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科巴群岛的居民在旱季开始的时候驱魔。他们拿着一只船的模型走遍各村,把妖魔从屋里赶到这只小船上,然后放到水里,让它随水漂走。1879年7月,一个传教士在卡尔尼科巴见过这种仪式:村里的年轻人一连三天都忙着准备两辆大浮车,形如独木舟,装着帆,载着树叶和驱魔用品。巫师和长老坐在屋子里轮流唱歌,为防止魔鬼进村,巫师和长老不时拿着木棍到海滩上四处走动。第四天的仪式有一个名字,寓意是“放船驱魔”。黄昏时分村里人聚集起来,女人带着装灰的篮子和驱魔的叶子,把驱魔的叶子分给各人。准备好以后由巫师护着一伙身强力壮的人,抬着一辆浮车从村庄坟场的右边放到海里。等他们回来,另一拨人抬着另一辆浮车从村庄坟场的左边放到海里。这两辆浮车被放到海里后,女人站在岸上撒灰,高喊:“魔鬼啊!快离开吧,再也别回来了!”这时正好赶上风浪,浮车很快就漂走了。因为魔鬼已向乔瓦拉的方向漂去,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兴奋地聚集在一起。尼科巴的其他村庄每年也举行同样的仪式,只是时间地点不同而已。
与直接驱除看不见的妖魔一样,用替罪羊或其他媒介物驱除妖魔的仪式也倾向于定期举行,原因也大致相同。印度群岛的莱蒂、莫阿和拉科尔等岛上的人,一般在每年3月把一切疾病送进大海。他们做一艘长约2米的快帆船,配上船舵等设备,船上放着各家拿来的水果、大米、家禽、鸡蛋、昆虫等。人们看着船漂进大海,并说:“把一切疾病从这里带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去,带到其他岛上去。”婆罗洲的比亚迦人每年都送一只小船出海,载着人们的罪过和不幸。任何船上的水手在海上遇到这只小船,都会遭受船上的一切灾害。英属北婆罗洲的图阿兰地区的杜松人每年都举行类似的仪式,以驱散各家在过去一年中积攒的妖气,来年为全村带来好运。这是全年中最重要的一个仪式,主要由女人驱赶妖魔,她们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排队走遍全村。其中一个女人背着篮子,篮子里放一只小猪,小猪的叫声可以吸引妖魔,所以其他人手里拿着棍子,不时敲打小猪。女人在各家门口唱歌跳舞,摇晃小铜铃,敲打响板或钢铙钹。她们在每家做完表演,妖魔就被赶出来了,然后她们就列队赶着妖魔向河边走去。河岸边已经准备好一个木筏,上面放着做饭的罐子、食物、剑、布等祭品,筏板上放着用西米椰子做的人形和动物形状的偶像。等妖魔上船后就马上把船推走,让船顺水离开。如果船在村子附近的岸边停下,人们就立刻赶过去把船推走,以免妖魔趁机上岸回村。小猪的任务是用叫声把妖魔引出来,任务完成后就被宰了,尸体也被扔掉。
每年3月中国许多的原住民部落举行一次盛大节会,欢庆彻底驱赶过去12个月来的一切妖气。他们在地下埋一个陶制的大缸,里面装满火药、碎钱块和代表过去一年中所有灾难的石头,同时在大缸里放一根引线拉到地面,用火柴把引线点燃,引爆缸内的炸药。大缸的爆裂表示灾难和疾病被赶走了。整个节会中,人们饮酒狂欢。
第三节 定期用小船、牲畜和人送走妖魔
