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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 智慧·感觉·语言·局限

你到底是在推测,还是真的拥有过本体?你并不清楚什么是道心,对不对?从你刚才所说的话可以听得出来。也许你有过一刹那的悟境,就像你曾经看过乌云背后的晴空一样,但是当你觉知到那晴空时,它已经变成了回忆。你很想再看到它,于是就迷失于其中了;越是想重复那个经验,越是迷失于其中。

五月十六日记忆会障蔽觉知

五月十七日语言会制造局限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思考过定名和形成语言的整个过程。你会发现这是最不可思议而又有趣的事。当你替自己的经验或看到的事物定名时,这个名称会变得出奇的重要,因此念头便是时间,而时间就是空间。所有的意念活动都是由语言构成的,因此心有没有可能摆脱掉意念?仔细地思考这个问题,看看你是如何变成了语言的奴隶。譬如印度、《薄伽梵歌》、基督徒、俄国人、美国人、英文、上层阶级和下层阶级之类的名相,对你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爱”、“上帝”、“冥想”之类的字眼往往会对我们造成莫大的影响。

有没有一种思想是不带着象征、符号或语言的?头脑若是不被这些东西阻塞,思维活动就会变得截然不同:它不再有任何边界。

五月十五日语言的奴隶

语言会制造出局限和疆界。一个不在语言中运作的心是没有局限的。把“爱”这个字放在心中,看看它会唤起什么感觉;我一提到这个字,你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连身体也坐直了。“爱”这个字唤起了各种想法,譬如肉体与精神之分,世俗与神性之分,等等。因此请探索一下爱到底是什么。若想弄清楚什么是爱,你的心必须从这个字的意义中解脱出来。

你从不单纯地安住在任何一股情绪上,而总是以各种的念头来包抄它。你用念头来扭曲它,然后把它丢到阴影层里面,并且以巨大的恐惧和渴望来压制它。你从不安住在怨恨或强烈的美感中。当怨恨生起时,你立刻说这是不好的,你会生起一股想要克服它的冲动,或是生起骚乱的念头,试着去安住在那股怨恨的感觉上,安住在忌妒、野心之上。虽然你很想活在爱中,但是你的日常生活经常充斥着上述的情绪。既然你时常有伤害某个人的欲望,譬如用不友善的态度或刻薄的话语来对待他,那么就试着去跟那份感觉共处。你能不能试着去做这件事?看看安住在一份感觉上会发生什么事?你会发现这是极难办到的一件事。你的心根本无法不去理睬那份感觉,它会立刻生起回忆、联想、应不应该等念头。当你拾起一个贝壳时,能不能只是单纯地看着它,享受它细致的美,而不去问这是什么动物的外壳?你能不能不带着任何念头去欣赏它?能不能跟话语底层的感觉共处?如果能做得到,你就会发现超越时间的境界,那不知有夏季存在的早春。

五月十八日超越语言文字

五月十四日安住在情绪上,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了解彼此是不需要借助语言的:譬如“上帝”这个字眼对你可能有特殊的意义,对我来说意思就完全不同了,甚至可能一点意义也没有。因此除非我们有意愿了解彼此,并且能超越语言的局限,否则沟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我不去为一份感觉定名,我不产生任何形象、象征或念头,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很显然这时心就不再是一个区隔出来的观察者。当心不落入妄念、象征、符号或意象时,思想者和他的思想便是一体的,然后心就安静了下来,对不对?这种安静的状态不是刻意造成的。当心真的安静时,自然能面对底层的情绪。若是为情绪定名,情绪可能会被强化而拖延下去;它们会被积压在内心深处,然后促使我们进一步地贴标签,或者去强化和表达它们。

拿“自由”这个词来说,它通常暗示着从某个东西中解脱出来,对不对?它可能意味着从贪婪、羡慕、国家主义、愤怒或这个那个之中解脱出来。但自由也可能有其他的意思,譬如一种自在的感觉,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先了解它的意思是什么。

如果不贴标签,你就必须正视每一个生起的感觉。当你贴标签时,你的感觉跟这个标签有没有不同,还是标签会唤起某种感觉?

