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进一步仔细分析第二条理由。作者说要么父母享有塑造子女性格的权利,要么国家应该被掌握主导权。让我们快速看一看布兰妮·斯皮尔斯(Britney Spears)的作品《马戏团》(Circus)里出现的另一个例子:“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人表演,另一种人观看。”
稻草人不是真人,很容易被击倒。当一个人犯了稻草人谬误时,他攻击的立场就像稻草人。要检查一个立场被展现得有多公平,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反映所有立场的事实。
要让这样的陈述成立,我们必须假设只有这两种选择。是不是这样呢?当然不是!作者创造了一种虚假的两难选择(false dilemma)。有没有可能既让儿童发展项目存在,又让家人对孩子的成长施加重要影响呢?当争议被表现得好像只有两种可能的选择时,我们一定要特别当心,事实上总有两种以上的选择。如果一个立论者通过仅陈述两种选择来过度简化一个论题,他所犯的错误就叫作“虚假的两难选择谬误”(either-or false dilemma fallacy)。要找出两难选择的谬误,就要时时警惕下面这些说法:
其次,作者树立了一个靶子来加以攻击,让我们更容易站在他这边,而这个靶子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他有意引申反对方的立场,使其达到易于攻击的程度。这个例子里的错误假设就是作者所攻击的立场和立法中实际呈现的立场是同一立场。儿童是否真的是一些通用计划里的试验品?批判性思维者得到的教训是:如果有人攻击一个立场的某些方面,一定记住要查看一下他是否公正全面地呈现了这个立场。如果没有的话,你就找到了一个“稻草人谬误”(straw-person fallacy)。
·不是……就是(either…or)
·唯一的选择就是(the only alternative is)
·两种选择分别是(the two choice are)
然而,仅仅靠情感诉求就形成一种论点,是一种逻辑上的花招。这篇文章的作者试图让我们反对政府的儿童发展项目,他对我们用了两个常见的花招。首先,他精心挑选词汇以引发我们的情感共鸣,希望我们的情绪反应会促使我们同意他的结论。当立论者激发人们的情绪反应,然后依靠这种情绪反应而非正当理由来促使人们同意他的结论时,他就犯了“诉诸感情谬误”(appeal to emotion fallacy)。这类谬误的三个特别常见的地方就是广告、政治辩论和法庭辩论。
·因为甲不起作用,所以只有乙能(because A has not worked,only B will)
当然,对许多事情产生情绪化的反应是没有错的。当我们看到医院遭受轰炸时,如果我们情感上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是对人性的背叛;对成千上万女性遭受性奴役的事实无动于衷着实令人不安。同样,试图用理由和证据说服他人对某件事做出情绪化反应也是没有错的。
看到这些说法并不一定意味着你发现了一个谬误。有时候真的只有两种选择。这些词只不过是警告标志,见到它们的时候就要停下来想一想:“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选择呢?”
作为批判性思维者,我们应寻找和这个项目有关的具体事实,可是我们一个事实也找不到。这里的理由全是未加定义且情绪化的一般概括。这些用词通常会激起负面情绪,立论者希望读者或听众将这些负面情绪与其所攻击的立场联系起来。
你能不能看出下面这个对话中虚假的两难选择?
2)有权塑造儿童品格的应该是父母,而不是国家。
市民:我认为,美国政府决定入侵伊拉克是一个大错误。
理由:1)儿童应该受到保护,免受社会规划师和自以为是的空想家的干扰,这些人会干扰儿童生活的正常秩序,将他们从家人那里夺走。
政客:你为什么要恨美国呢?
结论:政府的儿童发展项目是个错误。
现在让我们先整理一下这个论证的框架。
我反对政府的儿童发展项目。首先,我关心的是保护美国的儿童。他们理应受到保护,不该遭受社会规划师和自以为是的空想家的干扰。这些人往往会扰乱儿童生活的正常发展过程,将他们从母亲和家人身边夺走,使他们变成宣称会在20年后为孩子创造出无穷幸福的通用计划的试验品。儿童就该和母亲一起成长,而不是在一群临时看护或护士的帮助下长大。实际的问题是父母还该不该继续有权塑造子女的性格,或该不该将权利赋予国家,用各种工具和技术来塑造年轻人。
我们在要为某种行为寻求解释时,常常会遇到越想越糊涂的情形。下面这段大学室友之间的简短对话就体现了这种犯糊涂的情况。
练习二
丹:我发现查克最近行为一直有点古怪。他对别人的态度真的很粗暴,把宿舍里弄得一团糟,而且坚决不清理。你认为他到底怎么了?
