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人们会说脏话”,这是爱尔兰阿尔斯特大学的社会心理学者凯伦·斯特普莱顿(Karyn Stapleton)的一个研究课题。2003年,斯特普莱顿在爱尔兰的一个城镇进行了一项关于男性和女性说脏话习惯的调查,共采访了30名男性和30名女性。在她所研究的人群中,说脏话是一种常见的日常行为——大多数人说出的脏话并不被认为淫秽下流,而且男女说脏话的频次是等同的。
在日常生活中,脏话使用上的性别差异并不像在矿井环境中那么极端。语言学家发现,决定大多数人如何说脏话的最大因素是语境和环境,而不是性别。孩子们学到的关于脏话的第一课,就是发现他们在课间休息时可以随意爆粗口,但在数学课上就不行。叶斯柏森、拉科夫和其他许多现代倾听者没有意识到的是,女人和男人一样享受限制级语言的乐趣,女人的性别本质并不会导致她选择说“fiddlesticks”(胡扯)而不是“fuck”。对现代脏话的研究一致表明,每个人说脏话时都一样激烈有力。唯一的差异是女性使用这些词的动机略有不同,而这种不同是有意义的。
但是,男性和女性说脏话的动机是不同的。斯特普莱顿让她的每个研究对象坐下来,让他们自我报告他们说脏话的缘由。她收集了他们的回答并按主题进行分类,然后把它们放在一个图表中,图表见下页。
这些关于女性和脏话的错误看法初看似乎无关紧要,但它们会在现实生活中产生严重的影响。1991年,一项关于煤矿井下性骚扰的研究表明,女矿工职业发展的最大障碍之一,是她们的男同事以她们过于敏感而不敢骂人为由,将她们排挤出社交圈。矛盾的是,研究还发现,如果这些女性开始说脏话,她们也并不能获得与男同事相同的地位;因为说脏话实际上通过反差并置(juxtaposition),强化了她们的女性气质。换言之,当女矿工们采用了充满“男性气质”的说话方式,她们的女性气质被反衬得更加显眼,类似于霹雳娇娃(Charlie’s Angels)留着长发、穿着紧身衣,却手拿九毫米手枪的效果。你有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一个男人认为会开枪、会抽雪茄的女人很性感?一样的道理。研究发现,男矿工实际上把女矿工说脏话的行为解读为一种“邀请”,同时说脏话的女性受到的性骚扰明显多于不说脏话的女性。不过,那些选择完全不说脏话的女性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们被排除在对话和参与之外,最终被排除在了权力之外。正如一名女矿工告诉研究人员的那样:“肮脏的语言就像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一条无形的界线。”女矿工们最终发现自己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说脏话,或者不说脏话,她们都是输家。
以下是我觉得最有趣的几点:首先,在斯特普莱顿调查的男性研究对象中,大约有一半报告说他们说脏话是出于习惯,或者出于“男人理应说脏话”的期待。相反,很少有女性这样报告,女性研究对象将说脏话描述为她们个性的一部分(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说脏话,我也会这么说)。她们的理由与男性认为说脏话“是正常的,是符合期待的”的观点截然不同,这个结果既微妙又重要,因为这表明女性意识到她们说脏话可能会被视为一种独特的,也许有些反常的怪癖,不会像男性说脏话那样被认为是自然而然、符合期待的。因此,对女性来说,说脏话在构建某种特定类型的身份方面起着一定的作用。
甚至有一些语言学家相信,脏话有着本质上的“男女”之别,而不遵守这些区别规则的人违背了他们的自然本性。我们的老朋友奥托·叶斯柏森在1922年写道,女人“对脏话有一种本能的畏缩,她们骨子里偏爱精致优美的、(在某些方面)含蓄而间接的表达方式”。罗宾·拉科夫在《语言与女性地位》一书中也给出了类似的看法,她指出,因为长期以来女性被社会规训说话要更有礼貌,所以她们更有可能说“good grief”(天哪)和“oh,shucks”(哦,哪里)之类的话,而男性则会说“goddamnit”和“holy shit”。在拉科夫看来,女性弱化了的脏话不那么有力,能传递的情绪也更少,因此更“淑女”——这种不脏的脏话反映了她们在社会中的弱势地位和抱怨者的角色。她说:“女人不使用下流或不雅的表达方式。”