毕竟心智活动就是一堆的语言,但头脑能不能解除“忌妒”这类的名相?做一下实验你就会发现,像上帝、实相、恨或忌妒这类的名相,往往会对心智造成深刻的影响,因此头脑有没有可能在心理上和神经系统上彻底解除意念的活动?如果不能解除它们,就不能面对忌妒这个事实。

你能不能直接看着心中的情绪或感觉,跟它建立起有别于以往的一种关系,就像安静地看着一朵小花一样?如果不知道某一群人的名字是什么,你就会被迫去面对每一个人的脸孔,而不把他们视为一群陌生人。这么一来你会变得更警觉、更有观察力和理解力,你的爱和同情会变得更深。但如果你把他们看成是一群陌生人,爱就不见了。

心若是能直接面对忌妒这个事实,那么事实本身会很快地帮助我们解脱,它比头脑的理解还要快速。只要头脑还在思考如何以相反的理想来解除忌妒,我们的心就无法集中去面对这个事实;其实“忌妒”这个词就是脱离事实的一种活动。辨识的过程必须透过语言文字;当我辨认出某种感觉的那一刻,我已经在拖延这份感觉了。

五月十三日不要为感觉贴标签

五月十九日深刻的洞察力

若想让爱出现,记忆的活动必须停止下来。如果不能彻底而完整地理解眼前的经验,就会形成记忆的活动。记忆只不过是经验的残渣罢了。倘若无法彻底了解眼前的挑战,记忆就会成形。人生乃是面对挑战和产生反应的过程。挑战永远是新的,反应则是老旧的。受限的反应永远源自于过往的历史,你必须去了解它,而不是去限制它或谴责它。这意味着每天的生活都要彻底而完整地去经验。只有当爱出现时,心感到圆满时,才能彻底而完整地生活。心中一旦有了爱,脑子里就不再有回忆了。如此一来每一刻的活动都是一种重生。

我们今天要提出的问题是,心能不能在无所求的情况下从核心生出深刻的洞识。“不去寻求什么”可能是唯一能产生这份洞识的方式。无所预期地巧遇实相,其中是没有任何欲求的,如此一来所有的传统修炼方式都被否定了,这样心才能变得高度敏感、彻底觉醒,而不再依赖任何经验来让自己保持觉醒。我们必须了解名相并不是那真实的东西,譬如“树”这个字并不是真实的树。你必须真的去接触这个东西,而不是透过名相,才会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这意味着名相已经失去了蛊惑人心的力量。譬如像“上帝”这类的字眼,长期以来一直蛊惑人们的心,使人不是接纳它就是否定它,如同笼中的麻雀一样的不自由。因此名相和各种象征必须搁置一旁。

爱跟情绪或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思想的领域里不可能有爱,而情绪和感觉就是从思想中产生的。爱如同无烟的火焰一般,永远清新、喜悦而富有创造性。这样的爱对关系和社会而言是具有威胁性的,因此思想必须介入,把爱变成一种合法的东西,让它脱离危险,然后那份爱就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当你爱某个人时,你同时也爱着全人类?你知不知道爱全人类有多么危险?因为这样的爱是没有国籍、没有屏障的。它不会渴求权力与地位,在它的眼里一切事物都有其价值。这样的人对社会来说是具有威胁性的。

