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的其他人全都理解地点了点头。卢欧两手插进外套下面的连衣裙口袋里，朝街对面的一家小咖啡馆扬了扬脑袋，问：“去喝一杯？”
“当时不害怕……出事的时候。后来才觉得害怕，在我……意识到那可能是一把真枪之后。”她回答。
伦敦本想撒个谎，说她有地方要去，有人要见，因为明天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了。不过，最后她说的是：“我不喜欢咖啡。”
伦敦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她的脑子似乎不敢点头，是她的身体替她做出了点头的决定。
“我们给你要点儿别的。”卢欧向她保证。
“噢，天哪，那你一定很害怕吧？”艾丝特尔问。
做出保证是一种善举，所以伦敦慢慢地点了点头。卢欧会成为她很久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许是有生以来第一个朋友。
伦敦迟疑地点了点头。
“等等我！”茱莉亚说。
“你在银行柜台工作吗？”茱莉亚问。
“怎么了？你担心我一个人去会被打劫吗？”卢欧咧嘴笑道。
茱莉亚看了看伦敦上衣胸口别着的名牌，她还没摘下牌子就被警察叫来问话了。
茱莉亚没有笑。卢欧清了清嗓子，喃喃地说：“好吧，好吧，现在还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明白啦，明白啦！”
“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伦敦厉声叫道。
过马路的时候，伦敦小声告诉卢欧：“这个笑话可不怎么好玩。”
“你还好吗，亲爱的？”艾丝特尔问她。
“你以为你是谁？笑话警察吗？”卢欧嘟囔道。
他们身后，一个女人独自走出警察局的后门。她努力表现出自信十足的样子，眼睛却四处乱瞟，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该和谁一起走。
“亲爱的！要是你中枪了，我就把你的鸟全都送人！”茱莉亚在她们身后叫道。
艾丝特尔说她会的。
“这下子好玩了！”伦敦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笑过了，这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笑。
“替我们跟她打个招呼。”她说。
再过几天，她会收到一封信，是一位希望道歉的银行劫匪写来的，在此后的许多年里，这封信对二十几岁的伦敦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虽然她不怎么愿意承认……直到她爱上了什么人之后，但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安娜-莱娜也笑了。
茱莉亚拥抱了台阶上的所有人，大家也轮流拥抱了她。轮到艾丝特尔时，年轻女人和比她年纪大上许多的女人彼此对视了很久很久。艾丝特尔说：“我想送你一本书，我最喜欢的诗人写的。”
“她说她没事了。”艾丝特尔告诉大家。
茱莉亚微笑起来。
没人能回答他的疑问，就在这时，艾丝特尔低头看着她的手机，读完一条短信之后，她缓缓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笑了。
“我刚才一直在想，也许我们可以时不时地见个面，您和我，还能在电梯里换书看什么的。”她说。
“没有我们帮忙，她是怎么逃出去的？谁帮了她？”罗杰问，他渴望获得准确的信息。
“这是什么意思？”艾丝特尔问。
“没错！那个警察告诉我，那把枪是真的，他们听到公寓里传出枪响，我当时想……哎呀……”房产经纪人点了点头，但她不打算说完自己的想法。
茱莉亚转身看向房产经纪人。
所以现在这一小群人聚集在警察局的后面，紧张地彼此对视。最后，安娜-莱娜问出了大家都在关心的那个问题：“她……没事吧？我们离开公寓的时候，我看见有个警察站在楼梯间里，那个老的，我就想：她到底怎么才能偷偷溜进另一套公寓里呢？”
“你会把文件准备好吗？”她问。
他们全都摇了摇头。刚才，那个叫杰克的年轻警察只是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通知他们可以走了，很抱歉浪费了他们这么多时间。不过，他谨慎地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们不能从警察局的前门离开，因为有记者在那里等着。
房产经纪人热情地连连点头，简直马上就要蹦起来。罗杰发现自己在咧着嘴笑，他突然也觉得开心起来。
“放你们走的时候，警察有没有对你们说什么特别的话？”罗杰问。
“这么说，你和卢欧终于决定买下那套公寓了？价格优惠吗？”他问。
“你们可真聪明。”扎拉说。
茱莉亚摇了摇头。
“他们问了很多问题，不过茱尔丝和我一直装痴卖傻！”卢欧开心地宣布。
“不，不是那套公寓，我们买了隔壁那套。”她说。
“警察和你们说了什么？”罗杰立刻问其他人。
罗杰哈哈大笑。他已经很久都没这么笑了，这让安娜-莱娜非常高兴，甚至不得不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劫持人质事件的所有证人在同一时间离开了警察局。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故事的结束对他们来说就像它的开始一样突然。他们拿着自己的东西，在警察温和的指引下，走出警察局的后门，来到门口的台阶上。门关上之后，一行人面面相觑：房产经纪人、扎拉、伦纳特、安娜-莱娜、罗杰、卢欧、茱莉亚和艾丝特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