在几内亚海岸的奥得喀拉巴每两年举行一次大规模驱魔仪式,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如此。驱魔从魔鬼的老巢开始,其中包括上次驱魔后,所有死者的鬼魂。有一篇记述提到,驱魔时间在11月,大约在驱魔的前三个星期或一个月,用柳条或木料做一些粗糙的偶像,形状类似人或动物,比如大象、公牛、麻雀、鳄鱼、猎豹等,上面装点一些便宜饰品,用布条拴着挂在各家门口。为了把藏在他们家里的妖魔赶到偶像里,在举行仪式那天的凌晨三点,村民在大街上极其粗暴地高声大叫,敲门、敲锅、敲罐子、放枪、打鼓、摇铃、吹号角,总之,极尽所能地制造噪声,以惊动魔鬼。一直到天快亮时,他们才逐渐平息,日出时就完全不闹了。这时各家的妖魔都被吓得挤进了偶像,或是进入了偶像身上的装饰里,家里扫出来的垃圾或隔日的火灰也都被放在用柳木做的偶像里,然后人们赶紧抓起偶像,跟着锣鼓喧天的队伍一起扔到河里,退潮时的潮水会把它们带到海里。这样便驱除了镇上的妖魔,又可以清净两年了。
旁遮普有个治牛瘟的办法是从卡马种姓里雇一个人,让他背对着村子,用烧红的镰刀替他烙印,然后让他一直头也不回地往树林里跑,把牛瘟带走。
欧洲也有这种把妖魔赶到偶像里的驱魔仪式。南欧的吉卜赛人在复活节星期日的晚上把一个类似衣帽盒的器具放在两根交叉的木棍上,就像摇篮一样。盒子里放了一些草,还放了一条干了的死蛇或死蜥蜴,在场的每个人都必须用手指头摸一下它。然后用红白羊毛把盒子包起来,由最年长的人抱着它从一个帐篷到另一个帐篷,最后扔进河里,扔之前,人人都要往里面吐口水,巫师还要对着它念一段咒。他们认为这种仪式可以除百病,否则,病痛就会来折磨他们。如果有人捡到盒子,觉得好奇,打开看看,这些被抛弃的疾病就会来纠缠他和他全家。
中国有一些地方的人,为了防止疫病,经常挑选身强力壮的男人当替罪羊。为了引诱所有的瘟疫恶魔都附到这个人身上,这个人在脸上涂着油彩,由祭司在场协助他做可笑的动作。男男女女敲锣打鼓追着他,把他赶出村外或镇外。
有时用某种动物做替罪羊,来驱除全年积攒的妖气。例如阿萨姆的加罗人,除了个人生病时要驱魔,还有一些全村人或全族人每年都要参加的仪式,目的是保护人们在未来的一年里不受森林危害,不得病,不招灾。最具有代表性的是阿松塔塔节。这个仪式是这么做的:紧挨着每个大村庄外面,地上醒目地插着许多石头,这些石头叫作“阿松”,节日祭祀用的祭品就放在石头上。先祭一只山羊,一个月以后再祭一只猴或竹鼠。动物选好后,用绳子拴着脖子,由两个人牵着,一边一个,牵到村里各家去。要轮流牵进各家家门。这时为了吓跑可能住在屋里的妖怪,村民集合起来,从屋外敲墙。走遍全村之后,就把猴子或竹鼠带到村外,一刀杀死,取出内脏,再把它钉在竖立的竹竿上。周围用又长又尖的篾片围成一个栅栏。过去各村都在村子四周围上这类防御工事以阻挡敌人,现在却用来抵挡伤人的野兽和疾病。猴子是献祭的前几天抓到的,如果抓不到,可以用黄猴代替,但千万不能用猢猴。在这种仪式中,钉在竹竿上的猴子或竹鼠是公众的替罪羊,它代人受罚,解除了人们来年的一切疾病和灾难。
有时,也用人做替罪羊。例如诸神经常警告乌干达的国王,他的敌人布尼奥罗人对着他的臣民施法,想让他们全都病死。为了避免灾难,国王就派一个男人和男孩或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作为替罪羊,带着牛、羊、鸡和狗到布尼奥罗的边境。替罪羊的身上都有缺陷或某种特殊的记号,他们相信这些特殊的标志是神留下的,用来识别为国牺牲的人。有一个强壮的卫兵把两个人和那些动物送到神指定的地方。为了防止动物回来,卫兵折断动物的四肢,送到敌国境内等死。人们认为这样就把灾难转到了为国牺牲的人身上,他们会把灾难带回原来的地方。
喜马拉雅山西部朱哈亚的菩提亚人,每年有一天要抓一只狗,喂它甜肉,用酒或大麻精把它灌醉,牵着它在村里走一圈,再把它放开。然后,人们追它,用石头和木棍打死它,认为这样一来,村里这一年都没灾没病了。从前布雷达班有些地方有个风俗,元旦那天牵一条狗到门口,给它一点面包,再赶走它,说道:“狗啊,你快离开吧!如果今年年底之前这个屋子有人或牲口要死,就由你去死吧!”在7月10日赎罪节那天,犹太的大祭司把双手按在一只活山羊的头上,向它忏悔上帝选民的儿女的过错,把人的罪过传给山羊,然后把它放逐到荒野。
