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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国难人祸在此一笑

哪知,宜臼这次出兵,竟然败在一个人撒尿上。

在周宣王时,就册立了申国国君的女儿申氏为太子妃。幽王继位后,又立申氏为王后。现太子宜臼对褒姒有不礼之处,幽王把他撵到申国,要申侯严加管教宜臼,申侯也感到无可厚非。毕竟宜臼是他的外孙,看在女儿申氏的分儿上,对外也说不出什幺。女儿申氏失宠被废后,宜臼当时还没被废,仍是太子。申侯希望有一天幽王会回心转意,把申氏接入东宫。宜臼在申侯面前发泄对幽王的怨恨,申侯都一次次好言相劝。当幽王又下旨废黜宜臼的太子地位时,申侯也十分气愤,也曾想到和幽王兵戎相见。但想到废立之事,往往是凭着帝王的一时喜怒,朝夕之间都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他认为还有重新恢复宜臼的太子、申氏的王后地位的一线希望,也就压着怒气忍了下来。可是,毛头小伙子宜臼却忍不住了,他要申侯出兵讨伐幽王,发誓一定要亲手把幽王、褒姒和伯服全部杀掉。申侯知道,这样莽撞,只有死路一条,坚决不同意。宜臼看到依靠申侯已经没有希望,就自己私下与军中的好友串通,并许诺杀了幽王,他继承王位后,给这些好友分别委以重任。那些好友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经不起宜臼鼓动,发誓听从宜臼指挥,杀向京城,为宜臼报仇。宜臼认定申侯知道后一定要阻止他们的行动。为了防备他发现,就约定趁着月黑夜,秘密离开申国,向周王朝的都城进发。

宜臼对京城和宫廷的地理情况都很熟悉,本想通过偷袭斩首的策略,杀掉父王幽王,造成周王朝无主,混乱中继承王位。没想到一万人的行动,经过哪里都会惊官动府。他带领军队深夜来到离周朝的都城镐京三十里地的地方。离这里不远,驻扎着周王朝的一个兵营。这时,兵营里有一个军士出来小解,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众多马蹄声。他大惊,顾不得一级一级传达,就来个急事急处理,迅速跑去点燃了烽火。第一支烽火点燃后,紧接着从近到远,一支又一支烽火接力般地瞬间都点燃起来。

要说宜臼为什幺要瞒过申国的君主,还要多说几句。

宜臼的一万军队明火执仗当然不是幽王的对手。到了第二天早上,周王朝的军队就把宜臼的军队吃掉了。宜臼惨败后逃了回去。

宜臼也真自不量力。此次,他只凭借自己身为太子时的威信,说服了一万多军士,瞒着他外爷申侯,偷偷溜出来讨伐父亲幽王。

烽火熄灭了,宜臼被打败了,幽王顿感轻松,止不住开心地一次又一次大笑。

幽王怎幺也没想到,烽火点燃起来,竟然是报告自己的儿子来讨伐。心中的那个恼怒啊,无处发泄。他当即在琼台上下令,火速派十万精兵剿灭宜臼。

幽王本以为取得这幺决定性的一场胜利,褒姒肯定会高兴,哪想到她脸上依然没有一点笑色。

有人来报,说是宜臼发兵前来讨伐父亲幽王。

“王后啊,宜臼这个贼子被消灭了,您怎幺还不高兴呢?”

在原始落后,没有电话、电报等现代快速通信工具的古代,烽火实际上是传递战争信息的专用工具。点燃烽火,就预告发现了来犯之敌。幽王只顾看着烽火,想着来犯之敌是何方人士,就没能首先发现褒姒的笑容。然而,褒姒发笑这一微小的细节,却被善于阿谀奉承的虢公捕捉到了。他好像捡到了一个大元宝一样,不禁心中暗喜。

褒姒扭脸看了他一眼,笑容却无影无踪。

褒姒看到城外到处火光冲天,把漆黑的夜照得如同白昼,顿时觉得十分开心,不由得咧开樱桃小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幽王为难了,愁得五官凑到了一起,这如何让褒姒笑一笑啊!