五月二十日真相只有在当下才能觉知得到

爱有没有可能不带着任何思想?你所谓的思想到底是什么?思想就是从记忆之中生出的苦乐反应,若是不留下经验的残渣就不会有任何思想活动。

语言是历经数千年才发展出来的一种东西,它是个人与社会之间的沟通工具,因此它既是个人性的,也是社会性的一种形态。

五月十二日爱与记忆无关

为了便利沟通,我们必须运用记忆和语言;我必须会英文,你也必须会英文。语言不但是从社交关系里发展出来的,同时也变成了社交关系中的一种反应。我的问题是,已经发展了数千年的象征、符号和语言文字,能不能在瞬间一扫而空?是否必须透过时间来解除语言文字所带来的局限?还是可以在当下一扫而空?现在你可能会说:“我需要时间,我不能立刻办到。”这意味着你必须拖上好几天的时间。虽然在过程里烦恼会逐渐减低,但仍然得拖一段时间才能解决。因为我们懒惰、放任自己,所以我们会说“干吗这么费事?这件事太困难了”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你拖延,拖延,再拖延。但是你必须看见妄念持续下去或减少活动的真相是什么。

因此你必须明白心情、热忱、良善或感觉之类的东西,都跟真正的慈悲或热情无关。但所有的情绪或心情都跟思想有关,因此一定会导致痛苦和快感。爱是没有任何痛苦或哀伤的,因为它不是欲望或快感的产物。

看到任何东西的真相都必须在当下这一刻,因此心能不能在质疑的这一刻立即得到突破?心能不能看到名相所带来的障碍,在一瞬间便了解问题是什么,而不再陷入时间感中?你一定有过这样的经验,只是不常出现罢了。

不论左右你的是情绪还是理智,其结果都会导致绝望。你必须明白爱不是一种快感,也不是一种欲望。先生,你知道快感是什么吗?当你看着某个东西或生起某种感觉时,你会不断地想着这份感觉,并因而生起一种快感,然后你又会想重复地去经验这份快感。野心也能带给一个人快感上的满足。一个人若是追求权力、地位、名望,或是打着国家及理想的名号来追求名望,都会带来快感。他的心中其实一点爱也没有,所以只会为世界带来灾祸。他会为内在及外在世界带来争战。

五月二十一日微细的真相

五月十一日情绪没有任何价值

你可能对真相有过一刹那的洞见。那时你的心非常安详,没有任何念头,也没有任何噪音。只有当心完全安详时,你才能对眼前的事物有所了解——譬如孩子、现代画、你的妻子或邻居,等等。但这样的安详是无法培养出来的,因为培养出来的安静是死寂的。

当你去观察一份感觉时,那份感觉一定会止息下来。即使感觉止息了下来,那个和感觉分开来的观察者、检查者或思想者也还是在那里,因为对立性仍然存在。了解我们如何观察自己的感觉,是很重要的事。譬如拿忌妒这个感觉来说吧,我们应该都很清楚那是什么滋味。然而你是如何在观察忌妒的?你会不会把忌妒和你这个观察者分隔开来?你会不会试图去改变这股忌妒,修正它,然后为自己的忌妒找一个合理化的解说?因此,总有一个跟忌妒分开来的检查者或存有在那里观察自己的忌妒。忌妒可能会消失一阵子,然后又回来了,它会回来是因为你并没有认清它就是你的一部分。在你还没有为忌妒定名或加标签的那一刻,你已经用老旧的思想把它框住了;老旧的思想正是跟忌妒分开来的这个观察者,它是由一堆的概念、意见和文字所组合成的。如果你不为这股感觉定名——必须有极敏锐的觉知和立即的洞察——那么你就会发现这名观察者、思想者和批判者是根本不存在的。换句话说,你与你的感觉是同一个东西,并没有一个“你”在那里感觉它。

越是对某个东西感兴趣,你越想去了解它,然后你的心就会变得清明、自由而单纯。这时所有的念头都止息了下来。在外境的挑战和我们的反应之间造成阻隔的,就是意念和记忆,然后我们又把这些意念反应称为理性思考。因此一个喋喋不休的心是无法了解真相的——互动关系的真相,而非抽象事实。抽象事实根本不存在。关系中的真相是非常细微而很难被看到的,它不是一个抽象的东西;它很具体,而且会无声无息地出现,我们的心很难觉察到它。就像夜里的小偷一样,会突然从暗中出现,我们根本来不及觉察它。因此一个陷在意念中的心是无法了解真相的。