丁卡人是白尼罗河的一个畜牧民族,那里每家都有一头神牛。在战争、饥荒或其他灾难发生时,村长就请某一家交出神牛当作替罪羊。村里的女人把神牛赶到河对岸,让它留在那边四处游荡,任由野兽吃掉。然后,女人不声不响地回来,不能回头看,如果回头看了,巫术就失效了。1857年,一场瘟疫袭击了玻利维亚和秘鲁的艾马拉印第安人,他们在得了瘟疫的人的衣服上洒上白兰地,放到一只黑色驼马的背上,把驼马放到山里,希望它把瘟疫带走。
有时也可以用人来做替罪羊。在尼日尔河的奥尼查城,从前人们每年出钱买两个活人来祭祀,以消除当地的罪过。凡是在过去一年中犯过偷盗、放火、巫蛊、强奸等大罪的人,都要捐28恩古卡,即两英镑多一点。用收集起来的这些钱到本国的内地购买两个病人来献祭,“一个承担陆地上的罪,一个承担水上的罪”。还要从附近镇上雇一个人来杀死这两个人。泰勒牧师在1853年2月27日见过这样的献祭仪式:受难者是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她脸朝地躺着,被人从王宫一直拖到河边,有3公里的路程,人们跟在她后面喊道:“恶魔!恶魔!”这样是为了“消除那里的罪过。用这种无情的方式拖着她的身体,好像他们身上的恶魔也这样被带走了”。据说尼日尔河三角洲地带的人,至今都不理睬英国政府的防范政策,仍然秘密举行着这类仪式。西非的约鲁巴黑人“用来献祭的人叫作‘奥卢沃’,可以是自由人,也可以是奴隶,可以是有钱人,也可以是穷人。整个禁闭期间,他吃得好,养得好,要什么给什么。到了杀他献祭的那天,通常是牵着他在部落首领所住城镇的街道游行。首领之所以选他来做人牲,是为了政府和政府统治下的子民的福利,要让这个人把一切灾难、病痛和死亡全部带走。献祭时在他脸上涂满石灰,专门有人在他的头上撒石灰和灰土,使人看不出他原来的相貌。人们都从家里跑出来,把手放在他身上,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他们的罪过、不幸和死亡传给他”。游行结束后,就把他牵到内殿砍头。他最后说的话或临死时的呻吟,表示神接纳了祭品,怒气已消,聚集在外面的人一听就欢呼起来。
有的地方经常用一只羊或其他动物来带走全部落的病魔。例如印度中部各省,如果某村发生霍乱,日落之后,村民必须各回各家。只有祭司能够在街上走动,他们来到村东供奉神像的小阁子前,烧掉从各家房顶摘来的草,并献祭大米、酥油和郁金。同时顺着烟飘的方向赶走染红了毛的鸡,疾病就被鸡带走了。如果病没治好,就用山羊代替鸡,如果还是不行,就用猪。印度的巴尔人、马兰人、克米人在霍乱流行时,就拿黄布包一些谷子、丁香、铅丹,放在一只母山羊或一头母水牛的背上,山羊或水牛尽量选用黑色的,然后把它赶出村外,不许它回来。有时用红颜色在水牛身上做记号,让它把瘟疫带到邻村。
泰国从前有个习俗,每年有一天选出一个淫乱的女人,用滑竿抬着她,伴随着鼓声和双簧管吹奏的音乐穿过每条街道。人们拿垃圾扔她,用恶毒的话侮辱她,走遍全城之后,把她扔在一个粪堆上,或城堡外的荆棘丛中,不许她回城。他们认为这样一来,空中各种妖怪的妖气都会被吸到这个女人身上。苏门答腊的巴塔克人为了使土地洁净,得到神的保佑,会献出一匹红马或一头水牛作为祭品。据说在从前,则是把一个活人绑在拴牛的木桩上,杀了牛之后,就把人赶走,而且谁也不能给他吃的,不能跟他说话,不能接待他。显然,人们认为他把人们的罪恶和不幸都带走了。
