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发现当他看见不喜欢的人时,会有一点生气。有一次我们布置妥当后,一个打扮时髦、看起来很有钱的中东人挽着一位非常迷人、很可能做过模特的金发女郎走了过来
我自己也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他跟人们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友好关系——或者至少,他认识的那些人获得了他内心的信任。
“噢,看,多么好看的一只猫啊。”金发女郎边说边拉着男人的手臂让他停下来。男人显然没有兴趣,轻轻挥着手,不屑一顾,好像在说:“那又怎么样?”
他是一个美丽的精灵,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他并不是只有这一个优点,Bob 还有其他的闪光之处。比如,他生来就有吸引他人关注的特质,人们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
他一这样做,Bob 的肢体动作就发生了变化。他轻轻弓起背,挪了一下位置,让自己稍微朝我靠拢了一点。这些变化很细微——但对我来说,很能在事实上说明问题。
她几乎没有看我第二眼,也没有往吉他盒里扔钱。但是没有关系,我开始喜欢上 Bob 这种“点亮”人们生活的方式了。
“这家伙是否让 Bob 想起了以前的某个人?”这对男女走了之后,我自己想道,“是不是这种场景他以前也看到过?”
“啊,看看你。”她边说边蹲下来抚摸 Bob。
我对 Bob 的故事一无所知,他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我公寓的楼道里?但是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这些疑问的答案了,只能猜想。
我刚开始弹吉他没多久,一个板着脸的女交警走了过来。她低头看到 Bob 时,脸上逐渐展开了一丝温暖的微笑。
今天来到自己的地盘时,我比前一天更加放松了。大概是昨天 Bob 的表现把我也吓到了。我已经习惯了独自站在人群中,吸引人们的注意。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我的每一分钱都赚得很艰难。但有 Bob 在,一切都不同了。他吸引人们关注的方式最初让我感到有点奇怪。而且被那么多人围着,我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他。正如伦敦其他区域一样,科芬公园附近也有不少怪人,我担心会有人冲过来把他抢走。
他再一次展现了自己对于女性的吸引力,围观者中的女性人数远远多于男性。
但是今天,我感到很放松,我觉得我们是安全的,好像我们本来就属于这儿。
就像是头一天晚上的翻版。我一坐下,或者更准确地说,Bob 一坐下,往常急匆匆从我身边走过的行人都开始放慢了脚步,和他打起招呼。
当我开始唱歌时,硬币叮叮当当地落入了盒子里,和昨天的频率一模一样。我心里想:“这一刻真是太令人享受了。”
那天晚上我准备就绪后,游客再次大批涌来。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出现过这种想法了。
然而,我永远不会放弃音乐。即使乐队解散了,我也失去了在各地进行专业演出的机会,我还是会每天弹几个小时吉他,即兴创作一些歌曲。这是我宣泄的出口,如果没有音乐,我不知道自己将身在何方。最近几年,卖艺挣钱让我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如果不卖艺,赚不到钱,真不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维持生计。那种情形真是不敢想象。
三个小时后,我们回家时,我的背包再次因为沉甸甸的硬币而叮当作响,甚至响声更大。我们又挣到了 60 英镑。
2005 年,我终于认清了现实,乐队只是一个业余爱好,我不能以此为生。皮特依然在以独立乐队的形式做音乐。而我当时正在艰难地跟毒品做斗争,随时有可能会再次倒在路边。那是另一次从我指尖滑走的机会。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我抓住了那次机会,未来将会怎样。
这一次,我不打算把钱花在昂贵的咖喱食品上了。我心里有更多更实际的开支计划。
我曾努力过,但现在回头看,当时我并没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许当时我并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戒掉毒。乐队渐渐被我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上。复吸真的太容易了,这毫不夸张。