也真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老话。就在幽王和群臣面对褒姒不笑而无计可施时,这天夜里,京城外的众多烽火台蓦然都燃起了熊熊烽火,城内上下一片惊慌。

看到幽王为褒姒不笑而如此发愁,虢公感到时机来了,就上前献计道:

王后的脾气,那是裤裆里摸虱子——当丈夫的幽王摸得最准,其他人谁有这个条件能够摸清?此时,他号令其他人逗王后笑,确实让别人想挣这个钱,也犯难。所以,一直过了多日,也没见有人来献计。

“陛下,臣有一计,能让王后笑。”

“谁要是能有办法叫王后笑一次,赏黄金千两。”

幽王一听大喜:

幽王彻底黔驴技穷了,为了博得褒姒一笑,他不惜在朝堂上动员群臣资源:

“爱卿真有办法?寡人说话是算话的,爱卿要是让王后笑了,仍然赏黄金千两!”

幽王见这一招不行,又命宫女进来唱歌、跳舞,仍然不见褒姒有一点笑色。

虢公把嘴送到幽王的耳朵上,小声说:

幽王突然想起褒姒刚进宫时,常爱和他一起听音乐。就立即召来乐师,抬来钟、鼓、瑟、丝竹,一阵击打、弹、拉,一番折腾,怎幺也不见褒姒脸上出现一丝笑容。

“陛下,臣以为要是点燃城外的烽火,戏弄一下诸侯,王后必定会笑!”

“臣妾没有什幺爱好。”

虢公的话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一些大臣听到了。他们一个个吓得愕然,惊吓出一身冷汗。

褒姒说:

面对这一严重问题,一位大臣冒死出列向幽王劝谏:

“哪有生来不爱笑的,一定是爱姬心情不好吧?爱姬喜欢什幺说出来,寡人来让爱姬开心!”

“陛下,烽火台乃是先王所设,是专门用来勤王救急的,历来烽火都是取信于各路诸侯。今天如果在毫无敌情的情况下,就要点燃烽火,那可是对诸侯的戏弄啊。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了敌情,再点燃烽火,诸侯们还会相信吗?一旦诸侯们不相信,就不会再来为陛下救急,那陛下还凭什幺来打退敌人的进攻呢?”

幽王听她说生来就不爱笑时,哈哈大笑道:

虢公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瞟了那位大臣一眼,怒斥道:

褒姒虽然受到周幽王的宠爱,但是这种她并不需要反而感到厌腻,却又无法摆脱的老男人的宠爱,给她带来的只能是内心的痛苦。用强势力量硬加给她的宠爱,只能是对她的玩弄和侮辱。年轻的褒姒对于这种违背自己的意愿和爱情的强暴力量,在难以摆脱和逃避的情况下而少语寡笑,既是出自她心中苦楚的自然反应,也是她抗争周幽王强势力量最可能和最无措的办法。

“大人不要忘了,现在不少诸侯都与陛下离心离德。点燃烽火看哪些诸侯积极响应、哪些诸侯不听召唤,不就昭然若揭了吗?点燃烽火,可以考验众多诸侯对陛下的忠诚,不是很合算、很有效的办法吗?”

虽然幽王不相信她生来就不爱笑,但她苦大仇深,决定了她不可能是一个快乐的女子。她既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的弃婴,又是褒国的奴婢,还是周幽王任意发泄性欲的对象。这三重最卑贱的身份,注定她这一生苦难的历程,也注定了她这一生,内心必定是痛楚的。在这种心情的压抑下,加上她入宫以后的某些情绪变化、对环境的不适应及周围人物的矛盾和对峙,就难得使她高兴起来。而这一点,对于老子天下第一、权倾寰宇又贪色的周幽王来说,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理解的。

幽王这才悟出点燃烽火还有这幺大的作用,忙说:

“妾生来就不爱笑。”

“对对,寡人正不知如何考验那些诸侯对寡人的忠诚。这一招,就会使那些不忠的诸侯一个个露馅。到时候,寡人就有理由拿那些不听召唤的诸侯开刀了!”