类似的仪式也经常在东印度群岛的其他岛屿举行。例如塔宁巴尔群岛上的人为了驱赶致病的妖魔,把人偶和粮食装在快帆船上,让风浪带走它。人们对着漂在海上的帆船喊道:“病啊!赶紧走吧,快离开这里!你待在这个穷地方干啥呢?”三天后,杀一头猪,拿一部分猪肉,献给住在太阳里的杜迪拉。最老的一个人说:“老先生,求求你保佑这些男女老少的病都好起来吧,求你让全村人都健康,让我们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我们还会向你献祭,绝不食言,现在就有一份祭品给你,请赶快享用吧!”快帆船停在哪里,哪里就有疾病。所以,沿海的居民见到这个快帆船,都极度恐慌,立即放火烧船,因为妖魔是怕火的。在布鲁岛,驱赶妖魔的快帆船约有6米长,船上装着粮食、桨、帆、锚等。为了吓走妖魔,人们敲打锣鼓,四处乱跑,闹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十个年轻壮汉拿着树枝打人,这些树枝在土罐的水里泡过。然后,他们拿着树枝跑到停在海滩边的快帆船上,开动另一只船,拖着快帆船。拖到离海岸很远的地方,就把快帆船扔了,有人高喊:“天花老爷,我们给你准备了路上吃的东西,请自觉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吧!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他们回到岸上,每个人都要到海里洗澡。在这个仪式中,用树枝打人是为了把病魔传到树枝上,帮助人们解脱病魔,所以打完之后赶紧把树枝拿到快帆船拉出海去。在赛拉姆内地也是这样,天花或其他疾病肆虐时,祭司就用树枝敲打每个房间,然后把树枝扔到河里,让河水带着树枝和病魔流进大海里。还有俄罗斯的沃特雅克人,用木棍在村里赶鬼,然后把棍子扔进河里,让灾害随着河水漂走。有一种常见的方式是把一些偶像放在船上代表病人,诱使妖魔跟随偶像。例如婆罗洲海岸的许多异教徒,他们用槟榔子或槟榔子叶编织的条带,装饰小船、小筏或马来人的船,船上放着用西米椰子的树心雕刻的一个或几个粗糙的人偶,还有米和其他食物。在海水退潮时让小船带着疾病随着退潮漂流出海。愚蠢的人们就是这样想着、盼望着。
有时,人们用神兽做替罪羊。马拉巴尔人和印度人一样崇敬母牛,他们认为杀母牛或吃母牛“是和杀人或吃人一样的滔天大罪”。不过“婆罗门把人的罪传给一头或几头母牛,把牛牵到指定地点”。古埃及人把一切罪恶用咒文传到牛头上,然后宰牛献祭,否则一切罪恶就可能落到人身上或埃及土地上。所以他们把牛头扔到河里,或是卖给希腊人。埃及人似乎经常杀公牛或吃公牛肉,因此,我们不清楚在我们已知的历史时代中埃及人是否普遍崇拜公牛。但很多情况表明,起初埃及人把所有的牛,不论公母都尊为神兽。他们绝对不杀母牛,也不杀公牛,除非公牛身上有某种自然的记号。杀公牛献祭之前,祭司先检查每头公牛,看到身上有某种记号的公牛,就给它盖个印章,表示可以杀;如果有人杀了没有盖章的公牛,就会被处死。在埃及宗教中,对阿庇斯和穆尼维斯这两头黑牛的崇拜,尤其是对阿庇斯的崇拜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人们在各个城市的郊外细心埋葬自然死亡的公牛,还把它们的骨头从埃及各地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地方。在伊希斯的盛大仪式上杀牛献祭时,信众捶胸痛悼。我们也许可以这样推论:最初埃及人把公牛和母牛都视为神兽,后来他们把一切灾祸推到公牛的头上,被杀的公牛就成了有神性的替罪羊,母牛则一直保持着神圣的地位。中非的马狄人每年杀一只羔羊,很可能就是这种有神性的替罪羊。祖尼人用龟献祭的做法也可以用这样的推论来说明。