女性研究对象给出的说脏话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为了表现亲密和信任,但没有任何一个男性研究对象提到这一点。女人们知道,在很多情况下,她们会因为说脏话而惹上麻烦,或者至少会被别人侧目。斯特普莱顿说,女性“受到的环境限制比男性更大”。女性需要在某一特殊人群中,而且通常是在私人空间里,才能不受评判地自由说脏话,也就是说她们需要一定程度的信任才能卸下她们的语言过滤器。在某些情况下,说脏话可能是女性朋友之间团结友爱的一种行为,而在男性之间通常不是如此。
让霍茨波恳求潘西夫人不要像一个下等糖果师傅的老婆,而是要像一个贵族淑女那样发誓,莎士比亚由此证明了人们不仅把脏话与性别联系在一起,还与社会阶级联系在一起。人们的普遍观点是,穷人说脏话的次数比富人多,而且骂脏话的方式与富人不同。几个世纪后,讲英语的人仍然持有这种缺省观点。1997年的一项关于性别和脏话的研究显示,听者认为满嘴脏话的女人不仅社会经济地位较低,而且道德水平也较低。言下之意是,喜欢说脏话的女人比不喜欢说脏话的女人更有可能乱扔垃圾或欺骗配偶。然而研究参与者对骂脏话的男人并未做出如此评判。
斯特普莱顿还问她的研究对象,为什么他们会刻意避免使用某些脏话,特别是那些比较“淫秽”的词,参与者一致认为有关阴道的词,比如“cunt”、“fanny”(女性阴部或臀部)”,是淫秽的。女性给出的前三个理由是:她们认为这些词含有性别歧视;它们给人负面印象;这类词让她们感到不舒服。男性给出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们发现这类词在某些人面前说出来非常欠妥;这类词含有性别歧视;说这类词会让自己显得是在性别歧视。最后一个原因特别有趣,因为研究中没有任何一个女性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与男性“不让自己显得是在性别歧视”这一动机相对的是,由于性别歧视本身而避免使用这类词的女性研究对象的数量是男性研究对象的两倍。
“女人的双唇和耳朵娇嫩无比,不能被脏话玷污”这种文化糟粕,其实连莎士比亚也曾讽刺嘲笑过。在《亨利四世》中,霍茨波因妻子潘西夫人发誓时用下等人的口头禅而取笑她。他说:“来,凯特,我也要听你唱歌。”潘西夫人回应说:“我不会唱,真的不唬你。”霍茨波说:“什么‘我不会唱,真的不唬你’!亲爱的!你发起誓来怎么像个糖果师傅的老婆!……凯特,像个优雅贵妇那样向我发誓吧,发个漂漂亮亮的誓。”
在很大程度上,女性避免使用带有性别歧视的脏话是女性团结和相互支持的另一个象征。正如斯特普莱顿所分析的那样:“女性在话语上的团结在这里十分明显。相比男性,女性说出性别歧视性脏话会令其他女性更加不齿。”根据这项研究来看,女性不想背叛自己的群体,因此不会随意使用“cunt”这类词,也会对其他这样做的女性感到失望。正如一位名叫凯莉的26岁参与者所说:“女人一旦使用某些脏话就很可能被认为是‘辜负了女性群体’。”这似乎表明她们并没有真正思考过这些词的本义。女性不期望男人更了解她们,也不期望男人明白他们所说的话可能造成的伤害,但她们切实期待其他女人能做到这些。
说脏话代表着男性气质,这种观点可谓历史悠久。虽然语言禁忌可能很早就存在了,但“脏话”直到中世纪才真正诞生,当时的宫廷礼仪传统创造并定义了“文雅”的概念,并由此产生了“干净”言语的新标准。这套“优雅”标准不但强化了言语禁忌,同时也把女性置于“圣坛”之上,也就是说,女性不可以说脏话、男性不可以当着女性的面爆粗口成了人们的共识。
斯特普莱顿的研究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女性很少无缘无故地说脏话。她们说出种种脏话并不是因为她们“被社会期待”这样做,也不是为了下流而下流。女性说脏话仅仅是为了逗人发笑,为了给自己打气鼓劲儿,为了与人亲近,也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独立的个人。对于女性来说,选择接受哪些脏话,拒绝哪些脏话,是女性气质讨论中需要持续协商的一个问题。正如斯特普莱顿所写的那样:“除了挑战针对女性气质的社会规范外,‘脏话’的使用还可能构建并实现‘做女人’的新模式和新类型。”