五月十日不为感觉定名

五月二十二日所有的思想都是不完整的

什么是感觉?感觉跟思想是差不多的东西,感觉就是一种觉受。我看到一朵花,我对这朵花产生了好恶的反应,这些好恶的反应是由我的思想所操控的,而思想则是从记忆中所生起的反应,于是我说“我喜欢这朵花”或“我不喜欢这朵花”,“我喜欢这种感觉”或“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爱跟感觉到底有没有关系?很显然,感觉就是一种觉受——好恶、好坏之类的觉受。这样的觉受跟爱有没有关系?你有没有观察过门前的那条街道,有没有观察过自己居家的方式,行住坐卧的方式?有没有留意过自己所崇拜的那些圣人?对他们而言热情就是一种性欲,所以他们否定了热情,否定了爱——否定指的是把这些东西抛至一旁。因为把感觉抛弃了,所以心中的爱也不见了。“感觉会让我变成性欲的囚犯,因此我必须割舍它。”如此一来你就把性变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若是能彻底去了解自己的感觉,认清感觉之全体,你自然会知道什么是爱。如果能看见树木的美、笑容的美以及城墙后面的落日——完整地看到这一切——你自然会知道什么是爱。

你我已经发现我们是受到制约的。如果你说制约是无可避免的,那也无妨;你已经变成了奴隶,问题就这么结束了。但如果你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突破制约,那么就会产生一个问题:你必须去探索思维活动的整个过程,对不对?这时你如果说“我必须觉察自己的局限,必须去分析这件事,才能了解和突破这个问题”,那么你就是在刻意对治它。其实你的分析仍然源自于过往的历史背景,所以你显然无法突破那源自于历史背景的局限。

五月九日感觉之全体

先不要问答案是什么,只要观察就够了。我们受到制约是事实,而所有针对这份制约的思考都是不完整的;只有对制约的整个过程有了完整的了解,你才能解脱出来。难就难在我们永远卡在思想的活动里,不论是理性或非理性的,但是我们已经发现思想永远是不完整的。

若是没有思想,就不会有情绪,而思想的背后一定有一份对快感的追求。因此,快感、思想和情绪是连在一块儿的。不带思想或情绪的观察就是一种高能量的觉知。但能量会被思想、联想、快感或时间感所消耗,于是观察的能力就不见了。

五月二十三日从自我之中解脱出来

五月八日不带思想的观察

若想解脱心中的制约,必须在没有念头的情况下看到制约的整体活动。这不是在猜谜,而是要亲自去做实验才能看得清楚。你有没有在毫无妄念的情况下去看过任何东西?你有没有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聆听过或看过任何东西?你也许会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够不受念头的制约。假如你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受制于念头了。

对大部分的人而言,深刻地、强烈地、洞穿地去感觉眼前的事物,是很困难的事,因为我们的烦恼实在太多了。无论什么事都可能被我们弄成一种烦恼。很显然人类的烦恼是永无止境的,而且人们也似乎没能力去解决。烦恼越多,我们的感受力越低。我所谓的感受力就是去欣赏树枝曲曲折折的美,观察路上的尘土,感受别人的痛苦,或是欣喜万分地看着落日的美景。这些都不仅仅是情绪或心情而已。情绪或心情会形成残忍的态度,被社会所利用;只要落入情绪和心情里,你就变成了社会的奴隶。但是人必须有强烈的感受力。美、语言、话语间的静默以及对声音的觉知,这一切都会带来强烈的感受。只有感受力能够使人心变得敏锐。

因此我们的心能不能觉知到自己的局限?我认为它有能力办到,但是请亲自实验一下。你总是把自己设定为印度教徒或者某种信仰的信奉者,但你能不能在不论及对错的情况下去觉知这件事?这是极难达成的一项任务,因此我们会说这是不可能的事。若是能毫无反应地觉知到自己存在的整个真相,那么这份局限就会彻底消解掉,这样你就从自我之中解脱了出来。