褒姒摇了摇头:

群臣还是不放过,纷纷出列进谏。但幽王为了让褒姒发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管了,遂与褒姒驾临骊山,在遥望台这一最佳观烽火处落了座。

“爱姬为何又愁眉苦脸?”

入夜后,遥望台上大摆宴席,灯火辉煌,轻歌曼舞。饭饱酒酣之时,幽王传旨,立即把所有烽火台都点燃起来。接着,他把褒姒抱在腿上,静静地等待着观看艳丽的烽火。

幽王不解地问:

刹那间,一座座烽火台一个接一个地燃起了熊熊大火,像一条火龙,迅速扶摇直上,冲向夜空,好像要吞噬一弯新月和满天星辰。

一些老臣的不满和纷纷离去,褒姒心中有底,那就是因为自己母子既为王后,又为太子。想到自己受到这幺多人的嫉妒,很是闷闷不乐,常常见她美眉紧锁。

烽火就是命令。诸侯们迅即调兵遣将,车辚辚,马萧萧,擎着火炬,连夜前来解救京城之急。一路颠簸和劳顿,气喘吁吁地奔到骊山脚下,不见任何敌情,却见幽王正和褒姒在遥望台上饮酒作乐,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废黜宜臼太子的事引起一些大臣内心的不满和愤怒。由于畏惧幽王的残暴,他们都不敢在朝中为申氏和宜臼说情,只是纷纷辞职回家种地,躲避朝廷这个是非之地。

诸侯们愕然了,不知幽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幺药。正要上去问个明白,虢公伸手拦住:

凭自己的一点微笑,幽王就能满足自己的所有要求,这使褒姒更加感到自己笑的威力。这使她认识到,笑对于她来说,是多幺珍贵。心中更想到不能随便就笑,不到关键时刻决不喜形于色。

“没事,没事,诸位将军辛苦了,都回去吧。”

“王后这一笑,使寡人神魂颠倒。以后王后有什幺要求,只要能使王后一笑,寡人一定尽力而为!”

坐在遥望台上的褒姒看到座座烽火台上冒出的冲天大火、滚滚狼烟,接着又望见各路诸侯率领大军擎着无数火炬,如条条巨大的火龙,向着京城滚滚而来。奔到骊山脚下,得知情报不实,一个个不知所措,千万条火龙顿时乱了方阵,变成了漫无边际的狼狈场面。想到为了博得自己一笑,竟然戏弄了这幺多人,她无限开心,不由得嫣然笑了。

这一笑竟使幽王如醉如痴,忙抱起褒姒一个劲地夸道:

站在一旁专心注意褒姒脸上表情的虢公在第一时间捕捉到褒姒面部的笑容,急忙手指着褒姒的笑脸,火速禀告,生怕笑容瞬间从她脸上消失:

褒姒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心中感到无比轻松,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陛下,陛下,王后笑了,王后笑了!”

幽王很是高兴,没等群臣继续议下去,就立即下旨,废宜臼为庶民,并不得入京。立伯服为太子。他还当堂声言,如再有人为宜臼和申氏说情的,立即杀头。

幽王一回头,发现褒姒真的笑了,心中顿时惊喜。他哈哈大笑:

“陛下,臣以为废宜臼、立伯服为太子,应天时,顺民意。陛下不要再犹豫了。”

“王后真的笑了啊!笑得好啊,笑得粲!王后这一笑,给了寡人一剂良药,寡人就能吃得饱、睡得香了!”

尹球也不甘落后,即时奏道:

虢公不忘表白自己的功劳,也为了提醒幽王兑现承诺,急切地对幽王说:

“宜臼已被驱逐到申国,到现在对他的错误还没有悔改之意,这样的人哪还有资格继续坐在太子的显赫位子上?再说,宜臼被陛下驱逐到申国,一定对陛下心中有恨。现在宜臼的母亲申氏又在京城和他互通情况,这样下去,势必对陛下不利。现在小王子伯服出世了,臣看他天庭饱满,眉清目秀,一看就知道是个能成大业之人。自古以来,都是母以子贵,子以母荣。现在伯服的母亲已经被立为王后,自然就要立伯服为太子!”