然而在历史上,人们对脏话的态度——尤其是当女性说脏话时----并非一向如此正面。由于脏话在很大程度上被认为具有毋庸置疑的攻击性,所以说脏话的女性就会被视为破坏了女性气质的传统规则,也就是要求女性甜美、恭敬,并经常照顾他人感受。当然,违背这种期待会招致批评。就拿我来说,我曾多次被告知我“说脏话的方式像个男人”,但我不确定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批评我。
劳蕾尔·A.萨顿在20世纪90年代对女性与朋友如何使用“bitch”和“ho”的观察表明,女性说脏话不是对男性说脏话的简单模仿。恰恰相反,女性是在模仿她们欣赏的其他女性,那些挑战了温良有礼的“淑女”刻板形象的女性,比如崔娜和蕾哈娜,以及她们身边的飒姐们。说脏话是女性弄清自己是哪种女人的一种方式,是用她们自己的方式来定义女性气质。
语言学研究表明,现代人说脏话实际上很少带有敌意或冒犯;相反,脏话成了一种极其复杂、丰富多彩的语言类别,几乎可以用于表达一切情感——幽默、震惊、悲伤、团结。在一些语境下,有的脏话可能会被认为是礼貌的。大多数时候,脏话能促进社会和谐,比如你可能会对别人这样说:“That is a fucking brilliant idea”(我靠,这主意真赞),或者“These cupcakes are the shit”(这些纸杯蛋糕好吃到爆)。语言学家说,仅有的几种不礼貌的情况是你故意使用脏话威胁别人——比如“Don’t fucking talk to me like that”(别他 × 的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Back off,bitch”(滚开,婊子),或者当众表达强烈的情绪,或者在某种情况下误解了社交规则。但总的来说,在21世纪,人们对脏话的日常使用大多都被认为是无伤大雅的。正如蒂莫西·杰伊(Timothy Jay)和克里斯廷·扬施维茨(Kristin Janschewitz)两位研究人员在2008年所写的那样:“研究收录了数千个脏话使用案例,其中没有任何案例导致任何形式的身体攻击。”
脏话的确很有趣也很有用,然而我们不能忽视,英语中现有的脏话并不完美。尽管我个人很喜欢说脏话,并认为这是我之所以是“我”的一部分,尽管我很喜欢刻薄地跟别人说“fuck you”、“suck my dick”(肏你丫的),但我不禁注意到,我们词典中大多数最有力的脏话都不是为了我这个女性说话者而发明的。像“fuck you”“suck my dick”这样的短语属于英语中数量最多的一类脏话——与性相关的脏话——的一部分,显而易见,这类脏话只能代表一个性别的视角。
狂飙脏话可能是每个语言书呆子的梦想,然而脏话的争议性真的太大了。在我看来,我们文化对脏话的忌讳和恐惧——电视节目里的脏话消音“哔”声,母亲用肥皂给孩子洗嘴的影像画面——总体上似乎有点……带有清教徒式的保守色彩。太夸张了。毕竟、脏话和语言侮辱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两者虽然有重叠之处,但正如我们在第一章中提到过的,你既可以骂人不带脏字,比如改用“nasty”“wimp”“pansy”,也可以说脏话而不以侮辱别人为目的。
我们语言中许多情绪强烈的短语——比如“pussy”和“motherfucker”——都是从顺性别男性的视角描绘了一幅女人、男人和性的画面。这类词把性行为描绘成向内插入式的,把阴茎描绘成暴力而强壮的,把阴道描绘成软弱而被动的。“pussy”这个词并不能体现女性阴部的复杂性,也并没有描绘出对那些真正有阴部的人来说最重要的部分(阴蒂、G点),而是把女性阴部描绘成一个模煳的、像小猫一样软弱、被动等着阴茎捅进去的地方。与此同时,像“fuck you in the ass”(肏你的屁股)或“suck it,bitch”(吸我的屌吧,婊子)这样的短语,都暗示着勃起的阴茎,给人的印象是只有涉及男性性器官时,语言才有力量。想让“eat my pussy”(给我口)或“drown in my G- spot”(用我的G点淹死你)这些短语达到与上述阴茎表达相同的效果,却是难上加难。一个人当然可以出于幽默或强调的目的、不附带性含义地说“suck my dick”,但说“eat my pussy”就不行了——这证明出自常规男性视角的脏话,与出自常规女性视角的脏话之间存在语义上的不平衡。
