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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经过调查,牟忠没有杀人动机,他甚至非常不想丁辉死,因为丁辉帮了他很多忙,比如他让牟忠在好再来超市里卖他的水产品。按合同规定:超市要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甚至会被拖得更久,但是,丁辉处处给牟忠开绿灯,不仅准时把钱打到他账户上,而且有时还会给他预支。

丁辉死后,牟忠的竞争者可能乘虚而入,把牟忠的水产品赶出好再来超市,因为江山易主,旧臣大多不会被重用。五年前,牟忠为巴结丁辉,想尽办法,整整用了一年时间陪他吃喝玩乐,即使他有乙肝小三阳的情况下,仍然经常陪他喝酒。

因此,牟忠暂时可以排除嫌疑。

江一明坐在办公室,正在思考下一个嫌疑人时,门被敲响了,走进来的是彭芳。她的神情依然戚戚哀哀,步履蹒跚地走到江一明面前说:“江队,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

“好,来,请坐。”他站起来,从办公桌边走向沙发边,看她坐下之后,顺手去抽水泡茶,“你有什么发现?”

“我辞职了。”她答非所问,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又在担忧着什么,于是停住了。

“不想干就跳槽吧,树挪死,人挪活嘛。你好像有心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每个向我们提供线索的人,再凶恶狡猾的人在国家机器面前都是以卵击石。”

“我也不知道我提供的情况对你们有没有用,我们家的两个主人感情不好,经常吵架,但是,都以叶雅仪妥协而告终。”

“吵架?怎么吵?有没有打架过?”

“有啊,不知为什么,丁总对叶雅仪总是看不上眼,对她特别暴躁,动不动就打她,有一次叶雅仪被丁总踢了一脚,竟然断了两根肋骨,住了两个月的医院才好。”

“哦,为什么叶雅仪不报警,或者寻求法律援助?”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叶雅仪对不起丁总吧,还有,丁总打了她之后,又非常后悔,对她百般求饶。甚至跪下求她原谅他,女人是水做的,心总是很软,见不得男人的眼泪。唉,也许他们前世都相互欠债吧。”她深深地叹一口气,似乎想把胸中的闷气吐出来一样。

“他们为什么吵架?”

“不知道,他俩从来不当着我的面吵,都是在卧室里吵,每次要吵架之前,都要把门关得紧紧的,哪怕我怎么叫门,他们都不来开,丁总叫我走开,不要管他们之间的事,没办法,我只能走开,否则,我怕被他们炒鱿鱼,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我年纪也不小了,丁总邻居家的保姆才22岁,听说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听说叶雅仪是丁辉的第二任妻子,你认识丁辉的前妻吗?”

“不认识,但是知道她名叫杨蕙,生下丁总的儿子丁超后,不到两年就因为车祸去世了,我有看过杨蕙的照片,虽然没有叶雅仪漂亮,但是,也不丑,丁超就很像杨蕙。”

“丁辉和叶雅仪吵架时,你站在哪个人那边?”

“当然是站在丁总这边啦。”

“为什么?”

“因为叶雅仪只会吃喝玩乐,还很会花钱,我曾经数过她鞋子,各种颜色和款式的鞋子整整85双,专门用一间40平方米的房间装衣服、裤子、鞋子,光连衣裙就有61条,全部都是国际名牌或者国内名牌,我想一辆四吨的货车都装不下,天下哪有这么败家的女人?”她愤愤不平地说。

“叶雅仪没有工作吗?”

“没有,就当全职太太……她那些买衣服和化妆品的钱都丁总累死累活挣来的,我看她那么舍得花钱,真不敢相信丁总是她的亲夫!我可不像她一样,我每个月只用500元,其他全部寄回去给我老公,我老公在家种田,还要照顾两个孩子,真心不容易……”说到这里,她眼眶湿了。

“你说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会去调查……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江一明担心她回十堰乡下去,万一要找她对证找不到人。

“这……我准备去家政市场找工作……牟……牟忠叫我去他家干,您认为这样好吗?”

“千万别去,就凭他那种德性,你这是自投罗网,新时代的女性要学会自尊、自强、自爱,你先去家政市场找工作,找不到的话,我帮你想办法。”江一明不想堕落下去,因为一进牟忠家就会被他同化,从而同流合污。

“谢谢江队,我一定听您的。”

“如果你要离开本市,请给我打电话,以后我们可能还要找你帮助。”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她说完站起来向外走,江一明送她到门口才转身回来,经过周挺的办公区时,叫周挺和他一起去走访叶雅仪。

叶雅仪已经出院回到家里,江一明和周挺已经和她见面过,当时是她去法医中心认尸,她一看见丁辉的尸体,立即晕倒,罗进和吕莹莹把她送到江西区医院。经过医生检查,说她没有大病,只是心跳比正常慢了一半。