“陛下,臣献的计,使王后笑了吧?”

虢公被褒姒买通了,又充当起打压申氏和宜臼的急先锋。幽王的话还未落地,他就一步跨出列,高声奏道:

幽王哈哈笑道:

“太子在申国,申氏被废后,还与他来往如此野心勃勃的书信,众爱卿看怎幺办?”

“寡人做不到的,虢爱卿帮寡人做到了。爱卿为寡人立了大功啊。来人,赏虢爱卿黄金千两!”

接着他问众大臣:

幽王掌握了能让褒姒笑的诀窍,以后为了让她笑,他就下令点燃烽火,让诸侯们带兵一次次地匆匆赶来,又一次次地悻悻而去。

第二天,幽王临朝,又把申氏给宜臼写的信当众宣读了一遍。

幽王的一次次儿戏,使诸侯们一次次地受到戏弄,一次次点燃烽火,诸侯们来得越来越少了。

幽王小肚鸡肠,哪能容得了这等人和事?立即命人把那宫女的母亲推出去斩首。

申侯同样在烽火戏诸侯之列,这样被戏弄了几次,对幽王以点燃烽火这种勤王的方法用来博取褒姒一笑,不由得十分气愤。再加上他对废掉申氏和宜臼、毫无理由地立褒姒和伯服的做法不满,就在回去的路上,向幽王发了一个奏章。

褒姒就把申氏假装生病,让一宫女的母亲前去把脉,再让她把书信带出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看了申侯的奏章,幽王盛怒如牛,在宫廷上对申侯大骂不止。

“这是怎幺得到的?”

虢公上奏道:

幽王看完,立刻龙颜大怒:

“申侯对陛下废黜申氏和宜臼心中怀恨,就在诸侯中间诽谤陛下。照这样下去,他很可能要带头造反!”

褒姒并没有回话,只是把申氏给宜臼的书信亮给他看。

申国是诸侯国中势力比较强大的,幽王一听他可能谋反,心中一惊,忙问虢公:

“王后又为何难过,是什幺人敢欺负六宫之主啊?”

“爱卿说怎幺办?”

幽王来到琼台,一眼看到褒姒在生气和流泪,忙上前把她抱到怀里:

“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以诽谤天子和阴谋推翻大周王朝之名,号令各诸侯国共同举兵讨伐申侯!”虢公咬着牙奏道。

褒姒看了申氏写的书信,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命人把那老妇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走漏风声,单等幽王到来再作计较。

“此事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抓紧点燃烽火,让各诸侯立即派兵援助陛下,一举横扫申国!”尹球也趁机上奏。

这话一出,老妇顿时紧张起来,守卫的官员更坚信她身上必定藏有东西,就一齐动手,把老妇身上搜了个遍。很快搜出了申氏给宜臼的书信,遂连人带信一起带到琼台褒姒处。

申侯对幽王早有防备。早在申氏被废黜王后之后,他就意识到幽王很可能拿他为敌。为防不测,他就和一向反对朝廷的犬戎族和邻近的鄫国战略联盟。申侯听说幽王把他上的奏章作为讨伐他的依据,遂迅速打起了讨伐幽王、拯救周朝的旗帜,浩浩荡荡的大军潮水般地向镐京涌来。

“你说没藏什幺,可以让我们搜身吗?”

面对申侯大军的讨伐,幽王十分恐惧,急令点燃烽火,征召各路诸侯勤王。顷刻间,连绵不断的几十丈高的烽火台上浓烟滚滚,火蛇冲天。

守门的官员看了看她的表情,心中有疑问:

人们突然意识到,一场血腥战争就要开始了。

“没有。黄金这幺贵重的东西我都没藏,还有什幺比黄金更贵重的东西,需要藏着掖着吗?”

可是,各路诸侯虽然看到了连天的烽火,但他们仍然认为又是幽王为了博得褒姒一笑在戏弄他们,再没把烽火告急当一回事。其中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在洛水一带的幽王的叔叔公子友。

“你身上还藏着什幺东西吗?”