我的想法与老师和家长通常劝导的相悖,我倒倾向于认为,能流利说脏话的英语使用者通常也能更具创造性地运用这门语言。音系学入门课上我最喜欢的关于脏话的一个事实是:脏话是唯一可以用作中缀的英语单词类型。中缀是插入单词中间的语法意义单位,类似于出现在单词开头的前缀,如“unusual”(不寻常)中的“un”. 或出现在单词末尾的后缀,如“grateful”(感激)中的“ful”。很多语言会频繁使用中缀,但英语中只有两个中缀:“fucking”和“damn”。举个例子:“I’ll guaran- damn- tee you that you' re gonna love Cali- fucking- fornia.”(我敢他 × 的保证,你肯定会爱上他×的加州。)
1999 年,在一篇关于女性使用脏话的文章中,活动家埃丽卡·弗里克(Erika Fricke)说,我们所熟知的脏话反映出了文化中关于性别、身体和性的刻板成见。她写道:“无论这刻板印象是‘女人不喜欢性所以男人总要利用花言巧语骗诱她们’,还是‘女人容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性对男人却毫无意义’,抑或是‘女人拥有体内生殖器官和怀孕的能力,这使她们更内省、更擅长养育后代,而男人则傲慢莽撞、更专注于个人成就’……脏话都能成为这些性别分化矛盾问题的缩影。”从根本上来讲,现今的大多数脏话完全不能准确反映任何“没有勃起能力的非男性”人群的身体、性实践或性幻想。因此,脏话本质上主要是服务于男性的。
多年以后,我在大学里学到了语音象征(phonosymbolism)的概念,即一些语音本身就具有意义并能表情达意,比如“chop”(剁,砍,噼)和“slap”(拍击)这两个词的读音本身就很刺耳,“slither”(滑行,滑动)读起来给人一种湿软黏煳的感觉,而“velvet”(天鹅绒)会让人感到柔和舒适。脏话里总有噼里啪啦的爆破音,让我觉得特别有趣,它们在语法上的“万能”也让我十分着迷。例如,“fuck”这个词不仅单独说时很有趣,而且还是英语中可塑性最强的单词之一,它几乎可以自然地适配任何语法形式来表达说话者的情感。你可以把它用作名词——“You crazy fuck!”(你丫就一疯子!),用作动词——“This traffic is totally fucking me”(堵车堵死了),用作副词——“I fucking nailed that!”(我可太牛了!),形容词——“This situation is totally fucked up”(完蛋了),或者用作感叹词——“Fuuuuuuuck”(我靠)。如果你像我一样习惯说“fuck”,你也可以把它当作“um”或“well”这种话语标记语或填充词来用,比如:“Fuck,so,you want to get some pizza later?”(嗯,那你待会儿想吃比萨吗?)
如果想使用更女性主义的脏话词汇,我们的确有几个选择,但其中最扫兴的可能就是将脏话限定在屎尿这一类。“shit”、“pisses”(尿)、“assholes”和其他身体功能的隐喻都是完全性别中立的。不过,在我看来,跟性有关的脏话真的有趣得多。
英语中的大多数脏话可分为三个主要的语义类别,它们反映出了我们社会文化特有的焦虑和迷恋。这些类别包括:性,比如“fuck”“dick”“cunt”;粪便及排泄器官,比如“shit”、“crap”(粪便)、“asshole”(屁眼);宗教,比如“damn”(诅咒,该死)、“holy shit”(“圣屎”,我靠)、“Christ on a cracker”(“饼干上的基督”,我嘞个去)。在我的整个青年时代,我都清楚知道一个小女孩说这些词是不合适的、不礼貌的,但令人沮丧的是,这样说话很可爱。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压制我对说脏话的热情。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偷听过父母正在看的R级电影,也在超市听到过大人一把接住掉下来的酸黄瓜罐头时大叫“Shit!”,然后自己偷偷地练习这些话。说那些开头有爆发、结尾有强拍的词,比如“bitch”“fuck”“dick”这些词,就像是在嘴里开派对----“fuck”这个词就同时用到了嘴唇、舌头和牙齿。这是语言健美操,而且是“成年人的语言”——孩子的禁区。没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人的了。
