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告诉她我要买一支玫瑰。“10块钱。”她说。我将钱递给她,她显然有些惊讶,像我这样一个人主动来买花的毕竟不多。
过了7点,眼看着天已经黑透了,小女孩开始有些着急,四下张望。
我问她的名字,从哪里过来。小女孩警觉地看了我两眼,什么也不肯说。正当我打算离开,女孩突然追了两步上来,还是怯生生地说:“叔叔,你能再买两朵吗?”
来人摆摆手,或者干脆就避着她走开,她也不再去追。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小女孩很开心,晚上我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笑容,也许这是她做得最成功的一笔生意,作为回报,她答应回答我的问题。我递给她笔,她一笔一划很认真地在我的笔记本上写下她的名字,金亚桂。她说这是第一次来上海,父母带着她从老家安徽天长过来。然后,她用手指了指不远的地方:“我妈妈就在那里!”
可是与别的女孩相比,她手里的鲜花在半个小时里几乎就没有卖出过几支。别的女孩看见男女结伴进出地铁时,总要追着跑上去,叔叔阿姨叫上半天,央求着将她们手中的花儿买下,只有她常常只是站在原地,看见像情侣的一对出来了,冷不丁怯生生地走上去:“要买花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在地铁的公园门口,果然有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卖一些烤香肠之类的小吃。买了点小吃坐下后,我试着和孩子的母亲搭讪。听着我的口音也是外地人,她并不避讳:“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学要花钱。”
她的手中抱着一摞鲜花,其中最多的是玫瑰,每朵都用劣质的塑料纸折叠包装。这一天是情人节,地铁口卖花的女孩自然比平常里多出许多。
孩子的母亲还告诉我,金亚桂的父亲也在地铁口附近卖水果,两天前刚回上海,就让一群穿制服的人给抓到收容所里去了,用火车遣送到了苏州,早上才跑回来。说到这里,这位母亲显得很气愤:“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呢?”
我看见,整整半个小时,那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就一直站在人民广场地铁的出口。
这是一个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靠着地铁吃饭的一家。就在这位母亲喋喋不休的时候,金亚桂依然在通向地铁的人群里卖着她的鲜花。她还小,应该还不懂得遣送是怎么回事,却已经开始品尝了生活的艰辛。
地铁口的卖花女孩
霓虹灯在她的身后不停地闪烁,映着她手中的玫瑰和单薄的身体。
这是行驶在春夜里的地铁,它带着我从城南的小站出发,在市中心最大的广场下经过,在黄浦江上那些游轮的下面呼啸,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我重新带回到可以看到天空的地方,浦东的龙阳路,不是地铁的终点,却可以看到迷幻般城市的夜空。不知道那些和我一样从如同默片场景中过来的人,有多少人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又有多少人还要继续他们的旅途。
——广州——
依依不舍的是那些在地铁里告别的情人,地铁将载着他们的爱人消失在城市的另一头。月台上,戴着红袖章的安全值班员吹响了一天中的最后一声哨音后,如释重负。轰鸣声愈行愈近,开始在大厅里回响,紧接着出现的是黄色的灯光和从隧道中过来的风,车来了,明晃晃的玻璃窗带着一格格人影混杂的图像。在车门行将关上的瞬间,一群手里夹着滑板的少年奔跑过来,跳上回家的列车。
地铁车站和互相守望的爱情