叶雅仪坐在她家客厅的米色真皮沙发上,江一明和周挺坐在她的对面。

她身材修长柔韧,身高172厘米以上,穿着紫色的连衣裙,像一丛薰衣草般楚楚动人,皮肤雪白,似乎是个没有晒过太阳的美人,眼睛又大又亮,总蓄着一泓永不干涸的秋水,气质清高冷峻,像出水芙蓉般明艳动人。这让江一明想起了林黛玉。这样一个柔弱的冷美人,不知丁辉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叶女士,丁辉是被人谋杀的,我们正在对此案进行调查,你是丁辉的妻子,所以,我们必须走访你,请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江一明看她紧紧抱着一个熊猫抱枕,一脸的悲伤,所以准备先做一些铺垫。

她点点头,黯然神伤的眼睛透过落地窗,望着从山上飘落的一片枯叶,似乎触景生情,一滴眼泪从眼里滑落,她没有去擦,任其掉落在抱枕上,随着更多的泪水掉下,洇湿了抱枕。

“请问案发时间,你在哪里?”这是不得不问的问题,虽然有点过分。

她慢慢收回目光,望着江一明,幽怨地问:“我是未亡人,你这样怀疑我,你不觉得太过残忍吗?”

“对不起,在案子没有侦破之前,所有和丁辉有关系的人都是嫌疑人,你也不例外,如果你想排除你的嫌疑,必须配合我们调查,否则,我们会对你穷追不舍。”江一明觉得她不像外表那么柔弱,更像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

“为什么你们不去调查当时在我家的三个嫌疑人,偏偏要来调查我?”她十分委屈的样子,泪水再次从她的眼里掉落,好像是哭日子出生似的。

“我们已经调查过牟忠、纪晓和彭芳了,目前基本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你还是告诉我们,案发时你在哪里吧。”

“彭芳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彭芳只是听你说的,我们不仅要听其言,还要观其行,你的一面之词可以让彭芳相信,但是,我们只有通过调查才能证实你到底在哪里?”

“我有从三清山载我回家司机的票据。”

“火车票、飞机票、客车票、住宿登记发票都没有用,些都可以造假,连有18处防伪标记的人民币都能造假,何况是票据?”

“我于20日上午8点乘坐国驴旅行社的大巴去三清山,于是下午2点到达目的地,住进红河酒店。”她说得很快,似乎成竹在胸,并带着一股怒气。

江一明不相信她说的话,从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打开全国住宿登记系统,输入密码,登录其中查询,查了一刻钟,查到了叶雅仪的登记情况,但是,她不是10月20日入住红河酒店,而是9月18日入住的。

“你说谎了,叶女士,登记系统里没有你的名字,请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说谎吧?”江一明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叶雅仪也许没有想到江一明会这么快就戳穿她的谎言,心里非常不自在,想发火,但是,她马上意识到不能发火,否则会对她非常不利,看来只能说实话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其实我那天并没有去三清山,而是住进了华宇宾馆,因为10月20日早晨我和丁辉吵架了,他打了我一耳光,我非常难过,就收拾好东西,住进了华宇宾馆,直到彭芳说丁辉下死了,我还不相信,但是,经不起彭芳一再催促,我才慢慢吞吞地回到家里,真没想到丁辉会不说一声告别就离开我……”

江一明又在住宿登记系统中找叶雅仪的名字,结果证明:她于10月20日上午10:30入住华宇宾馆1704房,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她真的住在那里,她可以住下来,然后于案发时间,悄然回到家里,悄然打开卧室的门,对丁辉喷射毒液。

想到这里,江一明又觉得不对,因为别墅区的监控录像中,没有看到案发时间有人进入丁辉的家里,除非她从特殊渠道进入,比如从丁辉家的车库中进入,因为丁辉家的车库位于后面,车库有一条小楼梯通往客厅。

必须去华宇宾馆调阅当时的监控录像,才能证明叶雅仪在案发时间是否在1704房间。江一明叫叶雅仪在笔录上签字,签完之后,向她告辞,临别递给她一张名片,叫她如果想起可疑的人和事时,打电话他,她点点头,坐在沙发不动,看他俩走出大门。

华宇宾馆位于东南郊,离长江国际机场大约两公里,因为是在机场附近,那里的楼房限高60米,所以,华宇宾馆只有18层,这是一座三星级宾馆,是江东区政府和华宇集团公司合建的。很适宜要赶航班的旅客住,因为有旅行经验的客人担心市区堵车,误了班机,所以,他们都会住在这里。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华宇宾馆,他们调阅了10月20日21点到21日3点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叶雅仪于20日21:23:30进入1704房间之后,再也没有出来,直到21日上午09:58:50才出来。

这有点蹊跷,叶雅仪于21日下午13:20才到刑警队认尸。那么,从她接到彭芳的电话之后,到13:20整整5个小时,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不在乎丁辉的生死呢?这不像是一个妻子得到丈夫死亡的噩耗之后应有的反应。