小船是最常见的一种运走妖魔的工具。比如在塞兰岛南部地区,当全村人都生病的时候,就做一艘小帆船,船上装着全体村民捐赠的米、烟草、鸡蛋等等,准备就绪后,一个男人用洪亮的声音喊道:“天花、疟疾和麻疹等等,你们这些疾病啊,不要再折磨我们了,我们为你们准备了这只装着食物的船,你们可以在路上吃,你们赶快离开我们吧!你们也不缺食物,也不缺烟草、药物和槟榔,赶快开船离开我们吧!去一个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你们去了以后,我们就再也不会得病了,我们就再也不想见到你,大风和潮汐都在送你们到远方去。”接着十个或二十个人把船推到海边,让它随风漂走,人们相信这样就不会再有病痛,至少下次送船之前不会得病。如果还生病,他们就认为这肯定不是原来的病,而是另外一种病,就又用同样的方式把这种病也送走。船看不见时,送船的人才回到村里,其中一人喊道:“病魔已经离开了,被赶跑了,坐船走了。”于是,人们从屋里跑出来,把这个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开来,人人都非常高兴,敲锣打鼓庆祝。
最后,有神性的人也可以当替罪羊。例如印度的贡德人在11月祭祀谷物的保护神甘夏姆·迪欧。据说在祭仪上神亲自降临到一个信徒身上。这个人就忽然发作起来,全身抽搐一阵,跑进树林。如果没人管他,他就会发疯而死。人们把他找回来,但是他的神智要过一两天才能恢复正常。人们认为总有一个神选之人,来做全村人的替罪羊。东高加索的阿尔巴尼亚人在月神庙里蓄养一批圣奴,其中有许多是神灵附体,为神代言的。他们之中如果有人像那个跑进树林的贡德人一样,表现出超乎寻常的附体或疯癫迹象,独自在树林中来回乱跑,大祭司就用圣绳把他绑起来,富养一年。一年后,给他涂上药膏,带去献祭。有一个人专杀人牲,他从人群中走出来,用一根神矛刺破人牲的心脏,从他倒地的姿势可以看出国家的运势。然后把尸体带走,每个人都要站在尸体上面,作为洁身的仪式,这表明人们把自己的罪传给了人牲,就像犹太祭司把手按在动物头上,是把罪传给替罪羊一样。既然认为此人有神性,这显然是一个杀人神的例子,让他带走人们的罪恶和不幸,以便清除自己的灾祸。
第二节 随时用小船、牲畜和人送走妖魔
第四节 替罪仪式总结
不过,很多时候,人们认为妖魔就在那个送它走的工具中,只是用肉眼看不见罢了,所以根本不必体现出来。这样的情况也分为定期驱魔和不定期驱魔。我们先说说前者。
前面考察了某些地区的公众驱魔仪式,可以为我们提供以下几点认识:
柬埔寨王宫每年除夕要驱魔,一些大象追赶着一些涂得像鬼一样的人,在宫中各个院子里乱跑。把这些人赶出去之后,就用一根献祭用过的绳子围住宫墙,不让他们回来。在印度南部米索尔的曼菲拉巴德地区,当霍乱或天花在某个教区流行时,全区居民就集合起来,用符咒把病魔赶到一个木偶里面,把木偶拿到(通常是在半夜里)隔壁教区去。隔壁教区的人又把木偶拿到他们的隔壁教区,一个传一个,终于把妖魔赶到河边,最后把它扔进河里。
第一,毫无疑问,无媒介物和有媒介物这两种驱魔,目的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不管妖魔是无形的,还是有形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清除。这两种驱魔方式之间缺少联系,而用小船或滑竿送走妖魔这种做法就提供了一种联系。在这种做法里,妖魔既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又可以用看得见摸得着的工具把它们送走。替罪羊也不过是这类工具而已。