没有什么比末班车的感觉更让人舒服的了,如同抓住了一天中的最后一次机会,更何况末班车的方向总是指向让人向往的归宿。肯定有不少夜归的人和我一样,看着从中山公园开往浦东的这列地铁,感到莫名亲切。
地铁,容易成为故事的背景。个人与群体,流动与静止,送别与等待,离去与归来,偶遇与错过,隐蔽与暴露,地铁集合着这些矛盾的概念,就在这样的充满着矛盾的空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于是信手拈来就是一个城市的故事。比如,每天有10万人从一个地铁车站进出,那么,我站在出站口等上五年,会不会等到在同一个城市中的我想等的人呢。比如,每天有10万人从一个车站进出,五年中,我只在出站口停留了一分钟,会不会恰巧看到在同一个城市中我想等的人呢。
23∶30浦东龙阳路
赖素欢和欧金成都是广州地铁车站年轻的站长,地铁一号线开通后,欧在西门口站的时候,赖在公园前站,欧去公园前站的时候,赖又换岗到体育西,接着赖调回公园前,欧又调去刚刚开通的地铁二号线海珠广场。
一个老司机告诉过我,尽管已经开了多年的地铁,他还是习惯在明亮的太阳下看着铁轨迎面而来,两边的电线杆纷纷退去的感觉。那是多年的职业习惯,黑暗中的一切给人的感觉总是不确定的。也正因为如此,每当行驶完从莘庄到上海南站的这段路程时,在进入隧道的那一刹那,他总是要下意识地回头看一下。
仿佛歌里唱的,白天和黑夜,只交替没交换,每个车站只有一位站长,所以,工作五年间,他们有两次交接工作的机会,却从来没有在一个车站同时出现过,也算得上平凡生活中的戏剧化场面。
一切都像是一场有意的安排。车厢里载的是因为各种原因要进到城市里去的人们。若有所思或面无表情地坐着。窗外,路边的荒草就要告别这个冬天,高楼的裙影越来越清晰,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整个车厢就已经钻入了地下……
有些老员工笑欧金成,一个小伙子,怎么总是追着人家姑娘。
这段地铁可以看见阳光,透过月台上面的屋檐,是暗黄的太阳,远处,雪亮的钢轨,还有焦黑的枕木。站台上的乘客很少,只有偶尔从杭州方向开过来的火车停靠在这里时,脚步声才会陡然嘈杂,但很快又会安静下来。
现在,他们在相邻的地铁站工作,相距只有一分半钟车程。
上海南站像是一个时光入口,被孤独地遗留在城市的边上。傍晚的时候,走进这座地铁小站,如同贸贸然地闯进了一出20世纪30年代的无声电影里。没有列车驶来的时候,这里安静得能够听见风声。
不过,终于大家都知道,欧金成不用再追了,两个人结婚了,而且在地铁一号线始发站的位置买了一处房子,安下了家。就好像两列地铁列车,白天的时候,他们从不停歇,沿着地铁线路循环往复,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相依相偎,停在始发站,共同等待黎明。
18∶03上海南站
他们的工作经历和他们的性格似乎也有点关系。欧戴着一副眼镜,老成、稳重,面孔白皙,典型的书生的样子,赖则风风火火,浓眉、亮眼,说话像蹦豆子,在一起走路的时候,赖的速度都要快一点。
从城南小站出发
赖作为公园前站的站长,和一号线的16个车站的站长以及二号线的9个车站的站长比起来,她的工作量可能要大几倍,除了因为公园前站是东南亚地区最大的地铁站,人流量大外,这里也是广州地铁一号线和二号线交会的一站,是城市地下交通最为核心的一部分——因为二号线刚刚开通,很多市民对于转乘地铁的模式还很陌生,年轻的女站长赖素欢和她手下的60多位员工,面对涌向地铁的人流,一颗心整天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上海——
欧金成是二号线海珠广场站的站长,二号线人多的时候,欧就忍不住会想,新线路人都这么多,素欢那里会更忙,嗓子可能要哑了。吃饭的时候,欧匆匆吃上一口,就又回到工作岗位上,忍不住又会想,素欢的饭可能都放凉了。