看完监控录像之后,江一明不放心,和周挺来到17楼,叫服务员打开1704房,让他们观察一下。服务员打开房间之后,江一明走进去,首先打开窗户来看。

窗户是敞开式的,但是,因为位于17楼,叶雅仪不可能从窗户逃出去,跑回家作案,除了从事特殊职业的人,没有人敢凭借绳索从17楼窗户溜到地下,何况是柔弱的叶雅仪,可以肯定叶雅仪不在案发现场。

为什么叶雅仪要选择华宇宾馆入住呢?其实华宇宾馆并不是理想的住宿之处,因为整天都有飞机从头顶飞过,所以,噪音很大,尽管宾馆用了隔音材料装修,仍然不可能像其他宾馆那么安静。

一般情况下,女人和丈夫吵架之后,会大吃大喝,或者砸钱疯狂地购物,还有可能找个人陪她寻欢作乐,在这座充满诱惑的城市里,只要有钱,女人同样可以找个美男来寻开心,那么,叶雅仪会不会这样呢?

江一明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小错误:看监控录像应该从叶雅仪入住的那一刻起,再把时间向前推,一直推到21日第二个客人入住1704房为止,假如叶雅仪是来排遣寂寞或者找人抚慰心灵的,那么,这个人有可能提前进入房间,和她共度漫漫长夜……

想到这里,他把当班的服务员叫来询问,服务员说:20日晚上8点左右,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拿着门卡进入了1704房,然后把门卡放在她的吧台上,9点多钟叶雅仪才到她那里拿门卡,再进入1704房。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到了退房时间,那男人才离开的。

果然不出所料!江一明和周挺再次来到宾馆的监控室,调取监控录像,录像显示:20日20:11:12,有个男人用门卡打开1704房,然后把门卡放在吧台的服务员那里,并交代了服务员几句话就走进房里。

“奇怪,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把门卡放在服务员那里呢?为什么不让叶雅仪直接敲门进去呢?”周挺问。

“他们可能想躲避我们的调查。”

“可是这种小伎俩怎么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你还别说,如果我没有想起问服务员,他们瞒天过海了。”

“这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周挺把录像定格,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说。

“真的?会不会是你以前在派出所工作时认识他?”江一明有点兴奋。

“不是,绝对不是……哦,我想起来了,他和丁辉有点像,只是比丁辉高一点,瘦一点,而且还年轻很多,最少比丁辉小10岁吧。”

“周挺,经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他和丁辉真的很像,你眼力太好了。”

“难道真的会上演小步子偷嫂子的悲剧吗?现代人的道德沦丧到何种程度?”周挺觉得不可思议。

“查一下丁辉的家族成员就知道了。”江一明打电话江西区分局的户籍警,叫她帮忙查丁辉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会儿户籍警打电话来说:丁辉的父亲名叫丁坚,母亲名叫李繁花,生育两个儿子:丁辉和丁明。

丁明住在水南小区11栋201房,1981年12月12日出生于本市江西区,单独户口,没有结婚生子。他在好再来江西区分店当店长,身高178厘米,体重70公斤,毕业于省金融学院。

户籍警还把丁明的免冠照片发给江一明,他一看就断定和叶雅仪在1704房里过夜的就是丁明。他把照片递给周挺看,周挺看过之后,也认定神秘的男人是丁明。丁明36岁,叶雅仪35岁,她小丁辉11岁,难怪他们那么不和谐。

这下叶雅仪的杀人嫌疑猛然增大,她有可能和丁明合谋杀害丁辉,但是,他俩都在1704房里,有不在场证明,难道他们雇凶杀人吗?凭叶雅仪和丁明的经济能力,完全可以雇佣杀手谋杀丁辉。

江一明和周挺再次来到丁辉家里,叶雅仪看到他俩微微愣了一下,瞬间就平静下来,请他们坐下喝茶,态度比之前好了一点,也没有那么悲伤。江一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认尸的时候晕倒,难道她吃了什么药吗?罗进虽然是法医,但也是个好医生,他说叶雅仪当时心跳比平常慢了一半,所以,把她送到医院去治疗的。

看来叶雅仪真的不是一般女子,江一明小瞧她了,她绝对不是林黛玉似的女人,而是像王熙凤一样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叶雅仪,我们调阅了华宇宾馆的监控录像,发现你和丁明在1704房里过了一夜,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丁明可是丁辉的亲弟弟,你不觉得恶心吗?”江一明连叶女士都不想叫了,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对于这种乱伦的女人,他非常反感。

“你不了解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有什么权力批评我的道德标准?”叶雅仪眉头一皱,露出怒容,像一头受伤的母老虎,着实吓人一跳。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和丁明在华宇宾馆里过一夜?而这一夜正是你亲夫迈进阎王殿的时候。”

叶雅仪受不了江一明像刀一样的目光,把头低下去,拿走那个熊猫抱枕,泪如泉涌,浑身在颤抖着……她是在考虑如何向江一明解释,还是悲伤到不能自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