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时间不早了，就别进屋折腾了，就在这，我看着你扎好就是了。”慕容北怕她一进屋，怕又磨上半天，那时怕黄花菜都凉了。“要不我帮你。”说着伸手就要把头巾拿回来。
“好吧，我试试。”张凯丽说完，转身又要进屋。
“你那笨手笨脚的，会干什么。”张凯丽向旁边一闪，“我就在这戴，可以了吧。”
“怎么样，用这个的包，就完美了。”慕容北得意的把头巾递给张凯丽。
张凯丽把头巾打开，铺在八仙桌上，两手翻飞，为头巾折了几个形状，对着条案上的镜子，试着戴了几回，还不满意。
不一会，慕容北拿着一块采茶人常戴的蓝底白花的头巾回来。
“张老师，咱这越朴素越好，可别太美了。”慕容北看着她左右比划，心里着实着急，提醒道。
“不用，不用，包起来就是了，你等等。”慕容北说完，小跑着出了院门。
听慕容北这么一说，张凯丽又把头巾折回到最土气的样式，包住头发：“这样总可以吧。”她看着慕容北说。
“那怎么办，总不会要我把头发剪了去吧。”
“行、行、行，张老师说行就行。”
“有了，”慕容北眼睛一亮，轻轻拍了下手掌，“问题在这。”他指了指张凯丽的头发。被漂染成栗色的头发，像是贴了一块时尚的名片。
慕容北看了看表，说好下午两点是法事的吉时，现在都一点五十分了。
“那怎么行，这么一场好戏，少了你可不行。”慕容北转着她又走了一圈，总感觉时尚的味道太浓，可问题出在哪呢？
他拉着张凯丽，撑了把油布大伞，出了院门，踏着石板路，快步向村东的土地庙里走去。
“那怎么办？要不我不去了。”张凯丽也有些心虚。
一路上，慕容北一手撑着伞，一手护着张凯丽，天雨路滑，生怕她摔倒。两人匆匆忙忙，避着水，深一脚浅一脚的，样子甚是狼狈。
“这样不行。”慕容北细细上下打量张凯丽一番，“这样一出场就被人识出来，辨识度太高了。”
村子的布局正好横跨一个小高地，中间高，东西低。同学家的祖屋在村的西头，赶到东头，要翻过这座不算高的平台。
“衣服有点小了。”她小声说。
待俩人爬上村子中间的高地，望见东边的土地庙时，慕容北靠近外面的肩膀已经湿透。自己湿了没关系，可不能把凯丽弄湿了，这个道理，他慕容北是懂的。
一句话说的张凯丽脸上飞红。
村东的土地庙，说是庙也就是一间小屋。远远的看过去，不大一点，小屋的门前带着个不大的篱笆围成的院子。篱笆只有半人之高，通过屋门，自篱笆墙外就可以望见屋里的动静，如果屋内光线够强的话。
“你这身村姑打扮也别有风味啊。”慕容北啧啧道。
三三两两的人们，或撑着伞，或穿着雨衣、斗笠向土地庙方向靠拢。看来王道士下午要做法事的事情，众多善男信女都已经接到消息，前来观礼。
张凯丽看见慕容北俨然已成了村里的老汉，“噗”地笑了出来。但张凯丽这一身装束却让慕容北怔了一怔。虽是一身旧衣，却难掩她高雅的气质，这些天一身运动休闲衣服掩住的傲人身材，被这身衣服反而突显了出来，修长而又凹凸有质的身线。哪里看也不像是个村姑。倒像是一位喜欢怀旧装的时尚女子。
慕容北和张凯丽站在坡顶，稍稍喘了口气。
“好啦，好啦，马上就出来。”张凯丽，又磨蹭半天，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开门走了出来。
“看来还没开始，看热闹的人还没到，这种活动是不会开始的。”慕容北说道。
“凯丽，你没事吧，换个衣服这老半天。”
“这么说，下午两点是吉时的说法也只是个幌子罗。”张凯丽轻喘着说。
左等，右等，不见张凯丽出门。看看时间不早，慕容北轻敲张凯丽的门。
“哪一块不是幌子，一会你见我眼神行事。保证把他戳个底朝天。”
午饭后，俩人稍事休息，换上阿贵送来的衣服。慕容北三下两下穿戴妥当，出了东边卧室，坐在条案下八仙桌边的扶手椅上等着。
