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成功地卖出了数量可观的杂志——第二天也一样。我总是不停地换地方,幻想着杂志社正派人在找我。这当然不符合常理,是个疯狂的想法,但我疑神疑鬼,害怕会失去工作。我幻想着自己会被一群人拦住,他们会夺走我的上岗证并把我赶走。一天晚上坐公共汽车回家的时候,我问 Bob:“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我们不得安宁呢?”接下来的几周,我在伦敦各个协调点之间来回游移,希望协调员不会发现我上了“黑名单”。
一个星期六的傍晚,我在维多利亚车站附近的某条街上,躲在一把破旧的雨伞下。此时此刻,我告诉自己,准确地说应该是 Bob“告诉”我,我犯了一个错误。
发生的这一切让我对 Bob 感到抱歉。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并且迷失了方向,这可以理解。他喜欢稳定有序的生活,而不是充满混乱和不确定,其实我也一样。他肯定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有序的生活一下就被打乱了。
雨持续下了 4 个小时,没人会停下来买杂志。我不能怪他们,他们现在只想着躲雨。
抵达协调亭的时候正是上午,我希望一切尽量低调。我掏出上岗证,买了 20 本杂志。那个家伙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其他的事情上,因此几乎没注意到我。我不能停留太长时间,以防他认出我。我找到了一个地方,那儿似乎没有其他人在卖杂志。我决定尝试一下。
从下午开卖算起,对我和 Bob 产生兴趣的只有保安,所以我们只能游走在不同的大楼之间躲雨。
作为《大志》销售员,我知道城里有很多协调员,他们主要分布在牛津街、国王十字街和利物浦街。我对整个网络都很熟悉,于是选择了牛津街去碰碰运气,我在那儿见过一些人。
“抱歉伙计,你不能待在这儿。”他们的回答千篇一律。
我越想越觉得困惑和无助,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像往常一样出门,去伦敦的另外一个协调员那儿碰碰运气。这很冒险,我很清楚这点,但是我觉得值得冒险。
我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一把破伞,本打算用它来避雨,但是似乎并不管用。
无论我做错了什么都不可能比他更严重,而且这是我头一次遭到举报。这点会不会对我有利呢?我会因为一次犯错就彻底出局吗?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开始恐慌。
最近一个月,我从伦敦各处的协调员手里购买杂志。我对接触的人很小心,尽量找不同的协调员买杂志。很多人知道我是谁,但也有很多人不知道我被停职了,他们会卖给我十几、二十本杂志。我不想给他们惹麻烦,只要他们不知道我的事,就不会遭到责难。有了过去几个月的经历,我认为这样做是最安全的,毕竟我只想赚钱养活自己和 Bob。
他明显违反了许多最基本的规定,但可笑的是就我所知,他从未受到处分。
这种打游击卖杂志的方式并不顺利,多数地方并不允许贩卖杂志。Bob 和我经常在牛津街站、帕丁顿站、国王十字站、尤斯顿站和其他几个地铁站附近的街上转来转去。有一天,一个警察三次警告我离开,给了我一个半官方的警告,说下一次再见到就要逮捕我了,而我绝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他曾经把杂志卷成卷,塞进路人的包里,之后把人拦住说:“请付 2 英镑,谢谢。”并一直追到对方掏钱为止。但这一招并不太管用,多数人会把杂志扔进附近的垃圾桶。他赚来的钱也不是用在正道上,有人说他赌博成瘾,还有人说钱直接进了老虎机里。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要想躲开几个热门的销售点,我只能找些冷门的地方。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即便有 Bob 帮忙,杂志也很难卖。《大志》销售点不是随意选出来的,他们知道哪里能卖、哪里不能卖。我所在的地方就是后者。
我知道有个声名狼藉的销售员。他是个大块头的怪人,态度十分傲慢,操着一口伦敦腔,很是吓人。他会向路人大吼大叫,尤其会吓唬女性。他会贴到她们身边说:“来啊宝贝,来买本杂志。”这几乎就像威胁别人说:“买一本,不买的话……”
人们还是很关注 Bob,但我们所在的位置并不好。生意很不好做,这对我的钱袋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今天,情况就将陷入谷底。我手里还剩了 15 本杂志,到星期一新杂志出版后,这些就过期了,那我就真的麻烦了。
这次事件的不公更甚以往。和其他很多《大志》销售员不同,迄今为止我都没有惹过麻烦,而我在科芬公园附近看到过很多违反规则的行为,但他们只受到了萨姆和其他协调员的口头警告。
光线越来越暗,雨仍然下个不停。我告诉自己再去别的地方试试,但我没指望 Bob 能帮上什么忙。
我躺在那里,回想自己的卖艺生涯是如何被迫结束的。我无法接受自己再次因为别人的谎言而失去生计。
到目前为止,Bob 都很乖,哪怕是在阴冷的天气下也表现得十分隐忍。即使他不喜欢冬天湿漉漉的感觉,他还是忍受着被路过的汽车和行人溅了一身的水。但是当我试图在第一个街角停住坐下来时,他却像小狗一样拉着绳子,拒绝停下来。
我不知道停职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我再也没有悔改的机会了?还是只会象征性地惩罚一下?
