞油画的复制品、卸下盾牌的各种大小形象的盔甲武士、门口的两个硕大圣黑塞像骑士、临着冰封的河流建造的馆邸、整体倾斜但房间却保持水平,还有将摄像机装在眼眶之内的异常行为、失去双腿的残疾人,这些东西聚集在一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可以吗?德米安?”一个沉稳而内敛的声音。

“当然奇怪!而且第二天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鲇川答道,神情甚是惊恐。

“究竟是什么地方?能让我看看吗?”这个声音却不知为何十分响亮。虽然洪亮,但却透着一股沧桑和忧郁。一听而知,发出这个声音的应该是一位有些年纪的人了。

“而且还有个叫作席特哈尔塔的会员因事未到,真的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吗?会长德米安是这样说的:‘他好像有些事情要处理吧,我给他打过电话,可是没有回应。’没有回应?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总之,觉得很异样。”

“是的,歌尔德蒙,总算到了。”这个声音显得老成而严肃,和刚刚的活力四射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有,那个叫作哈里的残疾人为什么要用微型摄像机偷拍馆内的一切呢?”

“快到了,已经能看见了!”一个充满活力和激情的年轻声音几乎是以尖叫的方式发出,“太棒了!”

“不过,也许他有所预见吧。”

※※※※※※※※

“预见馆内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所以才用摄像机纪录下来?并且每天晚上都将视频发送到我的邮箱?”鸦城问道。

“我只是觉得很新鲜,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猫腻。”御手洗不经意的答道,接着视频上终于出现了人声。

“有这种可能,而且恐怖的事情不是真的发生了吗?”御手洗迫不及待的想看第二天的情况。

“呵呵,”鲇川插话了,“这段视频并不是什么仿作,不是小说,更不是开玩笑,是真正的杀人事件!你未免也太不认真了吧?”

鲇川问道:“那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这样啊!只要是并未作假的片段,那应该就完全没问题了。知道吗?古往今来,自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发表以来,就不知产生了多少仿作。尽是以第三人称的单向叙述。因为‘我’如若在内,一旦被杀了,就无法承担叙述的事情了,所以也有些仿作以死者的日记为叙述手段,就像二阶堂黎人的《人狼城的恐怖》、西村京太郎的《双曲线杀人案》。而像这种利用摄像仪器偷拍,也可以算作是一种全新尝试了,受害人中的确有‘我’,却也可以向读者传递类似于第一人称的叙述感受!”

“这点,确实不好推测。也许是凶手有什么地方暴露了吧?”

“从技术层面来说,完全做得到。不过,我早就说过了,这些视频片段是原始的。等到几个人物都出来的时候,可以试图通过对口型的方法来证明视频与音频的一致性。”

“那为什么要偷拍呢?”

“幕后声音也挺奇怪的,好像夹杂着风雪肆虐的声音,还有一些奇怪的我说不出究竟是什么的声音。对了,视频之中的音频能够分离吗?也就是说,我们所听见的声音其实并不属于这段视频,有这种可能吗?”

“纪录下杀人事件,等待后人解决……”

“的确是隔着东西,不过这也是身不由己啊!你接着看下去,就会明白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等待后人解决,还不如在目前就将‘会发生恐怖事件’的预感告诉大家,不是吗?”

“那就是没有了嘛……不过,这一片黑漆漆的究竟是什么?又不是完全黑漆漆的,看上去,还透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好像是透明的东西?微型摄像机正隔着透明的东西拍摄?呵呵,这手段也未免太次了!”御手洗嘲笑道。

“的确。他的目的很引人深思。”在看了第一天的视频后,御手洗虽然感觉的十分的诡异,但还没有丝毫的头绪。

“从头至尾,完全没有,”鸦城肯定的回答,“以我几十年的经验看来。不过,嘿嘿,或许发明了连我也未必看得出来的新技术,也说不定哦!”

鸦城关闭了第一天的视频,接着从邮箱中继续打开名为“滨本幸三郎”的邮件。

“这一开始是什么场景呀?鸦城导演,真的没有做过任何特技处理吗?”

御手洗浊神情严肃,全神贯注,等待着他的是诡谲得不能再诡谲的恐怖事件。

鸦城首先给御手洗和鲇川看的,自然是去年十二月三十日夜里所收到的视频。一开始,屏幕上只是一片漆黑,伴随着的声音也无法确实的分辨出来究竟是什么,仿佛是多种声音的混合。真是启人疑窦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