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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人到无路只有反

“眼前这个坎儿大人难过啊,弄不好要大祸临头!”

火正吴听了隅伯的讲述,感到他情势危急:

隅伯从火正吴口中证实了自己的处境,心中更急: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他想到了辞职归家的火正吴。两人相交多年,情同手足,无话不说。请火正吴帮自己拿个主意,也许他不会推辞。

“大人,你看我该怎幺办?”

隅伯接着圣旨,心中忐忑不安。如果进京,必定凶多吉少;如不进京,帝挚必然认为他要造反,自己必死无疑。

火正吴望着滚滚逝去的泾河水,满脸愁容地叹了口气:

帝挚看了隅伯的奏章,大骂他心存狼子野心,竟然夸大军情,骗取军队,妄图犯上。帝挚命隅伯的特使带着圣旨,速回安邑,命隅伯即刻进京。

“侯爵大人眼前的祸福,老朽不敢说啊!”

面对来犯之敌,他义愤填膺,早把帝挚的命令放到了脑后,亲率自己的数百名卫队,赶到风雪交加的边陲大漠,用武力把北夷人撵出境外。谁知北夷人善骑善射,个个勇猛。一场厮杀,隅伯竟然被打败,不仅卫队死伤过半,他自己也险些落入敌手。隅伯落荒回来后,随即写了表章,派特使快马飞报去京,再次请求帝王迅速派三万军队到安邑击退北夷人的侵略行径。

“但讲无妨,难道大人还信不过我吗?我如能躲过这场灾难,一定重谢大人!”

隅伯也不例外。北夷人进犯了安邑,隅伯派人到朝廷要求派兵,帝挚不准,还不准他出动自己领地的守卫部队打击来犯之敌,这令隅伯十分恼怒。

“朋友不言谢!”火正吴摆了摆手,犹豫片刻。为了朋友的安危,他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是说出了口,“现在朝廷的大权都在‘三凶’手里,‘四美’又与‘三凶’勾结在一起,把天子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且不说天子曾经和侯爵大人有过过节,‘三凶’以前也曾因议论迁都的事,和侯爵大人闹翻,多次在天子面前说侯爵大人的坏话。这次他们更不会放过侯爵大人。侯爵大人要是进京,老朽准备给侯爵大人送葬了。”

心中把王侯们当成了敌人,帝挚就断然拒绝了他们要朝廷派兵的要求,也不准王侯们动用自己的军队。

火正吴激动得眼里闪着泪花。

听了“三凶”及“四美”的这番议论,他突然觉得自己考虑得太简单,想得太幼稚了。这几个王侯或他们的父辈,为打下姬姓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是否居功要挟,向朝廷施压呢?要是给他们军队,谁敢保证他们不用来反抗朝廷,把自己从龙椅上推下去?

隅伯蓦地跪在火正吴面前:

帝挚开始并没有把王侯们想得这幺坏。也许有几个北夷人越境,偷几只牛羊。北夷人得手后,也就退了回去。所以,他只是认为王侯们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或者说是小题大做。他根本没想到王侯们还有别的目的。

“我的先人为姬姓的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能在自己的手里断送先人的功业。请大人指点迷津,使我免受灭族之灾!”

“四美”也围在帝挚的身旁,帮着“三凶”说话。什幺这些诸侯野心不死,要和朝中一些大臣串通一气,想篡夺陛下的权力。要是听信他们散布的谣言,准许调动军队,那他们还不趁机反了天!

火正吴连忙把隅伯扶起:

原来,火正吴离开京城不久,北部和西部等地传来北夷(泛指北方的外族)人犯边的消息。几路王侯和朝中主持正义的大臣力主出战抗击。但是,“三凶”上奏帝挚说,北夷地广人稀,怎幺也不会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怎幺会广征兵力,长途跋涉掠我土地?再说,千里迢迢,荒无人烟,谁能发现北夷人犯边?是否有人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调动军队,在谎报军情?

“老朽和侯爵大人从来不分彼此,只是老朽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以老朽看,侯爵大人进京是死,不进京在安邑坐等也是死!”

“我现在遇到了疙瘩,还请大人指点迷津,帮助解开!”隅伯一脸的诚恳。

隅伯心惊肉跳地问道:

接着,两人就坐在泾河岸边,面对滚滚东逝水,掏心掏肺地交谈起来。

“照大人这幺说,我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侯爵大人这幺说,叫老朽无地自容了!”火正吴叹了口气说。

火正吴轻轻摇了摇头:

“不久才听说大人愤然辞职归田,早想来看望,却没能抽开身。今日前来,一来是看望大人的贵体可安康;二来是对大人吐几句牢骚话;三来是向大人领教的!”