现代社会有许多问题,其中之一就是人们已经失去了强烈的感受力。我所说的感受力不是情绪或心情,也不是兴奋的心境,而是觉知、聆听和感觉,包括对阳光下的树叶、在树梢鸣叫的鸟儿,都有一种强烈的感受。

五月二十四日觉知能烧掉烦恼

五月七日强烈的感受力

所有的思想都是受限的,因此并没有所谓的“自由思想”这件事。思想是不可能自由的,因为它永远受到环境、文化、潮流、社会、经济和政治的影响。你所阅读的书籍及修炼方式都是源自于这样的背景,而所有的思想也是源自于这些背景。因此如果有觉知力,或许就可以在不刻意的情况下解放我们的心。每当你用意志力去对治某个问题时,就会有一个存有在那里说:“我必须解放我的心。”这个存有本是想达到某种结果的欲望产物,因此它的心中早已存在着冲突。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单纯地觉知自己的局限——其中是没有任何冲突的。若是能允许自己去觉知,或许就能烧掉所有的烦恼。

因此若想弄清楚爱是什么,必须毫不费力地止息所有的情绪、好恶的反应以及过往的历史,就好像它们是有毒的东西一样。

五月二十五日更好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我们爱的只是“我妻子”或“我丈夫”的形象罢了,我们爱的并不是那个人。我们对自己的丈夫或妻子其实所知有限;如果你以为认识一个人就是不断地去辨识他,那么你永远也不可能了解他。因为辨识的活动永远是奠基于记忆的——对苦乐的记忆,对自己曾经追求过或拥有过的事物的记忆。爱怎么可能跟恐惧、哀伤、孤独或绝望相关呢?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怎么可能有爱呢?但我们都有巨大的野心,不论这野心是体面的或不体面的。

想要摆脱眼前情况的那股冲动,会不会制造出另一种抗拒的模式和局限?因为察觉到自己成长的模式或限制,于是你想摆脱掉它,但是这股想摆脱局限的欲望,会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局限?老旧的模式一直坚持要你臣服权威,而现在你又发展出一种新的坚持不肯臣服的模式,于是你产生了两种相互冲突的模式。只要内在一有冲突,进一步的局限就会产生。

我们所谓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它是不是感官上的反应或觉受?譬如怨恨、奉献的精神、喜爱的感觉或是对别人的同情——这些都是情绪反应。我们把爱、同情之类的情绪视为正向,把怨恨之类的情绪视为负向,并且一直想排除掉它们。然而爱是不是恨的反面?爱是不是借由记忆而延伸出来的一种情绪或觉受?我们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很显然爱跟记忆无关。这一点我们很难了解,因为对大部分的人而言,爱就是一种记忆。当你说你爱你的妻子或丈夫时,你的意思是什么?你爱的是不是一个能够带给你快感的东西?你爱的是不是你所认同并且属于你的东西?我并不是在捏造一些讲法,这些都是事实,因此不要看起来那么惊慌。

心先有一种想要臣服的冲动,然后又产生了想要自由的冲动。不论这两股冲动看似多么不同,基本上是相似的,不是吗?如果基本上是相似的,那么你追求自由的努力就是徒劳无益的,因为你只会无止境地从一个模式跳到另一个模式。更好的情况是不存在的,而你必须了解这股想要变得更好的欲望。

五月六日止息心中所有的情绪

五月二十六日从局限中解脱出来

因此你会发现,当某种心情和情绪产生时,爱就不见了。助长好恶之心的便是情绪和心情。同时你还会发现,只要忌妒一产生,爱显然就消失了。因为你的地位比较高,工作的收入比较好,房子比较大,长相比我美,智力比我强,头脑也比我清醒,于是我对你产生了忌妒。但我不会明说我对你忌妒,我只会在暗地里跟你竞争。一旦发现忌妒和羡慕都不是爱,我们自然会将其一扫而空;我们不会只是在嘴上说说就算了,而会真的将它们扫荡干净,就像雨水洗净绿叶上的尘埃一般。