接下来的一天,天气变得愈发糟糕,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一场大雨。
这让我很难从恶性循环中脱身。
因此,我决定不去卖艺,而是要跟 Bob 待在一起。如果他以后会像这两天一样跟我出去工作,那么他就需要一套更好的装备。我不能总是把他拴在一根鞋带上,带着他到处溜达。撇开其他因素不说,鞋带绳戴起来既不舒服也很危险。
简单来说,当时我正在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贝尔交往。我们曾是很好的朋友,她很会照顾人,一直陪伴着我,但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好结果。因为当时她也沉迷于毒品,我们俩相互拖累。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毕竟我们都在努力戒毒。一个人努力戒毒时,如果另一个人还在吸毒,那只会引诱对方继续吸毒,如此往复。
于是,Bob 和我跳上一辆公共汽车,朝拱门的方向而去,我知道那儿有爱猫慈善中心的伦敦北部分店。
但是它并没有走上正轨。或者,更准确地说,我并没有认真工作。
Bob 马上感觉到这不是我们此前几天常走的路线。有时他会转过来看着我,好像在问:“你今天要把我带到哪儿去?”他并不是焦虑或害怕,而是好奇。
对我们来说,事业发展得如此顺利,以至于我和腐蚀乐队的一个成员皮特开始合作,着手创建我们的独立品牌。
爱猫中心的商店里有各种各样关于猫的装备、玩具和图书。里面还有各种免费手册和说明,普及了各种养猫常识,从微型跟踪芯片到弓形虫病,从饮食指导到节育指南,应有尽有。我拿了一些手册,想回去慢慢读。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有一些粉丝,也获得了一些演出机会,主要是在伦敦北部卡姆登之类的地方。那儿有一个很大的哥特式场景,很适合我们的音乐风格。我们去过酒吧,也去过舞厅,基本上,无论收到来自哪里的邀请,我们都会去演出。有一段时间,我们的前途看起来似乎很光明。我们最大的一次演出是在“都柏林城堡”,那是伦敦北部一家著名的音乐酒吧。我们在那里演出过很多次,包括“哥特夏日音乐节”,在当时这可是一件大事。
店里只有两位女店员,很安静。我把 Bob 放在肩上四处闲逛时,她们忍不住过来和我聊天。
本来我们要出两张专辑,可能称其为“迷你专辑”要更准确。第一张于 2003 年 9 月发布,当时是和另一支名为“腐蚀”(Corrision)的乐队联合发布的。专辑名字就叫作《腐蚀对阵暴怒》(Corrision v Hyper Fury),主打歌曲有两首,分别叫作《突击》(Onslaught)和《报复》(Retaliator)。这些名字又一次强烈地反映出了我们的音乐思想。6 个月后,即 2004 年 3 月,我们发行了第二张专辑《深度毁灭》(Profound Destruction Unit),主打歌曲有三首,分别是《抱歉》(Sorry)、《深度》(Profound)和重置版的《报复》。这些专辑卖出去了一些,但根本没有火起来。这么说吧,我们并没有得到“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的邀请。
“他真好看!”一位女店员说道。她轻轻地为 Bob 梳理着毛发,Bob 显然感觉到自己在这双手中很安全,于是放心地依偎着她。
正因如此,我们并不是主流乐队。我们的歌曲躁动、阴暗,歌词更甚,但这并不奇怪,毕竟我们深受九寸钉和涅槃乐队的影响。
我解释了我们是如何相遇的,又讲了前两天发生的事。两位女店员笑着点点头。
虽然那时候很艰难,但是 2002 年,我从街头搬进了达尔斯顿的一家庇护所,阴错阳差地跟其他人一起组建了一支 4 人吉他乐队,名叫“暴怒乐队”(Hyper Fury)。这个名字恰如其分地反映了我自己的状态。我真的是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经常会感到愤怒,尤其是在遭受到不公平对待时。我的音乐正是自身怒气和焦虑的一个发泄口。
“许多猫都喜欢跟他们的主人一起出去,”一位女店员告诉我,“他们喜欢在公园里溜达,或者在街道上散会儿步。但是我不得不说,Bob 有点与众不同,是吧?”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实际上已经小有成就了。