昆士兰中部一些原住民相信有一种叫作“莫朗迦”的妖魔,来去无踪,谁也看不到它,如果不举行某种仪式祭奠它,它就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害。这种仪式以舞会的形式,一连五夜,只有男人参加,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到了第五夜,有一个男人扮作莫朗迦,用红赭石和羽毛装扮起来,手拿一根尖端扎着羽毛的长矛,从黑暗中冲向观众,好像要刺穿他们。人们大受刺激,大声尖叫,莫朗迦假装再进攻一次,之后就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定期驱魔的周期通常是一年,举行的时间和季节的某种明显转变恰好一致。例如,北极和温带地区的驱魔仪式在冬季开始或结束的时候,热带地区则在雨季开始或结束的时候。气候的转变容易增加死亡率,尤其原始人的生存环境很恶劣,连吃、穿、住等基本需求都很难满足,他们只能认为是妖魔作祟,必须驱除。大不列颠和秘鲁的热带地区举行驱魔仪式是在雨季开始时;在巴芬岛荒芜的海滨地区,人们则在严寒的冬季到来时赶鬼。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地区,驱魔时间自然是在农耕的重要时节,例如播种或收获时。虽然这些时节与某些自然节气的变化相关,但并不等于这种驱魔时间会因为从狩猎或畜牧时期过渡到农业时期而变化。我们在前面提过,印度和兴都库什的一些农业社区,有的在收获时赶鬼,有的在播种时赶鬼。但是,不管什么时间举行,都代表着新年的开始。许多地区都在新年之前举行群众性的、庄严的驱魔仪式,因为人们急于摆脱过去使他们苦恼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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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在举行这种定期的公众驱魔仪式前后总有一个普遍解禁的时期。在解禁期内,人们抛开一切法律和道德的约束,所有算不上大罪的过错,都不予惩处。几内亚和东京在驱魔前解禁。与此相似的还有拉萨地方在驱魔之前把权力转交给协敖的做法。印度霍族人在驱魔之后解禁。易洛魁人很难看出在驱魔前还是驱魔后解禁。无论哪个例子,遇到这种场合,一切世俗约束都会放宽,毫无疑问,这种解禁期可以在驱魔前,也可以在驱魔后。一方面,在驱魔前解禁放纵情欲,是因为人们认为即将举行可以赦罪的驱魔仪式,自己迅速增加的种种罪责马上就能一笔勾销。另一方面,驱魔之前,人们一直生活在充满妖魔的氛围中,内心受到极大的煎熬,所以举行完驱魔仪式,他们的心灵从沉重的压抑中解脱出来,就在这种欢乐的激荡中逾越了习俗和道德通常所规定的界限。如果仪式在收获时举行,由于充分的食物供应而产生的物质福利,人们就更兴奋了。
加利福尼亚的波莫人每七年驱一次魔。在这类驱魔中,人扮成妖魔。“二三十个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偷偷走进附近的山岭。他们装扮成妖魔,身上涂着粗野的颜色,头上顶着小桶装的松脂。有一个报信人爬到屋顶,对着人群说话。黄昏时信号响起,那些戴假面具的人从山里走来,点燃头顶上的松脂,做着吓人的动作,发出可怕的声音,想尽办法展现他们想象中的妖魔。