公子友的力量不大,所率领的前来勤王的将士并不多,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幽王的被动局面。御林军与公子友率领的军队虽然拼死抵抗,但是,在申侯带领的讨伐联军面前,还是溃不成军,镐京很快落入联军之手。

守门的官员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幺书信,就又问道:

幽王和褒姒看到大势已去,顿时肝胆俱焚,浑身发抖。公子友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幽王和褒姒逃到骊山脚下。

说着她把手绢打开给守门的官员查验。

申侯的大军紧紧跟踪追来,幽王、虢公和尹球一个个都被乱箭射死。

“是老妇为申氏看病,申氏赏赐的小钱。”

兵荒马乱中褒姒走失,被西戎国的军队掳走,像一只野兽一样拴在战车后面,被带到西戎国。

“手里拿的什幺?”

申侯得知幽王被杀,就联合其他重要诸侯国,拥立原太子、他的外孙宜臼为王,他就是周平王。

那一宫女的母亲带着申氏的书信,刚走出宫门,就被守卫的官员堵住,喝问道:

但是,镐京已被犬戎族焚烧和掠夺得一片残垣断壁,无法再作为都城。与群臣共议之后,只好迁都洛邑(今河南洛阳)。由于洛邑在镐京的东面,历史上就把这以前的周朝称为西周,把定都洛邑以后的周朝称为东周。从此,历史又揭开了新的一页。有诗为证:

褒姒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早在申氏身边安插了眼线。申氏给宜臼修书的消息,很快就报到褒姒那里。她先稳坐钓鱼台,纹丝不动,单等截获申氏的书信再说。

赫赫西周日当中,高高琼台迷花红。熊熊烽火博一笑,百代祖业转头空。

金钱开路,哪有办不成的事?宫女的母亲装模作样地开了药方,贴身藏好书信,提着黄金,兴高采烈地走了。

却说褒姒被带到西戎国君面前,交给西戎国君。这个国君也同样识货,认为她绝艳无双,不由得也动了心。但弱小国家的君主往往头脑更清醒些。他明白周幽王是如何中了褒姒的“美人计”圈套,使国家一步步走向灭亡的。他再喜欢褒姒这个女人,可群臣和西戎的黎民百姓不会答应,而自己是否还会重蹈周幽王的覆辙,他不能不考虑。想到为了褒姒一个女人,自己花费的代价太大,最后还是忍痛割爱打消了纳褒姒为姬的念头。

宫女的母亲正在把脉,申氏从枕头下取出书信给她,嘱咐她赶快把它送到申国,转给太子,千万不能迟误。为了让宫女的母亲肯为她卖力,她当面把一手绢黄金送给了她。

这个西戎国君把褒姒赶出后宫,赐给了战功卓绝的军营,把褒姒当成了犒赏军人的战利品。于是褒姒就成了西戎将士们泄欲的工具。最后她下身被搞得血流不止,惨死在西戎国军人的身下。

申氏写好信,就开始卧在床上,假装有病。那一宫女的母亲被召来给她看病。

对于历史上的周幽王和褒姒,从来就有各种评价。如果说周幽王是暴君,可史书上既没有记载过他滥杀无辜,也没有重用奸臣虢公等人,更没有废立过王后和太子。也就是说,他是被正统的或乡野的太史公一朝又一朝、一代又一代给抹黑、丑化了,也是历史的受害者。

“你的父王无道,宠爱妖婢,使我们母子分离。可恨的妖婢褒姒又生了个儿子,更使妖婢受到你父王的宠幸。你要多长一个心眼儿,学着脑瓜灵活些。你可给你父王写封信,就说你已经悔过自新,恳求父王看在骨肉情分上,宽恕你的罪过。”

对于褒姒,历来人们对她有不同的评价。有人认为,她应该为西周的灭亡承担两条责任:一是她被立为王后,伤害了申王后和申国,这才使申国的国君联合犬戎人攻打西周;二是由于她不笑,促成了周幽王点燃烽火戏弄各诸侯,使周幽王及西周王朝丧失了各诸侯的信任。

申氏很高兴,当即就提笔给太子宜臼修书一封。大意是:

实际上,这是对褒姒的责难和偏见。历史的事实应该是,不论是立后,还是点燃烽火戏弄诸侯,都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够决定的,也不是她要求周幽王那幺做的,而是周幽王好色,为了讨好她,自己征集可能使她发笑的鲜招,并由周幽王自作主张的。褒姒作为一个苦大仇深的民间小女子,根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被周幽王任意摆布的份儿。再说,她在周幽王面前,也从来没有与后宫的嫔妃争过宠,倒是生活糜烂的周幽王绞尽脑汁地对她献媚讨好。后人如果强求一个地位卑贱、受人摆布的女子,让她对猎取她色相的臭男人造成的后果负责,无论是在情上,还是在理上,都是站不住脚的。

“贱婢的家在京城,家中有一老母。老母懂得一些医术,娘娘可以假装有病,召贱婢的老母入宫把脉,趁机可把书信带出。再让奴婢的兄长把书信送给太子殿下。”

褒姒毕竟来自偏僻的乡野,进入后宫以后,她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人群,她自己难以看透又无法理解,而且又身陷人际关系之间的互相倾轧,面对与她的青春韶华差距太大,又残酷、暴虐的夫君周幽王,这使她对王宫生活很容易产生逆反和厌恶心理。这种情况下,别说笑了,就是哭的、死的心情都有。而在这种环境下,如果强求褒姒去笑,即使她笑了也是皮笑肉不笑,这种笑真的没有哭好。

这位宫女想了想说:

而周幽王点燃烽火戏诸侯,既是为了让褒姒笑,更是为了在她面前夸耀自己对四方诸侯的统治和驾驭能力,显示自己在天下的尊贵地位。单从点燃烽火这一点上来说,根本没有什幺值得可笑之处,可笑的是周幽王在褒姒这样年轻的女子面前求媚无方,只能做此下策的丑态表演。当褒姒得知周幽王花去千金购买到只能逗她一笑之方,她心中充满无限的酸楚,也发现周幽王这位至尊天子的无能和愚蠢。在这种情况下,她才发出鄙夷和嘲弄的笑容。

“这一办法好是好,可是没有人肯冒死送出去啊!”

如果把西周灭亡这个账算在褒姒的身上,那她真是冤枉的,至少是不公正的。事实上,在男性占据统治地位的社会,作为王后的褒姒,无论她的道德品质如何,都完全不可能成为社会政治生活运作的操纵者,夸大来说,充其量她只是凭自己的姿色,供周幽王摆布和玩弄的人物。周幽王的腐败或者清廉,都不可能由褒姒个人来决定。古往今来,一直泛滥着的“褒姒亡周”的论调,实在是往褒姒身上抹黑,也是往周幽王脸上贴金。

申氏叹了口气:

但是,即使如此,褒姒的命运仍然十分惨痛。作为战俘,她惨烈而耻辱地死在泄欲的众多西戎军士的身下。这就是苦大仇深又为自己的祖国报了一箭之仇的褒姒的人生最后的谢幕。

“贱婢知道娘娘是想念太子殿下心里难过。娘娘何不写封信给殿下,秘密派人送去,让殿下前去向大王谢罪,也许能感动大王,把娘娘召回东宫。”

对于褒姒,历史上对她在历史上的作用有不同的评价。有的说是她迷惑了周幽王,才使西周走向了灭亡。也有的说,没有褒姒,周幽王也可能要断送西周的命运,只是褒姒登上历史的舞台,加速了西周的灭亡。还有的说,褒姒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自古以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到底该怎样评价褒姒,只有让后人继续钻故纸堆了。

身边的一位宫人很同情她,就对她说:

从远古到西周,被迫或主动地、直接或变相地参与历史进程,或影响部落、民族关系的美人又何止褒姒一个?据史书不完全记载,从黄帝开始,到西周灭亡,就有六十一位美人为此作出了牺牲。现在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六十一位美人的参与,我国的远古史和夏、商、西周三代史都要重写,我国的历史又会是什幺走向,就难说了。

申氏被废黜王后、打入冷宫以后,日夜忧愁,经常流泪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