“他确实不同。”另外一位女店员说,“我想你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宝贝。他很明显已经决定和你一起生活了。”她们的话再次肯定了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有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更狠心一点把 Bob 送回大街上;或者,把他带回家和我一起生活是否正确。而两位女店员的话点醒了我。
我走之前,跟我母亲和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
但问题是,如果 Bob 将成为我在伦敦街头的忠实伙伴,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好他。委婉地讲,街头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除了显而易见的交通问题以外,还有各种各样潜在的威胁和危险。
我以前心中一直怀有成为一名真正的音乐人的梦想,立志于当下一个科特·柯本。虽然现在听起来很傻,但当我从澳大利亚回到英格兰的时候,这确实是我“宏伟”计划的一部分。
“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给他配一副像这样的背带。”一位女店员边说边从钩子上取下一副漂亮的蓝色尼龙背带,上面还配有项圈和牵引绳。
接着她向我介绍了这款产品的优点和缺点。
他马上坐进有软衬的盒子里,似乎那里才是他该待的地方。他摆好合适的姿势,以便看着周围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在科芬公园,确实能观察到世界的缩影。
“在猫脖子上拴一根绳子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质量很差的绳子会对猫的脖子造成伤害,甚至会让猫窒息。而质量好一点的项圈又存在一个问题,它们是用弹性材料制作的,也被称作‘可挣脱’项圈,因此如果项圈被挂在某个物体上,就会自动从猫的脖子上脱落,这样猫不会被困住。但是,你很有可能在某个时刻发现自己手里只拉着一根空绳子。所以,我建议你最好买一副猫的专用背带和牵引绳,特别是如果你总是跟 Bob 一块儿出去的话。”
“你又来这一套,Bob。”我说。
我问道:“这会不会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会觉得不自在吗?”
他始终走在我前面,一直走到我们前一天晚上表演的地方。然后站在那儿,等着我拿出吉他,为他放好吉他盒。
她同意我的疑问:“你需要小心地帮他戴上,慢慢帮他适应,这大概需要花费一周左右。一开始,在你们每天准备一起出门之前,提前几分钟给他戴上背带。然后逐步延长时间,让他适应。”她看出我还在犹豫,就说:“为什么不让他试试看效果呢?”
我突然感觉到 Bob 的爪子在肩膀上动了动。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从肩膀上滑到了我的胳膊里。当我把他放到人行道上后,他开始拉着绳子走了起来。我把绳子放得足够长,让他自己走在前面。很明显,他认出了我们所在的地方,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并且给我带路。
“好吧。”我说。
当我们走到尼尔街尽头转向詹姆斯街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虽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 Bob 现在看起来戴得很舒服,并没有过多挣扎。
我很快就意识到不能停下来,否则我们会在自己觉察之前就被围得严严实实。
“让他戴着吧,适应一下身上挂着东西的感觉。”店员说。
沿着尼尔街走的时候,人们又一直拦住我们。我很乐意让他们逗逗 Bob,只要不过分就行。仅仅在 10 分钟里就有 6 个人拦住我们,其中还有 3 个人要求给 Bob 拍照。
背带、项圈和牵引绳总共需要 13 英镑,这是那儿最贵的装备之一,但是我认为 Bob 配得上这样一套装备。
“我们试着待几个小时,”我把 Bob 放在肩膀上,向科芬公园走去,“但是我保证,如果再次开始下雨,我们就回去。”
如果我是个商人,是“詹姆斯&Bob 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那我肯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员工,在人力资源方面加大投入。不过,在这里应该是“猫力资源”。
让人高兴的是,当我们到达市中心的时候,雨已经小多了。尽管天气不好,但街上的人甚至比前一天更多。