三点四十分,他匆忙地走出车厢,外面是与大望桥站相差无几的站台。元宵节赶着回家的人马上填补了他留下的位置。下车前他言简意赅地总结说:“没地铁的话北京就得瘫了。”
这一分半钟的车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每隔两分钟,都有来或去的列车,飞驰到他们的爱人的身边。但他们只能留在原地。
“实际上地铁够快的了,而且有准确的运行时间,谁迟到都是自己耽搁的。”
这是一段相互守望的爱情。仿佛舒婷的诗:“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相互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他们望着每一列开向爱人停留的车站的地铁,在这样的一个春天中彼此默默祝福。
环线车驶来,车厢里人已经相当不少,看上去车外的人更多。好多人提着购物袋,有些乘客把袋子放到了地面上,放弃了这班车,可实际上,下一班也会同样拥挤。也许他们是走累了,想歇一歇。粟良挤进了车厢,靠着门边的竖杆,不断地看表。“到朝阳门就得三点四十。”他和朋友约的是三点半。
随地铁线路延伸的生活
他在建国门下了车,走过弧形的地下走廊,去换乘环线。也许是由于身处地下的缘故,他的关于地铁里人们不大说话的说法得到了证实,除了一些年轻情侣在说笑之外,人们确实大多只是沉默地走着。
这是一段在地铁线上的最普通的爱情故事。他们的爱情和这个城市一起成长。26岁的欧金成和妻子赖素欢从高中毕业开始,就把自己的生活和广州地铁联系在一起了。
这天的行程显然是他最普通、最典型的地铁经历之一。虽然是周末,但在换车之前,还算不太拥挤。
到1997年广州地铁一号线开通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在广州铁路机械学校地铁专业学习了两年,这个专业是专为当时即将开通的广州地铁做准备的。尽管还不知道地铁的样子,但300多个年轻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五年后的今天,他们也成为了广州地铁的骨干力量。
做平面设计工作的粟良对北京地铁最多的感慨是,整体设计还不行,空旷,空白,缺少美术元素,广告形式又比较单一。不过他还是承认,北京地铁的车厢让人很舒服,尤其是“那种略微有点儿老式的感觉”,足以弥补其他不足。就乘车来说,车辆本身无疑是最重要的,只要不是太挤,粟良对北京地铁就没有任何意见。他不喜欢乘坐公交车,因为车上人说话声音太大,地铁里就安静多了。
读大学的第二年,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文艺汇演中,他们俩参加一个现代舞的节目,在排练中是一组,20岁的花样年华,有音乐和舞蹈,自然有爱情。两年后,两个人一起分配到地铁西朗站做站务员,先后提升做站长。
自从到北京工作之后,粟良连续四年搭乘地铁,所有的地铁站都到过。通常,他走进地铁站的第一件事是买份报纸,一旦有了座位立刻就会看报。他在地铁站里冲洗过胶卷,然后在另一个站取到了照片。在需要的时候,他也买汽水和小食品。在他看来,地铁里的商业设施不错。
然后结婚,作为地铁人,他们自然把家安在地铁沿线,一号线刚刚开通的时候,他们住的地方还很偏僻,往往乘地铁下班,到他们下车的时候,车厢里就只有几个乘客了。现在,地铁站附近的房子都升值了,菜市场比以前大了一倍,他们家小区附近的人也多起来。
粟良是从一号线的四惠站上车的,下午三点一刻已经到了大望桥站。这是周六,他已经乘坐了三次地铁。第一次是上午去建国门,第二次是从建国门返回,这次是去会见朋友。显然他还需要乘坐第四次以便回家。
生活方便了,欧金成的父母也从从化搬来和他们一起住,从化距广州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以前父母到广州,欧金成没有时间陪他们玩,父母一直不知道儿子工作的地铁是什么样子。直到他工作的第四年,父母才和他一起乘了一次地铁,那一次是父母准备回从化,欧带他们搭地铁,然后乘长途车。现在欧的父母和很多广州市民一样,早就把地铁当成了首选的交通工具,不用谁陪,自己搭车跑来跑去。