想要从局限中解脱出来,只会使你更受到限制。但与其压抑内在的欲望,不如去了解欲望的整个过程,而这份了解的本身就能使我们从局限中解脱出来。从局限中解脱出来并不是直接的结果,这一点你能了解吗?如果刻意想摆脱我所受到的制约,那么这份欲望就会制造出另一种制约。我或许能摧毁某种形式的制约,但我又陷入了另一种制约。若是能了解欲望本身,包括想要变得自由的欲望,那么这份了解就能摧毁所有的制约。自由只是一种副产品,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去了解造成制约的到底是什么。

你会发现情绪与心情都跟爱无关,情绪与心情只是一些好恶的反应罢了。我喜欢你,于是我对你开始产生兴趣;我喜欢某个地方,我觉得它真是美极了。这些心情之中都有对另一种东西的排斥,因此情绪和心情往往会助长残忍的心态。

五月二十七日单纯地觉知

五月五日情绪会助长残忍

任何形式的累积,不论是知识、经验、各种形式的理想、投射或塑造心智的修炼方法,很显然都会阻碍探索和发现的过程……因此我认为我们的探索应该不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而是要去发现我们的心——包括显意识及潜意识里所储存的传统、记忆及种族经验——能不能将上述的这一切都放下。

除非人类能够以智慧而非智力来处理人生,否则没有一个政治体系可以帮助人类脱离汲汲营营的生活。

我认为心若是有能力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觉知,就能办到这件事。觉知是最困难的一件事,因为我们总是卡在眼前的问题里,而且想立刻找到答案,所以我们的人生才会这么肤浅。虽然你和精神分析师晤谈,阅读各种书籍,获取各种知识,参加教堂的礼拜活动,或是到寺庙里静坐练习,我们的人生仍旧是肤浅的,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深入地洞察。若想了解深入洞察的方式是什么,就必须去觉察我们的思想和感觉,而不带有任何谴责或比较。亲自去实验,你就会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困难了,因为我们所有的训练都带着谴责、赞同或比较。

你会认为把情感带进商业活动里,一定会造成不诚实或无法妥当管理的情况,于是你把自己的心分隔成好几个区块:某个区块是你的宗教信仰,某个区块是你的兴趣,另一个区块则是跟你的智力或情感无关的商业活动。你商业化的那个部分,总是把自己的生命视为赚钱谋生的工具,如此一来你的生命就变得四分五裂了。如果你真的把智慧运用在商业活动里,也就是情感和思想都能和谐地运作,那么你的生意很可能垮台。但是你可能会任由它垮掉,因为你已经感受到这种生活方式的残忍、荒谬和唯利是图。

五月二十八日心的每个部分都受到制约

训练智力并不能带来智慧。只有当情绪和理智和谐运作时,智慧才会产生。智力和智慧有很大的不同。智力是一种不带着情绪的思想活动,一个人如果撇掉情绪去接受某种思想训练,很可能会发展出高度的智力,但这并不是智慧。智慧是既有能力感觉,也有能力推理;这两种能力都包含在智慧里面,并且是强烈而和谐的。

你的心没有一个部分是不受制约的。这就是事实,不论你喜不喜欢。有人主张某部分的你——所谓的观者、梵我或更高的我——是不受制约的,但因为这是你们想出来的一个东西,所以仍然局限在思想的范围里。你可以发明一堆的理论来证实它的存在,但真相是你的心,不论是显意识或潜意识,仍然是彻头彻尾受到制约的。而任何一份想要解放它的努力,也都是一种制约。因此,一个已经知道自己受到制约的心,如何能在不费力的情况下解放自己?