我对天气的预判是正确的。没过多久雨就开始下了,在车窗上汇集成水流,形成各种不同的图案,而 Bob 再次把脸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车窗外,只能看到一片雨伞的海洋。人们四处奔跑,踩着水穿过街道躲避这场倾盆大雨。
Bob 对这身装备适应得很快。一开始,我只是在家里时才让 Bob 戴着背带,有时也会给他接上绳子。起初,他对这条拖在后面的超长“尾巴”有些好奇,但是很快就适应了。每当他戴上以后,我都会表扬他。我知道决不能冲他大喊大叫,当然,我也从未这样做过。
很快我们就上了公共汽车,Bob 坐在他最喜欢的位置上,脸贴着玻璃。我们再次出发了。
几天后,我们能戴着背带出门进行短时间散步了。外出卖艺时,多数情况下我会给他套上旧项圈,之后再时不时地换上新背带。慢慢地,戴上背带就成了他的第二本能。
当我们准备穿过托特纳姆高速公路时,Bob 看着我,似乎在说:“来吧,你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我抱起他放到肩上。
Bob 依然每天都跟着我。
自从我搬到这儿来以后,从来没有人在家附近的街上跟我说过话。所以,她跟我说话这件事让我感觉有些古怪,但也很有趣,就像哈利·波特(Harry Potter)的隐形斗篷从我肩上滑落了一样。
我们从来不在户外待太长时间。即使我觉得他愿意跟我浪迹天涯,即使他总是坐在我的肩上无须走路,我也不会那样做。
“你们俩在一起真像一幅美丽的图画。”她说。
在我们一起卖艺的第三个星期,他第一次决定不跟我出去了。我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背起包,这时他本应该走过来准备戴背带了。但是这一天,他却躲在暖气片下面趴着,像是在说:“我要休一天假。”
除了那些没给我好脸色的人之外,一些人冲我笑着点点头。一位来自西印度群岛的女士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购物袋,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阳光灿烂的笑容。
我能感觉到他累了。
“如果我们经常这样走动的话,那就真的应该给你买一条合适的牵引绳了。”我轻轻地对 Bob 说,突然间感到有点儿不自然。
我摸着他,问道:“不想出去吗,Bob?”
从托特纳姆到科芬公园的沿途街道各有不同,但像之前一样,人们会立即开始盯着我们看。有一两个人一脸不以为然地看着我,他们明显觉得我疯了,居然用一根鞋带牵着一只猫四处走。
他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看着我。
我的口袋里还装着那根鞋带编的绳子。我给 Bob 系上,然后和他一起向着目的地走去。
“没问题。”我说,然后去厨房往他的食盆里放了些吃的,确保他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不会饿着。
Bob 歪着头,可怜地看着我,好像在说:“是的,不然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我曾听说当主人外出的时候,打开电视机能让宠物们感到没那么孤独。我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打开了电视机。随后,Bob 马上走到他习惯的位置趴下,开始看电视。
“啊,我们都改变主意了,不是吗?”当他走到我身边时,我说。
我才走了不到 200 米,就感觉到有东西跟在我后面。我转过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那天确实让我十分清晰地感受到,Bob 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不同。当他跟我在一起时,无论到哪儿,我都能获得极高的回头率。而我独自一人时,就再次被人无视了。现在,我们在当地已经很有知名度,许多人都在用各种方式向我们表示他们的关心。
天空阴沉沉的,还飘着小雨。如果伦敦市中心也是这样的天气,那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吧。在下雨天卖艺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人们只会更快地从你身边跑过,而不会对你抱有同情。我在心中盘算着,如果市中心下起倾盆大雨的话,我就直接回家,带着 Bob 出去玩。我想用前一天赚的钱给他买条好一些的牵引绳和项圈。
那天晚上,一个当地的摊主从我身边经过时问道:“小猫今天怎么没来?”
“这样很好。”我边想边朝托特纳姆高速公路走去。Bob 前一天已经帮了我大忙。我不能利用我们的关系,要求他每天都跟着我。他是我的伙伴,不是我的雇员!