一个设计师的地铁感触
欧金成和太太每天早上一起从家里走出来,一起乘坐地铁,然后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难得的,两个人都能够按时下班,一个就在地铁站等着,然后乘坐同一班地铁回家,对于两个人来说,那样的时候,是最幸福的时光。
这是下午四点零八分的北京。我是陈兰。关于北京地铁的未来,我卖的报纸上已经有很多报道,现在我只向你介绍北京地铁的灵魂。诗人庞德描绘巴黎地铁中闪过的面孔时说,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我没听说过他,但你相信我,当黑暗消失,光亮闪烁,那些戏剧广告和洗发水广告在人们的鼻尖处滑过,北京地铁里充满了倦怠,也充满了激情。
早上七八点钟出门,晚上七八点钟才能够下班,欧说,他对广州的地下比地上要熟悉。今后广州将争取每年动工一条地铁,他们的理想是,多跑几天线,多熟悉广州,也成为更富经验的站长。
艺术家们都来北京实现梦想,与乘坐出租车相比,他们更喜欢地铁的票价,因此在地铁中总是能看到他们匆忙的身影。对北京地铁的描绘和感慨,大多数也出自无名作家之手。很显然,有一天他们当中会有人碰到好运气。更年轻的艺术家,差不多还是孩子,常常抱着吉它来地铁里弹唱。
欧金成说,刚到广州的时候,觉得广州很大,现在跑了几条线,对广州的地形也熟悉了好多,觉得广州比以前小了,尽管事实上广州还在不断扩大。
北京的人们乘坐地铁,只是想快、更快、最快。北京的人们跑进那些钢铁肠管似的机车,让它们带着他们跑,穿过大地,奔跑不停。当然,他们也可以停留。地铁站里报刊音像连锁、便利店、冲印连锁店、糕点店一应俱全,虽然不可以作为一个地下世界而单独存在,但确实已经相当完备。由于客流量大,已经形成“地铁商圈”的说法,当然了,除了商业之外,像世界各国的地铁一样,北京地铁里还有艺术。
广州地铁的口号是“为广州提速”,欧金成的感觉还是准确的,速度快了,城市自然就显得小了。
北京是一个权威色彩与平民色彩共融的城市,北京地铁也是特质鲜明的地铁。通常所说的环线和一号线组成的一个逆转90度角的“中”字形,就是现在北京地铁的主体,换乘车站分别位于交叉点上的复兴门与建国门。无论是地面站,还是内部站台,都装修简朴,方正阔大。在长安街下近天安门那一带的地铁,地面站是仿古的琉璃顶,站台里的墙面上有以中国象征性的长城、三峡之类为主要景色的浮雕、瓷画,在强调民族风格的同时,也时刻在提醒乘客,这里是北京,而非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城市。比起现代流线形的地铁列车来,北京的机车更像是路面火车的缩减版本,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豪华,但是实际效能绝对远远超过3元票价。在票务方面,北京地铁尤其地具有北京特色,至今仍坚持人工售票、人工检票,高峰时间售票窗口前常常排起长龙。但是北京人并不抱怨,无论时间多么紧张,依旧安之若素,凡有不晓事的外地人去加楔儿,一概给予教育。无论北京生活有多么不便,人们还是在乎它是北京。
记者手记
我只是尽量向你介绍北京地铁。如果你要进入地铁站,那么你通常需要走下100级左右的台阶,它在地下20米到30米的深处。这个记者可能会再采访个专家,他会告诉他北京地铁建于1965年等等历史,那就不是我的事了。在第一次乘地铁时,我还是个孩子,父亲拿着参观券,领我来参观。那时北京街道上跑的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大公共汽车,像瓷瓶酸奶一样朴实笨重,相比之下地铁就像西式香肠一样透着洋气。
广州的地铁太新了,我第一次去香港,看到那里的地铁有玻璃门,还感慨说,真是太先进了,当时在一起的广州的朋友都很奇怪地看着我。
