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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需要去卫生间

我试图用曾和杰一起看的影碟《霸王别姬》打趣。但是对面的男友头一次没有接我开的玩笑,一脸凝重,走掉了,带着我们共同养的宠物刺猬。背影像一个和老师有矛盾的负气小学生。

“Farewell,my concubine(再见,我的情人)。”

离开我后,听说杰成了素食主义者,点比萨也要“菠菜馅儿”的,活得越来越健康和可敬,去了他一直向往的非营利组织,还加入了“别吃伙伴”的动物保护组织,并且一直无微不至地照料那刺猬。也许,正是他的善良和单纯,让我从他身边逃掉。我在床上悻悻地想,直想得呆滞。

在杰从我住处搬走的那个晚上,年轻男人一张苍白脱相的脸像过了期的腐竹,让人看了心里惨。

床头手机“滋”的一声,吓得人一激灵。杰让人心疼的脸也顿时烟消云散。六点半,艾华谦的短信就这样进来了。想他也没料到,我会这么早醒着看手机。

然而,清晨六点的朝阳区,杰实诚的样子就浮现在我干涩的眼前。那张脸傻笑的时候像是不能抑制,也不懂防备。身子下面躺的一张床,还是两个人一起逛了三次宜家才订下的。包括床垫四千八百块。床头是白色雕花的式样,当时杰还说太夸张,我却执意要买。

“嗨,黛比,回北京了。今天的空气是戴口罩的好日子……这周有机会一起吃饭?”

平庸,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惩罚。墨西哥旅行回来后,清空脑袋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二十九岁的自己对那些没有实现的人生可能有多饥渴。

我无半点犹豫就回了:“刚刚醒,本周三四都可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决绝蹬掉杰。自己没当上出镜记者或主持人当然也不是他的问题。但是,心里有某种微弱的坚持,就是不允许自己和他每天穷开心地傻玩儿,谈点小恋爱,觉得自己挺不错的然后尽量平庸而安康地活着。

和艾华谦在北京的重逢,就像自己编排好的戏码,毫无意外。所谓吃饭,是他领我到一家艺术品堆砌到矫情的某酒店大堂吧喝了些朗姆酒。就像在墨西哥城一样,两个人的局,却拖拖拉拉到很晚。

我和杰在电视台的外语频道相识,本以为可以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相提相携,或相伴出镜也好,他却在一年后掉链子地去什么民办英语学校当外教,一天到晚和一群口齿不清的土鳖为了练发音手舞足蹈。一次,中午买了赛百味去语言学校找他,当自己看到那传销一样的场景,提着一兜子的赛百味我心里的某些东西就一落千丈。

我当然自知他对我的好感,傻姑娘都能觉出来。

杰是个敦厚的英国男生,长得像短脸的休·杰克曼,比我小一岁,80%的脑容量都是他崇拜的巴西战舞和中国武术,以及为世界大同添砖加瓦的人生理想。

当晚,自己特意穿了裹在身上的黑色连衣裙,长度在膝盖上方一点刚刚好。当我转身去卫生间的时候,我知道他在盯我的屁股。当我回到座位,我知道他在打量我的胸。那目光甚是浅显易懂,充满拙劣。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去卫生间的。

早晨六点,我就唰的一下醒来了,在朝阳区的自家床上,想着前男友,心里就难受得有点上不来气。

这次见面,竟然了解艾华谦那里正巧招人手。而我,也就此顺利得来新工作机会,将被引介到他任职的公关咨询公司。待遇比上家翻了一倍不止。自己的头衔当然也更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