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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父亲的惊天大骗局

林仁杰的动作骤然停滞,他急速的喘了几口气,赔着笑说:“我这还有两百来块钱,看手够了,先不取了。”

“你把银行卡带上,顺便取点钱,这看手要花钱,快过年了,也得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带回去。”

“够什幺呀?医院你又不是不知道,随便拍个片子就要百来块,别等会钱不够出洋相。”

我母亲无意提了一嘴。

我母亲见林仁杰半天不动身,自己便跪在地上,弯腰拖出了床底下的密码箱。可能动作过于激烈,手腕的巨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招呼林仁杰过来帮她打开密码箱。

林仁杰火急火燎地穿好衣服,准备带我母亲去医院。

林仁杰一双眸子四下张望,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我母亲。

“这手火辣辣的疼,估计是骨折了。”母亲嘟着嘴撒娇。

“快点,别磨蹭,早去早回,明天你还得上班哩。”母亲催促道。

林仁杰一个激灵坐起来,“摔啦?摔哪儿啦?”

林仁杰慌了神,他把脸别到一侧,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身子缩成了一团,毫无生气。

“快起来,你老婆摔死了你都不知道。”

“别找了,卡里空了,没钱了。”

母亲推开门,林仁杰正裹着被子睡得香甜,她上前去推了推林仁杰的后背,一副委屈的样子。

母亲一瞬间如同被闷雷击中,脑子里嗡嗡作响,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口。她确定自己听得真切,林仁杰说的是钱没了。

母亲只怨自己莽撞,可摔都摔了,还是自个儿摔的,也只能认栽了。她咬着牙往小区里走,准备喊上林仁杰一起去医院看看。

母亲一时间竟忘了疼痛,她狠狠揪着林仁杰的衣裳,近乎癫狂:“钱呢?我的钱呢?”

母亲臊红了脸,站起身来,准备掸去身上的雪水,刚一抬手才知道大事不妙,手腕活动不了了,轻轻一动就火辣辣的疼。

林仁杰的声音都在颤抖,“我输了,早就输光了,十二万一分都没剩。”

母亲厚重的身躯直愣愣的扑在了地上,为了护住头部,她潜意识拿手肘撑在了脑袋下方。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坦白了膈应在他心头的秘密,接下来,只能顺应天命。

“哎呦,我的妈。”

“你去死,你个疯子,这些年的苦都白熬了,你去死。”我母亲一双手胡乱捶打在林仁杰胸口,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眼泪竟绝了堤。

母亲只顾着看前方的路,丝毫没有注意脚下。终于走到了小区门口,她一时心急,便小跑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脚上穿的是一双海绵底的布鞋,暖是暖,就是不防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拿去好了。”

没办法,一到年末家具厂就忙的抓狂,加班到晚上十点已经是常态。林仁杰倒是念叨着要接送,可我母亲也心疼他大冷天骑车子不方便,想着还不如自己步行,权当锻炼身体。

林仁杰突然站起身来,肩膀挺得笔直,像极了一个奔赴刑场的壮士。

宁波下了一场大雪,以往纷扰的大路上今天却莫名的凄冷。我母亲裹着身上的棉袄,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一心只想逃离这扑面而来的寒风。

“我要你命干什幺?我要你命干什幺?我要你命干什幺?……”

腊月二十三是我母亲的生日,却也是她的灾难日。

母亲瘫软在地上,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声音愈来愈低沉,愈来愈嘶哑,愈来愈悲愤,愈来愈凄然,最后,只剩一声嚎哭。

人为何可以长时间活在谎言里而不自知?我想,大概是被所谓的爱蒙蔽了吧。

我想,那一刻,母亲一定绝望透了。她回想起和这个男人初识的那一年,她穿着花哨的羊毛衫坐在他的车后座,他许诺,将来一定要对自己好……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拿去好了”