“好的,Bob,我知道了,你不想在这里停下来。”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这里。但在下一个地点,他还是这样。再下一个地方依旧如此。我突然恍然大悟。
当晚,Bob 和我吃过晚饭就早早休息了。天气越来越冷,但经济状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再浪费电了。Bob 蜷缩在床脚,我则缩在被子里,绝望地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想回家,是吧,Bob?”我问。他依然在前面走着,听到我说话后,他渐渐放慢脚步,把头微微朝我侧过来,好像冲着我扬起了眉毛。他停了下来,露出了想让我抱着他走的表情。
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Bob 一直非常坚强,忠心耿耿地跟在我身边,尽管生意很不好,他碗里的食物也比以前少了,但他还是向我表现了自己的忠诚。现在,我也必须对他忠诚,让我们的生活回到正轨。
我就这样从科芬公园离开了,心里很茫然。我上了“黑名单”,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大志》杂志先前帮助我走了一大步。事实上,这是我长时间以来,应该说是 Bob 闯入我生活以来最长足的进步。我必须去解决这件事,我不能再逃避责任了。为了我,也为了 Bob,我不能再这样对他了。星期一早晨,我洗漱干净,穿上一件得体的衬衫,前往沃克斯霍尔。Bob 跟着我,帮我一起去作解释。
所以正如我所说,当萨姆告知我需要去总部时,我并不感到非常惊讶,我只是觉得晕晕乎乎的。
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最糟糕的情况是没收工作证,禁止我再卖杂志,这是极大的不公平。但我知道“兜售”肯定会遭到某种惩罚,我只希望能解释清楚自己没有这样做过。
我觉得很难过。我努力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和科芬公园的其他销售员打成一片。我只能再次解释 Bob 的事,但是毫无用处,别人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来到《大志》办公室,我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对方让我稍等一下。
“如果让我决定,我不会让你卖杂志。”他说,言语很恶毒,“在我来看,你就是个要饭的。你和你的猫都是这路货色。”
我和 Bob 等了 20 分钟,然后一位年轻男士和一位年长的女士把我们带到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并让我关上了门。
当时我正坐在长凳上想自己的事,史蒂夫走了过来。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听到最糟糕的消息。
史蒂夫对 Bob 一直很好。虽然他似乎并不喜欢我,但他经常会逗 Bob 玩儿。然而这一天很奇怪,他并没有搭理我们。
他们狠狠地训斥了我一番,说我违背了若干基本规定。
最后的征兆出现在一天下午,我正在科芬公园的协调站附近溜达。萨姆的同事史蒂夫在替她值下午的班。
“我们接到报告说你在四处兜售杂志,并且还有乞讨行为。”他们说。
“你这个无耻的混蛋,我们迟早会收拾你。”他说。我本以为这只是偶然事件,但后来几乎每周都会发生类似的事。
我知道这些是谁说的,但我没有说出来。这件事不能演变成个人冲突。《大志》销售员本应和睦相处,如果我一直坐在这里告别人的黑状,那我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于是,我试图解释带着 Bob 在科芬公园附近溜达很难办,人们都会拦着我,给我们钱或者是要买杂志。
一天,我带着 Bob 穿过广场,其中一个人突然冲过来,冲我们挥舞着胳膊,出口痛骂。
我举了几个例子,比如在酒吧外面有人很喜欢 Bob,花 5 英镑买了 3 本杂志。杂志封面上有一位女演员,他们说自己是来追星的。
杰夫事件之后没多久,我就受到了醉酒销售员的威胁。《大志》销售员在工作中不能喝酒。这是最基本的规则。但实际上很多销售员都是酒鬼,他们有的会在口袋里揣着超大听的啤酒,有的会装着更烈性的酒,时不时拿出来喝一口。我要承认,我也曾经这么干过,那天实在太冷了。但这些人不同,他们只是在酗酒。
“一直都是这样,”我说,“如果我拒绝卖杂志给他们,会让人觉得很不礼貌。”
一开始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但情况越来越糟。
他们带着同情的表情听着,对我说的一些话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一直试图解释,但那就像对牛弹琴。显然销售员们都在背后窃窃私语,三五成群地联合了起来。
那位年轻男士说:“我们也发现 Bob 很有吸引力,一些销售员也承认他是一个能吸引别人注意的家伙。”他的语气中不仅仅是同情。
“你和你那只癞皮猫今天想抢谁的生意?”他冲我喊道。
听我辩解完,他向前倾身,对我说出了一个坏消息:“但是我们仍然要给你一个口头警告。”