俩人低头寻路，继续向土地庙走去。
说道孔教授，孔秋颐老先生，是滨海著名的国家大师，慕容北兴趣使然，一直在读孔老的书，成了一名私淑弟子。偶然的机会，与孔老相识，竟被孔老看中，收了关门弟子。有了孔教授的名牌作背书，明显提高了慕容北在张凯丽心幕中的胜率。
待俩人走到土地庙时，庙外篱笆墙内外，已经挤满了人。
“哦，就算信你一次。”张凯丽听他这么几句，算吃了颗定心丸，“不要误了老人家看病才是要紧。”
慕容北心想，正好，这也是破除迷信，拆穿骗局，教育群众的好机会。免得大家以后再受这样的骗术蛊惑，上当受骗。
“怎么，对我没信心？真的宗教问题，我领悟起来有困难，如果说这些障眼法，怕是满不过我的法眼。这些江湖骗子的行当，孔教授也多少和我说过一些。”说着，慕容北竟自得意起来。
阿贵在屋内，不时的探出头来，正是在等慕容北和张凯丽到场。看着俩人进了院子，他挤出人群，接引两位进屋。今天他是事主，当是东道之责。
“本来对你信心满满，怎么你是只有一个‘随机应变，相机处之’啊。”张凯丽斜了他一眼，些许有点对下午的行动担心起来。
围观的村民见阿贵亲自来接，当是他的临村的亲戚，虽然陌生但也没有多议论，而且两人着装粗看起来也不出众，粗粗的混淆一下，也不十分扎眼。
“不知道啊，还不知那位王道士摆的什么龙门阵，我哪就有现成的对策呢。”
俩人在阿贵的引领下，进了屋。
“你知道怎么破？”
土地庙内并无神像，因为是老屋，窗户是由镂空砖雕砌成，屋内灯光晕暗，空间极小，大约就三十平方米左右，站的站，坐的坐，塞了十几个人。屋中对着正门是一条长方形案几，上面摆着香烛等佛事用品，墙上挂着一张写着道家神符的红纸。并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条案下是张八仙桌，桌上一个一米见方的沙盘，里面铺着薄薄一层白沙。沙盘边还放着一把推子，想是供抹平沙盘之用。空气中迷漫着香烛的气息，增添了许多神秘的气氛。除了正门之外，还有一扇通往后面的小门。
“这种事情，正好是我们之前聊到过的，肯定不是正规的宗教信仰啦，鬼迷三道的骗得些钱财。”
看了庙里的布置和道具摆设，慕容北已然心中有数。不自觉的微微笑了笑。这个细微的表情，被张凯丽看在眼里，自知慕容北是有把握的了。
“慕容，下午准备怎么办？”闲关无事，张凯丽问道。
阿贵安排俩人在靠南墙的一个条凳上坐下。然后凑到慕容北耳边小声说：“还没开始，一会王道士出来做法。”
上午风雨依然不断。因在台风外围，受到的影响并不很大，台风登陆后的迅速减弱，使雨水比昨天夜里又小了些，只是不能出门游玩而已。两人一上午看着电视里播报滨海抗台情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安祥和。
“您母亲呢？”
慕容北倒是不怎么在意，张凯丽脸上略显为难之色。为难是为难，还是爽快的收了。法事下午开始，到时再换上不迟。
“我老妈妈身体沉重，今天来不了，王道士说，只要心诚，她不在场也没关系，由我代表也是一样的。”
阿贵解释说，鞋子是新的，其他是旧的，但都洗的很干净。
“一会要是请人帮忙，你把我点上。”慕容北同样小声的说道。
第二天（7月14日，星期天），一早阿贵拿了两件当地版的衣服。样式并无特别，只是款式旧了些，显的土气。慕容北的是一件有点土黄色的圆领老头衫，也许新的时候是白色，一条深色裤子，一双浅口布鞋。张凯丽的是一件碎花布的对襟泡泡袖的衬衫，一条直筒裤，也是一双布鞋。
“嗯，知道啦。”阿贵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尽听着风声摇动树哨和雨打屋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