“不然。老朽认为侯爵大人还有条活路,也是唯一一条活路。要是走这条活路,老朽认为,侯爵大人可能也要冒杀头和满门抄斩的危险!”

隅伯问候了他的近况后,摇头惋惜道:

“大人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冒险杀出一条活路!”隅伯十分急切。

“忘了,忘了。岁月不饶人,死神在招手啊!”

火正吴指着不远处隅伯的一队人马,把嘴送到他的耳朵上,小声说:

火正吴明白了过来,不由得长叹道:

“起事!”

“吴大人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管辖之地啊!”隅伯哈哈笑道。

隅伯顿时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老朽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哎,侯爵大人怎幺来到老臣的寒舍卑地?”

“这……”

火正吴连连摇头:

火正吴见隅伯害怕,就假装不再过问,叹口气站了起来:

“吴大人不必有礼,不必有礼!”

“侯爵大人,我可什幺也没说啊。何去何从,由侯爵大人自己决断吧!”拿起鱼竿又要去钓鱼了。

安邑侯隅伯急忙上前把他扶起,连声说:

隅伯从来对帝挚都是忠心耿耿。一说起事造反,着实吓了一跳。世代精忠的美名,难道就毁在自己的手里吗?可是,如果还像先人们那样精忠下去,帝挚就要把自己一家斩尽杀绝。怎幺办,怎幺办啊!

火正吴一看,原来是黄帝的后代、安邑侯隅伯。他慌忙起身想拜见,可非但没有站起来,反而歪倒在河边。

隅伯仰起头来,问苍穹,苍穹默默无言;低下头来,问大地,大地久久不语。

“火正大人,你怎幺有闲心等鱼儿上钩啊!”

自己身首分离,还不足惜。父母双亲、家人、孩子,还有那有亲有疏的其他亲属,如果都因为自己惨遭灭顶之灾,自己为鬼也不可饶恕啊。

他正在苦苦思考,蓦然一队身着戎装的勇士,骑着战马一溜烟奔来。他抬起昏花的老眼扭头望去,只见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在他身旁勒住飞奔的战马,随即纵身跳下,奔到他面前,高声叫道:

进京满门抄斩,不进京亦满门抄斩,反正都是死。不如就听火正吴一次,奋起抗争,杀出一条生路。

这天,火正吴烦闷,就有心无心地到泾河岸边垂钓。此时,他哪想着鱼儿上钩啊,他在想着朝廷大事啊。他希望鱼钩钓上来的是朝中大事。

只见隅伯向火正吴施了个一拜到底的大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火正吴辞职离开京城,回到泾河上游的故里吴家村。在这里虽然能和家人、孩子朝夕相处,尽享天伦之乐,但是他的心却时时刻刻牵挂着天下大事,帝挚就像他的影子一样挥之不去。他的心时时受到煎熬,整天食无味、睡不香,瘦得如稻草人一样弱不禁风。

“大人息怒。我左思右想,也觉得只有造反这一条路了。可我只有两千兵马,即使起兵,也是自取灭亡啊!”

帝挚不过问百年不遇的洪灾,这令各地诸侯十分气愤。他们又从派去的使者口中,得知帝挚草菅人命、荒淫无度、近奸远忠,使前朝老臣一个个被迫辞职出走。眼下“三凶”当朝弄权,朝纲混乱,他们深感社稷危亡近在旦夕。一个个痛心疾首,百感交集,恨自己没有回天之力,拯救先王开创的千秋大业。

火正吴见他转了念头,也就进一步说:

帝挚一味迷恋浮华和酒色,再加上“三凶”阻拦,各地派来的人根本见不到他。

“只靠侯爵大人一个人的力量,确实不是帝挚和‘三凶’的对手。可侯爵大人毕竟还是先王的后裔,在各路王侯中有很大的威望。侯爵大人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威望,联合其他王侯共同起事。侯爵大人不是也知道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金城(今甘肃兰州市西北)、兴庆(今宁夏银川)和襄国(今河北邢台西南)的王侯,都对朝廷不满吗?以老朽想,只要侯爵大人联络各地,扶正祛邪,带头揭竿而起,各地王侯就会一呼百应,帝挚就不愁被推翻,‘三凶’就不愁被铲除!”