圣马丁路附近的销售员则更加直接。
“哦,好的。口头警告是什么意思?”我很惊讶地问道。
“又在兜售?”有一次我路过一个销售点,那里的销售员讽刺道。至少他表达得还算文明。
他向我解释,这不会让我卖不了杂志,但是如果再发现我四处兜售的话,情况就会发生变化了。
一开始是冷嘲热讽。
很快,这件事就在其他的销售员那里传开了,对《大志》销售员来说这是一件大事。不久,他们开始有计划地造谣中伤我。
我感觉有点傻。一个口头警告无关紧要。我此前完全被吓住了,只能想到最坏的结果。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以为自己将要失去工作。在我的想象中,会有某个委员会跳出来没收我的上岗证,但那只是我脑内的幻想。我没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严重。
我知道这样会出问题,所以试图向他解释,但为时已晚。在我离他还有十米的时候,他就开始跳着脚骂我和 Bob。我知道杰夫是个爆脾气,急了还会动手,所以我不打算冒险。他正处于盛怒之中,我完全没有和他理论的打算,打算让他自己冷静下来。
当我回到科芬公园找到萨姆时,不免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感到有些局促。
有时人们所见并非事实,这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如果有人在现场,就会知道我绝没有要钱,而且还在积极帮杰夫揽生意。但在杰夫看来,我既拿了钱又没有损失杂志(这也是被禁止的行为),还有意使顾客忽视了他。
萨姆看到我和 Bob 的时候,冲我们笑了笑。
“拿去吧,”她说,“给你自己和这只可爱的猫买点吃的。”
她说:“我都不确定是不是能再次见到你们俩了。去总部讲清楚了吗?”
但他们并没有去买,而是准备离开。紧接着,那位妻子靠近我,往我手里塞了 5 英镑。
我告诉了她去总部的情况,然后给她看了一下总部发给我的纸质文件。
“他是这个区域《大志》杂志的官方销售员,所以你们要从他那儿买。”我说。
她说:“看上去你是被留用察看了。在几个星期之内,你只能在每天下午四点半以后或每个星期天上班。然后我们才能让你恢复正常工作时间。如果有人来你和 Bob 身边要求买杂志的话,你可以说没有现货,如果混不过去,就说它们都是为老主顾预留的。别给自己惹麻烦。”
他们一直道谢,并提出想买一本杂志。我拒绝了他们,并指了指几米远的杰夫。
这些建议当然都非常好,只是拦不住别人想给我“找麻烦”。确实有人是这样做的。
美国夫妇很开心。“哦,非常感谢您。”那位妻子说,“我们的女儿看到这些照片肯定会非常高兴。”
我已经很习惯配合游客拍照了,因此我给 Bob 设计了几个造型,让照片拍出来更好看。我会把他放在右肩上,脸紧贴着我的脸,看向前方。那天早晨,我又摆出了这个造型。
一个星期天下午,Bob 和我前往科芬公园上班。鉴于我们有限制令在身,所以只能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抓住机会。
“没问题。”我很乐意帮这个忙。好几年都没人喊过我“先生”了——这真难得!
我们正坐在詹姆斯街上,靠近杂志协调员销售点的地方,这时一个具有威胁性的大块头身影出现了,那是斯坦。
那位丈夫问我:“对不起,先生。我能为您和您的伙伴拍张照片吗?我们的女儿很喜欢猫,她如果看到这张照片会很开心的。”
斯坦是《大志》杂志销售圈子里的一个名人,他已经为杂志社工作了许多年,只不过他有些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候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经常会为你做任何事。
他们非常客气,是典型的美国中西部夫妇的样子。
他曾为我做过保释,还免费给过我几本杂志。
在萨姆发出停职通知前一个月左右,我们走在长亩街上,路过一家“美体小铺”的分店,这里是一个名叫杰夫的销售员的摊点。高登·罗迪克(Gordon Roddick,他的妻子安尼塔创办了“美体小铺”品牌)与《大志》杂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美体小铺”门口总会有杂志销售员的影子。我和杰夫算是认识,路过时都会和他打个招呼。但突然,一对年长的美国夫妇拦住了我和 Bob。
但如果他心情不好,更糟糕的是如果喝醉了酒,他就会变成世界上最讨厌、最好斗、最具攻击性的人。
很容易就能猜出是谁打的小报告。
他来到了我面前,我迅速判断出今天的斯坦是后者。
听了我的解释,有些销售员表示理解,但也有一些人不理解。
他块头很大,有将近两米高。他弯腰冲我大声咆哮着:“你不应该在这儿,你被禁止出现在这片区域。”
我向其他销售员解释过,这样让我很为难。根据规定,我应该对人们说:“抱歉,你得到我的销售点来买,或者你可以向附近的销售员购买。”但我知道这样说的结局是:销售为零,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可以闻到他的酒气,简直像是酿酒厂。
现在,唯一的不同是,人们有时会主动要求买一本杂志。
但是我不能退让。
无论我们去伦敦哪里,Bob 和我都会被人拦住,人们想摸摸他,或者给他拍照。