他们行色匆匆,真像是法国作家米歇尔·布托在一部小说里写到的那种人,在一家公司当经理,厌倦了家庭生活,于是乘火车去罗马接他的情妇,等到下车时却又改变了主意。我是卖报纸的,从来没听说过那个什么法国作家。我是说有相当多的人意气风发,而地铁站的匆忙之感则催促着人们去珍惜短暂的人生。
回到广州坐地铁二号线才知道,原来广州地铁也有屏蔽门,没坐过其他国家的地铁,私下里认为,和北京、上海比,广州的地铁应该漂亮一些。
在地铁里你会见到各种各样的人,我没觉得他有什么奇怪。有时我会觉得这是地铁本身的气氛的原因,它是与上面的北京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城市有困倦的时候,可是地铁没有;城市有活跃的时候,可是地铁也没有。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准确。它并不只是缺乏维度的通道和城市的肠管,如果北京是一棵巨大的植物,那么它还是它的根须。我在这里拥有一份工作,在人们像水滴一样穿过这条管道时,我就递给他们报纸。
比如一号线,每个地铁站都有不同的建筑和装修风格。从地铁站走出来,那种情绪和街区的风格是统一的,才明白为什么说地铁是城市的名片。二号线的每一个地铁站又有不同的色彩,绿色、淡黄色、紫色,那些颜色带着时尚的气息,散发着城市特有的味道。积淀了2000年历史的广州,可能有些灰色和沉实的东西在弥漫,但地铁里跳跃的色彩给人以城市再生的感觉。
从2001年9月开始,我每天在车公庄地铁站卖报。因为熟悉北京地铁,这个记者会记录我说的话,然后进行整理,虚拟成一种陌生的口气。
广州是个实在的城市,地铁的好处很容易就凸显出来。
卖一年多报了,成啊,你问吧。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叫陈兰。你是随便找个人问不是?是就成。我每天在这儿。
有一位华师附中的小女生,家住机场路,她住在学校里,每星期回家一次,本来直接在环市路坐车就行了,她不,一号线开通以后,总是在天河坐地铁到公园前,再从公园前坐公共汽车回家,绕一个圈子,时间节省不多,但她就是要坐地铁,节省一分钟是一分钟。
黑暗消失,光亮闪烁,他感到速度在慢下来。那些明亮的戏剧广告、网络公司广告、洗发水广告和果汁饮料广告,在地下30米处,隔着玻璃在他的鼻尖掠过。这真是一种格外安静的气氛。电子女声提示,车公庄车站到了。丁零一声,再次提醒,车公庄车站到了。那个记者走下车来,到报摊边去找陈兰。
现在二号线开通了,地铁站离她家又近了一步,回家更方便了,更要坚持坐地铁了。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地铁
和坐飞机的道理一样,坐过地铁的人就经常坐地铁,没坐过地铁的人就从不坐地铁。但也总有些并没特别需要的人,创造条件也要坐地铁,因为新鲜,因为畅快,就图个畅快。
——北京——
我属于从不坐地铁的那群人。我对生活的敏感度要差一些,我不用彩信手机,不在上班的路上听MP3,每年在一个城市度假,从来没去过欧洲。第一次坐地铁二号线,就是为了采访欧金成夫妇。在地铁站,进站和出站都经过了青年志愿者的帮助,那些年轻人看我的目光有点奇怪,正好是星期六,在车站,我遇到了一个我认识的老阿姨,为了省钱,这个老阿姨从新城区到老城区买菜,二号线转一号线,在西门口那站下车,她对地铁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我。这让我对开到家门口的地铁三号线有了盼望之情。
地下只是地上的延伸。在地底下,依然有着熟悉的沸腾生活。
地铁线长,人多,所以有故事,有发生故事的可能性;但因为太新,故事不多,这多少又有点遗憾。大概是10年前,在北京的地铁站买《南方周末》,5元钱一份,那可是10年前,有人花5块钱买报纸,也有人在地铁站弹吉他唱歌,广州的地铁少的就是这些吧。
李海鹏 刘建平 张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