下面,我们检视一下与另一论争有关的一些论证。这一论争是美国国会该不该批准联邦政府资助的儿童发展项目,为儿童修建日托护理中心。
凯文: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奇怪。他就是个混账。
“解释”需要对一个行为为什么发生进行分析。解释是个耗时费力的活儿,经常考验我们脑子里有多少知识。在上述例子中,“混账”对查克的古怪行为来说是个让人难以满意的解释。当别人要我们解释为什么某个特定的行为会发生时,我们常常忍不住想要隐藏自己对很多复杂因果关系的无知,干脆给那种行为贴个标签或起个名字。然后,我们错误地以为,因为我们知道那个标签或名字,所以我们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乱扣帽子欺骗了我们,让我们相信自己找到了那个人的特点或发现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相信是这些促使他做出相应的行为。例如,比起详细列举出导致一个人大发脾气的一套又一套复杂的内因和外因,如人际关系出了问题、父母给他的强化或者孤立无援的感觉等,我们可能更倾向于干脆说那个人脾气不好,或者说他就是喜欢与人为敌。这样的解释过度简化了问题,阻碍我们取得更深邃的理解。
现在,我们仔细检查一下作者的第二条理由。作者所做的假设是什么?为了证明医用大麻是可取的,他引用了可疑的权威,即加州的一个协会。一个立场并不会因为权威支持就变得光荣正确。判定这样的论证是否可信,最重要的是要看权威据以做出判断的证据。如果我们无法得知这些权威对这一论题拥有特别的知识,那么我们就将这个理由视为谬误。这种类型的谬误叫作“诉诸可疑权威谬误”(appeal to questionable authority fallacy)。
下面的例子应该能提高我们对此类谬误的警惕感。
1)作为对爸爸酗酒毛病的回应,当妈妈被大女儿问道“为什么爸爸行为这么古怪”时,她干脆回答说:“他遇到了中年危机。”
2)有个朋友老是担心其他人在背后谈论他。你问一个心理学家他为什么会这样,心理学家回答说:“因为这个人有妄想症。”
只有我们接受“如果某个信念很流行,那么它肯定是好的”这个错误的假设,调查结果才能支持这个结论。公众往往没有充分研究过一个问题,不足以提供合理的判断。一定要警惕诉诸流行观点或公众感受的论证。我们把这种论证错误称为“诉诸公众谬误”(appeal to popularity fallacy)。
两个回答问题的人都没有对所发生的行为提供让人满意的解释。比如说,爸爸基因的具体情况、工作上的压力以及夫妻间的争吵等,都有可能是老爸酗酒的合理解释。“中年危机”的解释不但不充分,而且容易误导别人。我们本以为自己知道了爸爸为什么酗酒,实际上却什么都不知道。
2)加州的一个协会支持使用药用大麻。
有时有人宣称他们发现了导致某个行为的原因,而实际上他们所做的不过是为这种问题起了个名字而已。我们要对这种“乱扣帽子谬误”(explaining by naming fallacy)保持警惕。
理由:1)一旦我们对某些毒品的药用价值达成共识,我们就应允许其使用,最近的调查显示,将大麻作为治疗药物的共识已经形成。
结论:抽大麻应该成为一种医疗选择。
分析谬误的第一步,我们先来整理一下这个论证的框架:
经验告诉我们,过去的行为往往是对未来行为的最佳预测因素。但我们有时也会犯一种推理谬误,错误地认为我们过去的行为并非很好的预测因素,即使有非常可靠的理由支持这一点,我们也不管不顾。我们表达出一种乐观偏见,可以称之为“计划谬误”(planning fallacy)。这里有个例子。假设你和我要一起完成一份必须提交的报告,我们一直拖延到截止时间前的最后一刻才开始写,尽管我们都知道,过去一次又一次,我们到了截止时间还是无法完成工作。同样,很多机构常常低估完成一个项目所需的时间。计划谬误是一种一厢情愿,我们对工作的结果做出了过于乐观的、不切实际的预计。
是时候让大麻成为人们用来缓解慢性疼痛的一种选择了。当社会对一种毒品的药用价值达成共识时,我们就该同意使用这种毒品。现在,显然美国社会中已经达成了同意使用大麻的共识。最新的民意调查显示,有73%的人认为应该允许使用药用大麻。此外,加州艾滋病受害者治疗协会也支持将抽大麻作为艾滋病人的一种治疗选择。
练习一
下面,我们要带你做一些练习,以帮助你发现更多常见的谬误。在你进入每个练习的时候,请试着发现谬误,找一找我们前面提到的种种提示。一旦你养成鉴别谬误的良好习惯,你就能找到大多数谬误。下面每个练习所展示的论证里都含有这样或那样的谬误。我们先指出为什么我们认为这个论证是荒谬的,然后再给出谬误的名称和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