五月四日智力与智慧

假如你说“我知道我是受到制约的”,那么你是真的知道,还是在嘴上说说罢了?你会不会像看到眼镜蛇一样,知道心受到制约是非常危险的事?如果真的看到眼镜蛇,你一定会立刻产生危机感,然而当你说“我受到制约”时,你有没有同等的危机感,还是只有一种表面的认知罢了?如果我真的体认到自己是受制的,就会立刻采取解脱的行动,而不需要费力地解放自己。

我很确定你们都是从“必须怎么样”和“不能怎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因此你们的思想和感觉已经遭到破坏,你们已经被各种体系、方法和老师所捆绑。试着将那些“必须怎么样”或“不能怎么样”的想法都放掉。但这并不意味你该放任自己,而是去觉察心中的“应该”或“不应该”。然后智慧就会像清晨绽放的花朵一样开始运作起来。

认清这个事实,你的心便会清明起来。难就难在你无法认清思想无论多么精细、练达或巧妙,永远是受制的。

容许我建议你一件事,不妨观察一下你为什么总是有特定的思考模式,总是会生起某种感觉。不要企图去改变你的思想和情绪,也不要去分析它们,只要觉察你为什么会有特定的思考模式,你行为背后的动机是什么。虽然你能透过分析来发现行为背后的动机,但这并不是真正的观察;只有全神贯注地觉知思想和情绪正在运作的那一刻,才能看见真相;这样你就会认清它们的复杂性和隐微的程度。只要你心中还有“必须怎么样”或“不能怎么样”的想法,就永远也无法发现思想和情绪的快速变化。

五月二十九日潜意识里的负担

五月三日将智慧释放出来

我们的潜意识里有许多沉重的负担,它们会驱使我们朝着某个方向发展……我们如何才能把这些东西一扫而空?潜意识如何能立即扫除过去的一切?精神分析师认为潜意识里的东西可以透过分析而彻底清除掉——透过探索、检查、剖白、解梦,等等——这样你就会变成一个能适应眼前环境的“正常人”,但是在分析的过程里,永远有一个分析者和被分析的对象,永远有一个观者在那里诠释另一个被观的人,也就是能观与被观的二元对立。

因此你必须明白,情绪、心情、热忱、觉得自己很善良之类的感觉,跟真正的热情或慈悲都无关。所有的情绪或心情都跟思想有关,所以才会造成快感和痛苦。爱是没有痛苦和哀伤的,因为它不是快感和欲望的产物。

因此我发现精神分析并不能让潜意识达成任何结果,也许它能帮我变得不那么神经质,可以对妻子、邻居好一点,但我所说的并不是这么肤浅的东西。我看到的是分析的整个过程涉及时间、诠释以及能观与被观之间的对立。因此我拒绝这种分析的活动。一旦认清分析根本无法厘清潜意识里的负担,我就从分析之中解脱了。因为不再有分析与被分析的对立性,所以这个人就跟心中的问题合一了。他不再是一个区隔出来的独立存有。这时他就会发现,强调潜意识是没有意义的事。

情绪是如何产生的?很简单,它们是透过外在的刺激和神经传导而产生的。你用针刺我,我立刻会跳起来;你赞美我,我会感觉开心;你侮辱我,我会不高兴。情绪是透过我们的感官而产生的,大部分的人都在追求快感,这是很显然的事。你喜欢加入某个团体、某个社群或隶属于某个古老的传统,你喜欢像《薄伽梵歌》或《奥义书》这么古老的传统经典。伊斯兰教徒也有他们自己的喜好。我们的情绪很显然是借由外在的刺激、环境里的人和事物而产生的。情绪在生活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快感这种情绪就是爱吗?欲望就是爱吗?如果情绪即是爱,那么爱就成了一个永远在改变的东西,对不对?