“不,萨姆说我每个星期天或者每天下午四点半可以上班。”我说。
过去的一两个月里,曾有销售员向我抱怨我在“兜售”。他们认为我违反了规则,可我只是带着 Bob 溜达而已。这不是真的,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幸运的是,附近有另一个协调员在工作,他是萨姆的同事彼得。他对我的声援惹恼了斯坦。
《大志》杂志销售员守则中有一条,只能在自己的固定销售点卖杂志,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行。你不能够“兜售”,“兜售”的意思是在大街上四处游走的同时卖杂志。我承诺遵守这些规则,因为我自己也不愿看到其他销售员走到我的销售点贩卖杂志。这是确保销售员之间和平相处的最简单办法。
斯坦离开了一会儿,然后又走过来,威士忌的气味再次喷了我一脸。这次他盯着 Bob,但态度并不友好。
我很失望,但并没有特别意外,这整件事早就已经有征兆了。
“如果他是我的,我现在就会勒死他。”他说。
“抱歉,事情解决之前你被停职了。”
他的这些话让我吓了一跳。
“什么?我今天拿不到杂志了?”我抗议道,“那我要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和 Bob?”
如果他靠近 Bob,我一定会打他。我会保护 Bob,就像一个母亲保护她的孩子一样。Bob 就是我的孩子。但是从《大志》杂志的角度来说,那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我将再也不可能为它工作。
“抱歉,不可以,在跟总部解释清楚之前,你不能再进货了。”
所以我当时做了两个抉择。那天下午我带着 Bob 去了别的地方。当斯坦情绪不佳的时候,我不会在他旁边任何地方工作。但最终我还是决定离开科芬公园。
看来只能这样了,于是我准备去拿刚到的杂志。
这样做有可能造成一定的损失。Bob 和我在这儿有固定的老主顾,此外在这里工作也很有趣。但现实是,这里的工作氛围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友好,甚至越来越危险了。我们需要搬到伦敦其他竞争不那么激烈的地方去,在那儿不会像现在这么出名。眼下我就有一个备选地点。
“争论没有意义,总部要找你谈话。”
来到科芬公园之前,我曾在伊斯灵顿的天使地铁站附近卖艺。那儿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和科芬公园相比赚钱不多,但仍然值得一试。因此我决定第二天去拜访一下那儿的销售协调员李,他人很好,我认识他。
“这不是真的。”我说,但她冲我摆摆手,摆出“我不想听”的样子。
“这附近有好一些的销售点吗?”我问。
“有些销售员说看见你在科芬公园周围‘兜售’,他们反映已经看到了好几次,你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
“卡姆登走廊的人不少,伊斯灵顿公园也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地铁站外销售,”他说,“没人喜欢那儿。”
“抱怨什么?”我说。
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科芬公园。对其他《大志》销售员来说,地铁站是噩梦般的销售点,没人愿意在这里卖杂志,因为这里的人走得太快,没有时间停下来掏钱买本杂志。他们要去别的地方,行色匆忙。但正如我在科芬公园就已经发现的,Bob 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让进出地铁站的人们放慢脚步。人们一看见他,马上就会缓和神色,似乎他能给快节奏的、没有人情味的生活带来一丝轻松、温暖和友善。我确定很多人之所以买杂志,就是为了感谢 Bob 给他们带来的那些瞬间。因此我非常乐意选择天使地铁站这个大家都认为“很难”的销售点。
“我听到有人抱怨你。实际上,我听到了很多抱怨的声音。”
我们当周就离开科芬公园去上岗了。
她通常都会和 Bob 打招呼,还会摸摸他,但今天没有。
几乎是片刻之间,就有人停下脚步跟 Bob 打招呼。我们很快就重新找回了在科芬公园时的感觉。
“没问题,怎么了?”我向她靠过去,Bob 坐在我的肩膀上。
有一两个人认出了我们。
“詹姆斯,我有话要和你说。”她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一天晚上,一位穿着套装、打扮入时的女士停下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协调员萨姆从分发点的另一边冒出来——她刚才一直在整理新到的杂志——用手戳了戳我。
“你们俩以前是不是在科芬公园?”她问。
在一个湿冷的星期一早晨,Bob 和我一到科芬公园的协调员处,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有些销售员正在附近闲逛,手里端着一次性纸杯嘬着热茶,跺着脚取暖。他们看到我和 Bob 后开始互相交头接耳,脸色很难看,好像我是不受欢迎的客人一样。
“我们再也不去那儿了,女士,再也不去了。”我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