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顿鬼画符,草草收兵。
陈爹运锄如风,贴地飞刃,层层推进;我呢,不是懒,就是馋,深一口,浅一口,东挖一坑,西刨一洞,像是狗啃。不到半小时,腰酸背胀,汗流浃背,手掌红麻,锄头变得死重,快要抡不动了。不过,幸亏抡不动,幸亏钝口。
歇憩时,韩伟林亮出脚底,伤痕如鱼鳞,层层叠叠。
很快,就知道了陈爹的好意:我两次锄到了自己,如果不是钝口,恐怕已经受伤。
痛不?他说生在你的脚板上试试。
陈爹分配的锄头却不给力,面锈,口钝,缺少寒光闪闪的气质,和我的理论知识很不配,和我的一身行头很不配:草帽,雨鞋,手套,扛一把锈掉的锄头。
傍晚,我照例去看了稻秧,绿,似乎又深了一层。我又去看了黄豆秧。
“他是个农民”,经常会说成“他是扛锄头的”,或者“他是抓锄头把儿的”,可见锄头在农事活动中的重要。锄,横斫式农具,古称“立薅”,立着薅草,所以柄长。锄好使与否,关键在锄板和地面形成的夹角:夹角太小不入土,叫懒;夹角大了入土太深,叫馋。我抓着锄头把儿,理论知识相当丰富。
随手找块地方,撒下黄豆,均匀盖上细沙土,三天后它们就会拱出来,瘦瘦的身子,顶着一个大大的脑袋。
终于可以拿锄头了,干的活还是除草。
土地肥实,什么都能长,只要你肯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