“他今天休假。”我说。
很可能当我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在楼梯口等我了。
“哦,那就好。我还担心那个小家伙出什么事了。”他笑着,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他对垃圾箱很着迷,天知道他在那里找些什么、吃些什么。我想大概这就是他随我下楼的原因吧。我不太喜欢他翻找垃圾箱的这个习惯,于是走过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谁都说不准环卫人员什么时候会来。幸运的是,垃圾箱早上一定已经被打扫过了,因为周围没有散乱的垃圾。既然没什么可翻捡的,Bob 就失去了“寻宝”的兴趣。我决定丢下他去工作。我知道他会想办法回到楼里,尤其是现在很多邻居都认识他了,有几个人一看到他就会过来逗他,还有一位住在我楼下的女士经常喂他小零食。
还有许多人停下脚步问了同样的问题。当我告诉他们 Bob 很好后,他们就离开了。没人像往常 Bob 在的时候那样,充满兴趣地停下来跟我聊一会儿。我也许不太喜欢这样,但是我能接受。生活有时就是如此。
到了一楼后,Bob 先去灌木丛里方便了一会儿,然后他并没有回来,而是一路跑向垃圾箱。
之前我们在詹姆斯街上卖艺时,掉落在包中的硬币声就如音乐一般不停地在我耳边回响。不可否认,Bob 不在的今天,这种音乐声慢了许多。在演奏的过程中,我意识到今天无法挣到足够多的钱了。我花了更多的时间,但挣到的钱只有平时跟 Bob 在一起时的一半。这就是 Bob 出现前的模样,但那时我也过得很好。
下午早些时候,我把背包和吉他斜挎在背上就出门了,这是个很明确的信号。如果 Bob 不想跟着我出门——当然这种情况很罕见——它会溜到沙发背后去。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他今天不想出门了,因为我开门的时候,他正向着沙发背后走去。但正当我准备关门时,Bob 突然冲了出来,跟着我一起进了走廊,朝楼梯间走去。
晚上回家时,我逐渐明白了一些事。这些与挣钱无关,我也不会再挨饿了,有 Bob 在,我的生活已经变得很富有了。
我不确定今天 Bob 是否想再次跟我一起出去卖艺。也许昨天只是偶然,他就是好奇我每天离家去了哪里,而现在他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但我还是在袋子里放了几块点心,以防万一他决定再次跟着我。
有这样一个如此可爱、如此棒的家伙陪伴左右,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啊。我知道,这正是一次让我的生活重回正轨的良机。
狼吞虎咽地吃了些早餐,我开始收拾表演用的东西。
在街上卖艺的时候,人们是不会给你机会的。遇到 Bob 之前,如果我想在酒吧靠近别人,他们首先的反应是:“不要,谢谢。”根本不会给我打招呼的机会。
我想过今天不去工作,但随后又觉得最好还是去。我们昨晚赚了不少,但是这些钱支撑不了太长时间,马上就要到缴电费和燃气费的日子了。鉴于最近几个月天气寒冷,账单肯定不会很好看。此外,我生命中又有了一份新的责任,多了一张嘴(一个饥饿的嗷嗷待哺的家伙)要养活。
即便我只是想占用他们一点时间,他们也会在我张嘴前说:“不了,谢谢。”每次都是如此。他们从未给过我任何机会。
“要是我们的生活如此简单就好了。”我心想。
人们不想听这些说辞。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想不劳而获的人。他们并不能理解,我是在工作,而不是在乞讨。我只是在讨生活。我只是没有穿西装、打领带,没有拿着公文包或电脑,没有工资单和退税表格,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在利用别人的慷慨占小便宜。
“好了,伙计,我知道了。”我打开橱柜,拿出一小袋他喜欢吃的鸡肉味猫粮,往碗里倒了一点。他三两下就吃完了,然后喝光了碗里的水,接着舔干净脸和爪子,走进了客厅。他走到客厅暖气片下那个最喜欢的位置趴下,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带着 Bob 一起卖艺,给了我一个与别人交流互动的机会。
Bob 一看到我,就向着自己的碗跑过去。
他们会问 Bob 从哪里来,我也会解释我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我们还需要挣钱来付房租、吃饭、缴电费和燃气费。人们这时会变得更愿意倾听。
我挣扎着起来,跌跌撞撞走进厨房,看见一只平时热牛奶的小锡锅正躺在地上,就是它吵醒了我。
从心理层面上来讲,人们会开始以不同的眼光打量我。
我眯眼看表,已经快到中午了。经过昨晚的折腾,我实在是想多睡一会儿,但 Bob 显然不想再等了。他在以自己的方式说:“快起床,我要吃早饭。”
猫是出了名的吹毛求疵的动物。如果一只猫不喜欢他的主人,就会离开另投他处。猫都有这个习惯,它们随时会一去不返。当人们看见我带着一只猫时,他们对我的印象就会发生改变。Bob 让我变得更有人情味儿了。在某些方面,他让我重新找回了自我。我以前过着非社会人的生活,但现在,至少我再次开始成为一个正常人了。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吵醒了。懵了一下后,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叮叮当当的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听起来好像是 Bob 又在试图打开放食物的橱柜,并且碰翻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