女人和小孩吓得赶紧逃命,男人全部挤在一个圆圈里,采取火攻妖魔的战术,用点燃的火把在空中挥舞,叫着,吼着,向残忍的妖魔发起猛攻。场面非常吓人,聚集在那里的女人吓得尖叫、发晕,只能紧紧抓着身边的勇士。最后,妖魔还是冲进了公众会堂,最勇敢的男人们进去和妖魔谈判。仪式的结尾是男人们鼓起勇气,把妖魔从公众会堂赶走,一阵吓人的吵闹声和假打的声音之后,妖魔被赶进山里。”春天,河岸上的柳叶刚一长齐,曼丹的印第安人就举行他们每年最大的节日,其中一项内容就是驱魔。一个男人脸上涂得漆黑扮作妖魔,从草原走进村庄,追赶并吓唬女人。他这是在跳野牛舞,以保证来年多得野牛。最后,他被赶出村子,女人追在他后面嘘他、笑他,用棍子打他,用垃圾砸他。
第四,有一种方式要特别说明,用神选之人或神兽做替罪羊这种方式使我们看到了一种把妖魔转到神身上,然后杀神以驱魔的风俗。也许用神选之人或神兽做替罪羊的风俗比我们列举的例子要多得多。正如我们所说的,在人类历史的极早时期就开始有杀神的风俗,但是这种风俗流行到后世,却很容易被人误解。人们忽略了它所代表的神的身份,只是把它看成一个普通的牺牲品。遇到神人被杀的情况,尤其容易产生这种误解。因为某个民族开化以后,如果还没有完全放弃活人祭祀,至少在选择祭品时总要找那些总归要死的可怜虫。所以有时会把杀神与处决犯人相混淆。
前面讨论了直接或无中介物的公共驱魔。这一类驱魔,针对的妖气是看不见的,至少一般人的肉眼无法看见,驱魔的方式通常是对着空气乱打一通,大吵大闹,威胁妖魔,吓跑它们。下面来说说另一种驱魔。在这种驱魔中,妖气是看得见的,至少是附在介质上,使人可以看见,这种介质就是把妖魔从人群、村庄和城镇带走的工具。
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选一个将死的神来背负人们的罪过和痛苦,并把它们带走?或许可以这样回答,用神做替罪羊的做法,是把两种风格迥异的形式结合起来。一种是,为了防止神灵的生命衰老,杀掉神选之人或神兽;另一种是每年一次驱魔。人们如果想到把这两种形式结合起来,结果就是用临死的神做替罪羊。最初杀神不是为了带走罪,而是为了防止神灵衰老。人们想到既然要杀他,何不趁这个机会把灾难和痛苦也转移到他身上,让他把这些罪过带到死后那个未知的世界呢!
第一节 驱除有形的妖魔
现在这种用神选之人或神兽做替罪羊的做法,可以用来澄清欧洲那个模糊的“送走死神”的民间风俗。我们已经提出理由说明这个仪式中的死神,原先就是植物神。为了使植物神重新复活,人们选择在春天杀死它。但是正如我所说的,只用这个假设仍然无法说明这个仪式的某些特点。例如杀死或掩埋偶像时,背偶像的人露出惧怕和厌恶的表情,而其他人则表现得很兴奋。如果我们假设“死神”不仅仅是植物神,还是公众的替罪羔羊,过去一年中困惑、折磨人们的妖魔都放在它身上,这些特点立即就可以解释了。在这种场合表示兴奋是恰当的、自然的。而让人感到厌恶和恐惧的,不是将死之神,而是它所承担的罪过与痛苦。它们被厌恶,只不过是因为很难区分替罪羊和替罪羊身上承担的罪责。替罪羊身上承担的罪责是令人恐惧和苦恼的,所以人们认为替罪羊本身也充满灾难和痛苦,因此产生恐惧和厌恶,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一个运载工具而已。同时,我们前面提过,东印度群岛的某些民族害怕并躲避装着疾病与罪过的小船。在这些风俗习惯中,死神是植物神的化身,也是替罪羊。人们,尤其是斯拉夫人在春天驱赶死神,这一事实可以证实上述观点。斯拉夫人“送走死神”的仪式可以作为新年开始前驱魔的一个例子,因为斯拉夫民族的新年始于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