纵观历史,有不少女性试图借用我们现有的脏话来展现她们自己的性和性观念。在20世纪90年代,麦当娜会在舞台上大喊脏话,并模仿手淫,这让女性主义者和十几岁的男孩都很钦佩。“‘fuck’不是一个坏词!”在1990年的“金发野心”巡回演唱会上,她在数千名粉丝面前大声说道。“‘fuck’是个好词!有‘fuck’才有了我,有‘fuck’才有你们!……所以忘了它的贬义吧,好吗(o- fucking- kay)?!”然而,弗里克指出,对女性来说,性带来的权力可能是一把双刃剑。你没办法向一个14岁的男孩解释清楚麦当娜的性表达是女性主义的行为(至少当时不行);对那个男孩来说,麦当娜的言行只会让他觉得性感。作为一名女性,大胆地表达你的性当然不是问题;但令人沮丧的是,这与男人说“suck my dick”时表达出来的似乎不是同一类型的权力。
这其中的关联似乎是个人性的。和大多数美国孩子一样,在我成长的过程中,高中老师和朋友们的严厉爸爸宣扬的说法,即说脏话的频率高意味着你易怒、粗鲁、不淑女、词汇量有限,一直伴随着我。我当然希望别人都觉得我既聪明又优雅,但我对这番言论始终心存怀疑。无可否认,我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嘴最臭的。在我九岁的时候,一个女生在课间休息时问我敢不敢对食堂阿姨说“shit”——我说了,也没惹上麻烦——从那以后我就迷上了说这个“脏词”。对我来说,斯蒂芬斯的发现是个绝好的消息。我还把它分享到脸书上. 私心希望我十二年级的英语老师会点击查看。
所以我最喜欢的策略是,那些觉得现有脏话没有考虑到他们的身体特征,也不能为他们的身体赋予力量的人,可以发明一套全新的脏话系统。比如,“clit”(阴蒂)这个词就具备了可爱脏话的所有特征——它像“dick”和“fuck”一样是单音节的,而且有爆破音。只要不说“suck my dick”,而是喊出“suck my clit”(吸我的阴蒂),那么女性(或任何有阴蒂的人)就能以一种发音上令人愉悦的方式翻转性别视角。正如弗里克所指出的那样:“‘clit’听上去是那种会主动采取行动的身体部位,骂人时再加上丰富多彩的措辞和正确的语调,那么羞辱威力可能会非常强。”“如果你想显得气场强大又诙谐幽默也可以这么做。或许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应该改口说“holy clit”。
理乍得·斯蒂芬斯博士(Dr. Richard Stephens)和他的研究团队已经彻底证明了我是对的。2017年,他们在《人格与个体差异》(Personality and Inpidual Differences)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人格类型和日常习惯之间的关系的论文。对1000名参与者进行调查研究之后,斯蒂芬斯博士及其团队找出了不同人类特质与行为之间的各种关联,比如喜欢黄色笑话的人一般比较外向,喜欢在淋浴时唱歌的人更随和。但其中我认为最棒的研究结果是:一群人中智商最高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讲脏话。
如果你想让事情变得有趣,你也可以把女性视角和男性视角的隐喻混合使用,想出一些很酷的科学怪人式的复合脏话,比如“clitfuck”(阴蒂+肏),或者“dicksnatch”(屌+女阴),这游戏我可以一连玩好几个小时。
——美国谚语
我并不是在呼吁所有人都要在一夜之间重写脏话规则。每个人与脏话的关系都是不同而复杂的,不论是觉得“cunt”和“motherfucker”太冒犯,还是想远离暗示暴力或恐同的脏话,例如“fuck you in the ass”,都可以让人理解。同样,我们也应该允许这样的想法存在并受到认可,即女性并不一定非要使用直白的与性相关的脏话。在一些人看来,女性用脏话来塑造自己的个性或凸显自己女性气质的行为,似乎是不妥的;但是也有一些女性认为骂脏话有被赋权的感觉。对主流脏话的改造和对性别相关脏话的使用的研究,并不是在呼吁大家全面废除我们现有的脏话词汇,而是在引领我们有意识地思考,当限制级脏话从我们嘴中脱口而出的时候,我们希望向世界传达的信息究竟是什么。你可以把故意说脏话当成一个趣味挑战,来进一步证实理乍得·斯蒂芬斯博士的观点:最聪明的英语使用者也是最粗鲁的,尤其是那些像女性主义者一样说脏话的人。
吹口哨的水手,司晨的牝鸡,骂脏话的女人,应该一起下地狱。
反正我有97%到99%的可能会把“holy clit”这个短语纳入我的词汇表。如果这是通向进步的一步,我很高兴带着伴我一生的臭嘴献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