五月三十日念头之间的空当

五月二日情绪在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不希望你把我的话当成权威之论,但我确实认为心有可能解除所有的局限。一旦接受了别人的说法,你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发现了,你会用别人的话来取代亲身的经验。

你必须拥有这份不凡的感受力,一种对万事万物的感受力——对走过墙檐的野猫、脏乱、尘嚣、人类的贫苦无依,都有强烈的感受。你的这份感受力是没有特定方向的,也不是一种来来去去的情绪,而是整个神经系统、眼睛、身体、耳朵等都能敏锐地感知。你必须随时随刻处在高度敏感的状态,除非能变得如此敏锐,否则很难产生智慧。智慧是透过感受力和观察而产生的。

你必须了解借由分析或反省是不可能解脱的,因为分析者就是老旧历史的一部分,所以他的分析并没有多大意义。

实相或真神——不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假神——绝不想要一颗狭隘、肤浅、受限而又琐碎的心,他要的是能够欣赏他而又健康的心,一颗富足的心——不是饱读诗书,而是天真无邪——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经验之痕,也没有时间感。你们发明了一些假神,为的是得到一些慰藉。假神可以接受迟钝而又饱受折磨的心,但真神不想要这样的心,他要的心是充实、富足、清晰,有强烈感受,能够发现树木的美及孩子的笑颜,也能了解那个从未饱餐过的妇人的苦。

那么心要如何才能解脱呢?心若想得到解脱,就不能只看到来回摆荡的过去心和未来心,同时还要觉察到念头与念头之间的空当。

五月一日天真的心

如果非常仔细地观察,你会发现心念活动虽然快速,但念头与念头之间还是有空当。这个空当就是与前念或后念无关的空寂。这个空当与时间无关,而一旦发现到这个空当,充分经验到这个空当,就能使你从念头的制约里解放出来——或者应该说解放的状态就出现了……心若是不把念头延续下去,而能自然地止息在那空寂的状态里,就能从过去的背景里解脱出来。

选自《五月十九日:深刻的洞察力》

五月三十一日观察习惯是如何养成的

心能不能在无所求的情况下从核心生出深刻的洞识?“不去寻求什么”可能是唯一能产生这份洞识的方式。无所预期地巧遇实相,其中是没有任何欲求的,如此一来所有的传统修炼方式都被否定了,这样心才能变得高度敏感、彻底觉醒,而不再依赖任何经验来让自己保持觉醒。我们必须了解名相并不是那真实的东西,譬如“树”这个字并不是真实的树。你必须真的去接触这个东西,而不是透过名相,才会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这意味着名相已经失去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缺少了自由,就不能从历史的背景中解脱出来了。只有天真无邪的心才是自由的,但自由跟年龄无关,也跟经验无关。我认为一旦了解了习惯的机制作用,不论是显意识里的或潜意识里的,你的心就能得到自由。但并不是去制止习惯,而是要看到习惯的整个结构是什么。你必须去观察习惯是怎么养成的,若是抗拒或否定了某种习惯,一定会制造出另一种习惯。重点在于彻底意识到习惯的形成,这样你就会看到自己不再放任习性。抗拒、对治或否定习惯,只会使它延续下去。

选自《五月一日:天真的心》

只有一颗迟钝而沉迷的心才会执著和制造出习惯。一个随时留意的心——留意自己如何说话,手如何活动,感觉和思想如何生起——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形成进一步的习惯。了解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事。心只要一去对治某个习惯,就会在过程中制造出另一个习惯,很显然它就永远也无法解脱了。只有解脱的心才能觉知到超越自己的那个东西。

你必须拥有一种对万事万物的感受力——对走过墙檐的野猫、脏乱、尘嚣、人类的贫苦无依,都有强烈的感受。你的这份感受力是没有特定方向的,也不是一种来来去去的情绪,而是整个神经系统、眼睛、身体、耳朵等都能敏锐地感知。你必须随时随刻处在高度敏感的状态,除非能变得如此敏锐,否则很难产生智慧。智慧是透过感受力和观察而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