再说,这时中原大部分地区大雨连绵,洪水泛滥,庄稼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数路诸侯一次次派人来到帝都,请求帝挚对十年一遇的洪涝灾害做出对策。

这番话让隅伯顿时有了信心,拉住火正吴的双手,向他求援道:

“三凶”当政,帝挚更不问朝政,与“四美”一起,过着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糜烂生活。

“就照大人说的办。可我势单力薄,又无经验,干这样的大事我心里没底。我诚恳请求大人出山,为了先王的基业,携手大干一场!”

至此,朝中大权全部落到“三凶”手里。

火正吴摆了摆手:

这一届朝廷的架子就这幺搭建起来了。

“老朽年近花甲,来日无多,侯爵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还设一个官职叫司空,是专门治理水利、耕地和道路的,由鲧担任。

“大人常说,帮人要帮到底。大人也常说,先王对我们不薄,为了先王的基业,一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人现在怎幺如此惜命?是怕战场上阵亡,还是怕失败了,被杀头、抄灭九族?”隅伯以恳求的眼光对他说。

另设一个官职叫共工,是置办一切工作器具的,由孔壬担任。

这是在拿话激他,那逼迫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火正吴。

于是,朝廷里设了一个官职叫司徒,总理一切民政,由兜担任。

隅伯这一激,倒使火正吴绝了推辞之路。只见他沉思片刻,然后长叹一口气:

帝挚对他们言听计从,他们想把自己的官职叫什幺,就叫什幺。

“老朽本想远离朝政,落叶归根,最终埋在家乡的黄土之下。既然大人如此看得起老朽,那老朽就把这身老骨头舍出去了!”

他们不想自己担任的官职还叫金正、木正、水正、火正、土正什幺的,就向帝挚建议更换官职名称。

当即,火正吴辞别家人,和隅伯一起,跨上战马,带着滚滚黄土上了征程。

怎幺划清?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官职名称的变更。

隅伯和火正吴即刻到各王侯的封地,和几路诸侯密商。这些王侯都在为先王创下的基业忧愁,又不见仁人志士带头拯救,心中正闷闷不乐。隅伯和火正吴的到来,使他们好像长夜里点亮了一盏明灯,感到黑暗就要过去,丽日即将来临。他们纷纷表示,响应号召,武力抗争,拉下帝挚,剪除“三凶”,驱逐“四美”,辉煌帝业。

“三凶”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也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一批人上台,就要有新气象。要有新气象,就必须与离去的那几位老家伙彻底划清界限。

火正吴认为,起事要想成功,必须在朝廷内寻找同谋者,里应外合,共举善事。最好能把掌管中央兵权的大臣且龙争取过来,使他作为内应,配合几路王侯,在京城内发动宫廷政变,为城外的几路王侯攻打京城做好策应,那样获胜的希望才会更大。

但是,朝廷不能一日无金正、木正、水正、火正、土正几位重臣。帝挚感到最贴心、最放心的当然是“三凶”了。他当即决定,由兜他们三人继任已离去的几位老臣的职务。

再说且龙也是刚直之人,“三凶”在朝廷横行霸道,他也是气愤不已。火正吴认为,只要说透情况,且龙不会袖手旁观。

只有一个人这幺说,帝挚也许还不太相信。可“三凶”“四美”七张嘴都这幺说,就不能不让他相信了。

火正吴又提出,自己与安邑侯隅伯,以及辞职归农的几位老臣出面,去做且龙的思想工作。

“陛下的事这些老东西都要管,那还不无法无天了?陛下不用愁,天下的能人贤臣多得是。有兜、孔壬和鲧他们几位大人忠心辅佐,帝王就开心地玩吧!”

火正吴一一上门找到归里的几位老臣。他们都是因为帝挚荒淫辞职,正为无计拯救帝业整天愁眉苦脸。他们跟火正吴有几十年的深情厚谊,加上火正吴声情并茂的劝说,着实打动了他们,一致表示不计个人得失,共襄先王创下的大业。

“四美”也围在帝挚的身旁说:

不两日,火正吴、安邑侯隅伯与几个老臣赶往帝都,趁着夜幕来到城门外。守卫城门的卫兵对他们都很熟悉。他们对卫兵说,家乡的富人欺侮他们,实在没法过活,这次进京向天子告状。卫兵对这几位忠心耿耿、老了又受欺负的老臣十分怜悯,就客客气气地把他们放进了城。

老臣们一个个地离去,帝挚多少也有所思考。可没等他多想,“三凶”就看透了他的心,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解他。污蔑几位老臣想夺取权力,架空陛下,朋比为奸,欺朝乱政。长此以往,别说陛下的地位万分危险,就是先王的基业也要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